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爱为食 02
星野弥生讨厌闹钟。
这世上会让她觉得恼火的，大概就只有尖锐的、连续不断的噪音。
幸好，现在是高中放寒假的日子，她可以任由自己在安宁祥和的氛围中醒来。
——如果不是她家里莫名其妙多出来了访客的话。
*
睡醒前，星野弥生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原本躺在辽阔的、无垠的草地上，悠闲地数着动物形状的云，谁料想，状似狐狸的那一个，却在她的手指点过去时，“咻——”地从天上落了下来。
星野弥生睁大眼睛。
云，落下来了？
而且，看似云朵，实为秤砣。
星野弥生猛地睁眼，只见一张放大的狐狸面孔正和她面对着面，带着湿意的鼻尖几乎要抵到她的下巴。
思维停滞了数秒，被梦切断的意识终于回笼。
“……宫先生。”
宫侑从被子上跳下来，又跳回被子上。那熟悉的幅度让星野弥生明白刚刚梦里压着她的狐狸云为什么会不停弹动了。
“你醒了！”
狐狸模样的宫侑笑眯眯地冲她打招呼。
虽然是寄人篱下地睡在沙发上，但看起来他睡了个好觉。
“我说过宫先生只能在客厅里……否则我就报警。”
星野弥生还不太清醒地说着话，配上关西特有的腔调，便丝毫没有警告的意味，反而轻柔得像嚼着棉花糖。
“你说的是你睡着的时候。”宫侑没心没肺地继续耍赖，在被子上蜷成一团，“而你现在已经醒了！”
星野弥生没有搭腔无理取闹之人的打算，慢吞吞地将宫侑从被子上挪开，打了个哈欠，向厨房走去。
“我的肚子饿了。要吃饭了吗？”他眼睛一亮，“吃什么，吃什么？”
“嗯……吃早饭。”她迷糊地应着。
宫侑连忙追上去。
分明是在星野弥生困意弥漫的当下，他却能足够灵活地在她的步子间穿梭，又不至于将人绊倒。
只是又吵又闹，宫侑不像狐狸，倒像只放饭时的小狗。
星野弥生将盛着食物的餐盘放到桌上。
“请快点用早饭吧。”
天亮了，雪也停了。
吃过了饭，宫先生就可以离开。
然而宫侑却没有要动的意思，他化作人形的手举筷停在空中，看着面前几乎不配被称为食物的东西——看样子像是昨天的剩饭。
实际上也确实是。
“你居然让本大人吃这种东西！”
宫侑十分夸张地站起来，将椅子推得吱呀作响。
突如其来的噪音令星野弥生皱眉。
“宫先生想吃什么？”
宫侑原本还期待她这么问是要给自己准备早餐的意思，但在他满眼期待地说出金枪鱼饭团的时候，对方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说，“没有。”
“这是对待客人的礼节吗！”宫侑抬高音量，继续说着。
她歪了歪头，认真地思索，谨慎地发问：“宫先生是客人吗？”
女孩的声音分明绵软依旧，但宫侑却像被一棍子敲闷了声音。
*
不请自来，是什么客人？
自然是不速之客。
但不速之客也是客！
宫侑迅速完成了属于他的闭环。
而且，他听过人间的说法，新年第一天做什么事，就会一整年都重复下去。
所以她会一整年都吃剩饭！
他看着星野弥生乖巧地动着筷子，慢吞吞地、两三根地吃着面条，最终忍无可忍，在她咬断一口时抓准时机，果断利落地挪开餐盘，“停，我不吃！你也不许吃了！”
他耐着性子诱哄，“新年第一天，应当吃些好东西。”
被人粗鲁地打断了吃饭，星野弥生却并不恼，只是平静地陈述：“宫先生，家里没有别的东西。”
“朋友呢？家人呢？”他每问一次，她便摇头一次，宫侑蹙眉，“聚餐呢？”
不论是新年的第一天，或是日常的每一天，他只要一起床，就能吃到丰盛的饭。
今天只有剩饭就算了……还是过了一夜，被泡得胀胀的面条。
他又不小心称那东西是饭了！！
宫侑在心里无声地喊叫。
“没有聚餐。”她乖顺地应声，试图从宫侑手里拿回餐盘。
宫侑将餐盘举高，星野弥生便不可能够得到，她只好扶着宫侑的肩膀，垫起脚努力去够，“宫先生，请还给我。”
她这样努力却远远及不上他的高度，宫侑不由得露出一抹得意的笑，谁料一低头，却见女孩睡衣领口大敞，险些瞥见隐秘的风光。
他匆忙挪开视线，低声说，“你……换身衣服……”
星野弥生困惑地看向他。
“换衣服，然后……”宫侑搔了搔脸颊，终于想到合适的说辞：“去、去我家吃。”
宫侑原本也没想好要不要这么快回去，但初到人间的生活就如此苦涩，他决定：大丈夫能屈能伸。
原本星野弥生说她并没有去神社参拜的习惯，但宫侑一再撒泼，她最终还是答应。
她叹了口气：“毕竟宫先生没办法自己搭电车。”
两人来了神社。
北神社的香火很旺，信众颇多，此时已经过了初诣的高峰时段，但路上仍有不少打闹欢笑的孩子，和来往交谈的大人们。
走过参道，要往钱箱里丢硬币的时候，星野弥生盯着钱包犯了难。
蜷缩在她手提包里的宫侑一抬头，便借着包的夹缝看到了钱夹里满满的一万日元大钞。
宫侑不知道自己刚才是从富人区走出来的，这会才意识到，她原来是个有钱人。
星野弥生取出一张丢进钱箱里，虽然面值很大，但毕竟是纸钞，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宫侑看得瞠目结舌。
她、她……
这世上坏人那么多，万一被可疑的家伙盯上了怎么办！
宫侑在她放回钱包时，立刻地按紧了上面的搭扣——丝毫没有自己是她身边最可疑之人的自觉。
参拜结束，宫侑便引着她来到神社的隐蔽处。
“北大人！”
宫侑一唤，神化作的透明白狐，就轻轻落在他们面前。
“大人！”宫侑咋咋呼呼地抬高音量，但语调怎么听都像是在撒娇：“为什么把我的力量拿回去了！”
“侑，你先退下。”
宫侑应声，却没走远，躲到了偏殿柱子后，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白狐对星野弥生垂了垂头，“侑给您添了麻烦。”
我才没添麻烦呢，侑想。
要不是我，她这一年可都惨了。
星野弥生思索一番，才找到了合适的敬语：“哪里……现在将宫先生完好送回了。”
宫侑忍着跳脚的冲动：我已经快饿扁了！
北摇了摇头，“侑需要历练，现在还不是回来的时候。”
宫侑欲哭无泪。
“希望您能够继续收留侑。”
星野弥生觉得为难。
然而，北接着说下去，“作为报答，之后我可以完成您一个心愿，刚才的、其他的，都可以。”
他往日不偏不倚，但对侑、对治，他总是愿意多一些偏袒。
星野弥生动摇了，垂下眼睛，抿了抿唇。
宫侑一直听得分明，那头的声音突然停顿，他便好奇地探出了一双眼睛。
然后清楚地看到，她点了头。
*
宫侑本想质问她为什么要答应，但转念一想，不管她是不是收留自己，北大人的决定都不会改变。
没有家了……虽然是暂时的。
宫侑闷闷不乐了一会，很快接受了现实。
只要是他，世上便没有过不去的事。
此时，宫侑换上了更像人类的装束，两个人走得近一点，便很像祈愿的情侣。
宫侑偏了偏头，打量着这个即将收留他一起生活的少女。
栗色的短发垂在肩上，一张小脸圆润，只是表情淡淡的。乖巧、柔弱，身形单薄，和宫兄弟所喜欢的那种大波浪大胸的成熟女人没有半点关系。
但是，也不讨厌……
“喂，你叫什么名字？”
宫侑倒是早早介绍了自己，却这才迟迟想起问对方的名字。
回程的参道走到尽头，便接上很陡峭的山道石阶，爬上来辛苦，走下去危险。她艰难地分出注意力，“弥生。”
宫侑发出一声轻笑，“你要我直接叫你的名字？”
“嗯。”星野弥生垂下嘴角，“就叫我弥生。”
看着她像个瞎子似得试探着走，宫侑便起了坏心思。
他想知道，她是不是真的不会生气。
伸长手臂准备好，一拍对方左边肩膀，然后将脑袋凑到另一边，在她耳边大喝一声。
星野弥生本就紧张，被他一吓唬便留意不了脚下，整个人向后栽倒。
宫侑神色一僵，反应极快地揽住对方的腰，才不至于害她摔下石阶。
真是笨得要死！
明明他的手臂就在旁边。宫侑知道她看到了，只是没有拉。
此时，一对情侣牵着手走过他们身旁。
甜到发腻的爱涌入宫侑的鼻腔。
怎么回事？他还能闻到爱的味道。
……他的鼻子没有坏？
宫侑低头，仔细地嗅了嗅。
没有。
没有味道。
爱或被爱的气味，宫侑都能闻见。
原来世上还有人不被人爱。
“宫先生！”她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恼意，宫侑却并不觉得有趣了。
他讨饶：“好了好了，我不这样了。”
星野弥生不搭腔，只是更加小心地往下走。
宫侑“弥生弥生”地叫唤，突然发现一件不公平的事。
“我都听你的话叫你弥生了，你怎么还在叫我宫？”
“侑先生。”
“我和你同岁，今年十七。”
他早晨看了她放在鞋柜上的学生手册，按照化成人形的年岁算来，两人的确同岁。
宫侑眯起眼睛等待。
“侑。”她干净利落地叫宫侑的名。
没有半分羞怯，更别提爱意。
反倒是宫侑——过去他和宫治习惯用化名，如今第一次被异性叫名，一时间竟愣在了原地。
这世上会让她觉得恼火的，大概就只有尖锐的、连续不断的噪音。
幸好，现在是高中放寒假的日子，她可以任由自己在安宁祥和的氛围中醒来。
——如果不是她家里莫名其妙多出来了访客的话。
*
睡醒前，星野弥生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原本躺在辽阔的、无垠的草地上，悠闲地数着动物形状的云，谁料想，状似狐狸的那一个，却在她的手指点过去时，“咻——”地从天上落了下来。
星野弥生睁大眼睛。
云，落下来了？
而且，看似云朵，实为秤砣。
星野弥生猛地睁眼，只见一张放大的狐狸面孔正和她面对着面，带着湿意的鼻尖几乎要抵到她的下巴。
思维停滞了数秒，被梦切断的意识终于回笼。
“……宫先生。”
宫侑从被子上跳下来，又跳回被子上。那熟悉的幅度让星野弥生明白刚刚梦里压着她的狐狸云为什么会不停弹动了。
“你醒了！”
狐狸模样的宫侑笑眯眯地冲她打招呼。
虽然是寄人篱下地睡在沙发上，但看起来他睡了个好觉。
“我说过宫先生只能在客厅里……否则我就报警。”
星野弥生还不太清醒地说着话，配上关西特有的腔调，便丝毫没有警告的意味，反而轻柔得像嚼着棉花糖。
“你说的是你睡着的时候。”宫侑没心没肺地继续耍赖，在被子上蜷成一团，“而你现在已经醒了！”
星野弥生没有搭腔无理取闹之人的打算，慢吞吞地将宫侑从被子上挪开，打了个哈欠，向厨房走去。
“我的肚子饿了。要吃饭了吗？”他眼睛一亮，“吃什么，吃什么？”
“嗯……吃早饭。”她迷糊地应着。
宫侑连忙追上去。
分明是在星野弥生困意弥漫的当下，他却能足够灵活地在她的步子间穿梭，又不至于将人绊倒。
只是又吵又闹，宫侑不像狐狸，倒像只放饭时的小狗。
星野弥生将盛着食物的餐盘放到桌上。
“请快点用早饭吧。”
天亮了，雪也停了。
吃过了饭，宫先生就可以离开。
然而宫侑却没有要动的意思，他化作人形的手举筷停在空中，看着面前几乎不配被称为食物的东西——看样子像是昨天的剩饭。
实际上也确实是。
“你居然让本大人吃这种东西！”
宫侑十分夸张地站起来，将椅子推得吱呀作响。
突如其来的噪音令星野弥生皱眉。
“宫先生想吃什么？”
宫侑原本还期待她这么问是要给自己准备早餐的意思，但在他满眼期待地说出金枪鱼饭团的时候，对方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说，“没有。”
“这是对待客人的礼节吗！”宫侑抬高音量，继续说着。
她歪了歪头，认真地思索，谨慎地发问：“宫先生是客人吗？”
女孩的声音分明绵软依旧，但宫侑却像被一棍子敲闷了声音。
*
不请自来，是什么客人？
自然是不速之客。
但不速之客也是客！
宫侑迅速完成了属于他的闭环。
而且，他听过人间的说法，新年第一天做什么事，就会一整年都重复下去。
所以她会一整年都吃剩饭！
他看着星野弥生乖巧地动着筷子，慢吞吞地、两三根地吃着面条，最终忍无可忍，在她咬断一口时抓准时机，果断利落地挪开餐盘，“停，我不吃！你也不许吃了！”
他耐着性子诱哄，“新年第一天，应当吃些好东西。”
被人粗鲁地打断了吃饭，星野弥生却并不恼，只是平静地陈述：“宫先生，家里没有别的东西。”
“朋友呢？家人呢？”他每问一次，她便摇头一次，宫侑蹙眉，“聚餐呢？”
不论是新年的第一天，或是日常的每一天，他只要一起床，就能吃到丰盛的饭。
今天只有剩饭就算了……还是过了一夜，被泡得胀胀的面条。
他又不小心称那东西是饭了！！
宫侑在心里无声地喊叫。
“没有聚餐。”她乖顺地应声，试图从宫侑手里拿回餐盘。
宫侑将餐盘举高，星野弥生便不可能够得到，她只好扶着宫侑的肩膀，垫起脚努力去够，“宫先生，请还给我。”
她这样努力却远远及不上他的高度，宫侑不由得露出一抹得意的笑，谁料一低头，却见女孩睡衣领口大敞，险些瞥见隐秘的风光。
他匆忙挪开视线，低声说，“你……换身衣服……”
星野弥生困惑地看向他。
“换衣服，然后……”宫侑搔了搔脸颊，终于想到合适的说辞：“去、去我家吃。”
宫侑原本也没想好要不要这么快回去，但初到人间的生活就如此苦涩，他决定：大丈夫能屈能伸。
原本星野弥生说她并没有去神社参拜的习惯，但宫侑一再撒泼，她最终还是答应。
她叹了口气：“毕竟宫先生没办法自己搭电车。”
两人来了神社。
北神社的香火很旺，信众颇多，此时已经过了初诣的高峰时段，但路上仍有不少打闹欢笑的孩子，和来往交谈的大人们。
走过参道，要往钱箱里丢硬币的时候，星野弥生盯着钱包犯了难。
蜷缩在她手提包里的宫侑一抬头，便借着包的夹缝看到了钱夹里满满的一万日元大钞。
宫侑不知道自己刚才是从富人区走出来的，这会才意识到，她原来是个有钱人。
星野弥生取出一张丢进钱箱里，虽然面值很大，但毕竟是纸钞，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宫侑看得瞠目结舌。
她、她……
这世上坏人那么多，万一被可疑的家伙盯上了怎么办！
宫侑在她放回钱包时，立刻地按紧了上面的搭扣——丝毫没有自己是她身边最可疑之人的自觉。
参拜结束，宫侑便引着她来到神社的隐蔽处。
“北大人！”
宫侑一唤，神化作的透明白狐，就轻轻落在他们面前。
“大人！”宫侑咋咋呼呼地抬高音量，但语调怎么听都像是在撒娇：“为什么把我的力量拿回去了！”
“侑，你先退下。”
宫侑应声，却没走远，躲到了偏殿柱子后，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白狐对星野弥生垂了垂头，“侑给您添了麻烦。”
我才没添麻烦呢，侑想。
要不是我，她这一年可都惨了。
星野弥生思索一番，才找到了合适的敬语：“哪里……现在将宫先生完好送回了。”
宫侑忍着跳脚的冲动：我已经快饿扁了！
北摇了摇头，“侑需要历练，现在还不是回来的时候。”
宫侑欲哭无泪。
“希望您能够继续收留侑。”
星野弥生觉得为难。
然而，北接着说下去，“作为报答，之后我可以完成您一个心愿，刚才的、其他的，都可以。”
他往日不偏不倚，但对侑、对治，他总是愿意多一些偏袒。
星野弥生动摇了，垂下眼睛，抿了抿唇。
宫侑一直听得分明，那头的声音突然停顿，他便好奇地探出了一双眼睛。
然后清楚地看到，她点了头。
*
宫侑本想质问她为什么要答应，但转念一想，不管她是不是收留自己，北大人的决定都不会改变。
没有家了……虽然是暂时的。
宫侑闷闷不乐了一会，很快接受了现实。
只要是他，世上便没有过不去的事。
此时，宫侑换上了更像人类的装束，两个人走得近一点，便很像祈愿的情侣。
宫侑偏了偏头，打量着这个即将收留他一起生活的少女。
栗色的短发垂在肩上，一张小脸圆润，只是表情淡淡的。乖巧、柔弱，身形单薄，和宫兄弟所喜欢的那种大波浪大胸的成熟女人没有半点关系。
但是，也不讨厌……
“喂，你叫什么名字？”
宫侑倒是早早介绍了自己，却这才迟迟想起问对方的名字。
回程的参道走到尽头，便接上很陡峭的山道石阶，爬上来辛苦，走下去危险。她艰难地分出注意力，“弥生。”
宫侑发出一声轻笑，“你要我直接叫你的名字？”
“嗯。”星野弥生垂下嘴角，“就叫我弥生。”
看着她像个瞎子似得试探着走，宫侑便起了坏心思。
他想知道，她是不是真的不会生气。
伸长手臂准备好，一拍对方左边肩膀，然后将脑袋凑到另一边，在她耳边大喝一声。
星野弥生本就紧张，被他一吓唬便留意不了脚下，整个人向后栽倒。
宫侑神色一僵，反应极快地揽住对方的腰，才不至于害她摔下石阶。
真是笨得要死！
明明他的手臂就在旁边。宫侑知道她看到了，只是没有拉。
此时，一对情侣牵着手走过他们身旁。
甜到发腻的爱涌入宫侑的鼻腔。
怎么回事？他还能闻到爱的味道。
……他的鼻子没有坏？
宫侑低头，仔细地嗅了嗅。
没有。
没有味道。
爱或被爱的气味，宫侑都能闻见。
原来世上还有人不被人爱。
“宫先生！”她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恼意，宫侑却并不觉得有趣了。
他讨饶：“好了好了，我不这样了。”
星野弥生不搭腔，只是更加小心地往下走。
宫侑“弥生弥生”地叫唤，突然发现一件不公平的事。
“我都听你的话叫你弥生了，你怎么还在叫我宫？”
“侑先生。”
“我和你同岁，今年十七。”
他早晨看了她放在鞋柜上的学生手册，按照化成人形的年岁算来，两人的确同岁。
宫侑眯起眼睛等待。
“侑。”她干净利落地叫宫侑的名。
没有半分羞怯，更别提爱意。
反倒是宫侑——过去他和宫治习惯用化名，如今第一次被异性叫名，一时间竟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