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午膳，西暖阁突然到了位贵客。
抹春笑吟吟地引着一位小公子进了房门，福了福身便退了出去。
萧镜抬眼便看到那位小公子满脸无奈地站在原地。
他约莫十四五的年纪，头上带了一顶小巧的银冠，身上穿着藕荷色的锦袍。白皙如玉的脸上，一双杏眼顾盼生辉。
他有模有样地与萧镜拱手见礼：“殿下金安。”
萧镜看着眼前这位身量不足的小公子，坐在矮几旁笑得前仰后合。
见萧镜这般大笑，小公子自是柳眉倒竖：“殿下笑什么，快与我也说来听听！”
萧镜站起身来，绕着这位小公子转了两圈，伸手轻轻拧住他的耳垂：“哟，这是哪家小公子，竟这般爱娇，耳朵上还带着这耳环印子？”
那小公子当即垮下脸来，满面戚戚：“都是女扮男装，为何我却不像？”
萧镜连忙拱手赔礼：“哎呀，原来你是秦御史家的。秦小公子英武不凡，在下方才眼拙，竟一时没能认出，小公子千万不要怪罪。”
秦家哪有什么秦小公子，秦御史总共只得一个独生女儿，正是与萧镜已有婚约的那位秦小娘子——秦妍。
秦妍气呼呼地推开萧镜，在矮几边上跽坐。伸手端过茶壶往杯中倒了半盏，以袖掩面，小口抿了些许，面上哀怨这才消减。
萧镜亦是大步上前，与秦妍隔着矮几箕踞对坐，拎过茶壶对着壶嘴仰头便饮。末了将那小壶往桌上一放，壶盖微微起落，发出一声脆响。
秦妍看得瞠目结舌，全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萧镜抚掌大笑：“你若要扮作男儿，行止却仍像个大家闺秀，那自然是破绽百出。你又不像我生在王室身不由己，好端端的女儿何必穿成这样？”
秦妍这才想起什么似的，从怀中摸出一个精致的锦盒递给萧镜，神神秘秘道：“今日城北新开了家首饰铺，也送了些式样来我院中。我一见着这个就想到阿镜哥哥了，这才专程溜出来见你。”
“你自幼体弱，如今才刚见好，秦御史多看着些也是应当的。不过我倒真是好奇，什么样的物件能让你亲自跑这一趟。”
萧镜一边说着，一边笑着掀开锦盒。
只见那红色的绒缎上，赫然躺着一枚小巧的白玉镇纸。
上好的羊脂玉被雕刻成了一只狐狸。那小东西蜷成一团笑得狡黠，乍看还有些眉清目秀，真是与萧镜一般模样。
萧镜眉头一皱，啪嗒一声扣上盒子，抬手便要去挠秦妍：“好啊，敢说我是狐狸，我看你是欠收拾了！”
秦妍眼波流转，笑着左右闪躲，终是被萧镜按倒在地。
她只得做出求饶状：“好哥哥，你可看看这就上爪子了，我真是半点不曾看错。”
萧镜扬眉：“我看你爹才是个老狐狸，你就是个小狐狸。你可是没见着，每次他一见我那眼神，凶神恶煞的，活像是我抢了他的宝贝！”
“你别理他。”秦妍挣脱萧镜的桎梏，坐起身来嘟囔道，“他就是那般性子。我秦氏父女有命活到今日，全赖娘娘和阿镜哥哥照拂，投桃报李原本就是应当的。”
萧镜盯着秦妍秀气的面庞，心中一片柔软。
她萧镜何其有幸，竟能遇到这样好的姑娘。
她抿唇笑道：“那我收了你这白玉狐狸，应当如何报答？”
秦妍不假思索：“我要吃抹春姐姐亲手做的金丝鹅儿卷，还有梅花樱桃肉。蟹粉酥这个季节是不是没有呀，那换成鱼籽蛋羹也是可以的……”
“都有都有。”萧镜笑着打断了秦妍的话头，“抹春刚刚急匆匆出去，必然是去小厨房备菜了。这些原是你次次来都有的，怎么能当做回礼呢？”
“这……”秦妍挠了挠头，竟是迟疑了起来。
萧镜笑着起身，揉了揉秦妍的脑袋：“罢了，改日我出门见到什么新鲜玩意儿，就给你捎上一份，你看这样可好？”
秦妍抬头冲她粲然一笑：“甚好甚好，那秦妍先谢过阿镜哥哥了！”
秦妍陪着萧镜在西暖阁中略坐了坐，又央着萧镜陪她在府中四处逛逛。
萧镜自是千依百顺，由着秦妍安排。
待到用过晚膳，她这才遣人悄悄送了秦妍回去，还专门嘱咐了要避开秦御史从后院送回。
秦妍一去，萧镜倚着凭几浅眠了片刻。
待她再度睁眼，已是夜深人静之时。
萧镜打开西暖阁的隔间，取出一套夜行衣物换上，按照约定潜入了将军府中。
将军府向来简朴，并无太多随侍。
此时夜已深沉，更是无人走动。
萧镜轻车熟路地摸到了后院，见主宅的火烛亮着，便从半开的窗户翻了进去。
室中一男子的声音响起，略带着些沙哑：“你来了。”
萧镜顺着那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一辆做工精细考究的轮椅上坐了个中年男子。他腿上搭了一块素色的薄毯，面容有些颓唐，但脊背依旧挺得笔直。
这人正是已故王后的兄长，昔日名震一方的抚国大将军——洛征。
“舅舅安好。”萧镜拱手便拜，“阿镜想着您匆匆相邀必有要事，不敢迟来。”
国舅点了点头，从一旁的矮几上拿过一封书信递于萧镜：“坐下看吧。”
萧镜寻了个软垫坐定，这才展信翻阅。只是每多看一行，眉头便忍不住蹙紧一分。待到信已读罢，她猝然而起，双目睁得滚圆：“洛怀安不是在朔州军营待得好好的！父王怎么会突然让他回京述职？边防武将若无调动，向来是遣使问话即可的啊！”
国舅缓缓道：“前几日胡人进犯，洛怀安大破敌军，斩了匈奴单于的人头祭旗。”
“这是好事！”萧镜话音刚落，顿时察觉出了不妥，“他怎的如此不知收敛！此番父王必然忌惮！”
国舅长叹一声，轻轻拍了拍他那早已不能动弹的双腿：“我与你舅母膝下无儿无女，这才收养了怀安。你二人自幼一道长大，他是什么人我们一清二楚。何况如你所说，这是好事。”
萧镜顿了顿，将那书信叠好，重新放在了矮几上。她转头看向国舅，亦是一声叹息：“他与舅舅一样，最是痛恨这些侵略家国的贼人。但他若进京，必然回不了朔州。届时军中无将，我们要如何里应外合起兵勤王？”
萧镜见国舅只是看着她，并不言语，忽而心中有些意动：“舅舅难道是想……趁洛怀安此次进京之机一举成事？”
“你的意见呢？”国舅似是默认。
萧镜沉思片刻，这才问道：“除却洛怀安，东南各营可已联络好了？”
“洛家旧部已然奉上虎符，尽皆随时待命。”
“如此说来，我们应当还是有几分胜算。”萧镜的视线越过国舅，盯着他身后挂着的那副山河舆图算起了兵力。
国舅摇了摇头：“京中执金吾动向不明，西北各营心思不定。若说胜算，恐怕不到三成。”
萧镜听得此言，只觉得那山河舆图上的川脉一齐压在了她的肩上，逼得她喘不过气来。
国舅摸索着轮椅的车毂，转了半圈挪至萧镜身侧，安抚似地拍了拍她的手臂：“阿镜……你原是个女儿身，我洛家与他萧家的恩怨不应由你来背负。此次若是败了，你便改头换面，寻个好人家嫁了吧……”
“舅舅！”
萧镜心中一沉，万千酸楚铺天盖地袭来。
娘亲以前也是这样哄着她的。
娘亲说，咱们家阿镜是个好孩子，爹爹待咱们不好不干你的事，都是娘亲的过错。
娘亲说，阿镜要快快长大，成为这天地间顶天立地的好儿郎。
娘亲还说，阿镜千万不要学娘这般，痴心错付。
为报此仇，她已然蛰伏多年。
亡者在上，若是败了，却要她如何苟活于世！
室中一时无人言语，只余了国舅不住的叹息。
难道真的山穷水尽到这一步了么？
萧镜忽而想起了昨天晚上父王的那番鬼话。
或许，他开出的条件，也不是不能一试。
萧镜稳住心神，跪倒在国舅面前，握住了他那双冰凉的手：“咱们或许还有别的法子。”
“嗯？”
“朝中世家坐大，父王不会坐视不管。”萧镜对上国舅探究的目光，掷地有声道，“他需要有人来当制衡萧佐的棋子，那我便去当他的棋子。再给我五年，不，三年，我一定能在朝中换上我的人马，洛怀安也定能寻得机会重回朔州，届时便可一切如故。”
国舅看向萧镜，她眉宇之间满是坚定的神色。
这相似的眉眼忽而让他想起了他的胞妹。
那也是个极有主意的姑娘，当年也同样站在这里。
她说：“我将阿镜扮作男儿悉心教养。只消二十年，不，十五年，我一定能拿回属于咱们洛家的东西。”
如今斯人已逝，面前这个姑娘像她，却又不是她。
室中炭火噼啪作响，国舅抬手按住萧镜清瘦的肩膀：“此行艰难，不比发兵起事容易。你可想好了？”
萧镜点头：“昔日皆是舅舅为我奔走，如今我不过是接过了本应属于我的战旗而已。”
“如此甚好。”国舅轻轻拍了拍萧镜，“洛氏满门，唯殿下号令是从。”
抹春笑吟吟地引着一位小公子进了房门，福了福身便退了出去。
萧镜抬眼便看到那位小公子满脸无奈地站在原地。
他约莫十四五的年纪，头上带了一顶小巧的银冠，身上穿着藕荷色的锦袍。白皙如玉的脸上，一双杏眼顾盼生辉。
他有模有样地与萧镜拱手见礼：“殿下金安。”
萧镜看着眼前这位身量不足的小公子，坐在矮几旁笑得前仰后合。
见萧镜这般大笑，小公子自是柳眉倒竖：“殿下笑什么，快与我也说来听听！”
萧镜站起身来，绕着这位小公子转了两圈，伸手轻轻拧住他的耳垂：“哟，这是哪家小公子，竟这般爱娇，耳朵上还带着这耳环印子？”
那小公子当即垮下脸来，满面戚戚：“都是女扮男装，为何我却不像？”
萧镜连忙拱手赔礼：“哎呀，原来你是秦御史家的。秦小公子英武不凡，在下方才眼拙，竟一时没能认出，小公子千万不要怪罪。”
秦家哪有什么秦小公子，秦御史总共只得一个独生女儿，正是与萧镜已有婚约的那位秦小娘子——秦妍。
秦妍气呼呼地推开萧镜，在矮几边上跽坐。伸手端过茶壶往杯中倒了半盏，以袖掩面，小口抿了些许，面上哀怨这才消减。
萧镜亦是大步上前，与秦妍隔着矮几箕踞对坐，拎过茶壶对着壶嘴仰头便饮。末了将那小壶往桌上一放，壶盖微微起落，发出一声脆响。
秦妍看得瞠目结舌，全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萧镜抚掌大笑：“你若要扮作男儿，行止却仍像个大家闺秀，那自然是破绽百出。你又不像我生在王室身不由己，好端端的女儿何必穿成这样？”
秦妍这才想起什么似的，从怀中摸出一个精致的锦盒递给萧镜，神神秘秘道：“今日城北新开了家首饰铺，也送了些式样来我院中。我一见着这个就想到阿镜哥哥了，这才专程溜出来见你。”
“你自幼体弱，如今才刚见好，秦御史多看着些也是应当的。不过我倒真是好奇，什么样的物件能让你亲自跑这一趟。”
萧镜一边说着，一边笑着掀开锦盒。
只见那红色的绒缎上，赫然躺着一枚小巧的白玉镇纸。
上好的羊脂玉被雕刻成了一只狐狸。那小东西蜷成一团笑得狡黠，乍看还有些眉清目秀，真是与萧镜一般模样。
萧镜眉头一皱，啪嗒一声扣上盒子，抬手便要去挠秦妍：“好啊，敢说我是狐狸，我看你是欠收拾了！”
秦妍眼波流转，笑着左右闪躲，终是被萧镜按倒在地。
她只得做出求饶状：“好哥哥，你可看看这就上爪子了，我真是半点不曾看错。”
萧镜扬眉：“我看你爹才是个老狐狸，你就是个小狐狸。你可是没见着，每次他一见我那眼神，凶神恶煞的，活像是我抢了他的宝贝！”
“你别理他。”秦妍挣脱萧镜的桎梏，坐起身来嘟囔道，“他就是那般性子。我秦氏父女有命活到今日，全赖娘娘和阿镜哥哥照拂，投桃报李原本就是应当的。”
萧镜盯着秦妍秀气的面庞，心中一片柔软。
她萧镜何其有幸，竟能遇到这样好的姑娘。
她抿唇笑道：“那我收了你这白玉狐狸，应当如何报答？”
秦妍不假思索：“我要吃抹春姐姐亲手做的金丝鹅儿卷，还有梅花樱桃肉。蟹粉酥这个季节是不是没有呀，那换成鱼籽蛋羹也是可以的……”
“都有都有。”萧镜笑着打断了秦妍的话头，“抹春刚刚急匆匆出去，必然是去小厨房备菜了。这些原是你次次来都有的，怎么能当做回礼呢？”
“这……”秦妍挠了挠头，竟是迟疑了起来。
萧镜笑着起身，揉了揉秦妍的脑袋：“罢了，改日我出门见到什么新鲜玩意儿，就给你捎上一份，你看这样可好？”
秦妍抬头冲她粲然一笑：“甚好甚好，那秦妍先谢过阿镜哥哥了！”
秦妍陪着萧镜在西暖阁中略坐了坐，又央着萧镜陪她在府中四处逛逛。
萧镜自是千依百顺，由着秦妍安排。
待到用过晚膳，她这才遣人悄悄送了秦妍回去，还专门嘱咐了要避开秦御史从后院送回。
秦妍一去，萧镜倚着凭几浅眠了片刻。
待她再度睁眼，已是夜深人静之时。
萧镜打开西暖阁的隔间，取出一套夜行衣物换上，按照约定潜入了将军府中。
将军府向来简朴，并无太多随侍。
此时夜已深沉，更是无人走动。
萧镜轻车熟路地摸到了后院，见主宅的火烛亮着，便从半开的窗户翻了进去。
室中一男子的声音响起，略带着些沙哑：“你来了。”
萧镜顺着那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一辆做工精细考究的轮椅上坐了个中年男子。他腿上搭了一块素色的薄毯，面容有些颓唐，但脊背依旧挺得笔直。
这人正是已故王后的兄长，昔日名震一方的抚国大将军——洛征。
“舅舅安好。”萧镜拱手便拜，“阿镜想着您匆匆相邀必有要事，不敢迟来。”
国舅点了点头，从一旁的矮几上拿过一封书信递于萧镜：“坐下看吧。”
萧镜寻了个软垫坐定，这才展信翻阅。只是每多看一行，眉头便忍不住蹙紧一分。待到信已读罢，她猝然而起，双目睁得滚圆：“洛怀安不是在朔州军营待得好好的！父王怎么会突然让他回京述职？边防武将若无调动，向来是遣使问话即可的啊！”
国舅缓缓道：“前几日胡人进犯，洛怀安大破敌军，斩了匈奴单于的人头祭旗。”
“这是好事！”萧镜话音刚落，顿时察觉出了不妥，“他怎的如此不知收敛！此番父王必然忌惮！”
国舅长叹一声，轻轻拍了拍他那早已不能动弹的双腿：“我与你舅母膝下无儿无女，这才收养了怀安。你二人自幼一道长大，他是什么人我们一清二楚。何况如你所说，这是好事。”
萧镜顿了顿，将那书信叠好，重新放在了矮几上。她转头看向国舅，亦是一声叹息：“他与舅舅一样，最是痛恨这些侵略家国的贼人。但他若进京，必然回不了朔州。届时军中无将，我们要如何里应外合起兵勤王？”
萧镜见国舅只是看着她，并不言语，忽而心中有些意动：“舅舅难道是想……趁洛怀安此次进京之机一举成事？”
“你的意见呢？”国舅似是默认。
萧镜沉思片刻，这才问道：“除却洛怀安，东南各营可已联络好了？”
“洛家旧部已然奉上虎符，尽皆随时待命。”
“如此说来，我们应当还是有几分胜算。”萧镜的视线越过国舅，盯着他身后挂着的那副山河舆图算起了兵力。
国舅摇了摇头：“京中执金吾动向不明，西北各营心思不定。若说胜算，恐怕不到三成。”
萧镜听得此言，只觉得那山河舆图上的川脉一齐压在了她的肩上，逼得她喘不过气来。
国舅摸索着轮椅的车毂，转了半圈挪至萧镜身侧，安抚似地拍了拍她的手臂：“阿镜……你原是个女儿身，我洛家与他萧家的恩怨不应由你来背负。此次若是败了，你便改头换面，寻个好人家嫁了吧……”
“舅舅！”
萧镜心中一沉，万千酸楚铺天盖地袭来。
娘亲以前也是这样哄着她的。
娘亲说，咱们家阿镜是个好孩子，爹爹待咱们不好不干你的事，都是娘亲的过错。
娘亲说，阿镜要快快长大，成为这天地间顶天立地的好儿郎。
娘亲还说，阿镜千万不要学娘这般，痴心错付。
为报此仇，她已然蛰伏多年。
亡者在上，若是败了，却要她如何苟活于世！
室中一时无人言语，只余了国舅不住的叹息。
难道真的山穷水尽到这一步了么？
萧镜忽而想起了昨天晚上父王的那番鬼话。
或许，他开出的条件，也不是不能一试。
萧镜稳住心神，跪倒在国舅面前，握住了他那双冰凉的手：“咱们或许还有别的法子。”
“嗯？”
“朝中世家坐大，父王不会坐视不管。”萧镜对上国舅探究的目光，掷地有声道，“他需要有人来当制衡萧佐的棋子，那我便去当他的棋子。再给我五年，不，三年，我一定能在朝中换上我的人马，洛怀安也定能寻得机会重回朔州，届时便可一切如故。”
国舅看向萧镜，她眉宇之间满是坚定的神色。
这相似的眉眼忽而让他想起了他的胞妹。
那也是个极有主意的姑娘，当年也同样站在这里。
她说：“我将阿镜扮作男儿悉心教养。只消二十年，不，十五年，我一定能拿回属于咱们洛家的东西。”
如今斯人已逝，面前这个姑娘像她，却又不是她。
室中炭火噼啪作响，国舅抬手按住萧镜清瘦的肩膀：“此行艰难，不比发兵起事容易。你可想好了？”
萧镜点头：“昔日皆是舅舅为我奔走，如今我不过是接过了本应属于我的战旗而已。”
“如此甚好。”国舅轻轻拍了拍萧镜，“洛氏满门，唯殿下号令是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