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架赔偿的事儿,因兰海他们迟迟没有做第二次伤情鉴定,就暂且没管他们。哪知后面发生太多事,我居然给忙忘了。

    一路走,一路懊恼地捶打自己的头,“天,我错过了什么?”

    这个时间,教学楼冷冷清清,学生都去食堂抢饭了。

    追到二楼,望见对面楼道里,兰海恭敬地站在一个西装革履的大叔身后,对面是校长,他们在交谈什么。

    距离有点远,我趴在楼梯间张望。

    秋风一吹,树上枯叶翻飞。

    不一会儿,大叔朝这边走来,我拔腿往楼上跑,躲好后竖起耳朵偷听。

    “吧嗒吧嗒”的皮鞋声越来越近。

    “我跟你妈已经离婚了,你以后跟她过吧。”大叔压着怒气,低沉地交代。

    “爸,这事儿我会解决,不会连累您。”

    “混账东西,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晋升在即,不要惹祸,老子的前程都被你毁了……以后跟你妈自生自灭吧。”

    “爸,钱我已经还回去了,我保证他们不会上诉,视频的事儿,我会处理。”兰海哭诉。

    “晚了!”大叔低吼一声。

    “啪”的一声,有人将纸甩在地上。

    随即脚步声渐行渐远。

    我轻手轻脚地下楼,伸直脖子往下偷瞄一眼,见兰海蹲在楼梯间痛哭流涕,抓着报纸愤怒砸墙。

    我慢慢走过去,轻唤了声:“喂~”

    兰海窘迫地抬起头,发现是我,蓦地蹿起来,疯了般扑过来掐我脖子。

    我眼疾手快抓住他手腕,一拉,侧身,曲起手肘重重捅向他的胸口。

    兰海吃痛闷哼一声,勾腰捂着胸口揉了揉,歪着嘴又冲上来。

    我快一步,捉住他手臂,往后翻转向下一按,抬腿用力压在他脖子上。

    “说,谁给你的钱?”

    “哎呀,好疼,手快脱臼了~”他扭头与我对视,“装什么蒜?你男朋友塞了15万,求老子网开一面,不然你觉得老子会放过你?”

    林莀哪来这么多钱?

    我听了,火冒三丈,“兰海你不要太嚣张!”

    “嚣张惯了,怎么滴?你TM竟敢把视频散播出去,老子跟你没完。”

    “视频的事儿,不是我干的,也不可能是林莀,他都走半年了。”我想了想,“林莀给你说了什么?”

    “问他去啊,问我做什么?”兰海恶狠狠地瞪着我,大叫:“救命啊,打人啦!”

    我连忙松开他,心虚地张望。现下已有学生吃完晚饭,稀稀拉拉地回教室了。兰海趁机报复性地踢了我一脚尖,逃了。

    大腿传来钻心的痛,铁定青了,我搓揉着受伤的部位,弯身捡起地上皱巴巴的报纸。

    新闻头版——某财经大学,发生校内打人的恶性事件。

    竟是我用DV录的视频?

    看完后,瘸着腿,忧心忡忡地往回走。

    王秉涵死死抱住破损的纸袋,焦虑地站在原地等。看到我回来,才露出如释重负的微笑。

    “我数过了,15万,他怎么给你这么多钱?”

    “当初打架,赔他的医疗费。”

    “怎么还回来了?”王同学递过来袋子。

    “现在还不清楚。”我接过纸袋,“对了,之前向你提过挣钱的事儿,愿意加入我们吗?”

    “我还以为你把这事儿忘了呢?”

    我尴尬地笑笑,“没忘,刚开始创业,不知道能不能盈利,不好意思向你开口。”

    …

    很快,学期过半。

    洗衣店已经回本盈利,江流一个人忙不过来,请了两个阿姨帮忙。我在学校找了几个临时工跑业务,一个负责拉学校业务,几个负责拉周边小区的业务,主要以送优惠卡为主。

    刚开始江流极力反对,说我浪费钱。

    我知道校门口的生意迟早盈利,但我想要的远不止这些蝇头小利。

    学校的生源对我来说,就是廉价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在我看来,做生意最关键的就是业务量。

    开局很难,支出太多,但是回报是快速、成倍的增长。

    有好就有坏,大嘴的化妆品店出了岔子,并不是生意出了问题,而是店铺出了问题。

    当初租店铺,觉得空间大价格低廉,就仓促签约了。结果才半年,就收到政府要街道整改的通知,坏就坏在化妆品好不容易走上正轨,订了很多货,准备大干一场,但是店铺即将歇业。

    我跟大嘴还有新加入的王秉涵,无奈地低价清仓货物,之前投进去的钱全部打水漂,还负债几万。

    我不敢动那15万,哪天兰海反悔,还得还他。不过这人已经消失很久了。

    江流挣到了钱,有意想和我们撇清关系。他拿出当初本应该他出资的五万块,却没收了我入股的五万,要回洗衣店的独立经营权。

    我完全没想到,他会趁火打劫!

    可是我征信之前就黑了,贷款堵窟窿指望不上,大嘴的信用卡还躺着几万的债要还,所以我们含恨接受。

    兜兜转转一年,我跟大嘴重操旧业,摆摊卖小吃,没卖掉的化妆品堆满了客厅。

    无聊时我捧着手机瞎翻,看到‘网店’,谋生了想法。

    试着注册,随意拍了些化妆样品,挂在网上低价卖。

    结果手机震了一天,全是下单量。

    顿时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此后,我们卖小吃卖得更起劲了。

    回本回本,赚钱赚钱……

    …

    入冬。

    屋檐上凝结出冰霜,周末早上没什么客人,我们坐在寒风刺骨的小巷子里数钱。每个月月初结算工资,从开始每人分五六千,到现在每人能分一万多块了。大嘴吃亏些,她干得最多。

    但她总说吃亏是福,之前拼命跑业务,也拿不到这么多,如今知足了。

    我骂她没出息,于是给我们仨订了一个小目标,一年挣够一百万。

    王秉涵跟大嘴听到我这话,顿时双眼发亮。

    有钱能使鬼推磨,我理解的是,钱能驱使出人体内最大潜能。

    有了本钱,我进了一批化妆品试水,这行利润高,大嘴熟悉路数。我们租便宜的清水房简单处理后,用来囤货物,开始网络营销。

    方法简单,低价进攻市场。

    很快,生意步入正轨,我们仨忙得人仰马翻,于是我又找了五六个临时工老阿姨。

    这类人干活勤快,工价低。

    至于学习,从来都是临时抱佛脚,每到期末,我就跟王同学捧着书疯狂背考题。

    感谢老师,总是给我们圈重点。

    期末考完,才是我们的主场。

    其他同学忙着恋爱,旅游,追星……

    我们忙着进货,卖货,出货。

    仅仅两个月,猛赚40多万,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的我们,傻了。

    兴奋之余,给每个阿姨包了个大红包,她们激动得热泪盈眶。

    野心越来越大。

    我们共同出资,重开化妆品店,准备摆脱繁重的劳力活儿。

    这次慎之又慎,店铺选在离学校近的三岔路口,很当道。

    轻车熟路地装修,上货。

    大嘴销售能力很强,有她坐店,我是放心的。

    王秉涵负责网店,我负责进货渠道和售后。

    冬季,江流也忙得不可开交,听说他交到一个大学生,两人都住一块儿了。

    我总算减轻了一些负罪感。而奶奶呢,平时给我们做饭送饭,得空了,就去茶楼里搓小麻将。

    过年!

    关店歇业,放假一周。

    大嘴回老家给弟弟妹妹送学费。王秉涵跟家里闹掰了,离家出走,在外面租房住。我呢跟奶奶窝在老旧的大床上,数钱。

    “奶奶你看,我存了5万,明年就可以还清债务了。”

    “你算的哪门子糊涂账,呵呵。”奶奶长吸一口气,“古娃出息了啊。”

    “奶奶夸早了啊,这才哪到哪?”

    “哎,不给你说了,明天我一大早还要出门买菜,我去睡咯。”奶奶急急忙忙出了房间。

    很奇怪。

    不放心,我偷偷跟去,从破门缝儿往里瞧,奶奶坐在废弃铁锅旁,给爸爸烧纸钱。

    “建钢啊,我们一切都好,娃有在好好念书,你就放心吧……”

    一切安好,心落下了。

    退回房间,手里的二手苹果震了一下,我头一回用智能手机,还不太熟。

    做生意业务量大,过去的手机经常死机,卡顿。

    这款手机很贵,二手的都花了一千多。

    看了眼,是Q消息。

    10条重复消息。

    风吹小野菜:姐姐在不在?

    !:你谁?

    风吹小野菜:姐姐你是大老板吧?常看你在空间发广告。

    每天都有很多人通过Q找我买东西,所以?

    !:要什么?

    风吹小野菜:借一万块,可以吗?

    ……如今骗子这么猖狂?铺垫都不给我准备?!

    看不起谁?

    我把手机一扔,去洗澡了。

    明天除夕休假,爽爽爽…

    一年365天,只休息7天,太累了。

    洗完澡,缩进窝,本想看下时间休息,打开手机,竟全是小野菜发来的消息。

    姐姐别不理我,哭兮兮。

    我真的没办法,才找你的。

    妈妈生病了。

    我在医院没钱结账,你人美心善,帮帮我吧~

    ……

    还附带几张输液图片。

    哼,小样,忽悠我,嫩了点。

    !:小朋友,你妈妈生病,可以找爸爸,爸爸找不着,还可以找爷爷奶奶,大舅二舅……就是不可能找到我。

    许久后…手机响了。

    风吹小野菜:我是孤儿。

    短短四个字,心不争气的软下来。

    风吹小野菜:我是爷爷奶奶带大的,他们都去世了,爸爸不要我了,才去投靠妈妈,妈妈穷,身体又不好。

    回想起一年前的自己,无助地蹲在医院走廊上抹眼泪。

    最终感性战胜理性。

    !:卡号,记住,仅此一次。

    风吹小野菜:卡62……13,户主黄媛媛,谢谢姐姐。姐姐是大好人,姐姐生意兴隆,万事顺意。

    !:小妹妹再废话,姐不打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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