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一个人，应该要怎么做？」
这才是路北倾最近这段日子，和唐明哲陈澍探讨研究的真正题干。围绕这个话题，大大小小，形成了无数天马行空的想法，却仿佛哪个都效果不大。
而当说出口时。
一切单方向的自我感动，好像都不如这句话脱口而出，来的畅快。
路北倾也这么做了。
-
乔以南压根没想过。
不管是17岁和27岁，她从来没演练过，甚至从没设想，关于换成自己站在路北倾面前说出那句，默默藏在心里的“喜欢”。她以为那些若即若离的关心，只是这个人骨子里一视同仁的温柔。
所以乔以南更想不到，自己会在未来的某一天，亲耳听到这句话，从17岁的路北倾嘴里讲出。
太不真实了，比她回到过去这件事，还要胡扯上百倍。
怎么，可能啊。
乔以南从没像此刻这么乱过。就算是在大学入学为了突破自己第一次站上学生会纳新的自我介绍的讲台，她的心情都要比此时此刻镇定太多。
“为什么？”乔以南乱了阵脚，“你真、没有喜欢的人？”
和那时产生的偏差，如果她的猜测准确，现在在好友口中没有喜欢的人的路北倾，之后喃喃低语的人又会是？
她为此遗憾失落、逐渐放缓自己靠近距离的脚步的那个人。
一想到这个问题背后存在的可能，乔以南的心脏都快要裂开了。
可惜事实胜于雄辩，所有未知和疑惑，终将得到解答。
“嗯？”路北倾有点愣。
刚才是他的错觉吗？他没说吗？他应该说了啊！
但单论此刻，其实乔以南愣住的表情比他还要夸张。
是……吓到她了吗？
“有啊……”路北倾宁愿怀疑自己的记忆力，又确定自己说过。
哦，也有可能是之前秋游那次唐明哲说过他脸上藏不住事，乔以南接收到了当时的第一手信息，那个时候也的确那样，他还没参透自己当时的心思。
所以现在赶紧解释掉那个环节会比较好：“啊不，没有……”
啧，这个回答也不严谨。
路北倾果断把说过的上两句通通抛掉，重新做更细致的解释：“不是，是之前没有，现在有。”
她到底有没有听到他刚刚那一句！
算了，管她听没听到，再说一句准没错。
路北倾接上话：“是你。”
又一遍。
乔以南连呼吸都慢了拍子。心已经乱的不成模样，是未来十年的经验沉淀，才得以让她在此刻继续站稳脚步。
耳边一片嗡鸣，乱了的节拍之中，那时的记忆在脑海里一幕幕，逐帧重播。
「为什么，不像。」
酒后吐真言。
那时男生不省人事的醉话吐露着真心。
不像的前提是要有参照的存在，而另一个主角是谁，乔以南一直不知道。
可现在，此刻，结合同样时间却发生了的不同的事，她免不了绞尽脑汁去回忆，当时漏掉的细节。
脸颊在霓虹灯光照耀下的红晕类似于眼前的腼腆，真是反应的出现，来源于醉酒后的放松，以及，少年人仅此一次的，17岁。
乔以南想到那时路北倾的眼神。酒精作用下逐渐迷离的瞳孔，却无比清晰，只映照了她的模样。
分明，哪里再容得下其他。
哪有什么，平白无故的好意，深究起来，都有它存在的原因。
乔以南顿时慌了神。当时路北倾说的变化，如果看作不是她和假想者的变化，而是，她和她自己。
17岁的自己，和27岁的自己。
仍然没有依据的猜测，却好像事事都能衔接起来，恰当合理。
可假若一切是真，为什么只有他们陷进了时空，而其他人却无异。
只有他们两个，掉入了不同空间的漩涡。
眼前这个世界，她经历过的2010年，依旧是那一年的2010。
但却不是她记忆中的。
而是，路北倾。
乔以南抬起头，把涣散的注意拼凑捡起，重新集中到眼前。
男生面庞青涩，似乎因为说了之前从没说过的话，怯生生的，但眼神依旧干净清澈，是这个年纪的少年没错。
可是为什么，这次你开口了呢？
-
路北倾回看上女生的眼睛，食指抬起勾了勾后脑勺的头发，掩饰自己的局促，刚头脑一热，说完才慢慢有了各种感知。
进也不是，退也不当。
他只想了说出来的环节，可他的本意，就只是说出来吗？
路北倾认真作答。
是想表达自己的心情，诉说心里最渴望的声音，又不想只甘于现状。他想，承诺，不应该只是嘴上说说的只言片语，也不应该成为某种负担，而是应该通过实际，化成更为积极的动力。
两个人的力量。
包括忽远忽近的现在，以及，虚无缥缈的未来。
成长和人生道路上的每一步，都需要自己去做尝试。路北倾想，也是时候，该迈出那一步了。
-
乔以南尚且沉浸在距离真相只差一个关键条件的冲击之中，面前的男生，便已经先有了下一步动作。
“可能这话是有点突然，”除了耳后发红，路北倾脸上没太大变化，其实心已经快到了嗓子眼，“我以前……不太会理因果关系，总想怎么简略怎么来，这点你平常看我的解题过程，应该也知道。”
男生笑笑，少年生涩稚嫩的眉眼间，已经有了成熟的趋势，经历过变声期的嗓音低沉，现下却柔的出奇。
坚定，又绝对真挚。
室内公放的音乐进入第二段，勉强听到的熟悉旋律，已经足够哼出歌词。
「羞怯的脸带有一点稚气」
乔以南心尖像被什么挠了一下。是过往体验过的温柔，一点点柔软了时间不吭一声、包裹住的躯壳。
27岁的她，此刻置身在17岁所在的场所，听的却是，那一年没听到过的话。
“但是这件事，我不想省略。”
乔以南睁大眼睛看着他。
“我现在是不够好，但我有在试着跳出舒适圈，尝试改变，也会让你看到。”
虽然依旧理不清前因后果，但是喜欢，无需规则。
“刚才的真心话，你的回答是‘有过’，那么，我是不是可以假设，你现在没有喜欢的人。”
路北倾适应的很快，每点都说的有理有据，循序渐进到，乔以南差点以为，这真的是一个充分必要条件。
“或许现在是有点早，可话既然说了，我也不是半途而废的人，干脆一次性都说完，”路北倾抬眸，神色郑重说，“那么你呢？你觉得我怎么样？”
大概一开始是不可以的。在雨天不小心溅到她一身泥的人，浑浑噩噩对一切都提不起兴趣的人，一开始，一点也不积极的人。
这样的人，很不讨人喜欢吧？最初也的确存在敌意和漠然，可是后来在他被诬陷无力反击时，她还是义无反顾站了出来。
路北倾把乔以南的出现，归为了许多类，像是雨天里的伞，生日点亮的光，以及在大摆锤上的，令他心安的话语。
她真的很好。
好到其他人朝她靠近，他都会不由自主提高警惕，产生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自私地想光明正大站到她旁边，只有他一个。
乔以南的大脑乱成一团。她能感知到事态正在以她预料之外的发展，很快将彻底脱离她的记忆。
而那之后，那时只会剩下无力。
“所以。”路北倾已经说到最后。
可他不知道，让他紧张的承诺性词汇，也字字在灼烧着乔以南。
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
但血气方刚的少年，听不到她的心声：“你可不可以考虑一下，和我在一——”
“不行。”乔以南打断了他的话。
静悄悄的走廊，有那么一秒，重新回到了无声。
路北倾两颊的笑意僵住，直到他开口，这份安静才又被打破：“……为什么？”
他不是没想过会被拒绝的结果，但至少没想到，会被拒绝的这么果断，所以连理性的妥协，都退了顺序。
为什么？他很想知道。
“嗯……”乔以南双手盘在胸前，来回踱步的动作惯性延续了每次把问题学生叫到办公室时的教导。
要尽可能委婉，既要护好青少年青春期脆弱的自尊心，又得点名问题所在，彻底杜绝类似现象。
那要怎么说？
继续延续她第一反应的真实情况，告诉他其实自己拥有未来的记忆，他俩没可能？
可看路北倾现在这种认真的表情，乔以南又否定了这个听起来很扯的原因。
连亲身经历的她都还没完全消化现在发生的一切，这么对一个年轻人说，觉得是骗的几率绝对更大。
这样的话，还能说点什么……
“是什么？”路北倾却字字紧逼。他看着她，眼神炽热到好像能钻出火，必须要听到确切的原因。
淦，不要这么看着她啊！
乔以南本来就想不出什么东西，现在又被这么盯，躁动的心久久不能平静，凭空想到什么都随便往外蹦，想先垫上一句：“因为……因为年纪。”
路北倾：“？”
好不容易找到个借口，乔以南混成一团的大脑压根来不及再斟酌是否合理，草率决定就这么劝：“你年纪还小。”
说的是“你”，而不是“我们”。
路北倾以为她是在顾虑学习：“成绩你大可以放心，在学校里一切照旧，不会影响到学习的。”
他只是……没有安全感地、想要稳固这层关系而已。
这一回合，以“失败”告终。
嘶，这孩子。
乔以南作为老师的职业经验受到了深深地打击。她居然，没劝动？
这可不行。
“别了吧，”乔以南坚持，然而代入感太强，全然忘了自己此刻的身份，“咱俩现在年纪差太大了，不合……”
只是前一句还无关紧要，后一句，就渐渐慢了下来：“……适。”
乔以南掌心冒汗。
又一件。
17岁和27岁，怎么可能合适。
所以那时候的路北倾，是因为这一点，因为成年人的分寸和克制，才会做出那些保持距离的举动？
可还是忍不住，想关心的念头。
「想看你看的世界/想在你梦的画面」
乔以南好像，看到了他眼中的自己。
27岁的自己。
“年纪？”路北倾听到乔以南这样很多次，但这却是他第一次提出异议，“乔以南，我们不是同龄吗？”
在同一个年级，年龄差再多能差到哪里。
“以前你怎么说我不在意，”小女生装装成熟也无所谓，“可如果这个就是你拒绝的理由，那么。我不接受。”
情况已经摆明了。
他不信自己之前的一切猜想都是自我感觉良好，因此任何没有根据的理由，他哪个都不会信。
乔以南也跟他说不出根据。但他们终归不同，既然知道是不可能的事，那就一点念想都不要留下。
尽管现在，只有她自己知道。
那这个“坏人”，也就让她自己当好了。
“跟你说不明白，”乔以南用起惯用的那一套说辞，“总之你现在年纪还小，不懂莽撞的利弊，等你长大之后就会……”
“年纪，为什么你们总是提到年纪。”路北倾冷笑，开场前收到的那条短信带来的失落情绪，终于找到了发泄的点。
为什么，你们都不相信我，未来的方向是，连现在的喜欢都是。
乔以南不明白路北倾突然崩溃的原因，「你们」又指的是谁，可话糙理不糙：“因为……”
因为年龄和时间真的可以沉淀很多，因为现在遇到的人和世界相对片面，外面的世界非常广阔。
乔以南一晃，眼底尽数蔓延起哀伤。
也因为现在，我们没办法改变。
“为什么非要等到长大，”路北倾指着自己心口的位置，越说越激动，“我17了，还有不到一年就成年了，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我能为我自己的行为负……”
“你不能。”乔以南一声呵止。
路北倾突然冷静了下来。
女生声音不大，语气也相对平静，可偏偏就像是长枪上的矛，锋利到拥有不容置喙的力量。
“你不能……”乔以南又重复了一遍，肩膀抖的不成样子，她没有哭，只是浑身神经紧绷，大脑却在嘲笑她的无力。
一想到在慢慢那个时间节点，她的慌乱便无所遁形。
她能做什么呢？她还是没能改变什么。
明明没有得到答案，但这一刻，路北倾仿佛已经得到了结果。
她对谁或许都不一样。
但他，并不是她绝无仅有的例外。
“吱呀——”木门又一次向里拉开。
在角落等了出去的这俩人等了好久，苏芷有点坐不住了：“他们怎么还没回来？”
“不知道，”陈澍带着目的，也希望他们两个早点回来，“我出去看看。”
谁成想根本不用找，推开门俩人都在外面。
“回来了？”陈澍以为他们出去过，招呼着让他俩进来，“等你俩好久了都。”
他推门转身的动作过于连贯，没察觉到两个人表情上的异常。防止被起疑，乔以南装无事发生，回：“……好。”
随过堂风一吹就关上的门暂时合上。
路北倾鼻息轻哼，先前的坚定果敢，此刻倒成了无精打采。
乔以南深吸了两口大气换气，她离门口近，想着喊人进去继续玩，觉得年轻人玩开了心，烦恼什么的就都不叫事了：“我们……”
“我知道了。”
这才是路北倾最近这段日子，和唐明哲陈澍探讨研究的真正题干。围绕这个话题，大大小小，形成了无数天马行空的想法，却仿佛哪个都效果不大。
而当说出口时。
一切单方向的自我感动，好像都不如这句话脱口而出，来的畅快。
路北倾也这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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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以南压根没想过。
不管是17岁和27岁，她从来没演练过，甚至从没设想，关于换成自己站在路北倾面前说出那句，默默藏在心里的“喜欢”。她以为那些若即若离的关心，只是这个人骨子里一视同仁的温柔。
所以乔以南更想不到，自己会在未来的某一天，亲耳听到这句话，从17岁的路北倾嘴里讲出。
太不真实了，比她回到过去这件事，还要胡扯上百倍。
怎么，可能啊。
乔以南从没像此刻这么乱过。就算是在大学入学为了突破自己第一次站上学生会纳新的自我介绍的讲台，她的心情都要比此时此刻镇定太多。
“为什么？”乔以南乱了阵脚，“你真、没有喜欢的人？”
和那时产生的偏差，如果她的猜测准确，现在在好友口中没有喜欢的人的路北倾，之后喃喃低语的人又会是？
她为此遗憾失落、逐渐放缓自己靠近距离的脚步的那个人。
一想到这个问题背后存在的可能，乔以南的心脏都快要裂开了。
可惜事实胜于雄辩，所有未知和疑惑，终将得到解答。
“嗯？”路北倾有点愣。
刚才是他的错觉吗？他没说吗？他应该说了啊！
但单论此刻，其实乔以南愣住的表情比他还要夸张。
是……吓到她了吗？
“有啊……”路北倾宁愿怀疑自己的记忆力，又确定自己说过。
哦，也有可能是之前秋游那次唐明哲说过他脸上藏不住事，乔以南接收到了当时的第一手信息，那个时候也的确那样，他还没参透自己当时的心思。
所以现在赶紧解释掉那个环节会比较好：“啊不，没有……”
啧，这个回答也不严谨。
路北倾果断把说过的上两句通通抛掉，重新做更细致的解释：“不是，是之前没有，现在有。”
她到底有没有听到他刚刚那一句！
算了，管她听没听到，再说一句准没错。
路北倾接上话：“是你。”
又一遍。
乔以南连呼吸都慢了拍子。心已经乱的不成模样，是未来十年的经验沉淀，才得以让她在此刻继续站稳脚步。
耳边一片嗡鸣，乱了的节拍之中，那时的记忆在脑海里一幕幕，逐帧重播。
「为什么，不像。」
酒后吐真言。
那时男生不省人事的醉话吐露着真心。
不像的前提是要有参照的存在，而另一个主角是谁，乔以南一直不知道。
可现在，此刻，结合同样时间却发生了的不同的事，她免不了绞尽脑汁去回忆，当时漏掉的细节。
脸颊在霓虹灯光照耀下的红晕类似于眼前的腼腆，真是反应的出现，来源于醉酒后的放松，以及，少年人仅此一次的，17岁。
乔以南想到那时路北倾的眼神。酒精作用下逐渐迷离的瞳孔，却无比清晰，只映照了她的模样。
分明，哪里再容得下其他。
哪有什么，平白无故的好意，深究起来，都有它存在的原因。
乔以南顿时慌了神。当时路北倾说的变化，如果看作不是她和假想者的变化，而是，她和她自己。
17岁的自己，和27岁的自己。
仍然没有依据的猜测，却好像事事都能衔接起来，恰当合理。
可假若一切是真，为什么只有他们陷进了时空，而其他人却无异。
只有他们两个，掉入了不同空间的漩涡。
眼前这个世界，她经历过的2010年，依旧是那一年的2010。
但却不是她记忆中的。
而是，路北倾。
乔以南抬起头，把涣散的注意拼凑捡起，重新集中到眼前。
男生面庞青涩，似乎因为说了之前从没说过的话，怯生生的，但眼神依旧干净清澈，是这个年纪的少年没错。
可是为什么，这次你开口了呢？
-
路北倾回看上女生的眼睛，食指抬起勾了勾后脑勺的头发，掩饰自己的局促，刚头脑一热，说完才慢慢有了各种感知。
进也不是，退也不当。
他只想了说出来的环节，可他的本意，就只是说出来吗？
路北倾认真作答。
是想表达自己的心情，诉说心里最渴望的声音，又不想只甘于现状。他想，承诺，不应该只是嘴上说说的只言片语，也不应该成为某种负担，而是应该通过实际，化成更为积极的动力。
两个人的力量。
包括忽远忽近的现在，以及，虚无缥缈的未来。
成长和人生道路上的每一步，都需要自己去做尝试。路北倾想，也是时候，该迈出那一步了。
-
乔以南尚且沉浸在距离真相只差一个关键条件的冲击之中，面前的男生，便已经先有了下一步动作。
“可能这话是有点突然，”除了耳后发红，路北倾脸上没太大变化，其实心已经快到了嗓子眼，“我以前……不太会理因果关系，总想怎么简略怎么来，这点你平常看我的解题过程，应该也知道。”
男生笑笑，少年生涩稚嫩的眉眼间，已经有了成熟的趋势，经历过变声期的嗓音低沉，现下却柔的出奇。
坚定，又绝对真挚。
室内公放的音乐进入第二段，勉强听到的熟悉旋律，已经足够哼出歌词。
「羞怯的脸带有一点稚气」
乔以南心尖像被什么挠了一下。是过往体验过的温柔，一点点柔软了时间不吭一声、包裹住的躯壳。
27岁的她，此刻置身在17岁所在的场所，听的却是，那一年没听到过的话。
“但是这件事，我不想省略。”
乔以南睁大眼睛看着他。
“我现在是不够好，但我有在试着跳出舒适圈，尝试改变，也会让你看到。”
虽然依旧理不清前因后果，但是喜欢，无需规则。
“刚才的真心话，你的回答是‘有过’，那么，我是不是可以假设，你现在没有喜欢的人。”
路北倾适应的很快，每点都说的有理有据，循序渐进到，乔以南差点以为，这真的是一个充分必要条件。
“或许现在是有点早，可话既然说了，我也不是半途而废的人，干脆一次性都说完，”路北倾抬眸，神色郑重说，“那么你呢？你觉得我怎么样？”
大概一开始是不可以的。在雨天不小心溅到她一身泥的人，浑浑噩噩对一切都提不起兴趣的人，一开始，一点也不积极的人。
这样的人，很不讨人喜欢吧？最初也的确存在敌意和漠然，可是后来在他被诬陷无力反击时，她还是义无反顾站了出来。
路北倾把乔以南的出现，归为了许多类，像是雨天里的伞，生日点亮的光，以及在大摆锤上的，令他心安的话语。
她真的很好。
好到其他人朝她靠近，他都会不由自主提高警惕，产生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自私地想光明正大站到她旁边，只有他一个。
乔以南的大脑乱成一团。她能感知到事态正在以她预料之外的发展，很快将彻底脱离她的记忆。
而那之后，那时只会剩下无力。
“所以。”路北倾已经说到最后。
可他不知道，让他紧张的承诺性词汇，也字字在灼烧着乔以南。
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
但血气方刚的少年，听不到她的心声：“你可不可以考虑一下，和我在一——”
“不行。”乔以南打断了他的话。
静悄悄的走廊，有那么一秒，重新回到了无声。
路北倾两颊的笑意僵住，直到他开口，这份安静才又被打破：“……为什么？”
他不是没想过会被拒绝的结果，但至少没想到，会被拒绝的这么果断，所以连理性的妥协，都退了顺序。
为什么？他很想知道。
“嗯……”乔以南双手盘在胸前，来回踱步的动作惯性延续了每次把问题学生叫到办公室时的教导。
要尽可能委婉，既要护好青少年青春期脆弱的自尊心，又得点名问题所在，彻底杜绝类似现象。
那要怎么说？
继续延续她第一反应的真实情况，告诉他其实自己拥有未来的记忆，他俩没可能？
可看路北倾现在这种认真的表情，乔以南又否定了这个听起来很扯的原因。
连亲身经历的她都还没完全消化现在发生的一切，这么对一个年轻人说，觉得是骗的几率绝对更大。
这样的话，还能说点什么……
“是什么？”路北倾却字字紧逼。他看着她，眼神炽热到好像能钻出火，必须要听到确切的原因。
淦，不要这么看着她啊！
乔以南本来就想不出什么东西，现在又被这么盯，躁动的心久久不能平静，凭空想到什么都随便往外蹦，想先垫上一句：“因为……因为年纪。”
路北倾：“？”
好不容易找到个借口，乔以南混成一团的大脑压根来不及再斟酌是否合理，草率决定就这么劝：“你年纪还小。”
说的是“你”，而不是“我们”。
路北倾以为她是在顾虑学习：“成绩你大可以放心，在学校里一切照旧，不会影响到学习的。”
他只是……没有安全感地、想要稳固这层关系而已。
这一回合，以“失败”告终。
嘶，这孩子。
乔以南作为老师的职业经验受到了深深地打击。她居然，没劝动？
这可不行。
“别了吧，”乔以南坚持，然而代入感太强，全然忘了自己此刻的身份，“咱俩现在年纪差太大了，不合……”
只是前一句还无关紧要，后一句，就渐渐慢了下来：“……适。”
乔以南掌心冒汗。
又一件。
17岁和27岁，怎么可能合适。
所以那时候的路北倾，是因为这一点，因为成年人的分寸和克制，才会做出那些保持距离的举动？
可还是忍不住，想关心的念头。
「想看你看的世界/想在你梦的画面」
乔以南好像，看到了他眼中的自己。
27岁的自己。
“年纪？”路北倾听到乔以南这样很多次，但这却是他第一次提出异议，“乔以南，我们不是同龄吗？”
在同一个年级，年龄差再多能差到哪里。
“以前你怎么说我不在意，”小女生装装成熟也无所谓，“可如果这个就是你拒绝的理由，那么。我不接受。”
情况已经摆明了。
他不信自己之前的一切猜想都是自我感觉良好，因此任何没有根据的理由，他哪个都不会信。
乔以南也跟他说不出根据。但他们终归不同，既然知道是不可能的事，那就一点念想都不要留下。
尽管现在，只有她自己知道。
那这个“坏人”，也就让她自己当好了。
“跟你说不明白，”乔以南用起惯用的那一套说辞，“总之你现在年纪还小，不懂莽撞的利弊，等你长大之后就会……”
“年纪，为什么你们总是提到年纪。”路北倾冷笑，开场前收到的那条短信带来的失落情绪，终于找到了发泄的点。
为什么，你们都不相信我，未来的方向是，连现在的喜欢都是。
乔以南不明白路北倾突然崩溃的原因，「你们」又指的是谁，可话糙理不糙：“因为……”
因为年龄和时间真的可以沉淀很多，因为现在遇到的人和世界相对片面，外面的世界非常广阔。
乔以南一晃，眼底尽数蔓延起哀伤。
也因为现在，我们没办法改变。
“为什么非要等到长大，”路北倾指着自己心口的位置，越说越激动，“我17了，还有不到一年就成年了，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我能为我自己的行为负……”
“你不能。”乔以南一声呵止。
路北倾突然冷静了下来。
女生声音不大，语气也相对平静，可偏偏就像是长枪上的矛，锋利到拥有不容置喙的力量。
“你不能……”乔以南又重复了一遍，肩膀抖的不成样子，她没有哭，只是浑身神经紧绷，大脑却在嘲笑她的无力。
一想到在慢慢那个时间节点，她的慌乱便无所遁形。
她能做什么呢？她还是没能改变什么。
明明没有得到答案，但这一刻，路北倾仿佛已经得到了结果。
她对谁或许都不一样。
但他，并不是她绝无仅有的例外。
“吱呀——”木门又一次向里拉开。
在角落等了出去的这俩人等了好久，苏芷有点坐不住了：“他们怎么还没回来？”
“不知道，”陈澍带着目的，也希望他们两个早点回来，“我出去看看。”
谁成想根本不用找，推开门俩人都在外面。
“回来了？”陈澍以为他们出去过，招呼着让他俩进来，“等你俩好久了都。”
他推门转身的动作过于连贯，没察觉到两个人表情上的异常。防止被起疑，乔以南装无事发生，回：“……好。”
随过堂风一吹就关上的门暂时合上。
路北倾鼻息轻哼，先前的坚定果敢，此刻倒成了无精打采。
乔以南深吸了两口大气换气，她离门口近，想着喊人进去继续玩，觉得年轻人玩开了心，烦恼什么的就都不叫事了：“我们……”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