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里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苏白芷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她又贴近了墨言几分,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更舒服一点。

    感受到苏白芷的异样,墨言低头看着她,见她眉头紧皱,以为她是因为白日里的事在害怕,抽出手将她揽入怀中,另一只手轻抚她的后背以示安慰。

    闻着墨言的气息,苏白芷觉得心中踏实了不少,慢慢的在这胡思乱想之间,困意渐渐袭来,不知不觉间便也睡了过去。

    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感受着怀中终于睡着的人,墨言松了一口气,本想起身离去,可心中却舍不得。

    心想:算了,都这个时辰了,不如今晚就在这留下!春香、夏荷又不在她的身边,万一自己走后,她夜里醒来害怕该怎么办?想到这墨言不再纠结,在苏白芷的身边睡了下来。

    而睡着的苏白芷很快便陷入了梦魇之中,在梦中她又回到了那片山林,她茫然的站在那里,四周模糊的看不清,脚下躺的全是尸体,到处都是血,空气中充满了恐怖的死亡味道?

    低头间,她看到了十三、十四、天枢、天璇他们混身是血的躺在自己的脚下,身上都是刀剑的伤痕,苏白芷慌乱的蹲下身去检查,发现他们早已气绝身亡。

    她的内心无比恐惧,情绪崩溃,不断的自语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不是都好好的吗?为什么会这样?”

    突然,她发现自己的双手上满是鲜血,害怕慌乱的想要擦干净,可无论她怎么做,那些血都会源源不断的从自己的手掌中渗出,怎么都擦不干净?就在她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那些原本躺在地上的死尸,居然都狰狞着扭曲的爬了起来,眼神里满是怨毒的向自己扑来。

    “不要!”苏白芷本能的抬手阻挡。

    刚睡着的墨言,感觉到了怀里的人有动静,睁开眼起身看向苏白芷,发现她表情痛苦,仿若陷入泥沼般的在苦苦挣扎着。

    这是做噩梦了。想到这墨言连忙试着呼唤:“芷儿!芷儿!你醒醒。”

    梦里,瞬间窒息般的安静下来,苏白芷缓缓放下手,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回到了桃花镇,她站在街道上,雾气笼罩着熟悉的街道,曾经笑颜如花的街坊邻居们,衣衫褴褛,身首异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着,那温热的鲜血蜿蜒流淌,似是一条条狰狞的赤蛇。

    此刻,苏白芷浑身都笼罩在极度的恐惧当中,她颤抖身体,艰难的一步步向家中走去,当来到家中看到的是,家中长辈躺在堂前,往昔那温和的容颜此刻只剩灰白,这是她最爱的家人,此刻她痛心疾首,泪如雨下,身后似乎有声音传来,她木讷的转身,看到的是一个黑衣杀手,一剑贯穿了墨言的胸膛,那个她最爱的男人,痛苦的倒下,眼眸紧闭,修长的身躯浸泡在血泊之中,慢慢失去生机。

    她踉跄着着来到墨言身前,伸手按住他的伤口,可这一切都是徒劳,鲜血依旧从着她的指缝向外冒,怎么都止不住。

    她哭喊着一遍遍的呼唤着墨言的名字,将他抱入怀中,想试着将他唤醒,可似乎一切都来不及了。

    “不——”苏白芷彻底崩溃。猛然从噩梦中惊醒,额头上早已浸满了汗水,呼吸粗重,双手下意识的在空中乱抓,似是想要揪住那噩梦中失去的一切。

    “芷儿,别怕,我在我在。”墨言连忙握住她冰凉颤抖的手,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额头,一下又一下温柔的摩挲着她的后背,试图安慰她那失控的情绪。

    苏白芷紧揪着墨言衣衫,泪水夺眶而出,打湿了墨言胸前一片衣襟,失控的情感彻底爆发,根本就听不见墨言的呼唤。

    片刻后,她呜咽的声音断断续续:“都死了,全部都死了,所有人都没了……爹、娘,还有小薇……就连你也……躺在了血泊里,我好怕!我真的好怕。”

    墨言轻轻推开苏白芷,双手稳稳握住她的肩头,直视她满是泪光的双眸,语气笃定的说道:“芷儿,梦都是反的,你看,你着看我,我是墨言,你清醒点,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在你面前吗?”

    苏白芷看着墨言,眼神里逐渐恢复了一丝清明,她抽噎着,话语里满是无助:“可……可那个梦太真切,我一闭眼就又能看到那梦里的场景,我的心就如刀绞般的疼。”

    墨言温柔的拭去苏白芷泪水,拇指轻轻的在她眼角蹭了蹭,缓声说:“我懂,是这梦吓到你了,梦不过就是虚幻的泡影,你只要睁开眼睛,稳定心神,它便不复存在。我向你保证,我会拼尽全力的守护住我们的家人,更会保护好我自己和你,所以别哭了好不好,乖!”

    苏白芷吸吸鼻子,微微的点着头,可身体却还是有些轻颤,墨言扶着她靠在床头,拉过被子给她盖好,起身去为她倒了一杯热水,送到唇边:“来,喝口水,压压惊。”

    见苏白芷乖乖的喝下水后,墨言放下水杯又说道:“芷儿你莫怕,这一路的风雨,只要我们彼此依靠,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哪怕再有艰难,我也定会与你携手走过,莫要在因为一个梦而伤心难过,你可听见?”

    “嗯!”苏白芷稳住了情绪点着头,重新靠在墨言的怀里,沉默了片刻。

    她轻声说道:“阿言,我杀人了。”

    “杀人了!”墨言明显的被惊了一下,心想:难道她还沉寂在梦中。

    安慰着她说:“梦里都是假的,不要再去纠结这些。”

    “我说的不是梦,是真的。”苏白芷抬头看着墨言,一双眼眸通红,却又灵动而明亮,这让墨言都觉得自己刚才是不是听错了?有些错愕的看着她。

    苏白芷又低下头去,轻声诉说着今日杀人之事。

    墨言静静的听完后沉默了,还是自己粗心大意了,比起一般的姑娘,苏白芷的内心算是强大的,可一个姑娘家面对如此的腥风血雨,到最后还要动手杀人,这一切对她的心灵都有着巨大的冲击,表面上一切看着正常,可当她睡着之后,这些埋在心中的阴霾就在梦中崛起,这也是导致她做噩梦的原因。

    别看现在杀人不眨眼,回想当初,就算从小接受着各种训练,可当第一次杀人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的手抖,同样因为杀人而做过噩梦,内心更是平复了很久,安慰自己的话语也都是,他们都是坏人都该死,杀他们为的是天下百姓,为的是世间太平。

    现在想想苏白芷,她以前的生活就是普通人,哪里接触过这些。她还是个医者,救死扶伤,可现在却要被逼着拿刀杀人,这一切还真是难为她了。

    抱紧了怀中的人说道:“小傻瓜,你怎么不早和我说?是我忽略了你的心境,对不起。”

    苏白芷窝在墨言的怀中,感受着他带来的温暖。

    心想:其实从一开始,自己就在心底逃避杀人这件事,也一直在自我安慰着,杀的是坏人,当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局面,让她不得不动手,就算如此,心里一直还是不能完全面对,而这一场噩梦,让她觉得说出来或许会更好一点。

    “不怪你,是我的问题!”因为刚哭过,所以苏白芷现在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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