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我又被请喝茶了，二进宫。原因是上课明目张胆看无关书籍，还连续看了好几天。
担任老师将我叫来了办公室，眼神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我知道她为什么火大，我不仅上课开小差，还没穿校服：一条洗的发白的牛仔裤，松松垮垮的白色衬衫罩在外面。
听，仪表分在哭泣。
我静静站着，腰背如竹竿挺的笔直。
松本老师将那本书翻了翻，她大概率也只认得个封皮了，因为里面全是中文。她长叹一口气，语重心长道：“宫野同学，你一直都是个认真的学生。”
开始了。看来不管是哪个国家，老师训起话来都是一个样子。
我在仕兰读书的时候，成绩一直在上游，代表过学校参加竞赛，虽说有些偏科，但总体上算性格乖僻的好学生那一挂。因为成绩好，个性独一些也可以被原谅。
“……对其他知识感兴趣是好事，但高中生最重要的还是学习课本里的知识，你是打算升学的吧……”
但我可从来没有标榜过自己是好学生。
平时我也乐得装一个不惹是生非的“乖”孩子，把那些被普世道德所不容的想法关在脑子里。可一旦这些规矩和我的需求产生了冲突，我是没办法继续遵守下去的。比如说现在，学校那些我已经掌握的课程会占用我获取自己真正需要的知识的时间。
说实在，我真的不喜欢集体教育的体系，还是自学更适合我。
当然，这种话在心里想想就算了，我不想陷入麻烦又无法改变别人看法的争论。老师也挺辛苦的，不是吗。
所以我只是谦卑地低着头，不管松本老师说什么我都听着，改不改再说吧。
————
松本老师真是好人，没扣我的书。
放学后，我和研磨打过招呼，坐上电车回了家。最近跟踪我的人消失了，我也没逮到祂，就像被跟踪只是个错觉一样。
用挂着Q版C.C.的钥匙打开家门，灰白的猫蹲在玄关的柜子上，软软对我喵了一声。
“Scotch。”
我抱起她。
Scotch是只好猫，完全没有传说中的“猫主子”的架子，就是嘴巴太馋。说她是猫，其实更像只粘人的狗。每次我看书的时候，她都会赖在我身边，要不给我当书托，要不窝在我怀里当抱枕。
打开冰箱，里面被塞得满满当当。从上往下依次是可乐、酸梅汤、北冰洋、黑啤、还有桶装大麦茶……
我家啥都缺，就是不缺喝的。
还有一包麦片，我两眼放光准备用它当晚饭——
果然过期了。
我买零食有个习惯，每次各种没见过的东西买一堆，好吃的快速吃完，其他的吃了一半就放在那，等到想起来时已经不能吃了。不信可以看我房间，床头抽屉里还有过期的樱花味糖果和一袋开了两天的薯片。
今晚的晚饭得自己解决，我又往里翻了一下，居然还有几片菜叶和火腿肠。
我的目光不自觉投向和隔壁，幽幽叹了口气。
别人主动把做好的饭投喂给我，那是别人大方，但我不能死皮赖脸凑上去蹭饭——在人际交往方面，我一直坚持非必要不打扰原则，也害怕欠人人情，欠了就得还嘛。
奇怪，和青川先生相处时我居然没有意识到这点，现在才反应过来好像有点过界。我仔细思考了一下，实在是青川先生这个人性格太容易让人亲近的缘故，何况他和我姐姐又有些不明朗的关系，我对他的好奇压过了对生人的冷漠。
从长野回来后，我很长时间没和隔壁邻居说话了，线上交流也没有。最近中午吃的都是学校便利店买的速食，超、难、吃。
我有点失落。但我认为失落是正常的情绪。
首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不是所有人都得围绕着我转，自我中心哒咩，青川先生还是个警察，就更辛苦了。其次，我和此人只是看起来交际多，说实话，也并没有很熟，我不了解他的背景和个人爱好，连真名都不知道（这一点彼此彼此）。
分析完毕，心中那点不该存在的小疙瘩散去。
打开手机搜索做饭教程，最后我决定煮点粥。虽然我没成功煮出过别的东西，但这么粥简单的食物，跟着步骤来，应该没问题。
米饭加水，又切了些蔬菜和火腿肠进去，开了大火后锅盖一盖，我抱着猫，心安理得地看起书来。
……
被猫扒拉着腿从书中叫醒时，天已经黑透了，肚子里空空如也的感觉提醒我，从中午到现在还没吃任何东西。
我脑子里还在分析荣格大佬的长难句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嗅觉已经先一步觉察到不对劲，怎么有股烧炭的味道……哪里来的烟啊？
我在沙发上愣了几秒，猛跳起来直奔厨房，锅！
厨房烟雾缭绕，刚进去就被呛了一口，我以最快的速度开窗户关掉火，又咳嗽好几声，终究还是忍着痛朝煮粥的不粘锅里瞅了一眼。
那一团黑糊糊的，似乎是周期表上排第六的那种元素。
我恨不得原地去世，这玩意该怎么处理啊！
偏偏这时候门铃响了起来，一声接着一声，催命符似的，十分急促。
本就因为满屋子焦味心烦意乱的我把头伸出窗外，呼吸了两口新鲜空气才冷静下来。这个时间……是同一层的哪个邻居吧，味道这么冲，整层楼估计都闻到了，还好没触动火警报警器。
“稍等！”
我打开门。
“不好意思我家的锅质量有点问题……”我扬起尴尬的笑容，正打算把「锅」丢给锅，说了一半的话卡在了嘴边。
身材瘦削高挑的青年杵立在我公寓的门口，一手按着门铃，一手撑着门框，像是刚从睡眠中醒来，白色衬衫的衣领有些斜。他皮肤冷白，线条柔和，一张令人羡慕的英俊面孔。在我开门的刹那，原本因焦急而眯起的蓝色猫眼略睁，见到我才散去了焦灼。
熟悉又陌生的脸，相似却不同的眼。
某个名字在我嘴边，脱口欲出。
青年定定看了我一眼，连句招呼也没有，突然径直朝里走去——目的地厨房。
沉浸在这张脸的冲击下，本应该拦住他的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忙拍着脑袋跟在他后面进了厨房，走到一半又停在厨房门边，不忍再去看一眼我制造的“凶案现场”。
Scotch受不了味道，早就躲去了阳台。
在一片狼藉中，如青松般的男人站立其中，他首先关掉了煤气阀（我居然没关！），用手抹了一把油烟机上的黑雾，他看向锅里，又把目光移向我：“你没受伤吧？”
令人安心的耳熟声音。
就算厨房看起来像战场我也不是真的去打仗了，怎么受伤啊。“这个真没有。”
他松了口气，继续问：“好，那锅里这又是什么？”
我心虚盯着地上的扫地机器人，无颜面对老姐的厨房，期期艾艾答道：“大、大概是粥吧。”
“粥。”从一个词里我听出了难以置信的意味，又是一声叹息。
————
这间公寓两个人住绰绰有余。客厅到餐厅没有太多装饰，连盆栽也没有，我和姐姐都是能养死仙人球的狠人。沙发随意堆了几个抱枕，没有电视，茶几上是我堆了半边的书和下到一半的围棋，昨晚姐姐连输三局。
我们的私人物品大都在自己房里，但不知道为什么，前几天姐姐突然把自己的电吉他拿到客厅来了，黑粉配色很酷，我总觉得上面少了一行字，比如Barbie……
宛如一只不安分的海豹，我现在瘫在沙发上——在自己家里做饭差点把房子点着，还得隔壁邻居来收拾残局，这叫什么事嘛！
我把家中所有窗户都打开了，两间卧室的门都是关的，不至于受太大影响。想了想我又写了张纸条贴在门外：「只是不小心炸了厨房，请不要报警」。
猫眼男人像看傻子一样看完我做这些聊胜于无的事，摇了摇头。
真的不是我脸皮厚，我也想要一起收拾厨房的，被对方无懈可击的笑容挡在了厨房外：“不用了佳名，告诉我清洁剂在哪里就好，你可以先去沙发上看会书。”
他对我负水平的家政能力似乎很了解，就差没把“不要造成二次伤害”说出来了。
所以我就坐立难安地看着他清扫灾难现场，动作极为娴熟。
中途也不是没有别的插曲，比如我在回过神来之后用肯定的疑问句质疑道：“青川先生。”
猫眼男人露出些许懊恼的神色，随即爽快地承认了。
一切都很符合我的推论，我对此毫不惊讶，心中反而有一种本该如此的畅快感，于是摸着鼻子不说话了。
固然，青川希罗为什么换了张脸，还和我们曾经见过的诸伏高明长得极为相似，这个问题很重要，但我们一致认为当务之急是先让厨房恢复正常。
我抱着手机，先给小野妹子发了张上吊的表情包，然后打开外卖界面，我又跑去厨房边上，伸出脖子问道：“那个——”
青川希罗转过半个身子：“怎么了？”
他把衬衫袖子挽至上臂，因为要擦瓷砖上的黑灰所以身上溅了些水，湿掉的地方紧贴着身体。过度白皙的脸庞也粘上了灰。
我赶紧挪开眼。迟来的陌生感涌至心间，面对「陌生面孔」的防御机制终于启动。总之就是非常不好意思，各种意义上的。
“你吃晚饭了吗？我在点外卖。”
“还没，帮我也带一份吧，今天不太想动手做饭。”
今天不想动手做饭=不想进厨房=等于今天已经进够了厨房……
他是不是在阴阳我。
“那你想吃什么，有什么忌口吗？”
青年语气轻快：“没有呢，我不挑食。”
我特别挑食。怎么感觉他还是在阴阳我。
“……那就陪我一起吃垃圾食品吧。”
“好，可乐麻烦帮我换成橙汁……厨房纸用完了，我回公寓拿。”
我随口说：“柜子里应该还有。”
如果我知道厨房上面的柜子里放了什么，几分钟后的我一定会穿越过来阻止自己随口一说。
青川希罗打开正上方的橱柜，拿掉挡在前面的其他东西：“这是什么？”
被遮住的物品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闪烁着银色光辉——即使对枪支的外形和型号都不感兴趣，我还是认得各大电影的常客，//沙//漠//之//鹰。
我能感受到身边青年浑身的肌肉都紧绷住了，和悦的气质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凝起目光在那两把//沙//鹰上打转。
方案一，告诉他这是模型。
虽然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真枪，但这人是警察，枪支他绝对比我清楚。pass。
方案二，我抢先拿出枪给他一梭子，啪——，灭口。
姐姐，我赌你的枪里有子弹。
方案三，立刻写下保证书向他检举姐姐的罪行，告诉他我是被迫的，并申请证人保护计划。日本有证人保护计划的吧？
……
当我陷入头脑风暴时，青川希罗打开了另一边的柜门，更操蛋的来了，把表面的板子卸掉，后面还有一层——里面是各式匕首和短刀，一排一排地码着，数量非常可观，而且做工精良，品质保障。
就像人家收藏手办模型一样。
……我天呢，她藏了这么多好东西居然不告诉我！
担任老师将我叫来了办公室，眼神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我知道她为什么火大，我不仅上课开小差，还没穿校服：一条洗的发白的牛仔裤，松松垮垮的白色衬衫罩在外面。
听，仪表分在哭泣。
我静静站着，腰背如竹竿挺的笔直。
松本老师将那本书翻了翻，她大概率也只认得个封皮了，因为里面全是中文。她长叹一口气，语重心长道：“宫野同学，你一直都是个认真的学生。”
开始了。看来不管是哪个国家，老师训起话来都是一个样子。
我在仕兰读书的时候，成绩一直在上游，代表过学校参加竞赛，虽说有些偏科，但总体上算性格乖僻的好学生那一挂。因为成绩好，个性独一些也可以被原谅。
“……对其他知识感兴趣是好事，但高中生最重要的还是学习课本里的知识，你是打算升学的吧……”
但我可从来没有标榜过自己是好学生。
平时我也乐得装一个不惹是生非的“乖”孩子，把那些被普世道德所不容的想法关在脑子里。可一旦这些规矩和我的需求产生了冲突，我是没办法继续遵守下去的。比如说现在，学校那些我已经掌握的课程会占用我获取自己真正需要的知识的时间。
说实在，我真的不喜欢集体教育的体系，还是自学更适合我。
当然，这种话在心里想想就算了，我不想陷入麻烦又无法改变别人看法的争论。老师也挺辛苦的，不是吗。
所以我只是谦卑地低着头，不管松本老师说什么我都听着，改不改再说吧。
————
松本老师真是好人，没扣我的书。
放学后，我和研磨打过招呼，坐上电车回了家。最近跟踪我的人消失了，我也没逮到祂，就像被跟踪只是个错觉一样。
用挂着Q版C.C.的钥匙打开家门，灰白的猫蹲在玄关的柜子上，软软对我喵了一声。
“Scotch。”
我抱起她。
Scotch是只好猫，完全没有传说中的“猫主子”的架子，就是嘴巴太馋。说她是猫，其实更像只粘人的狗。每次我看书的时候，她都会赖在我身边，要不给我当书托，要不窝在我怀里当抱枕。
打开冰箱，里面被塞得满满当当。从上往下依次是可乐、酸梅汤、北冰洋、黑啤、还有桶装大麦茶……
我家啥都缺，就是不缺喝的。
还有一包麦片，我两眼放光准备用它当晚饭——
果然过期了。
我买零食有个习惯，每次各种没见过的东西买一堆，好吃的快速吃完，其他的吃了一半就放在那，等到想起来时已经不能吃了。不信可以看我房间，床头抽屉里还有过期的樱花味糖果和一袋开了两天的薯片。
今晚的晚饭得自己解决，我又往里翻了一下，居然还有几片菜叶和火腿肠。
我的目光不自觉投向和隔壁，幽幽叹了口气。
别人主动把做好的饭投喂给我，那是别人大方，但我不能死皮赖脸凑上去蹭饭——在人际交往方面，我一直坚持非必要不打扰原则，也害怕欠人人情，欠了就得还嘛。
奇怪，和青川先生相处时我居然没有意识到这点，现在才反应过来好像有点过界。我仔细思考了一下，实在是青川先生这个人性格太容易让人亲近的缘故，何况他和我姐姐又有些不明朗的关系，我对他的好奇压过了对生人的冷漠。
从长野回来后，我很长时间没和隔壁邻居说话了，线上交流也没有。最近中午吃的都是学校便利店买的速食，超、难、吃。
我有点失落。但我认为失落是正常的情绪。
首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不是所有人都得围绕着我转，自我中心哒咩，青川先生还是个警察，就更辛苦了。其次，我和此人只是看起来交际多，说实话，也并没有很熟，我不了解他的背景和个人爱好，连真名都不知道（这一点彼此彼此）。
分析完毕，心中那点不该存在的小疙瘩散去。
打开手机搜索做饭教程，最后我决定煮点粥。虽然我没成功煮出过别的东西，但这么粥简单的食物，跟着步骤来，应该没问题。
米饭加水，又切了些蔬菜和火腿肠进去，开了大火后锅盖一盖，我抱着猫，心安理得地看起书来。
……
被猫扒拉着腿从书中叫醒时，天已经黑透了，肚子里空空如也的感觉提醒我，从中午到现在还没吃任何东西。
我脑子里还在分析荣格大佬的长难句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嗅觉已经先一步觉察到不对劲，怎么有股烧炭的味道……哪里来的烟啊？
我在沙发上愣了几秒，猛跳起来直奔厨房，锅！
厨房烟雾缭绕，刚进去就被呛了一口，我以最快的速度开窗户关掉火，又咳嗽好几声，终究还是忍着痛朝煮粥的不粘锅里瞅了一眼。
那一团黑糊糊的，似乎是周期表上排第六的那种元素。
我恨不得原地去世，这玩意该怎么处理啊！
偏偏这时候门铃响了起来，一声接着一声，催命符似的，十分急促。
本就因为满屋子焦味心烦意乱的我把头伸出窗外，呼吸了两口新鲜空气才冷静下来。这个时间……是同一层的哪个邻居吧，味道这么冲，整层楼估计都闻到了，还好没触动火警报警器。
“稍等！”
我打开门。
“不好意思我家的锅质量有点问题……”我扬起尴尬的笑容，正打算把「锅」丢给锅，说了一半的话卡在了嘴边。
身材瘦削高挑的青年杵立在我公寓的门口，一手按着门铃，一手撑着门框，像是刚从睡眠中醒来，白色衬衫的衣领有些斜。他皮肤冷白，线条柔和，一张令人羡慕的英俊面孔。在我开门的刹那，原本因焦急而眯起的蓝色猫眼略睁，见到我才散去了焦灼。
熟悉又陌生的脸，相似却不同的眼。
某个名字在我嘴边，脱口欲出。
青年定定看了我一眼，连句招呼也没有，突然径直朝里走去——目的地厨房。
沉浸在这张脸的冲击下，本应该拦住他的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忙拍着脑袋跟在他后面进了厨房，走到一半又停在厨房门边，不忍再去看一眼我制造的“凶案现场”。
Scotch受不了味道，早就躲去了阳台。
在一片狼藉中，如青松般的男人站立其中，他首先关掉了煤气阀（我居然没关！），用手抹了一把油烟机上的黑雾，他看向锅里，又把目光移向我：“你没受伤吧？”
令人安心的耳熟声音。
就算厨房看起来像战场我也不是真的去打仗了，怎么受伤啊。“这个真没有。”
他松了口气，继续问：“好，那锅里这又是什么？”
我心虚盯着地上的扫地机器人，无颜面对老姐的厨房，期期艾艾答道：“大、大概是粥吧。”
“粥。”从一个词里我听出了难以置信的意味，又是一声叹息。
————
这间公寓两个人住绰绰有余。客厅到餐厅没有太多装饰，连盆栽也没有，我和姐姐都是能养死仙人球的狠人。沙发随意堆了几个抱枕，没有电视，茶几上是我堆了半边的书和下到一半的围棋，昨晚姐姐连输三局。
我们的私人物品大都在自己房里，但不知道为什么，前几天姐姐突然把自己的电吉他拿到客厅来了，黑粉配色很酷，我总觉得上面少了一行字，比如Barbie……
宛如一只不安分的海豹，我现在瘫在沙发上——在自己家里做饭差点把房子点着，还得隔壁邻居来收拾残局，这叫什么事嘛！
我把家中所有窗户都打开了，两间卧室的门都是关的，不至于受太大影响。想了想我又写了张纸条贴在门外：「只是不小心炸了厨房，请不要报警」。
猫眼男人像看傻子一样看完我做这些聊胜于无的事，摇了摇头。
真的不是我脸皮厚，我也想要一起收拾厨房的，被对方无懈可击的笑容挡在了厨房外：“不用了佳名，告诉我清洁剂在哪里就好，你可以先去沙发上看会书。”
他对我负水平的家政能力似乎很了解，就差没把“不要造成二次伤害”说出来了。
所以我就坐立难安地看着他清扫灾难现场，动作极为娴熟。
中途也不是没有别的插曲，比如我在回过神来之后用肯定的疑问句质疑道：“青川先生。”
猫眼男人露出些许懊恼的神色，随即爽快地承认了。
一切都很符合我的推论，我对此毫不惊讶，心中反而有一种本该如此的畅快感，于是摸着鼻子不说话了。
固然，青川希罗为什么换了张脸，还和我们曾经见过的诸伏高明长得极为相似，这个问题很重要，但我们一致认为当务之急是先让厨房恢复正常。
我抱着手机，先给小野妹子发了张上吊的表情包，然后打开外卖界面，我又跑去厨房边上，伸出脖子问道：“那个——”
青川希罗转过半个身子：“怎么了？”
他把衬衫袖子挽至上臂，因为要擦瓷砖上的黑灰所以身上溅了些水，湿掉的地方紧贴着身体。过度白皙的脸庞也粘上了灰。
我赶紧挪开眼。迟来的陌生感涌至心间，面对「陌生面孔」的防御机制终于启动。总之就是非常不好意思，各种意义上的。
“你吃晚饭了吗？我在点外卖。”
“还没，帮我也带一份吧，今天不太想动手做饭。”
今天不想动手做饭=不想进厨房=等于今天已经进够了厨房……
他是不是在阴阳我。
“那你想吃什么，有什么忌口吗？”
青年语气轻快：“没有呢，我不挑食。”
我特别挑食。怎么感觉他还是在阴阳我。
“……那就陪我一起吃垃圾食品吧。”
“好，可乐麻烦帮我换成橙汁……厨房纸用完了，我回公寓拿。”
我随口说：“柜子里应该还有。”
如果我知道厨房上面的柜子里放了什么，几分钟后的我一定会穿越过来阻止自己随口一说。
青川希罗打开正上方的橱柜，拿掉挡在前面的其他东西：“这是什么？”
被遮住的物品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闪烁着银色光辉——即使对枪支的外形和型号都不感兴趣，我还是认得各大电影的常客，//沙//漠//之//鹰。
我能感受到身边青年浑身的肌肉都紧绷住了，和悦的气质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凝起目光在那两把//沙//鹰上打转。
方案一，告诉他这是模型。
虽然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真枪，但这人是警察，枪支他绝对比我清楚。pass。
方案二，我抢先拿出枪给他一梭子，啪——，灭口。
姐姐，我赌你的枪里有子弹。
方案三，立刻写下保证书向他检举姐姐的罪行，告诉他我是被迫的，并申请证人保护计划。日本有证人保护计划的吧？
……
当我陷入头脑风暴时，青川希罗打开了另一边的柜门，更操蛋的来了，把表面的板子卸掉，后面还有一层——里面是各式匕首和短刀，一排一排地码着，数量非常可观，而且做工精良，品质保障。
就像人家收藏手办模型一样。
……我天呢，她藏了这么多好东西居然不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