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苍蓝,万物如新,大雨骤歇,风烟残净。

    厚重的云层裂开一道缝隙,崭新的天光洋洋洒洒地落下来,给整个雨隐村都镀上一层亮彩,今日正值“神的星期天”,是难得的晴天。

    记录着近期事务的卷轴堆了满案,雪端坐在办公桌前,眉宇间蹙着沉凝的阴影,翻阅片刻便提笔挥毫,井井有条地处理着各项报告。

    批阅完的卷轴整整齐齐地码在一边,她伸了个懒腰,靠坐在椅子上休息了会,抬手摁响了桌前的铃铛。

    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办公室的角落,来人黑袍裹身、面具遮脸,匿在阴影里单膝跪地、右拳抵心,抬头看她时幽暗的眼睛里呈出灼灼的光泽,阴柔而凉腻的男声响起,像是毒蛇诡异的抽嘶,

    “姬君,有何吩咐?”

    “不必如此。”

    十指交叠撑着秀丽的下颌,雪有些无奈地开口,这孩子出身于雨隐的孤儿院,忍术天赋不错但先天残疾,追求强大的力量而接受了人体改造,此后对她的态度总是过分恭敬。

    来人垂下头没有说话,她习以为常地接着吩咐下去,眸光透过玻璃窗落在了浅浅的水洼上,眼神异样的冷冽,似乎要把什么当场钉穿,

    “水影已死雾隐动乱,通知潜伏在雾隐的情报人员,探察目前的状况,是哪个派系掌控了权利,以及下任水影的人选,最重要的是,我要知道在三代水影时期支持血雾政策的高层人员名单。”

    “是,属下马上去安排。”话音毫不迟疑,角落的人影骤然消失。

    雪一挑纤细而锋利的眉弓,又突然想起了什么,指尖在空中一点,凝结出一面剔透的冰镜,镜面泛起涟漪,她随即伸手取出一个精巧的银盒。

    盖子铛的一声打开,她从银盒里拿出一块滑凉的白团,注入一丝查克拉,地面的阴影悄无声息地流动,一道通体白色的身影徐徐漫起,面无表情地凝视着她。

    ——看来绝并不在这,来的是一个白绝分身。

    分身们都长得一模一样,雪分不太清这个之前有没有见过,抬手摸了摸近在咫尺的非人面孔,一股凉意从掌心传来,

    “雾隐那边的事,我不太放心,你们帮忙看看?”

    “好啊!”白绝好像高兴起来,很柔软地对她笑了一下,甚至反过来蹭她的手心。

    ——

    铁之国,游郭。

    千重万重的长串红灯笼挂在街道两侧,将浮华糜丽的花街映衬的如同白昼一般,连悬的红绸分隔了一间间敷金填彩的游女屋,隐约渡来勾魂摄魄的熏香和轻佻婉转的三味线。

    妆饰秾艳的游女们坐在栏杆后面,穿着华丽的和服招揽来来往往的客人,咬住烟管时像是充满暗示意味的邀请,口鼻缓缓扑来一阵令人意乱情迷的烟雾。

    这里是销金窟里最大的风月场所,歌舞伎町周围云集了赌馆、花街、黑市,游荡着一掷千金的赌徒、前来体会人间极乐的商贾贵族和刀尖舔血的忍者武士。

    在一家挂着“梅本屋”招牌的店门口,缓缓走出一个穿着水红和服的明艳少女,神态是与周围游女们如出一辙的温柔和顺,但眼底透出一丝微不可察的不耐之色。

    ——三天了,还没等来任务目标,她净浪费时间学什么茶道、和歌、舞蹈之类没用的东西了。

    生活不易,杀手叹气。

    忍者的出现挤压了武士的生存空间,铁之国作为最后一个传承武士精神的国家,大量武士汇聚于此,也滋生出了一些□□。

    这次任务是暗杀这个“欲望的迷宫城市”里最大的□□首领原田临一,他掌管着此地赌博、妓馆、走私等等暴利产业,脖子上的头颅很是值钱。

    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臂上戴着的查克拉抑制器,雪不禁叹了口气,本来是角都对这个任务挺感兴趣的,但是他前前后后刺杀了这人好几次,结果杀的全是伪装成首领模样的死士。

    这人明显知道自己有多危险,学的是贵族巨富的伎俩,出行全由死士代替,自己隐匿在暗中操控,看在高额赏金的份上,角都毫无放弃的打算,甚至借助晓组织的情报机构试图找到破绽。

    唯一有用的线索就是原田临一最近似乎迷上了梅本屋的音叶花魁,实在看不下去角都一路死磕,以女性的身份才有机会接近的理由,雪说服了角都把这个任务交给她。

    半个月前她就来了梅本屋,凭借惊艳绝伦的容色破格当上了振袖新造,作为音叶花魁的妹妹跟随花魁学习。

    振袖新造作为花魁候补,正常情况下都是从十岁左右便以“秃”的身份跟着高级游女接受培养的美貌少女,成为花魁之前并不与客人发生关系;

    而十多岁被卖到花街的女孩,在“秃”的阶段较短、缺少训练的情况下,一般无法成为高等游女,到了年纪便以留袖新造的身份开始正式接待客人。

    她这样的年龄来到花街最高也是成为留袖新造,但是老板娘一眼便看中了她的美貌,相信“绫子”只要稍加培训,便能成为让所有客人痴迷的存在,身价将远超现在的花魁。

    老板娘得意于自己的慧眼,安排她跟着音叶花魁学习,她来之前都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当然是温温柔柔地听话啦。

    为了不被□□的感知忍者发现破绽,雪特地戴上了抑制查克拉的装置,所以不能直接用强力幻术控制老板娘和花魁,只能施放不需要一直提供查克拉的弱化版暗示幻术,效果颇为有限。

    前几天因为木叶的变故,她暂时离开了梅本屋,对外的理由是生病了不能出门,有音叶花魁帮忙遮掩,倒也没什么人怀疑。

    木叶的事处理完后,考虑到雾隐的情报一时半会也收集不全,那不如先把这个任务做完,她就又回了梅本屋。

    一开始的新鲜感过去以后,她实在是呆得有够烦,天天往脸上涂一层厚厚的□□,穿着行动不便的束身和服,不仅要学花道、香道、三味线之类技能,还得会察言观色、勾人心魄、稍加辞色便把客人迷得神魂颠倒。

    没用的知识增加了,雪无声地叹了口气,展开折扇遮住大半张脸,缓步往街上走,歌舞伎町的热闹不仅仅在于花街的游女,她实在烦得厉害,准备出去逛逛。

    但有时生活就是如此有戏剧性,她是真没想到在这还能遇见熟人。

    “……雪?”

    震惊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雪同样惊讶地回头看,飞段正站在游郭门口的柳树下,遥遥看清正脸确定没认错人后,瞪大了眼睛往这边跑,对来往的人群视若无睹,横冲直撞引起一阵不满的抱怨。

    看着飞段大步流星地跑了过来,正要张口发问,她露出一个国色天香的冷笑,睫羽起落间像是蝴蝶的彩翼,手腕一晃收起折扇。

    冰凉的扇骨压住飞段的嘴,阻止他再脱口而出什么话来,这可是在梅本屋正门,他是个说话不过脑子的,再把自己的底细抖出来,这任务真就可以直接放弃了。

    雪不动声色地使了个眼色,盈盈敛衽一礼,“这位客人,您是不是认错人了,我的名字是绫子。”

    脸上浮现出清澈的愚蠢,飞段直眉楞眼地低头看她,疑惑地把折扇推开,就要伸过手来试试她的额头,“你傻了?”

    雪:“……”

    没救了,毁灭吧。

    女孩子穿着一身艳色和服,身形像是一抔赤红水墨融进了夜色里,游动的绯色在飞段身前凝结成型,头上戴着的缠枝金簪泠泠作响。

    殷红如血的唇线扯出一抹妩媚撩人的笑意,雪左手抓住他抬起的手腕,右手竖起修长的食指,往他的唇上一按,整个人靠了过来,沙哑暧昧的耳语,

    “别说话,跟我走。”

    这个姿势像是拥抱着亲吻,飞段看着女孩子艳色无畴的脸庞,一颦一蹙的风情都惊艳得让人挪不开眼,听见了自己逐渐剧烈的心跳声。

    他没听清雪说了什么,也不知道要去哪,只是机械地任由她拉着走。

    转过一道长廊,正撞上音叶花魁迎面走来,她穿着华贵精致的紫色和服,乌黑的发髻上插满了灿金的钗簪,不悦地皱眉时,糜丽的风韵不减分毫,

    “绫子,我教导你的规矩都忘记了吗?”

    雪明白她的意思,不同于大部分游女在栏杆后招揽来往的男子,以“张见世”的形式接客,新造算得上高等游女,是要通过引手茶屋作为中介选择客人的。

    更何况老板娘有意将她培养成下任花魁,此时跟随音叶花魁学习,一般不会接客,私会客人更是大忌,要渐渐将艳名散播传扬,最受人追捧时才会拍卖初夜。

    ——虽然老板娘纯粹是想多了,但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的。

    “哈?你对她说什么呢?”

    终于回过神来,飞段颇为不悦地皱起了眉,他到现在还没搞清状况,心说怎么什么东西都敢这么和她说话,下一刻,他揉着手腕倒吸一口凉气,

    “疼疼疼,你掐我干什么?”

    额角上不禁蹦起青筋,雪勉强维持着和顺的浅笑,把飞段往身侧一扯,示意他可别再张嘴了。

    她抬眸看向被吓了一跳的美艳花魁,四目相对时,音叶似是恍惚了一瞬,早已种下的精神暗示产生效果。

    “音叶姐姐,请原谅我一次,”雪缓缓开口,声音轻柔婉转,发丝恰到好处地垂落,侧面看去无比温婉动人,“我只是想和这位客人单独喝杯茶。”

    心中不由得升起几分宽容,音叶花魁上下打量着小新造身边的男人,眉眼轮廓深邃锋利,头发是极浅的银白色,挺拔、英俊、只是气质有些危险,花魁露出了然的笑意,

    “下不为例,绫子,不要忘了你的身份。”

    雪柔顺地弯腰鞠躬,眉目含情,脸上浮起羞涩的红晕,身姿优雅婀娜,礼仪无可指摘,宛如春水间一朵芙蕖,“我知道了。”

    音叶花魁满意地微微颔首,迈着轻缓的步伐离开,刚走两步,突然想起什么,回头叮嘱她,

    “今天晚上有位大人物到访,我准备带你见见世面,你好好准备一下。”

    “是。”

    雪维持着低头的姿态,垂落的发丝挡在额前,也掩盖住了眼里一闪而过的亮光,花魁通常不会在短期内接待不同的客人,这说明她这些天的等待没有白费,

    ——任务目标,终于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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