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桑并未作答,她正要伸出手摸了摸眼前抱着自己腿部的女娃娃的发顶说些什么的时候,便看见从洞穴中跑出来的那个男娃娃面色如土,嘟囔了几句后人便昏了过去。

    止桑收回自己将要落在谢封离发顶的手,语气温和道:“你的伙伴昏倒了,你先松开手可好?”

    谢封离很想说不。但是他知道如果真的这么说了,对方一定会对自己升了厌烦之心。眼下难得对自己有些好感,任由他抱着腿没说松开二字,谢封离抬起头,然后小鸡啄米般地点了点。

    在他松开自己双手之时,又悄悄地跟在身侧拉住了她袖子的一角,在对方看过来之际,他咬着下唇怯生生道:“我,我害怕。”

    止桑便没说什么了。

    她走到阿牛跟前蹲下,查看了阿牛的情况,不过是因过度惊吓而导致的短暂昏厥,有些心神不稳之外,没什么大碍。

    她将阿牛一把捞起,抱到了洞穴中那处作为床用的铺着兽皮的石岩上。

    在她转身之际,跟在身后眼眸中翻滚着漆黑如墨的谢封离恢复了如常般了模样。

    他快步走向前,看了眼床上躺着的阿牛,才走向了止桑,“恩人,阿牛没事吧?”

    “没什么大碍,睡上一觉明日就会醒了。”

    止桑看了眼头上发包凌乱的女娃娃,变戏法般地从袖子中掏出了一份用油纸包着的吃食放置在桌面上,“我要走了。你们若是饿了便吃些,妖鲛已死,且安心回家。”

    说罢她便要离开,谢封离连忙抓住了她尚且还放在桌上的手,不自觉有些用力。

    “不能走!”

    大概是察觉到自己此时情绪有些太过激动怕会引起止桑的察觉。

    谢封离松开了止桑的手,双手紧紧攥着两侧的衣摆,低垂着小脑袋,看起来可怜极了。

    “恩人,我同阿牛单莫说是走回溪原村,就连着悬崖也无法上去啊。”

    止桑扫了眼洞穴,干脆坐了下来,“那是何人送你们下来的?”

    谢封离自然不能说是傀儡,他只能装作磕磕绊绊的样子将傀儡的样貌用言语勾勒出来。止桑先前斩落妖鲛的那一剑,便让他断定了她并非凡人。既然如此,便只能通过描述同她传达傀儡术的讯息。

    谢封离还提到了轿子,可洞穴中并无半点轿子的痕迹。

    止桑这才认真打量起了眼前的女娃娃。

    她伸出手,搭在了谢封离瘦弱的肩膀上,在他的衣衫上捕捉到了傀儡的气息。

    没想到那只妖鲛竟然还会散豆成兵,不过以他的修为想要唤雨却是万万不可能。

    这边让止桑回想起了店家的话,来回在脑中将那几句话过了几遍,才觉得那三五日三个字眼,或许正是妖鲛成山神的契机。

    不过也仅仅只是分神了一会儿。

    她看着屋里的两个娃娃,暗叹一口气。

    止桑吩咐谢封离将桌上的油纸包收好,自己将阿牛卷在了兽皮了夹在手臂间,主动牵起谢封离的手,踩在她在路上买来的一柄长剑上,御风飞行把人送到了悬崖之上的平地里。

    见那个女娃娃并未被吓到,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

    她将阿牛放在了一棵树下,直起身子正欲要辞别之际,收到了九幽传来的讯息。

    他找到了盗窃噬魂木的那个魔物,不过对方凭借着噬魂木修为已经暴涨,九幽不是他的对手。好在九幽见好就收并不恋战,这才捡回了一条命。

    因着身体虚弱不堪重负只能化回了原型,然后被一个来山上采野菜的小姑娘捡了回家偷偷养着,今日才醒了过来。

    止桑问他现在所在何处,九幽说了一个地名,接着便再无他的声音。

    九幽此次多半是强撑着醒来。他的伤势严重到了化作原型,止桑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然后侧过头问站在她身旁的谢封离道:“先前你可是说了你们要回的是溪原村?”

    ......

    阿牛醒过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

    他才刚睁开眼,就被一直在床边守着的女子一把搂紧了怀里。

    女子正是阿牛的娘亲,失而复得让她此刻泣不成声。

    “阿牛!我的阿牛!太好了,太好了。”

    阿牛眨巴着眼,打量起了周围的环境,同于他娘前长得一模一样抱着自己的女子,呆愣地呢喃道:“原来死后的世界是这般真实啊。”

    阿牛的娘请听到后,习惯性毫地一巴掌挥在了他的脑袋上,“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你给老娘清醒些!”

    听到阿牛的抽泣声,阿牛的娘亲才想起来此时阿牛可没以前那般皮实。

    于是赶忙将人放回了床上,边轻揉着自己方才打的位置边一脸歉意道:“都怪娘不好没忍住打了你。”

    接着又赶忙起身,想要去找将阿牛送回来的止桑替他看看如今身子的情况,在推开门扉之际,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她转过身来走回了床边。

    “阿牛,你感觉如何?疼不疼?饿不饿?可还记得这是何处?”

    挨下那结结实实一巴掌的阿牛此时有些懵,头部传来清晰的火辣辣的刺痛感告知着他并没在做梦,也并没有死。

    阿牛突然垂死病中惊坐起,看向自己的娘亲问道:“娘?我怎会趟在家中,难道我没死吗?我不是被选中当成祭品送到了山神手上吗?不对不对,叶芙呢?谢封离呢?”

    见他说话越来越激动,也越来越语无论其,阿牛的娘亲在床边坐下,将阿牛再次搂进怀里,一下又一下同过往哄着他那样轻拍着他的后背,温柔细声道:“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都过去了,阿牛不怕,阿牛不怕。”

    与这头温馨的景象相比,溪原村村长家中可谓是鸡飞狗跳。

    一大早,本该在后山呆着躲避风头的叶芙兀自回到了家中不说,她身后的背篓里竟然还装着一只浑身是血的幼狼。

    没去农作的老妇人始终还是没狠下心来臭骂她一顿,不过训话是少不了的。

    她同谢封离两人之间的李代桃僵一家人都知晓,也正是有他们的插手让谢封离提前一晚住到家中,得亏一直以来有女童祭品离开家中需披着盖头的习俗,这才能够逃过村里其他人的眼睛。

    这个举动可谓是大胆包天,一旦被任何人发现,村长的位置不保不说,一家人或许还会遭受牢狱之灾。

    能让一家人做出这番决定盖因叶芙的父亲是家中的独苗苗,在几年前因朝廷为了补充兵力颁布新的章法成了戍边卫士,这一去便不知是生是死。而作为唯一的孙辈,叶芙可谓是全家含在嘴里捧在手心的宝。

    因而在谢封离提出了替代二字后,一家子人除了叶芙之外当晚便拍定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要将她保下。

    只不过没想到这前脚才刚训完偷跑回来的叶芙,后脚便被敲了门。

    叶氏赶忙将叶芙连带着她带回来的背篓同那只小狼崽藏起柜中,急忙理了下自己,这才扯着嗓子喊道:“谁啊?来了,来了。”

    叶氏将门打开后发现是个陌生脸庞的年轻小伙,她心下松了一口气,将身后的大门掩好,才再次出声。

    “小郎君看着面生的很,你敲我家门可是有事?”

    站在她跟前的正事天还未亮便将两个小娃娃送回到各自家中的止桑,由于在阿牛家耽误了些时间,又费了些功夫避开他人的耳目才将谢封离送回他的家中,止桑便错过了从山里跑回家中的叶芙。

    她顺着一路上残留着的气息,找到了眼前的这户人家。她敢确定的是,眼前院子里的某一处有着九幽虚弱的气息。

    但这话又不好直说,只好换了个比较委婉的说法。

    “劳驾,昨夜个儿猎到了一只毛发为灰色的狼,哪只今早一看不见了,这才顺着狼崽留下血迹寻到您家。”

    “不知您可否方便将狼交予我?”

    叶氏听后并没有立马回答,她虽然双眼已经不再像年轻时那般清澈,但心中的警惕确实要比年轻时要更多了数十倍。

    叶氏狐疑地盯着止桑看,见对方毫无慌张的意思,便低了头,细细看着地上可有她口中所说的血迹,若是有的话还得赶快收拾干净,否则等到午时那些从田里劳作回来的村民们发现后又省不了一顿掰扯。

    “血迹,什么血迹?你莫要看我年纪大便胡扯一通框骗我!”

    吃了个闭门羹的止桑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忘了施障眼法伪造证据。

    她轻咳了一声,有些不大自在地摸了摸鼻子,看着眼前紧闭的门扉,又看了眼不太高的土墙,想了想还是伸出手敲了敲门。

    正值紧要关头,叶氏不想因外头不停歇的敲门声而引来了隔壁邻居的“关心”,她放下手中的扫帚,快步走向前,将门打开后直接一把将人拉了进来。

    看着眼前的止桑,心想不管他是不是真的猎的狼崽还是扯谎都打算把太过招摇醒目的小狼崽拿给他,她可不想因为这只小狼崽而害的她的怪孙还活着的事被发现了。

    叶氏没好气地说道:“在这等着。”

    然后转身走进了右手边的第一间屋中。

    与此同行,将阿牛安顿好喂了药又给哄睡下的阿牛娘亲才回想起来她还没来得及感谢救了阿牛的恩人。

    于是便想着自家阿牛都被救了那叶芙那丫头自然也同样被救回来了的道理,她难得大方地从常年锁着的柜子里取出了些钱俩。又摸了家中今日母鸡刚下的蛋,还揣了些精贵的东西一口放在手提的竹篮子里,同一块布头盖着走去了村长的家中。

    等叶氏好不容易将装着九幽的背篓从叶芙的手里哄着给她,提着背篓走出房门后,便又听到了一阵恼人的敲门声。

    这次叶氏可没什么耐性了。

    她直接将背篓用力地搁在地上,然后朝着大门吼道:“谁啊!大早上的敲敲敲,敲什敲!”

    止桑走向前几步查看躺在底部铺了一层落叶的背篓,看见里头仅剩最后一口气,呼吸微弱且体型为幼崽的九幽,眉眼一跳。

    她没想到九幽竟然伤的这般重。

    在她弯下身触碰到背篓中狼崽背部的发毛之时,门外传来了阿牛娘亲微弱的声音。

    叶氏注意到了止桑的动作,她将止桑欲要抱起狼崽的手拍落,挥出在背篓之外,蹙眉道:“莫要用手碰,也不知这畜生究竟是真受伤还是假受伤,可别被咬咯!”

    “叶大姐,是我,阿牛的娘亲,您方便开个门吗?”

    两人的声音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响起,因而叶氏还花了些功夫回想着刚刚门口人说的话。

    她自以为已经很小声嘟囔了一句她怎么来了,难道是出事了?没想到被一旁的止桑听得一清二楚。

    叶氏将示意止桑将背篓连同一块带走,然后才带着人走了门口,吱呀一声大门被打开。

    阿牛娘亲和止桑撞了个满面。

    见到人松了口气之余,阿牛娘亲看见止桑一边的肩膀上挎着的一个背篓,还以为是叶氏送的礼,赶忙将自己双手提的满满当当的竹篮子递给她。

    “恩人,还多谢你救了阿牛,家中条件有限,还请您不要嫌弃这点薄礼。”

    这下轮到叶氏摸不着头脑了,她来回看着仿佛打着哑谜的两个人,试探地问阿牛娘亲道:“恩人?救了阿牛?许娘子,你这话说的可是你家阿牛回来了?”

    ......

    叶氏怎么也没想到,站在自己身旁的这个不太起眼的小郎君竟会独自一人杀了那每月要童男童女献祭的山神。

    她的男人正坐在椅子上,一口接着一口吞云吐雾。

    半天才听见他开口说了话。

    “你是说,山里住着的那位不是山神而是一只有数百年修为的妖物?”

    止桑已经将背篓里的九幽放在了手边的桌子上,竟然说出来了她也没再隐瞒自己的身份,只见她的指尖凝出一团白光,打入九幽的体内,瞬间原本脏兮兮的一团便的干净整洁无比。

    不过是一个净身术,便让屋里挤着满满当当的人都齐齐闭了嘴。

    似乎是认同了她方才说自己是传说中能够修炼成仙的穿云山弟子的身份。

    见效果不错,止桑这才悠然顺势开口道:“不错,那只妖鲛虽有百年的修为,但却万万不可能习会呼风唤雨之术。”

    她一脸正经地胡说八道,“我在救人的路上就算过当年旱灾的卦象,那日申时本就会下雨,绝非是妖鲛求得。”

    说罢,她便不再多言,从怀里掏出一瓶看起来就不一般的瓷瓶,倒出几颗绿豆般大小的药丸子塞进了桌上那只狼崽的口中。

    几息后趴在桌上一副病殃殃没记日可活的狼崽突然变得生龙活虎站了起来,还威风凛凛地嗷呜了几句。

    故意露这一手的止桑暗自留意着屋里众人的神态,见他们不再是先前那般模样,变得肃然起敬又带着灼热的目光后,这才彻底放下来心。

    人界中一直都有修仙者的传闻。

    不少世家子弟又或是皇子公主会在修真者每十年一届的招新上真金白银地砸出一个上山的名额来。

    当然,这个名额也仅仅只是“到此一游”的名额。若是没有灵根,那抱歉,就算是天子来了也没半点可通融之处。

    修真界比人界要残酷苛刻得多,但就算如此,依旧有无数人趋之若鹜。

    也正因如此,渐渐地衍生出了另外一条不言而喻的路。

    不少脑子灵活的散修便会打着某某门派的名号,被贵族皇室奉为座上宾,在府中十年磨一剑,等待着下一届招新之时,将家中被“开了灵根”的孩子送到各门派中,以此谋取盈利。

    散修们之所以会这般胆大盖因一来他们没有门派规矩的束缚,二来一旦踏上了修炼之路便要斩断人界的所有因缘,美名其曰断去凡尘有助追寻大道。

    简单来说就是把人送进去就行,至于是入门弟子还是外门弟子那就不管他的事了。

    而既无真金白银也无半点权利的普通老百姓想要获得叩门砖就只能乖乖等着各个门派下凡招新之时,自己的孩子能否检测出拥有灵根。

    相对于富贵人家的狂热,普通人家反而没有那般强烈的渴求,全然就是听天由命。

    而今年,过完酷暑,便是十年一届的招新。

    不过这些都是题外话了。

    眼前止桑简单露了几手让溪源村的村民们有几分相信了自己的话,在他们再次开口之前,止桑干脆拿出了从妖鲛身上取出的妖丹放在手掌心中。

    泛着紫色妖异光芒的妖丹虽是乖乖地呆在止桑的手里,但它对普通人神智的影响确实不容小觑。

    整个妖丹散发着一股邪门的感觉。

    看着时机差不多了,止桑便把妖丹收了起来放进一个锦囊当中。然后垂下眸子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九幽灰色的毛发,以此隐晦地输送些魔力给他。

    如今九幽变回幼态,还不会开口说话,只有等他的伤势好了一大半恢复原来的大小后才能询问有关盗窃者之事。

    村长给了屋里村民们眼神,示意他们都先回去,然后等人走了差不多了他才放下手中的烟杆,带这些尊敬之意说道:“这位仙长,您接下来可有何打算?”

    止桑侧过头看向他,吐出了暂无两字。

    村长整个人松弛了下来,他笑起来脸皱皱巴巴的,颇有几分讨好地意味道:“既然如此仙长若是不嫌弃的话不如在溪源村中歇息几日?”

    他看着止桑的脸色又补充道:“发生了这等事,我还需呈报给知府大人,您看?”

    止桑想了想,杀了山神一事可大可小,对于这个小村落来说大抵会是灭族之灾,再加上九幽的伤势不适宜在奔波中修养,她干脆便点头答应了。

    末了还是问了句,“我住哪?”

    村长家是不够住了,怎么说也不能让人住在有人睡过的地方。

    村长想了想,他回答道:“我记得谢秀才家有一间从未住过人的屋子,说是将人给小封离当婚房的。若是不嫌弃的话,要不您先在那住几日?”

    止桑对住的地方没什么要求,就算睡在树上也没关系,不过当下若是有个无人打扰的地方给九幽疗伤,他的伤势不出三日便会痊愈。

    故而止桑没拒绝,让村长带路之余抄起桌上的九幽抱在怀里,然后嘱咐道:“若是无事还请不要打扰。”

    村长赶忙点头应是。

    两人走到谢封离家门口,由村长敲了敲门,见着谢封离后他开口交代道:“封离,村中其他人家中都无干净的屋子,这位仙长暂且住在你爹娘空出来留给你的婚房中。”

    谢封离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止桑这才顺着声音看向了他。

    这才反应过来,先前自己一直认错人了。这哪里是什么女娃娃,明明就是个男娃娃。

    看来他是替了村长的孙女。

    其中的原因与过程止桑并不关心,莫约是察觉到止桑发现了两家之间的交易,村长讪笑着,似乎在祈求着止桑不要将此事说出。

    止桑淡淡道:“那个叫阿牛的男娃娃见过他。”

    经她这一提醒,村长才想了起来,恨不得立马跑去阿牛家敲打一番。止桑见他满脸焦急,便自行踏入了眼前的院子中。

    见人进来谢封离赶忙将门关上,也不管被关在外头的村长是何反应,他快步走到止桑身旁,视线隐晦地打量着她怀里的灰狼。

    不由得思索起来,上一世她与叶芙之间有这一事吗?

    还是说止桑与叶芙之间注定有牵绊。因为他夺了叶芙初识的机缘,天道又重新给了两人一道新的牵绊?

    在他还未思索出答案之时,便已经将人带到了那处婚房当中。

    推开门,里头的灰尘席卷而出,呛得谢封离咳嗽个不停,连带着呛出了些性泪水,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无害柔软的模样。

    没想到人界的娃娃竟要比修真界那些幼崽要好看。

    止桑默默收回视线,在对方满脸通红完全不知道会是这般模样的羞赧之下,她抬手一挥,整间屋子变得整洁明亮,干净的没有一丝灰尘的痕迹。

    止桑看着有些惊讶的小娃娃暗自点点头,嗯,这才是人界幼崽该有的反应。

    她跨进了屋中,然后伸出右手的食指抵住了想要一起跟进来的谢封离的额头。

    “我要闭关,这几日莫要打扰我。若是有人来寻我,替我拦着。”

    谢封离眼下飞快闪过一抹与他年纪截然不同的情绪,他伸出手反用有些微冷的小手攥住了自己额上的食指。

    一时间有些分不清是那有些温热的指腹还是肌肤相触带给他的满足感,忍不住暗暗地叹喟一声。

    仿若过往的种种愤恨,难过,与迷茫都消停了在这一刻。

    他又怕止桑察觉到自己不对之处,自然地松开手,将她的食指轻轻扫开,掷地有声道:“仙长莫要指我,我还想长高的。”

    止桑闻言,噗嗤笑出声,看着面前一脸呆愣模样望着她的幼孩,伸出魔爪停在了他的脑袋上,柔顺的手感又让她多巴拉了几下。

    见好好束着的头发被自己揉成了鸡窝头一般,她才停了下来,有些心虚地移开眼,轻咳了一声才说道:“好了,你退出去几步我要关门了。”

    许是怕他年幼拦不住人,想着给些甜头或许会做的更好些,便又道:“你若是能拦住他人,不然他们来打扰我,等我闭关结束后便送你样好东西。”

    谢封离没有问她所谓的好东西是什么,也没太激动,他情绪平淡稳定地完全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孩童。

    说了声小心些后便退出了门槛,还不忘替止桑将门掩好。

    莫名被关心的止桑在转身之际小声说了一句奇怪的幼崽,随后便将手里的九幽放在了床上,自己也随之盘腿坐了上去,开始替他疗伤。

    而走到院中的谢封离此时才敢卸下所有的伪装。

    他望着止桑所在的方向,明明才六岁,可眼神却格外的深沉,眼眸中透着历经岁月沧桑,目光闪动见流露出难以名状的复杂之色,痴痴地看着那被梨树遮挡住的房门,嘴微微蠕动着。

    大概只有途径过的微微徐风才能听到他所说的话,果然还是一样的喜欢弱小的东西啊。

    院子里的小人站了一会儿转过了身,回到了自己的屋中,忙活一阵后又从厨房里找出一把镰刀同一个小背篓,趁着用过午膳力气正足的时候上山挖点储梁去了。

    不知不觉间外头已是落日熔金,残阳用黄金与玛瑙点缀苍穹,两侧的树木然着几分酡红迷离的光影,与斑驳的树影交织融合,霞光无限蔓延,树丛中的昆虫们正在秘密地攀比着歌喉,一首又又一首自然之歌又有传遍乡野。

    在最后一抹晚霞被暮色吞没之后,夜晚到来了。

    洗漱完毕后,谢封离这才接着烛光从床褥下拿出了一个本子,顺着之前的字迹继续写下了自己的观察总结。

    这一世有很大的变化。

    止桑如今展露出来的法术已经足以媲美他们二人成婚之后在他悉心教导下突破了炼气期到达的筑基中期。并且,她怀里的那只幼狼他自始至终从来都没有见过,以及那张完全不一样的脸到底又是怎么回事?

    写完后,谢封离停了下来。

    片刻后他才又继续写下几行字,上面详细地记录着今天的日子与天气,最后一小段写着:她今日住了爹娘为我准备的婚房,还同我笑了,很美,就像当初洞房花烛时那般。可我如今才六岁。

    最后三个字沾染的墨水要比前面的字更重一些,仿佛昭示着写作者对它的厌恶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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