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愚人节
三月末，愚人节快到了，学生们蠢蠢欲动，借此释放爱玩的天性。
有人出主意说把当天的课表改一下，老师来上课时统一口径骗骗他们；有人说不如在门上放个装满水的气球，谁第一个推门进来就浇谁；也有人出馊主意怂恿集体逃课，伪造学校通知放假，不过这个意见一致被拒绝了。还有什么芥末冒充牙膏，酱油冒充可乐的骗人小花招。
同学们脸上带着笑，相互开玩笑打趣，聊得热火朝天。
刘敏悄悄告诉李默默，还有人专门挑在愚人节告白，这样即使失败了也可以假装是开玩笑保全颜面。
对此李默默嗤之以鼻。
谁会干这么蠢的事情？
很快到了愚人节当天。
一大早就有人被整蛊，有人用很老套的奥利奥夹牙膏骗了不少人，就连李默默也在起床时被刘敏吓了一跳。
当时她刚起床脑子还懵着，乍看到床边站着一个穿白裙的身影，脑袋前后都披着长发，一时分不清哪是后脑勺哪是脸，猜到是谁在装神弄鬼了，她伸手去撩开头发，却被头发下没有五官的面具吓得心脏砰砰直跳。刘敏因此得意，哈哈嘲笑她，李默默顿时气不打一出来。
从第一节课开始三班就接连有老师被骗。当英语老师推开门时看到大家都拿着数学课本，前排学生热心提醒他这节课是数学，老师以为自己记错了，确认过墙上的课表后转身走了，等回到办公室一看发现不对再回到教室，迎面一片哈哈哈的欢乐笑声。五十多岁的老头又气又好笑。他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容忍了这无关紧要的胡闹开始上课。
接下来还有物理老师和语文老师也被骗了。
唯独有一个人例外。
这个人就是班主任高老师。虽然班主任身高不足一米五，但她常年踩着恨天高画着大红唇，脸色严厉，奉行以成绩判断人品的准则，对好学生和差学生两幅面孔。班里按照成绩排座位就是她提出来的，此人尤其喜欢动不动长篇大论灌鸡汤喊家长。也因此三班的优生差生座次分明，优等生也不被允许和差生交朋友。虽然也没几个人听她的。这是独属于她的等级制度。
所以即使是愚人节，也没有人敢同她开玩笑。
这一天学生们都难得一见的放松，欢快的氛围持续了一天。
下午放学铃声响后，热闹的一天即将结束。
晚自习第二节时，李默默喊刘敏一起去卫生间，老师不在，对方跟同桌聊的热火朝天摆摆手拒绝了她，她就自己走了。为了舒展久坐后酸痛的腰，她决定松口气，绕路去了楼下。
八点多的校园灯火通明，安安静静。也因此显得教学楼上某处交谈的声音就格外清晰。
李默默原本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离开，却意外听到熟悉的低沉男声，那正是石磊的声音。上面的人看不见底下，她放慢脚步，然后把自己藏在拐角的阴影里，静静听着。
教学楼的二楼走廊一边有个凹字形结构，那里有个阳台，因为发生过学生坠楼事件为了保证安全一般都是锁起来的，今天不知道怎么地竟有人溜进去了。交谈的两个人正好站在护栏边，说话声清晰可闻。上面传来一个女生的声音：
“班长，我真的挺喜欢你的，你不要拒绝我。也许我们可以先做朋友？”
“不好意思啊，我之前没有关注，我不知道你……你很好，但是现在马上高三了，我想要好好学习。”
“啊，我理解的，但我们也可以一起学习啊，互相鼓励，而且我长得也不难看，我们以后也可以报同一所大学，不好吗？”女生不肯放弃，还在争取。
“我学习也不差，家里就我一个独生女，跟我谈恋爱不吃亏啊。”
“呃……不是这个问题……”
“那时因为什么？你有喜欢的人了？”
“也不是，我，其实我也没那么好。”
“不，你很好，你热情大方，爱运动，又尊重女生。你考虑一下，我是认真的。”女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羞涩。
“你说话啊……”
片刻沉默后，只听石磊道：“对不起。我……”
我——后面没有了，石磊停下来不再说话。
女生明白了，今天这样的表白注定要失败。她忍着难过笑的僵硬：“哈哈哈，愚人节嘛，我跟班长开个玩笑——你不要当真。”
话没说完铁门咯吱响了，那个女生跑了。
真是，这都是什么事……李默默胡乱想着。
啪嗒，头顶一声轻响，紧接着淡淡的烟味飘来。石磊默默抽着一支烟，没发现楼下有人。
两人心思各异，一个有苦难言，一个心绪茫然。
片刻后，走出拐角准备离开的李默默转身撞上了同样惊讶的石磊。
男生身上带着一点不易觉察的烟草味，认出了似乎被吓到的李默默。
李默默也同样没想到偷听会被当事人发现，尴尬的无所适从。
石磊无奈笑了笑，看上去不想说话。
看着对方准备离去的背影，她鬼使神差喊住对方，问他：“如果刚才那个女生是我，你会怎么样？”
话音落下她脸颊迅速涨红，似乎烫的能煎熟鸡蛋。心里恐慌，但她仍期待一个答案。
她鼓起勇气抬眼，对上石磊惊讶又歉疚的目光。
“呃……你很好……我……”
零零零——刺耳的声音乍响，掩盖了石磊没说完的话。
第二节晚自习结束了。
女孩不敢再听下去，庆幸突如其来的铃声打断了他们的交谈。倏然红着眼眶低头丢下一句“今天愚人节嘛，我开玩笑的”后落荒而逃。
石磊只觉头大，今天莫名其妙的纠缠令他有点烦躁，以至于看到李默默时有点不知所措，对方的问题更令他不知如何回答。
但李默默转身时挂在眼角未落的眼泪仍令他心念微微一动。
这天过后，日子按部就班的过，刘敏看她心情不好问她怎么了，她不想谈论，只说最近有点累糊弄过去了。只是拒绝了再陪刘敏去找石磊。
很快迎来了高二第一学期的期中考。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愚人节的事情影响，她的成绩稍稍有些回落。她默默翻看试卷，来回反思，心里恼恨自己的不争气。心思太容易受到影响。
某天中午，午休时间，班主任突击检查。说是最近发现不少同学成绩下滑，班级排名掉了，一定是大家不思进步，来检查有没有人带违规物品。
李默默没放在心上。
她不玩手，不打游戏，不沉迷小说漫画，没什么怕的。
看到刘敏对着她挤眉弄眼，做了个手掌打开合上的手势，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在这时踩着恨天高的班主任从前排开始搜查，果不其然眼尖地查出来几部手机，数本网络小说漫画，第一排成绩好的学生轻轻训斥几句，被要求放学后交五百字的检查，然后就放过了。
但从第四排开始情况不一样了，不知道是不是被胆大包天的学生气到了，搜出来的违规物品越来越多，口红、眉笔、mp4、明星海报、还有游戏机和带密码锁的日记本。她板着脸严厉批评，要求点到名的放学去办公室，再然后气呼呼的查看日记本。
恨天高不知道密码，所以也打不开日记本，随意打量一下就丢还了。李默默却被吓了一跳。
原来刚才刘敏是暗示他们的“共享日记本”在她那，也会被搜到。一般他们的日记本都放在寝室，今天不知怎的被刘敏带到了教室。但看班主任前面的行为，日记本应该不属于违规品，他们稍稍安心，紧张等待着。
最后排的几个学生趁着班主任前面，手忙脚乱的藏东西，还有心虚直接扔到垃圾桶的。
刘敏的座位在中间，很快恨天高就过来了，一顿翻找掏出来一堆零食和乱七八糟的东西，镜子梳子护肤霜什么的，还有熟悉的蓝色封面日记本。
原本看到这些鸡零狗碎的东西已经无事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在恨天高把日记本丢给刘敏的时候，咔哒一声，蓝色的密码锁自己打开了。
李默默心脏狂跳，紧盯住班主任的动作。只见她重新拿起来那本日记，皱着眉翻看起来。
“老师，那是我的日记……没有其他东西，还给我吧。”刘敏涨红了脸大着胆子要求，不敢去看朋友阴沉沉的脸。
恨天高不理她，周围悄悄偷看的同学有些不明所以。
紧接着，她突然大发雷霆：“刘敏，李默默，你们写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九年的义务教育就是这么让你们在背后非议老师、同学的？”
“还乱起外号！骂人？心理阴暗！你们父母幸幸苦苦，就培养出你们这种白眼狼啊！这是什么？啊？还有你，李默默！小小年纪不学好学人家谈恋爱？”
怕什么来什么，李默默脑袋嗡的一热，绝望的听到她说：“来来来，给大家听听你写了什么东西。你怎么好意思写得出来！石磊，我好想重新认识你，如果我自信、优秀、长得漂亮，我会勇敢说喜欢你。可惜我自卑、怯懦、朴素……我想拥抱着你，一起做一个未来有你的梦……”
霎时全班哗然，惊讶的，好奇的，同情的，幸灾乐祸的目光向她刺来，李默默全都装作看不见。她低着头，眼眶发热，手指死死扣着桌沿。
这一刻，她恨不得消失，羞耻感逼得她要逃跑，恨不得没有来到过世上！
恨天高尖利的声音继续骂道：“不知廉耻！不要脸！你还知道你家穷？知道你父母不容易？当初你爹妈恨不得跪下求着我让你留下来，怎么？留下来不学好，学怎么谈恋爱吗？穷乡僻壤里出来的乡下人，上什么学？趁早回农村嫁人去吧！”
“龙生龙凤生凤，爹妈就是土里刨食的，一辈子只能生出你这种会打洞的老鼠！你就是个害群之马！”
“学人家谈恋爱！就你？穷酸寒碜！痴心妄想！”
她猩红的嘴唇一开一合，丝毫不顾及颜面扫地的学生，咄咄逼人。
切切私语响起，人人都看着她，好像她是表演马戏的猴子，像是滑稽的小丑。
刘敏低着头，被气的胸口起伏不定。她担忧地望去，却见李默默一个箭步冲上去，抢过班主任手里的日记本，一言不发狠狠撕成碎片，当着全班师生的面向窗外一扬，白色纸片纷纷洒洒，像是一场愤怒的大雪。
她赤红着双眼，推开门跑出去了。
教室里鸦雀无声。
恨天高愤愤瞪着她消失的背影，又严厉的扫视一圈，被她目光扫到的学生纷纷低下头，假装忙碌。
她点了两个学生搬着收来的违规品，趾高气昂地回办公室了
三月末，愚人节快到了，学生们蠢蠢欲动，借此释放爱玩的天性。
有人出主意说把当天的课表改一下，老师来上课时统一口径骗骗他们；有人说不如在门上放个装满水的气球，谁第一个推门进来就浇谁；也有人出馊主意怂恿集体逃课，伪造学校通知放假，不过这个意见一致被拒绝了。还有什么芥末冒充牙膏，酱油冒充可乐的骗人小花招。
同学们脸上带着笑，相互开玩笑打趣，聊得热火朝天。
刘敏悄悄告诉李默默，还有人专门挑在愚人节告白，这样即使失败了也可以假装是开玩笑保全颜面。
对此李默默嗤之以鼻。
谁会干这么蠢的事情？
很快到了愚人节当天。
一大早就有人被整蛊，有人用很老套的奥利奥夹牙膏骗了不少人，就连李默默也在起床时被刘敏吓了一跳。
当时她刚起床脑子还懵着，乍看到床边站着一个穿白裙的身影，脑袋前后都披着长发，一时分不清哪是后脑勺哪是脸，猜到是谁在装神弄鬼了，她伸手去撩开头发，却被头发下没有五官的面具吓得心脏砰砰直跳。刘敏因此得意，哈哈嘲笑她，李默默顿时气不打一出来。
从第一节课开始三班就接连有老师被骗。当英语老师推开门时看到大家都拿着数学课本，前排学生热心提醒他这节课是数学，老师以为自己记错了，确认过墙上的课表后转身走了，等回到办公室一看发现不对再回到教室，迎面一片哈哈哈的欢乐笑声。五十多岁的老头又气又好笑。他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容忍了这无关紧要的胡闹开始上课。
接下来还有物理老师和语文老师也被骗了。
唯独有一个人例外。
这个人就是班主任高老师。虽然班主任身高不足一米五，但她常年踩着恨天高画着大红唇，脸色严厉，奉行以成绩判断人品的准则，对好学生和差学生两幅面孔。班里按照成绩排座位就是她提出来的，此人尤其喜欢动不动长篇大论灌鸡汤喊家长。也因此三班的优生差生座次分明，优等生也不被允许和差生交朋友。虽然也没几个人听她的。这是独属于她的等级制度。
所以即使是愚人节，也没有人敢同她开玩笑。
这一天学生们都难得一见的放松，欢快的氛围持续了一天。
下午放学铃声响后，热闹的一天即将结束。
晚自习第二节时，李默默喊刘敏一起去卫生间，老师不在，对方跟同桌聊的热火朝天摆摆手拒绝了她，她就自己走了。为了舒展久坐后酸痛的腰，她决定松口气，绕路去了楼下。
八点多的校园灯火通明，安安静静。也因此显得教学楼上某处交谈的声音就格外清晰。
李默默原本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离开，却意外听到熟悉的低沉男声，那正是石磊的声音。上面的人看不见底下，她放慢脚步，然后把自己藏在拐角的阴影里，静静听着。
教学楼的二楼走廊一边有个凹字形结构，那里有个阳台，因为发生过学生坠楼事件为了保证安全一般都是锁起来的，今天不知道怎么地竟有人溜进去了。交谈的两个人正好站在护栏边，说话声清晰可闻。上面传来一个女生的声音：
“班长，我真的挺喜欢你的，你不要拒绝我。也许我们可以先做朋友？”
“不好意思啊，我之前没有关注，我不知道你……你很好，但是现在马上高三了，我想要好好学习。”
“啊，我理解的，但我们也可以一起学习啊，互相鼓励，而且我长得也不难看，我们以后也可以报同一所大学，不好吗？”女生不肯放弃，还在争取。
“我学习也不差，家里就我一个独生女，跟我谈恋爱不吃亏啊。”
“呃……不是这个问题……”
“那时因为什么？你有喜欢的人了？”
“也不是，我，其实我也没那么好。”
“不，你很好，你热情大方，爱运动，又尊重女生。你考虑一下，我是认真的。”女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羞涩。
“你说话啊……”
片刻沉默后，只听石磊道：“对不起。我……”
我——后面没有了，石磊停下来不再说话。
女生明白了，今天这样的表白注定要失败。她忍着难过笑的僵硬：“哈哈哈，愚人节嘛，我跟班长开个玩笑——你不要当真。”
话没说完铁门咯吱响了，那个女生跑了。
真是，这都是什么事……李默默胡乱想着。
啪嗒，头顶一声轻响，紧接着淡淡的烟味飘来。石磊默默抽着一支烟，没发现楼下有人。
两人心思各异，一个有苦难言，一个心绪茫然。
片刻后，走出拐角准备离开的李默默转身撞上了同样惊讶的石磊。
男生身上带着一点不易觉察的烟草味，认出了似乎被吓到的李默默。
李默默也同样没想到偷听会被当事人发现，尴尬的无所适从。
石磊无奈笑了笑，看上去不想说话。
看着对方准备离去的背影，她鬼使神差喊住对方，问他：“如果刚才那个女生是我，你会怎么样？”
话音落下她脸颊迅速涨红，似乎烫的能煎熟鸡蛋。心里恐慌，但她仍期待一个答案。
她鼓起勇气抬眼，对上石磊惊讶又歉疚的目光。
“呃……你很好……我……”
零零零——刺耳的声音乍响，掩盖了石磊没说完的话。
第二节晚自习结束了。
女孩不敢再听下去，庆幸突如其来的铃声打断了他们的交谈。倏然红着眼眶低头丢下一句“今天愚人节嘛，我开玩笑的”后落荒而逃。
石磊只觉头大，今天莫名其妙的纠缠令他有点烦躁，以至于看到李默默时有点不知所措，对方的问题更令他不知如何回答。
但李默默转身时挂在眼角未落的眼泪仍令他心念微微一动。
这天过后，日子按部就班的过，刘敏看她心情不好问她怎么了，她不想谈论，只说最近有点累糊弄过去了。只是拒绝了再陪刘敏去找石磊。
很快迎来了高二第一学期的期中考。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愚人节的事情影响，她的成绩稍稍有些回落。她默默翻看试卷，来回反思，心里恼恨自己的不争气。心思太容易受到影响。
某天中午，午休时间，班主任突击检查。说是最近发现不少同学成绩下滑，班级排名掉了，一定是大家不思进步，来检查有没有人带违规物品。
李默默没放在心上。
她不玩手，不打游戏，不沉迷小说漫画，没什么怕的。
看到刘敏对着她挤眉弄眼，做了个手掌打开合上的手势，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在这时踩着恨天高的班主任从前排开始搜查，果不其然眼尖地查出来几部手机，数本网络小说漫画，第一排成绩好的学生轻轻训斥几句，被要求放学后交五百字的检查，然后就放过了。
但从第四排开始情况不一样了，不知道是不是被胆大包天的学生气到了，搜出来的违规物品越来越多，口红、眉笔、mp4、明星海报、还有游戏机和带密码锁的日记本。她板着脸严厉批评，要求点到名的放学去办公室，再然后气呼呼的查看日记本。
恨天高不知道密码，所以也打不开日记本，随意打量一下就丢还了。李默默却被吓了一跳。
原来刚才刘敏是暗示他们的“共享日记本”在她那，也会被搜到。一般他们的日记本都放在寝室，今天不知怎的被刘敏带到了教室。但看班主任前面的行为，日记本应该不属于违规品，他们稍稍安心，紧张等待着。
最后排的几个学生趁着班主任前面，手忙脚乱的藏东西，还有心虚直接扔到垃圾桶的。
刘敏的座位在中间，很快恨天高就过来了，一顿翻找掏出来一堆零食和乱七八糟的东西，镜子梳子护肤霜什么的，还有熟悉的蓝色封面日记本。
原本看到这些鸡零狗碎的东西已经无事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在恨天高把日记本丢给刘敏的时候，咔哒一声，蓝色的密码锁自己打开了。
李默默心脏狂跳，紧盯住班主任的动作。只见她重新拿起来那本日记，皱着眉翻看起来。
“老师，那是我的日记……没有其他东西，还给我吧。”刘敏涨红了脸大着胆子要求，不敢去看朋友阴沉沉的脸。
恨天高不理她，周围悄悄偷看的同学有些不明所以。
紧接着，她突然大发雷霆：“刘敏，李默默，你们写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九年的义务教育就是这么让你们在背后非议老师、同学的？”
“还乱起外号！骂人？心理阴暗！你们父母幸幸苦苦，就培养出你们这种白眼狼啊！这是什么？啊？还有你，李默默！小小年纪不学好学人家谈恋爱？”
怕什么来什么，李默默脑袋嗡的一热，绝望的听到她说：“来来来，给大家听听你写了什么东西。你怎么好意思写得出来！石磊，我好想重新认识你，如果我自信、优秀、长得漂亮，我会勇敢说喜欢你。可惜我自卑、怯懦、朴素……我想拥抱着你，一起做一个未来有你的梦……”
霎时全班哗然，惊讶的，好奇的，同情的，幸灾乐祸的目光向她刺来，李默默全都装作看不见。她低着头，眼眶发热，手指死死扣着桌沿。
这一刻，她恨不得消失，羞耻感逼得她要逃跑，恨不得没有来到过世上！
恨天高尖利的声音继续骂道：“不知廉耻！不要脸！你还知道你家穷？知道你父母不容易？当初你爹妈恨不得跪下求着我让你留下来，怎么？留下来不学好，学怎么谈恋爱吗？穷乡僻壤里出来的乡下人，上什么学？趁早回农村嫁人去吧！”
“龙生龙凤生凤，爹妈就是土里刨食的，一辈子只能生出你这种会打洞的老鼠！你就是个害群之马！”
“学人家谈恋爱！就你？穷酸寒碜！痴心妄想！”
她猩红的嘴唇一开一合，丝毫不顾及颜面扫地的学生，咄咄逼人。
切切私语响起，人人都看着她，好像她是表演马戏的猴子，像是滑稽的小丑。
刘敏低着头，被气的胸口起伏不定。她担忧地望去，却见李默默一个箭步冲上去，抢过班主任手里的日记本，一言不发狠狠撕成碎片，当着全班师生的面向窗外一扬，白色纸片纷纷洒洒，像是一场愤怒的大雪。
她赤红着双眼，推开门跑出去了。
教室里鸦雀无声。
恨天高愤愤瞪着她消失的背影，又严厉的扫视一圈，被她目光扫到的学生纷纷低下头，假装忙碌。
她点了两个学生搬着收来的违规品，趾高气昂地回办公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