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在世时,外戚势大,连宗亲都避让一二,是以老宗正在朝堂中也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以至于朝堂中竟是谁也不曾注意过他,也是这次新皇登基连续遇着了几桩事儿都和宗亲挨着,于是乎这老宗正的身影便露了出来。

    前段时间,庾滉虽然因为宫宴避祸回了钦州,但都城这边他还有暗线一直看着,所以等新皇将他从钦州老宅召了回来时,对于这朝中的风起暗涌他也不是一无所知。

    “庾大人刚回京,不知道前些日子醉云楼到了一些陈酿,听说是南边来的好东西,你可要同我去尝尝?”出了宫门,看到王府轿子,老宗正停步侧身看向庾滉。

    庾滉弯身行礼,一脸的不凑巧,“哎呦老王爷啊,您瞧您想要请我喝酒怎么不前些日子与我说呢,您看也是赶上了,我这刚回京,这府中还有些庶务要处理。您也知道今日圣上刚下的令,我这……今日不赶紧回去将这些庶务办了,这眼见明日就要出城了,这……”庾滉一脸为难地看着老宗正。

    老宗正笑了笑,伸手将人扶起来,“也是我说的不凑巧。那便罢了。等去了醉云楼我为你留几坛,等你公务料理完回京,我们再一同小酌。”

    庾滉忙道:“那好。到时就在我府上,我定备上佳宴时鲜候着王爷您来。”

    看着王府的轿子愈行愈远,庾氏的小厮在旁低声唤道:“老爷……”

    庾滉收回视线,看向旁边候着的自家轿子,脸上一改刚才的笑色,面无表情地上了轿,“回府。”

    *

    庾浚李炎两人沿着荡水一线搜寻西南王府余孽留下的蛛丝马迹,按理说这中间隔着前后的时间差,西南王府的人若是行事小心周全些,这沿途本就不该留下痕迹,他们二人原本都没抱着什么希望了,可谁想峰回路转。

    在秀州与玕州的边界处竟让他们查出了踪迹来,李炎听完手下人的禀报,“这么说,这是往玕州去了?”

    庾浚沉吟不语,他往火堆里丢跟枯枝,火光中劈里啪啦炸起的火花耀亮了他的半张侧颜,片刻后他像是思忖完了道:“荡水上游再走便是槐州,槐州到现在也不曾有音讯传来,那便表明这些人并未散开而逃。他们不去槐州却到了玕州?”他看向李炎,“我们寻到玕州只不过是打量着瞎猫碰上死耗子得法子权且试上那么一试,能寻着人更好,要是寻不着的话也能转道从玕州登上齐宁河寻摸一通,可他们去玕州是为了什么?”

    庾浚他们找人都是顺着几条便捷的水道而走,再以水道为轴心扩散开来在附近城镇搜罗。他们用这个法子是因为他们还将那批人数不亚于钦州军的西南军考量进去了。这批西南军要是全走陆路,光是沿线的关卡他们就没法安然通过,那剩下的便只有水路可行,毕竟水路藏匿这么多人的行迹是轻而易举。

    李炎解开了水囊喝了一口,片刻后道:“如果你是他们,你现在想做什么?”

    “逃命?还是举兵谋逆?”这个答案不需多想,庾浚脱口而出。

    李炎扣上水囊,“所以……带着那么多兵马,又去了最为富庶的玕州,你说能是逃命吗?”

    “可他们若是想据玕州与都城对峙也不是长久之计啊。那些兵马拿来打我的钦州军还有胜算,可是和都城耗,又是哪来的依仗?!”

    庾浚这话说的不无道理,李炎眯了眯眼思忖了片刻,但左右也没想出个一二来,最后只能道:“算了,不管那么多了。我们只消将圣上交待下来的差事办好便是了,其他自有圣裁。”

    然而庾浚却不若李炎这般想,虽然面儿上他同李炎表露的意思一样,对于这趟差事他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但落到了实处,他却还是想博上一博的。新皇登基,政事百废待兴。旧人退下便是新人上位之机。他不知道新皇指派这趟差事给他的深意究竟如何,但他知道,功业是在一趟又一趟的差事上挣出来的。这趟差若是办得好,就是他庾氏再上一层楼的垫脚石。

    *

    秦黍是不知道庾浚心里头的这点思量,她只知道庾浚这趟本该顺利的差事着实耽搁了太长时间。常言道,迟则生变。秦黍唯恐庾浚这一趟遭遇什么不测,可又碍于这潭州与秀水镇隔着距离,她再是担心也是鞭长莫及。正当这时,秦黍却又收到了额图浑从玕州传来的信件。

    一收到信,秦黍就觉出了几丝不寻常,以往的信件都是叫过往的客商带过来的,可这次却不同。

    这次是叫黑水部特训的猎鹰送过来的。

    黑水部的鹰同他们的马一般,都是战场上的好帮手。黑水部的人爱惜他们的鹰如同爱惜他们自己一般,不到非常时候,轻易不会叫它们出来。

    秦黍看着手中的来信,眉眼之间瞬时便笼上了一层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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