篮球赛后的几天,本来夏暮的日子可以过得非常平静的,可也不知是谁把夏暮送林朝酸奶而林朝不喝的事给传出去了,结果越传越歪,最后在大家口中流行的版本是:夏暮单恋林朝,特地给人家送酸奶,林朝却拒绝了夏暮,把酸奶给了另一个女生,夏暮知道后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夏暮听着大佩跟她讲谣言,越听到后面越离谱,她把嘴巴张成一个“o”字形。

    “这他妈谁传的啊,我怎么就单恋林朝了呢?而且跪在地上痛哭是怎么回事,林朝跪在地上痛哭还差不多”她越讲越气,

    “我的形象不全毁了?这下好了全年级的人都知道我夏暮成舔狗了!”

    “你先别生气,谣言嘛,澄清就好啦”

    “说得容易,大佩,我再也不会理林朝那傻子了”夏暮愤恨地说。

    “谣言而已,别放心上啦”大佩安慰道,“与其关心这个,你还是关心下今天下午的数学小测吧”

    “没事儿,林朝已经教过我了,我差不多都会了,但是那谣言,哎呀烦死了”

    “既然这样你就去找林朝,让他澄清一下不就好了”

    “嗯,午休就去找他!”

    中午吃完饭,夏暮在走廊徘徊,看到林朝从图书馆那个方向走来,两边各是陈一凡和李文,后面还有丁白白几个女生。

    夏暮没多想,直接就朝林朝挥手,“林朝!我找你有事!”

    “这不是单恋林朝的暮暮吗?找林大帅哥什么事啊?”丁白白问。

    夏暮面色一黑,冷冷地说,“我找林同学有正事。”

    “咳咳咳,既然这样,我们就不打扰了哈哈哈哈”见丁白白还要说些什么,陈一凡立马插嘴,把他们所有人都撵开了。

    “找我有事?”

    “嗯”

    “去墙边说吧,这里会挡着人。”

    “好”夏暮正要走,看到林朝站在原处一动不动,“你怎么不走啊?”

    “我脚还没好呢”林朝理直气壮地回答,“你扶我”

    夏暮扶额,只好一拽住他的手臂拉他到墙边。

    “说吧,什么事?”林朝靠着墙问。

    “听说我单恋你?”

    “哦?听谁说的?”林朝拉长了调子问。

    “真不知道谁传的谣言,说我单恋你,还特地送你酸奶,结果你把酸奶给了另个女生然后我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夏暮越说越激动。

    “有问题吗?”

    “难道没问题?我什么时候单恋你了?”

    “难道你不喜欢我?”林朝戏谑地反问。

    “谁喜欢你了?”

    “你林哥我长这么好看,成绩还这么好,难道你不喜欢我?”

    “……”夏暮鄙视地看着他,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你去把谣言澄清了,快去,就现在!”夏暮逼近林朝,进得可以清楚看到他的眼睫毛,毛绒绒的,像一扑一扑的小扇子。

    “怎么澄清?”

    “我不管,你澄清就对了”

    “哦,听你的”

    夏暮听后拍拍他的肩,放心地走了。

    *

    很快,午休过去,余老头抱着一沓纸走进教室。

    “今天我们小测啊,把相关的书全都收起来,不准作弊!”

    夏暮信心满满,林朝教过她了,肯定很简单,她夏暮又不是傻子。

    “把试卷传到后面!”

    “还有同学没有试卷吗,好,现在开始作答!”余老头看看手表说。

    夏暮打开试卷,开始作答,嗯果然不是很难嘛,她用了五分钟就做完了前面部分的题,翻到第二部分时逐渐不对劲了,等她好不容易做完第二部分的第一题时,距离考试结束只剩7分钟了,她开始紧张,再看到后面剩的题顿时感觉头昏脑胀,呼吸都不顺畅了,完全看不懂题目在bb些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她额头冒出细汗,手心是湿的,笔杆上全是汗渍,4分钟,她把笔一扔,索性放弃了,可是看到第二部分整整占了了20分,卷子满分才30,看来要挂了。夏暮心烦意乱地趴在桌子上,又安慰着自己一次小测而已,不足挂齿,她坐直身子,目光刚好对上了余老头的视线,眼神不太善。

    夏暮很是心虚。

    “林朝,你数学小测会做吗?“放学后她追着林朝。

    “会啊,很简单”

    “为什么我不会?”

    “你笨”

    “第二部分我完全看不懂,你上次教我的怎么就这么简单?”

    “我教你的都是很基本那些,第二部分的题在书里都有例题解释。”

    “你怎么不早说!”

    “那是你自己懒,都不看书”

    “滚开,我不想和数学好的人讲话”

    “我今天去上奥数课,先走了”

    “你脚不是还没好嘛,怎么去?”

    “还是没好,但我没瘸,能走路,而且我妈等会开车来接我。”

    “好,那我先回……等等!你既然可以走路了,那中午还叫我扶你?”夏暮刚走出去几步又回头质问。

    “既然有拐杖可以用,为什么不用?”

    好家伙,把我当人形拐杖呢。

    “林朝你今晚最好别睡太死!”

    *

    夏暮一个人走着回家,在经过一个小巷子时,一个垃圾桶被踢翻,垃圾倾泻而出,一个个子大约一米八,穿着黑色卫衣的男生从巷子走出来,他留着寸头,嘴里叼着烟,夏暮知道对方不是什么好人,便当作什么也没看到走过他,可在看清楚男生脸那一刻,她突然停住了脚步,男生抬眸看她,犀利的眼神可以把夏暮杀死无数次。

    “是你?”

    “你认识我?”男生点燃了烟。

    “那天篮球赛是你故意推到林朝的吧”

    “林朝?”烟雾缭绕,男生一声讥笑,“那条狗吗?他该”

    夏暮一脚踹了上去,男生吃痛,“嘶,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我不打女的。”他眼神带着一种夏暮也说不出的狠劲。夏暮不是省油的灯,打架这方面的事她从小时候就深受教导,但她能感受到男生的情绪,一种欲出要杀人的感觉,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背后一凉,还是走了。

    夏暮回到家,正要打开门,屋子里的打骂声隐隐传来,她急忙推开门,碎纸散落一地,湿答答的水浸软了纸,冰冷的玻璃铺满地板,尖刺的,一点点的血迹染在玻璃尖上,沙发侧边几道抓痕,沙发上的书包里的几本书滑落,茶几一片狼籍,茶渍、鸡蛋液、菜根、饭粒,黏糊糊的,令人作呕。凳子斜躺着,一片狼藉。弟弟房间传来打骂声,夏暮来不及多想,冲过去打开门,母亲拿着电线抽打弟弟,弟弟缩成一团,歇斯底里地喊,叫母亲滚开。

    母亲脸上青筋暴起,眼睛带着血丝,手臂上是带血的抓痕,触目惊心。她呆住了,一时间像堕入深渊,那种窒息的黑,黏糊糊的黑,铁锈味的黑。

    “妈!”夏暮的声音带着颤抖和莫名的害怕。

    母亲停下手中的动作,缓缓回头看她,“暮暮?”

    “妈,你住手”

    “暮暮”母亲的声音是麻木的,她看了看手上的鞭子,神情恍惚。她突然蹲下身,抱着弟弟,“对不起

    对不起,是妈妈不好,对不起。”

    弟弟推开她,什么也没说,冲了出去,随着“砰!”一声,整个家陷入寂静。

    “是妈妈的错,我的错我的错”母亲抱着头哭出来。

    “我在,妈,没事的,我会教导弟弟的”她低身安慰道。

    “对不起对不起”

    从小就这样了。父亲跑到外地,犯罪被警察抓到,沉受不住自杀了,但这跟夏暮没什么关系,因为那时她还很小,没什么印象。但从此,母亲脾气变得比以往差,总是控制不住脾气,动手打人已成了常事,医生说这是一种病,甲亢。

    如今看来是越来越来严重了。夏暮不想让弟弟受到伤害,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叹了口气,披上一件外套,走出家门,“妈,我去找弟弟”

    不出意料,弟弟没跑远,就在楼下的便利店门口蹲着。

    “嘿,小帅哥,独自一人蹲着发什么愁呢?”

    弟弟不理她。

    “老板!我要两瓶雪碧”夏暮进便利店买了两瓶雪碧,然后也蹲在便利店门口咕噜咕噜喝了起来,“要不?”

    “不要!”

    “那就算了”

    “哎,何事秋风悲画扇啊”

    “有病”

    “我亲爱的弟弟怎么能对我这么温柔体贴美丽的姐姐如此粗鲁”

    弟弟偏头不理她。

    “说吧,怎么跟妈打架了,还打这么狠,有暴力倾向啊你”

    “她才有暴力倾向!”

    “青春期的叛逆少年就是麻烦啊”

    “你也不青春期嘛?”

    “姐姐我青春期早过了,现在是更年期。哦不,更年期也过了,快到死期了。我已经看开了”说着又饮了口雪碧,像是真历经沧桑般。

    “小帅哥,你的人生还很长,莫要因为母亲擅自把你游戏机丢了而怀恨在心”

    “那是我存了好久的钱才买的游戏机,她说扔就扔?”

    “那你也得看看你的成绩啊,都差成啥样了”

    “可是她还骂我,翻我书包,打我!”

    “我看你俩打得不差上下”

    “你小时候也不这样和她打么?”

    这句将夏暮噎住了,好半天才回一句,“她有甲亢,控制不了情绪,就当被狗咬嘛”

    “反正我是不会像你那样没骨气原谅她”

    夏暮喝完雪碧,站起身来,拍拍屁股的灰,说,“随你吧,你也不小了,该有分寸,到点了就回家,别让我报警抓你”

    她潇洒地把雪碧罐子抛进垃圾桶,转身那刹那,谁也没看到她的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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