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林一就被喊起来去吃饭,除了正喊叫的喜鹊,她听不到任何声音,直到徐夫人开口:“惠易,这是陈府派人送过来的帖子,说是李姑娘和陈郎君的婚事提前了,定在五日后。”

    她接过喜帖看了看,确实提前了,只是婚事乃大事,定的日子也是早早便定好的,怎么突然就提前了?她将喜帖交给一旁的紫花收着,便低头去喝碗里的绿豆汤。

    秦恒双眼紧盯着林一,看出她面露难色,但这些也都被林玉瑱看在眼中。

    他转头时正看见林玉瑱伤心的神色,他用安慰的眼神与林玉瑱相对。林玉瑱很快躲开,埋下了头。

    徐母对林玉瑱道:“秦家军的老将不日就要返回边境了,你可都安排妥当了?”

    林玉瑱虽然管着府内的事情,但是秦家军的事情徐夫人是不让她插手的。她无法当场反驳秦母,只好道:“还未安排。”

    “那你便留在府内安排此事,陈府就不要去了。”

    林玉瑱不得不颔首,外表清冷的她此刻内心却十分焦躁,她小心翼翼地深吸了一口气,可心里的这团火怎么也灭不了。

    本以为昨夜秦恒会来找她,可惜没有。她直到她害怕的事情到底还是来了,她能用什么去挽回他呢?曾经的誓言吗?她不能。

    秦恒的得力干将王熙早已揣着密文在书房内和孜霖一起等秦恒了,旁边的侍女上前示意秦恒:王熙已经来了。恰好那个瞬间林一也看到了,她有些不解,但很快她就知道是有事了。

    “母亲,儿子也退下了。”

    饭后林一朝正院走去,石子小路上铺着一层轻薄的花瓣,有点桂花的微香。

    林一停下来看着亭子里正在抄书的徐赜。他一袭青白衣,有着不可言说的少年感,简陋的衣服也挡不住他满身的书香气味,举手投足之间尽显英气。

    她看痴了,还好徐赜往这个方向看了一眼,这才唤醒了林一。

    她发现他好像很自卑但又不自卑,他每次都不敢抬头看她,他们之间始终保持着半米的距离,林一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想要靠近他,但是理智告诉她不可以。

    她有男朋友路一鸣。

    “晚点我会让紫花把需要抄的书名送过来,你要是累了,休息几天吧。”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上次四目相对之后,林一再也不敢看他,低着头说完就要走。身后传来:“奴子送公主。”

    林一顿了顿,抬脚走了,这话有点刺心。

    --

    书房内气氛十分紧张,秦恒看着密封的书信皱了皱眉毛,他还在犹豫,他对于其他事向来是很果断的,可是这件事有两个声音在脑海斗争,谁也不肯认输。

    王熙和孜霖当然知道秦恒的想法,他们三个一起长大,彼此之间的想法早已经心照不宣了。

    “疆城那人,你们找来了吗?”秦恒放下有点烫手的密信。

    “还没有,属下这就派黑风去。”王熙跪着说。

    “距离先将军的忌日还有50天,此事需要抓点紧。”孜霖泼着一盆盆的凉水。

    明明他们说的这样少可是却在书房中停留了许久,因为沉默贯穿于其中。

    秦恒看着院子里徐赜正在教底下的仆人写字看书,他开始好奇他到底是谁。

    清风轻轻吹着的楼阁里,林一在抄书,可是抄着抄着就感觉自己的脑海中有两个声音在打架似的,一面播放着她和一鸣的故事,一面则播放着徐赜的凤凰眼。

    她控制不住这两个声音,只能不停地抄写,终于她发现自己抄错了一行,这才放下笔来。

    她走到种满桂花窗户前,思考着:什么是动心,是我对一鸣这样吗?可是为什么我的脑海里面一直在播放着徐赜的面孔呢?

    相反,一鸣的面孔我好像有些记不清了…….她开始谴责自己的不道德行为,右手好像忍不住的想要扇自己的耳光,一个声音叫住了她。

    “公......懿德,紫花说你要去李府?”秦恒迎着桂花香走到桂花树下。

    “恩,思悯派人送来了书信,想我过去同她挑一挑婚服。”

    秦恒不语,陈府如此举动想来是开始慌张了,不过这也正是他想要的。

    “好。”

    见秦恒转身要走,林一喊道:“将军,等等。”

    秦恒听到“将军”两字有些失落,他感觉到这种情绪时自己也震惊了,转头见林一在思考着什么,便道:“可还有事?”

    李思悯的信中还有一个请求,希望秦恒也同去。林一回想起那日李思悯的话,意识到他们之间一定还有什么故事,她本不想躺着一趟浑水,可有一个声音在说:你是惠易,这是你应该做的。

    她很快反驳回去:我不是惠易,我可以选择袖手旁边。

    但她脱口道:“临衡,你去吗?”

    清晨的微光正从敞开的檀木莲花门照进来,阳光打在林一的侧脸上,亲吻着秦恒的手背,他的手忍不住动了动,好像告诉林一自己听到了一般。

    “好。我回去换身衣服。”

    看着秦恒离去的身影,林一一点也没有思考到他是她的夫君,她的丈夫。

    她的眼里好像只有徐赜……

    出了院门,秦恒便对身后的王熙道:“你平时多注意一下徐赜,我感觉他有问题。”

    “将军觉得他不是五皇子的人,怀疑他后面另外还有主子?”孜霖缓缓说着。

    他看着有些笃定的秦恒,两人对于徐赜背后真正的人早已经心照不宣了。

    林一坐在镜子前装扮,她还是和从前一样不愿意再睁开眼看镜中的女子,束发的紫花清楚林一所为何。一直以来未对此事开口,她趁着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时还是忍不住开口了,说:“姑娘,我知你不愿意看着自己成为另一个人,可事已至此,何不接受?”

    她还是未睁开眼,回答道:“每次闭眼的时候我脑海中都会出现我自己的样子,我这样是不希望自己不要忘了从前的模样,并不是不接受你家公主倾国之貌。”

    紫花听完这话心生歉意,轻声言:“对不起。”

    林一睁眼,眼睛看向镜子中的紫花,“无事的。”

    随后又很快闭上眼,这是她的坚持,也是她的信念。

    亭中秦恒身穿淡紫色的常服,腰间是双鹿踏云玉佩,站在徐赜的对面。

    林一刚出侧屋时看到的就是那幅画面,微风拂柳,也吹动两人的衣角。

    她听不清两人在说什么,正想偷偷靠近时两人同时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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