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我能预知接下来在浴室会发生的事,我一定会在刚才选择直接睡过去。

    冒着热气的淋浴间像是为时逾精心准备的释放空间,莲蓬头上洒出的热水浇在我们身上,模糊了视线,却反而会增加他的兴趣。

    说好洗澡,转而又黏糊到一块,也怪我自己不争气,就是经不住他撩拨。

    这一次他让我面朝着浴室的玻璃,让我看着自己满脸潮红,眼神失焦,这时候他再抬起我的下巴一遍遍问我:“晚晚,你是谁的。”

    “告诉我,你是谁的。”

    我下意识地回着:“你.......你的。”

    他很满意,更加用力,又追问:“我是谁。”

    “时逾。”

    他从背后吻上我的唇,好看的眉眼染了欲,霸道到不像话:“乖,要叫老公。”

    我张开嘴,接受着他的长舌和津液,说不出话。

    下一秒,“啪”的一声,我清楚感受到他的指尖拍打我的皮肤,我嘶了声,浑身战栗。

    他又问:“我是谁。”

    “老......公。”

    他带着我重新回到浴室,把我压在墙上,让热水浇到我们身上,双手分别夹起我的双腿,将我微微托起,毫无征兆的腾空让我下意识缠住他的腰。

    “真乖,”他垂下眼帘轻笑着。

    他将我整个人往上抬,再由着我自然坠落,起起伏伏的失重感袭来。

    偏偏还要使坏,愈发磨人。

    还问我:“宝宝,为什么脸红了?”

    “因为热,”我点头。

    “我不喜欢这个回答,”他又不动了。

    这一刻,我的脑子不够用,只能求他:“那该怎么说,你教我。”

    他得逞了,贴着我的耳廓,一字一句清楚地传到我耳膜:“你要说,老公我喜欢.......”

    后面几个字不堪入耳,我咬着唇,说不出口,太丢脸了,只敢在他耳边小声嘟囔。

    “勉强及格,下次没这么容易过关。”

    那之后,时逾会带着我尝试各种玩法,小道具也经常出现。

    我从一开始的严重抵制,到后来逐渐被同化,只要不过分,其他的就由着他。

    他也确实没骗我,总是能让我一次次解锁新的自我。

    只是偶尔我会在他的身上看到深深浅浅的淤青,追问他是怎么弄的,他只说是在奶茶店打工时候抗箱子蹭到的,次次都在回避。

    我猜到事情不简单,关系到他的安全,我不想听之任之。

    我怕他遇到麻烦,怕他被人欺负,更怕他惹上危险的人。

    于是从来不争吵的我们,在这件事上吵了好几次,也冷战了好几次,但时逾依旧硬挺着什么都不说。

    这场冷战持续了一周,他打的电话,发的消息我统统不回,我执拗地认为以他在乎我程度,最终会因为我软化下来同意一起面对,一起解决。

    但最终不是我高估了他对我的感情,而是我低估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一周后,我依旧没有回他的消息,他还是照三餐得找我。

    结束了一天的课我准备换个心情去校外解决中饭,刚走出校门口,边上嗖的蹿出个黑影将我一下推倒在地,我被惯性带着摔到地上,手和膝盖蹭到粗粝的水泥地面立时划开几道血口子,手肘也撞疼了。

    等我回头,只见一个男人手里揣着银晃晃的水果刀朝我逼近,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说,他们母子躲哪儿去了,你不说我就刮花你的脸。”

    “他以为自己躲起来了我就没辙了,我还能找到你。”

    我凭着记忆想起在时逾家看到的合照,想起男人是时逾的父亲,瞬间明白了时逾身上那些伤的来源,也猜到了他不愿意告诉我的原因。

    耳边传来尖叫声,呼救声,场面极其混乱,我很害怕,不断往后缩,却还残留着一丝意识去抓散落在手边的书本,一本接着一本朝他丢过去。

    原文书很厚,接连砸在他身上,他虽来得及躲闪,但也不得不伸手挡几下。

    幸亏就在学校门口,保安闻讯过来三两下就制住了男人,有个保安还被他划伤了。

    没多久警察也来了,男人被拷上,简单和我核实情况后,警察们又安抚了我几句,我也冷静应答,警察们看我没事,就带着男人走了,男人上警车之前还在回头不断咒骂,恐吓我。

    我表面上云淡风轻,但也是惊魂未定,室友们从食堂跑过来找我,坚持要打给时逾,被我拦下了。

    我嘴上说着没事,试着活动了筋骨,原以为只是手肘撞到了,没想到根本站不起来,疼到五官变形,室友们当即叫了车送我去医院。

    她们陪着我挂号,拍片看诊,我有一肚子感激的话此刻却一句都说不出,我的心好乱,因为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我的整颗心都还挂在时逾身上。

    医生诊断后判定是骨折,需要住院,这一下瞒不住辅导员,只能请了病假。

    我不想让时逾担心,回了他的消息,只说冷静几天,也跟室友串通好了不要透露我住院的事。

    我以为自己只要缓两天就能好,没想到几天后出现在病房的是我的爸妈。

    我好像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们,几乎快不认出他们,他们都瘦了很多,也憔悴了很多,沧桑到让我心疼。

    他们看到我也红了眼眶,妈妈先冲过来抱住了我,她从来不哭的,这一次却抱着我哭了很久。

    温情脉脉只存在于重逢的前一个小时,他们没有说这段时间公司遇到的事,我也觉得就算问了也帮不上。

    但没想到他们已经知道了我跟时逾的事,妈妈又恢复了往日里的严肃模样,一本正经道:“晚晚,很抱歉我跟你爸爸这几年一直都在忙公司的事,我们不是不想来看你,而是被限制了出行和消费根本来不了,幸好暂时没有波及到你。现在事情终于缓和一些了,你出国的钱爸爸妈妈也凑到了,你不用担心接下来需要转专业的事了,安心备考,还剩下半年的时间,好好考,抓紧这次机会。”

    “我们也知道你跟那个姓时的男孩的事了,我们不在你身边,没办法替你把关,妈妈也有责任,也没资格怪你,但现在你自己看看,跟他在一起你后都经历了些什么,这次你都进医院了,那下次呢。”

    我猜到她会这么说,也猜到这件事一出,我跟时逾在一起得到父母的认可一定是更难了。

    我偏过头,自动屏蔽她的那些话。

    妈妈抓过我的手,再度泪目:“晚晚,听话好么,别让爸爸妈妈再担心失望了,我们废了多大力气才让你到上海来读书.......”

    我承认,我的爸妈不容易,他们为了我确实付出很多,管教严格也不过是怕我叛逆出格,到时候在社会上吃苦。

    但我注定是匹野马,底子难驯,道理我懂,但不愿意屈服,特别是面对和时逾的感情。

    之后的几天,我爸妈软硬兼施,所有谋划都用遍了,也没能从我嘴里讨到一句愿意和时逾分开的承诺。

    但他们还是尊重我,对我用不了强,于是掉转头去说服时逾。

    于是几天后,打着石膏吊着腿,蓬头垢面的我终于见到了时逾,我好想他,但却非常不希望和他在这个病房相遇,不想看到他因为我更加痛苦。

    我猜到我爸妈会怎么说服他,怎么针对他,但我相信他不会放弃。

    事实是他也确实不会,他安安静静坐在病床边默默流泪,却依旧对我挤出笑容。

    我伸手去抚他的脸,想要抚平他眉间的川字,他反而抓着我的手贴紧他的脸颊。

    我说:“这又不是拍苦情剧,我又没得绝症。”

    他干涸的嗓子里扯出几丝轻咳,嗓音很哑,不怎么好听:“别胡说。”

    “你会跟我分开么?”我问他。

    “不会,我不会。”他吻我的手背。

    我点点头:“那好,你信我么?”

    这次换他点头。

    我坐起来,凑在他耳边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说着:“和我爸妈对峙没结果的,就算我能抗,你也会很为难,我们暂时转地下怎么样,也挺刺激的。”

    他眨了眨眼,小声回:“我也这么觉得,等我赚钱,等我处理了我爸妈的事,等我找到工作,再面对你爸妈。”

    我拼命点头,他紧紧抱着我,我相信以我们的默契,转地下也不会很难。

    只是我没想到,我爸妈也已经算计到了这一步,他们是商人啊,还能不知道以退为进,后发制人么?

    等我出院后,他们开始常住上海,我和时逾见面变得异常困难。

    我背着他们偷偷改了出国志愿,改选了留在国内读4+0的会展专业。

    但半年后,我却依旧收到了利兹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和一份签证申请和机票。

    时逾和他妈妈虽然搬了出来,但想离婚却难上加难,他爸爸坚决不离,证据不足,法庭不判,三次上诉结局都让人痛心,钱也快花光了,而他爸爸在庭上还装得悲情又可怜,反复道歉认错,他们母子想脱离苦海更加举步维艰。

    他们搬了好几次的家,终究逃不过他爸爸的骚扰。

    就在这样困顿的局面下,我爸找我谈话,给出了一条建议,他说:“我有关系很铁的专打离婚官司的律师朋友,那个男孩的忙我可以帮,再拖下去他们的痛苦会加剧,而且我记得他妈妈的身体也不好。”

    “条件呢?”我知道他的套路。

    “条件就是你必须出国,并且到出国前你都不能跟他联系,手机上交。”我爸斩钉截铁。

    “好,”我二话不说就答应,出国就出国,只是异国而已,我不信和时逾会因为这点距离就分开,大不了等我到国外再联系他,偷偷回来也不是不可能。

    “好,记住你的承诺。”爸爸说完这句话,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我在他眼底看到了无尽的悲伤。

    那时候我还意识不到,这一句承诺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直到我跳下飞机,踩在英国的土地上,买了张临时电话卡,想着给爸妈报平安之后就联系时逾,可妈妈的电话却怎么都打不通了。

    我上了学校统一的接驳车,隔了一个小时又打了几遍依旧不通。

    我想可能是时差的原因,准备第二天再打,于是用附赠的流量刷着微博,直到看到一条热搜:某知名上市企业董事长在几日前跳楼自杀。

    我不敢往下滑,但潜意识逼着我去看。

    于是我看到了我爸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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