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亭逐一参加了乡试、会试,都取得了解元(乡试中第一名)、会元(会试中第一名)的名次。与此同时,才貌双全的他也在民间流传开来,受到了很多待嫁女子的倾慕。

    等到细叶轮回地复苏萌发之时,便是殿试的开始。烟亭不由自主有些紧张。乡试,会试只是做题答卷。可殿试是要觐见皇上的,还要被皇上提问。殿试若是成功,前途便是风光无限,立即授予官职,实现自己在朝为官的理想。若失败,自己在从前的名次毫无作用,也只能再等三年。成败与否,就看那天了。

    殿试当天,烟亭在卯时一刻就起身。她打扮妥帖,不僭越而又高雅出众,衬得公子如玉,引众人纷纷回首。大殿门外,各位贡士早已在门外相候。见到烟亭这位会元,微微有些羡慕,纷纷向烟亭示好,希望之后能多多得到庇荫。烟亭生怕惹上祸端而被皇上怨恨,只是微微回礼,既不表示接受又不表示拒绝,坚持明哲保身。

    过了许久许久,仍不见皇上来。许多贡士早已有些站不住,窃窃议论起来。

    “皇上……莫不是尚未转醒?”

    “咳,若是被美人所迷,倒也理解。”

    “……嘘……”

    烟亭正为他们的话而感到脸红,却没想到此时,他们却接连停止了议论,取而代之的是久违的寂静。烟亭奇怪的抬起头,竟看到一翩翩公子迎面而来。

    此公子玉树临风,貌比潘安,狭长明亮的眸子仿佛驱散了世间一切的尘埃。微抿的薄唇性感之极,直让女子看了眼红心跳。纵使是见过无数美男子的烟亭,此刻也是微微动容。

    无名公子慢慢踱步而来。这名公子其实是当今户部尚书罗玄晔罗大人。他龄年作一文《东楼赋》令当今圣上所拜服,特请他书一首,装裱入文堂邀众人之观赏。及笄之年圣上便封他为永宁知府,三年后封为户部侍郎,如今又过了两载,不过弱冠之年,就已经是受人瞩目的户部尚书了。他极受皇上器重,对他的喜爱更甚于除太子之外的其他皇子们。

    玄晔环视贡士们一周,冷笑一声。今年会试选出来的人才的道德素质都不怎么样,连等都懒怠了。他受皇上之命早早前往宫廷与皇上讨论政事,耽搁了些时辰,就是想考验这群贡士的耐性。果不其然要让皇上失望了。

    不对。

    有一人非也。

    烈日下,一个娇小但却坚毅的身影不卑不亢地躬身站在正殿门前。他没有半分牢骚,也没有一丝不愿,只是安静地站着,对那些贡士们的话置若罔闻。

    不知是否是对比的缘故,他竟对那个人萌发一丝好感。

    他缓缓地走过去,细细的凝视他所有好感的人的面庞。这个男子肤白如玉,一双桃花媚眼竟差点让他迷旋其中。娇小的身材却仿佛具有撑天的力量,虽然汗珠满面却依然顶住。这应该是一个半多的时辰了吧……

    玄晔不禁有些心疼,连他自己都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对一个男人萌发出这样的情感。若是被皇上得知还不笑掉大牙?

    烟亭现在已经体力不支。她在内心企盼着皇上何时到来,以早日摆脱这烈日灼心的痛苦。浑身的燥热已使她不安,满面的汗水侵袭了她的双眼。

    就在这时————

    他来了。

    烟亭费力地睁大双眼,望向这个正朝她翩然走来的男子,不由得被击中了内心的柔软之处。

    那个男子目光炯炯地看着她,温柔的问了一声,“你还好吧。”

    你还好吧。

    你还好吧。

    你还好吧。

    这四个字直冲冲的击中烟亭的肺腑。那大概是她听过的最好听的声音。她怕被人识破自己的身份,只好规规矩矩的低着头。

    玄晔瞧瞧她。粉嫩的脸颊,淡淡的红晕,如瀑般的青丝,与那最明显的标志——若隐若现的耳洞。

    玄晔失笑,倒是也没有戳穿,认认真真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烟亭胆怯的低低头,竭力忍住心中的紧张和不安,低声答道:“草民卞……卞廷彦。”

    玄晔扬唇。“卞廷彦吗?好名字。”他由衷夸赞道:“你真的很不错,一个半时辰的等待能够坚持下来。你很有毅力和耐力。”

    烟亭被夸赞红了脸,连忙解释道:“不是的,不是的,草民作为一个男子汉,如果连一个半时辰的等待都撑不住,还如何有颜面来参加这科举考试,为国效力?”

    一席话说的完美而漂亮,隐隐透露出男儿志在四方与自己的理想与抱负。玄晔赞赏地看了烟亭一眼。

    这个女人……还真是不一般呢。

    “皇上驾到——”

    一个尖细而刺耳的声音打破了这个谈话。烟亭又是恭恭敬敬的低头,随时等候皇帝的号召。玄晔挑眉,先行上前一步,行了一个礼。“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平身。”当今皇上意气风发地说道。他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却依旧与三十年前那个驰骋沙场的保家卫国的小景王爷一样,雄姿英发。

    等到玄晔起身,皇上摆摆手,想要听他视察的新晋贡士的品行才学。玄晔拱拱手,沉重地说道:“启禀皇上,大部分的贡士都因为等了太久而怨声连连。虽然他们的才学很好,但是他们道德素质欠缺,实在不足为皇上的可用之才啊。”

    皇上似是失望,一言不发。玄晔见此时机到,又沉声道:“不过,有一人例外。”

    皇上顿时又来了精神。如今大余人才欠缺,他求才若渴,自然不会放过任何大臣举荐才人的机会。于是侧耳聆听:“尚书请直言。”

    玄晔用手指了一个方向。皇上顺着玄晔的手指看过去,一身材纤弱的男子正傲然挺立在烈日之下,不禁问道:“他是谁?”

    玄晔含笑。“无籍,无户,会元卞廷彦。”

    “卞廷彦?”皇上略有不解。玄晔于是把烟亭的好处一一告诉皇上。过后,皇上深吸一口气,眸中似有萤火闪烁。“把他叫过来。”

    另一边,烟亭听说皇上现在立刻要召见他,顿时心潮澎湃,难以平静。她缓缓走进大殿,感受到背后无数贡士复杂的目光。她郑重跪下,声如洪钟:“草民卞廷彦,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皇上道。“你是本次会试的会元?”

    “正是。”烟亭不卑不亢。这让身居高位的皇帝心生几分赞赏。“那么朕考考你,看看你的品行和才学都怎么样。”

    皇上提问了好几个问题,烟亭都一一答出,心中的紧张也随之消失了,之后越来越平静,简直顺风顺水。皇上满意点头:“你很不错。朕决定封你为此次科举的状元郎!”

    烟亭一听这话,平静的心里再次激起千层浪。她俯首,激动道:“谢皇上——”

    此时,殿外的一个俊朗的身影注视着这一切,坏坏的笑了。

    皇上摆摆手,让烟亭先回居所等待赐官的消息。烟亭行了一礼,转身激动的踏上了回家的路。突然,皇上唤住烟亭。烟亭不知何故,只得再次走回去。

    皇上目光炯炯直视着烟亭,一字一句道:“状元郎,你可愿作莲湘公主的驸马?”

    烟亭一听这话,感觉大脑里传来“嗡”的一声。她呆呆的看着皇上,半天说不出话来。殿外的身影也是一怔,随即飞速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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