福生将牌子递到还在批折子的庄北骞跟前。

    “陛下,今日侍寝的是沈才人。”

    庄北骞将手中的折子批好后,这才从案桌中抬起眼,瞥向福生手中的牌子。

    脑中不自觉地浮现起了那日两人的对弈。

    见他总算停下手中的事,福生弓下身来,赶忙趁热打铁接着道:“陛下您都忙了一日了。夜已深,您也该歇歇了。奴才替您准备准备摆驾望桂院?”

    庄北骞将手中的狼毫搁下,昏黄的烛光下,他的侧脸映着光,轮廓清晰,眉目冷淡。

    “福生,什么时候你也学会替朕做主了?”

    他的字里行间虽透着责怪之意,可跟在他身边眼看着长大的福生却知晓,陛下并未真的动怒,只不过是因自己越线了而有些情绪。

    福生往自己脸上扇了两巴掌,声音清脆响亮,他弯腰讨笑道:“瞧奴才这张嘴,真是该打。”

    庄北骞抬眼看了一眼福生,见他两边的脸都留下了红色的印子,这才开口道:“行了,摆驾罢。”

    福生欣喜地抬起脑袋,看了眼从一堆奏折中站起,身直视着前方,目光淡淡的天子,欢喜地应了声喏后,兰花指一掐,便起了范,“摆驾,望桂院~”

    ......

    庄北骞望着眼前跪着行礼的三两宫人,不动声色地打量起过于冷清的望桂院。

    一旁的福生察言观色,见他眉头蹙起,伸指斥声问道:“好啊,你们望桂院好大的胆子,陛下来了竟然让几个宫娥接待,沈才人人呢!还不速速出来觐见陛下!”

    跪在地上宫人瑟瑟发抖,春鹊垂首望着眼前用金线绣着不怒自威的龙纹,生怕脖子上的脑袋搬家,于是慌张地连忙解释。

    “回禀福生公公。小主今日同太后请安后便被林婕妤押在御花园中,这会儿还跪在凉亭里呢。院里的其他下人都被止公公带去御花园了。”

    庄北骞收回自己视线,看向春鹊,轮廓被摇晃的宫灯照地忽明忽暗,锋利冰冷地眉眼看不出丝毫情绪。

    他暗想,怎会就这般巧?沈才人被林婕妤为难,今夜他却恰好地翻到了她的牌子。

    林婕妤不是那般蠢笨鲁莽之人,就算是想要报复他未曾临行之事,也不会使出这般不入眼的手段。

    她今日这番所作所为无非是后宫女人之间常见的手段罢了。

    看来是有其他人将手伸到了承乾宫。

    庄北骞敏锐地意识到自己地宫殿中被安插进了其他人的眼线,甚至已经敢在翻牌这档子事中动手,看来是时候该清理清理了。

    思来想去会做出这般事的,无非也就是那几人。

    他默不作声地将心中的疑虑压下,装作不知。

    低沉地声音响起,“哦?原来竟还有此事。”

    “夜间地上湿冷刺骨,福生,还不快将沈才人带回院中。”

    福生偷偷地看了他一眼,陛下显然是动怒了,可却摸不着究竟是为何。

    但也只好应了声喏,遵从着他的吩咐,随后转身带着一行人浩荡地赶往御花园。

    留在望桂院中的天子站在春鹊跟前,背着手站着仰天,似是在观星望月。

    可从他嘴中说出的话却让春鹊宛若置身于冰窖。

    “朕好像在哪儿曾经听到过你的声音。”

    ......

    沈听然以为自己膝盖的小命就要交代在今日晚上了,却没想到在她小脸惨白着昏昏欲睡之际听见了一道天籁之音。

    “哎呦喂呀,沈小主!奴才可算找着你了!”

    福生公公踱着碎布小跑赶来,连忙吩咐让身后的人将她从垫上拉起。

    “这是遭的什么孽哦!”

    福生替她挽过耳边被冷汗沁湿的鬓发,林婕妤的人低垂着脑袋同福生问好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沈听然被搀扶起,不敢多言。

    沈听然半倚靠在止桑肩头,小腿直直打颤,酸麻疼痛之意传遍全身,好在止桑搂住了她的腰,否则就要直面摔在地上。

    惨白的小脸望着福生,毫不惹人怜爱。

    只听她弱弱地福了福身,气若游丝地说道:“多谢福生公公。公公今日怎地有空?”

    福生眉眼狠狠扫过站在一边林婕妤的人,故意将声音提高了几度,“沈才人可谢错人了,您啊,该谢的是陛下才是。”

    “陛下这会儿啊,还在院里等着您呢。您身子可还能再坚持坚持?小才子!还不快去太医院请太医!”

    一行人来的浩浩荡荡,离开时也浩浩荡荡。

    徒留林婕妤的宫人们站着面面相觑。

    呼啸而过的寒风让他们打了个冷颤,不知道谁先缓过神来,率先说了一句“快!快回去同婕妤报告。”

    长宁殿中被布置得雍容又不失风雅。

    林婕妤躺在美人塌上,手边跪着一位宫娥正在替她染着蔻丹。

    “小姐,您说陛下会不会因沈才人的事,在明日的早朝上为难大人?”

    林婕妤眉眼半阖,漫不经心地侧过来看向手边的宫娥,轻笑道:“他敢?”

    见染地差不多了,林婕妤收回自己的手,五指微微张开,放在眼前细细端详。

    “涟枝你的手艺愈发精湛了。”

    跪在地上的宫娥缓缓起身,边收拾着器皿边回答道:“小姐,您就别打趣我了。”

    见她依旧一副若无其事地模样,涟枝放下手中擦拭桌子的帕子,不由得担忧她,“小姐,您今日,”

    还未等她的话说完,林婕妤便起了身,香娇玉嫩的秀靥此刻比花还要娇柔几分,随着身子轻轻转动,长裙散开。

    温婉的表情中却透着说不出的骄矜不屑之意。

    “他庄北骞能从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坐上今日的位置,还不是靠着昔日爹爹同兄长们的鼎立相助。”

    “他若是敢动我们林府一丝一毫,你且看看,这满朝文官会不会用奏折埋了他。”

    涟枝一听,顾不上手上的帕子,连忙小跑向前捂住林念念还要说些什么的嘴。

    她环顾着四周,神情紧张焦急,哀声道:“我的大小姐啊!这话,您可不能乱说。若是被其他人听到了,就算是有老爷在,那也保不住咱们两的脑袋啊!”

    林念念似乎也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她努了努嘴,最终还是没继续说下去,只是将涟枝的手撇开,极为不甘心地应了声知道了。

    另一头,回到望桂院里的止桑等人,正垂首站在天子身后,一同候在寝殿门口。

    寝殿里头的太医,正在替沈听然查看伤势。

    “吱呀”一声,门被里面的人打开。

    “陛下。”头发花白的太医将门掩上后,转过身来朝着天子行礼。

    庄北骞微微颔首,淡漠地眼神示意太医继续。

    “沈才人的伤势可大可小。”

    庄北骞看着眼前说话弯弯绕绕的太医问道:“太医所言何意?”

    太医摸了摸他的胡子,徐徐道:“沈才人到底是女子之身,今日身子糟了寒气,断然是会伤及身子的,至于程度如何就要看往后沈才人身子修养的如何了。”

    “此外,再加上她膝中有大量的淤血,还需配以较烈的药物同活血化瘀的手法,才能将淤血排出,不过往后怕是会留下疤痕了。”

    庄北骞顿了顿,冰冷的眉目有了几分缓和,“朕知晓了,还望太医尽力而为。”

    太医应了声是,随后便喊上弟子,一同回院中调配药材。

    ......

    门扉再次被打开。

    躺在床上阖着眼,咬牙忍痛的沈听然缓缓睁开眼。

    对上了天子那张巧夺天工的脸。

    她的神情有些愕然,不小心岔了一口气,局促地一阵咳嗽。

    也不知是不是因着这般的缘故,她那苍白的脸颊上悄悄挂上了些许红晕,反倒生出些别样的楚楚可怜的瑰丽来。

    庄北骞站在床边,没什么表情地看着沈听然被施满银针的腿部。

    隔着焰焰的烛色,他的目光软下了几分。

    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疼不疼?”

    沈听然面容苍白,嘴角却绽放处一抹绚丽的光彩,一扫柔弱的病态。

    “臣妾不疼的。”

    骗人。

    庄北骞的视线滑过她的发梢湿漉漉地黏在额前,唇畔被咬地布满齿痕,以及紧紧攥着被子,露出隐约青筋的手。

    这哪是不疼的模样。

    不过对上她那故作坚强镇定还在用笑意遮掩着的脸庞,庄北骞迟疑了几秒,最终没有拆穿她。

    不知怎地,庄北骞从她的身上看见了时晴鸢年幼时也是这般故作坚强的影子。

    恍惚之际他伸出手,有些来怜爱地轻拍了拍沈听然的脑袋,低哑嗓音中不自觉地带着哄人的意味,“想哭便哭罢,哭出来,就不疼了。”

    穿越到古代这么长时间以来,沈听然还是头一次听到这句话。

    她忽地很想另一个世界里,十分疼爱她,但已经过世很久的奶奶了。

    她的鼻头一酸,眼里泛起泪光点点,眼圈泛红,珠泪盈盈,一颗豆大的晶莹泪珠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滚着坠落下来,洇湿了青色的锦被。

    庄北骞本以为她会靠过来,倚在他怀中哭泣,还有些抵触。

    却没想到,她却漾起一个淡地像是被落叶荡起微微涟漪的笑容,带着厚厚的鼻音说道:“让陛下见笑了,臣妾并无大碍。还请陛下恕臣妾无礼,无法下榻同您行礼。”

    她这一番逞强的所作所为,倒是让庄北骞心中暗暗增添了几丝好感。

    庄北骞望着她,神色变得格外柔和,眼眸中泛着自己都未曾察觉道的笑意。

    “既然如此,那今夜你侍寝罢。”

    沈听然满脸惊慌错乱地抬起头看向庄北骞。

    什么鬼,都残成这样了竟然还要侍寝?!!

    似是被她直白地就差写在脸上的表情逗笑,庄北骞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弯下身注视着她,随后伸手敲了下她的小脑袋。

    “想什么呢。只是阖眼睡觉罢了,又不做其他的。”

    说罢,他退下鞋袜,合衣躺了下来。

    闭上双眼,有些懊恼方才自己过于亲昵的动作,可唇角扬起的弧度却未平下。

    沈听然侧过脸,看了眼似乎已经睡着的天子。

    心中松了一口,伴着他沉稳规律的呼吸也渐渐陷入了梦乡。

    察觉到枕边人的呼吸便得悠长缓慢后,庄北骞才缓缓睁开眼。

    他的目光滑过她如云般铺散开来的乌发,眉宇间拢着云雾般的忧愁,同依旧紧紧抓着锦被的双手。

    他自言自语地喃喃道:“睡着了也这般不安吗。”

    ......

    沈听然醒来时,她腿部的银针已被全部取出。

    身上的锦被将她围城一个温暖而不透风的“笼子”。

    身侧的余温已经凉透,她侧过脸,天子果然已经不在了。

    于是她长长地松了口起。

    习惯性地翻了个身,却不料被膝盖的疼痛倒吸了一口凉气。

    “敲!”

    止桑自天子离开后,便候着屋中守着她。

    听见传来她的声响,便走至床榻前,轻声问道:“小主可是醒了?”

    沈听然拖着不太方便的下半身往外挪了挪,撩开床幔,探出一颗脑袋,可怜兮兮道:“止公公,我下半身是不是就此废了,从今往后不能直立行走了啊。”

    止桑蹲在身来,视线与她平起。

    替她将垂下的一缕青丝理至耳后,清澈的眼睛流露出令人心安的神情,“小主莫要乱想。太医昨夜便说了,好好吃药养伤,五日后便能痊愈。”

    “这样啊。”

    原本有些郁郁寡欢的沈听然听后,恢复了以往的神采,“那就好,嘿嘿,我还以为要成废人了呢。”

    她眨巴着乌亮乌亮的杏眸,晶莹透彻,宛如两潭秋水,语气极为真诚。

    “昨天还好你赶来,否则跪到晚上我的腿肯定好的没那么快。止公公,谢谢你啊,又救了我一次。”

    止桑摇头轻声道:“小主您言重了,奴才才应该感谢您才是。奴才的这条小命还是您当日大方善心救下的,同您相比,奴才所为算不上什么。”

    没等沈听然在说什么,门外便传来福生悠长响亮的声音。

    “圣旨到。”

    两人对视一眼,止桑替她将衣裳穿好,又批了一件较厚的斗篷,这才让人坐在凳子上,喊来几个站在门外的小太监,齐力将她抬出寝殿。

    “福生公公。”沈听然喊了一句手中握着圣旨的福生,手搭在止桑的小臂上,准备借力站起之时,福生赶忙让人坐下。

    “欸,欸,沈才人身子还未好,莫要起身。陛下可时吩咐了,今日您接旨时无需跪下。”

    有了他这句话,沈听然便心安理得地坐回了凳子。

    同福生道谢后,院中的下人颇有眼见地垂首跪下等他宣读旨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才人沈听然,雍和粹纯,性行温良,克娴内则,淑德含章,深慰朕心。着即册封为婕妤,钦此!”

    沈听然显然被着突如其来的“馅饼”砸了个措手不及。

    她的嘴巴微张,半天没说出话,接着咽了两三口唾沫,依旧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福生见状,脸上起了笑意,将圣旨卷了起来,走到她跟前,示意她将双手举过头顶后,挤眉弄眼地小声道:“沈婕妤,快接旨呀。”

    “哦哦哦。”

    沈听然赶忙回过神来,将双手举过头顶,接过福生公公放在她两手间的圣旨。

    声音如游响停云般,“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福生被她声音震耳地往后退了一步。

    抿唇笑着,很久没在宫中见过沈婕妤这般的后宫女子了。

    他掩唇嗔笑道:“哎哟,奴家差点被沈婕妤吓到。”

    “见沈婕妤精神这般好,奴家也就放心了,想来陛下今日午膳也能多用上几口。”

    面对他的调侃,沈听然只是装作听不懂一般,嘿嘿一笑轻松揭过。

    她说了句公公幸苦了,随后便退下腕间的翡翠玉镯塞到他的手里。

    这点人情世故电视上经常演,她还是记得的。

    福生并未推辞,他略微扫过一眼,便瞧出了这个翡翠玉镯出自长公主的库中。

    含笑接下后,同沈听然寒暄了几句,才说让她过几日身子利索了,再搬进昭阳宫,这几日他会安排好人将昭阳宫打扫干净的。

    说罢,这才带着手下的小太监们从望桂院离开。

    等他走后,地上跪着的宫人们这才一一起了身。

    脸上皆是欣喜欢愉之意。

    “恭喜小主!荣升婕妤之位!”

    唯有止桑还在若有所思地想着天子下这道圣旨背后的用意。

    沈听然还有些飘飘乎,她扯了扯止桑的衣袖,让她掐一下自己的脸,“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止桑哪会真伸手掐她的脸。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同沈听然温声正色道:“小主没在做梦,您再也不是才人,而是婕妤了。”

    见她还未回神,她又补充说了一句,“喏,圣旨还在您手中握在呢。”

    ......

    沈才人被册封为婕妤的消息,不出半个时辰便传遍于各宫之中。

    几家欢喜几家愁。

    宫殿较近的几位美人便约着时间,想要一同前往去探探这位新晋的婕妤。

    当然,若是能从中引得唯二的两位婕妤再闹起来是最好不过的。

    到时候,总能从中捞些好处。

    几人的想法不谋而合。

    甚至出动了与林婕妤关系较好的陈美人前去探一探林婕妤的口风,不知她是否也会一同前往。

    出乎意料的是,原本怒气冲冲答应一同前往的林婕妤在午膳后并未出现在望桂院门口。

    她们哪里知晓,林婕妤的爹爹生怕自己暴脾气的千金又会惹出什么事来,连忙往宫中递信。

    洋洋洒洒的三页信纸,事无巨细的写满了这些年来天子在朝中的所作所为。

    如今的天子,早已不是当日仰仗着林家才能在朝廷之中有话语的天子了。

    相反,这几年他将林府的势力稀释蚕食的所剩无几。

    不过是怕被人污垢,背上个无情无义不懂半分感激之意的罪名,才同林家客客气气。

    这些未同林婕妤提起,便是想让这位唯一的女儿能够在宫中按着她原本的性子那般过得畅快一些,哪知天子这次却如此不顾情面,册封了个婕妤不说,还在早朝上敲打林府。

    而原本还一身傲孤的林念念在看完这封信后,站都站不稳,连连倒退了几步,嘴上念叨着不可能不可能地昏了过去。

    几位美人在寒风中莫约等了一炷香的时间,迟迟未见林婕妤,被秋风吹的连连打了好几个哈欠,干脆心一狠,算了,不等了。

    她们自己上门拜访了。

    不过,不巧的是,太医刚同沈听然施完针,又喝下了一副药,人已经歇下了。

    没有空接待她们。

    春鹊不知道去哪里,这两日都是止桑处理着院中的大小事务。

    今日的接待,也不例外。

    她将美人们安排进待客的景东阁中,吩咐手下的人沏好热茶,又添置了一些炭火。

    这才有些歉意地同各位美人解释道:“前不久太医刚走,小主将将用了药歇下,不太方便接待各位美人,还请美人们海涵。”

    原本被她这一套热情稳妥的招待顺的服服帖帖的美人,听后神色各异。

    皆是皮笑肉不笑地说了声无碍。

    可视线默契地转向了她们之间,隐约为首的陈美人身上。

    陈美人柳叶弯眉柔媚诱人。

    水蓝色衣罩体,妩媚的双目如秋水荡漾,盈盈脉脉,修长的玉颈之下,一片酥/胸如凝脂白玉,柔嫩的肌肤毫无瑕疵。

    她的尾指翘起,不徐不慢地轻碾着茶盏。

    小巧的嘴角微微翘起,一双明眸意味不明地看着比往常还要阴柔几分的止桑。

    声音同她的长相一般,娇柔无比。

    “哟,这不止公公嘛。打从储秀宫中离开后,可有好些日子没见着你了。”

    止桑脸上扬着如沐春风般的笑意,沉默了片刻才将眼前之人同从前的脸庞重合起来。

    “劳烦陈美人挂记奴才了,陈美人还是依旧风姿绰约。”

    对上她的笑容,陈美人眯了眯眼,放下手中的茶盏,整个人往后靠在椅背中,看起了自己带着护甲的尾指。

    继而道:“没想到当日止公公竟然会被沈婕妤救走,我还以为止公公会成为鸾童呢。”

    说罢,她一双自带风情的眼直直对上止桑,“要不说还得是止公公命好,我家那小尚子啊,就没这个命。他呀,可牵挂你了。”

    “是吧,小尚子?”

    止桑从她方才的所言之语中听出了她对当时之事有所了解。

    这件事按道理来说,除去当事人,没有几个人会知晓。

    而那日的主事者已经人走茶凉,陈美人又是如何得知的。

    她的神情依旧不动声色,倒是对她口中的小尚子起了几分兴趣。

    刚进宫时,小尚子帮过她。

    却不知原来他最后进了陈美人的宫殿。

    她笑着看向站在陈美人身后的小太监,忽地眉眼一跳。

    这个对上她视线后,慌乱低下头,并且支支吾吾不敢多看她一眼。

    这位浑身散发着戾气的太监怎么会是当日那个心慈好善的小尚子?

    这段时间里,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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