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小仙暂中继
６小仙暂中继
“碰都碰上了，又确实是举手之劳，若就这样熟视无睹，任他三人继续痛苦，也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天台门内，上午还扬言要耗死这盘人的小水竟良心发现了！一边想一边空洞地盘算起该如何找个机会把吴熙脖子上的圈解了。可无奈，她有心却无力，除了知道必须要避开那个既挡视线又容易理不清的红球以外，她的脑子里别无一物。
“诶？”娜佳从刚刚的紧张中清醒了过来。“你刚刚说是跟你小舅过来的，难道不是临时有事，是过来上班？”
谭肖玟点了点头说：“他现在是彩宫的总经理。”
“彩宫？”娜佳皱着眉回忆与这个名字有关的记忆，她确定自己听到过，但又总觉得它带着某种喜感，一时间，她竟觉得自己好像一个愤愤于快乐的小丑，身体里垄断了这份享受的感官系统正以一副幽密而挑衅的姿态疯狂嘲笑着她难窥内情的大脑。
好在谭肖玟及时送来了解开隐秘的机钥：“年初刚成立的娱乐公司。”
“啊！后宫计划！”她的感觉果然没错，这的确是个笑话——一个昂贵、荒诞、饱含奇葩魄力与另类亲情的笑话。娜佳当初听到它的时候绝没想到竟能成真！但她转念一想又问：“现在不正该是ＶＲＣＲ项目大获成功收取成果的时候？”可还没等谭肖玟回答她就自解了这个疑问，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狡诈。“把他从自己一手做起来的核心项目里抽出来，名义上升为这家笑话公司的总经理，实际上根本就是流放啊！你家母上大人好一手卸磨杀驴！啧啧！”娜佳砸着嘴看向屠衎溦，不知是不是由于习惯才带着冷嘲热讽地感叹了一句：“鬼知道他为了这个项目付出了多少！”
谭肖玟眨巴着眼睛，既想为母亲辩解，又不敢驳斥娜佳的话，眼神困窘的扫向小水，但也只是因小水碰巧出现在他眼神经过的地方而已。“你们怎么......认识？”虽然有硬转话题之嫌，但他的好奇也是真的。
娜佳就着他的话微微转了转头，其幅度并不足以使视线看到她身边的小水，这只是个无意识的反射动作而已，但它停止的机点却很重要——那正是紧迫感重掌她芳心的时刻。“噢对了！你手里有多少钱？”可几乎是在开口的同时，她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的失败。“算了，问你也没用。”她又转向小水，半张着的嘴好像有什么本该脱口而出的东西临时断货了，而通过紧急盘点后，她惊讶的发现这竟还是个未曾进库的新品！而这新品正是此时正站在她身边让她无比同情的可怜姑娘的名字！“你叫什么名字？”
“小水。”可怜姑娘有些心不在焉的回答。
而这个不正规、很随便，连个姓都没有的名字，简直比娜佳能想到的任何一个名字更能印证她的猜想，可以说是与她心目中那个悲惨的形象完美贴合了。“你的行李呢？你有行李吗？你有证件吗？”
面对娜佳的统计黑户似的盘问，小水只能暂把关于吴熙的毫无内容的盘算往脑后放一放，顺便摇了摇头。
娜佳顿了顿，遗憾道：“我不能等你了......”那语气神态仿佛小水是与她有缘无分的恋人。
也正是这时，吴熙与屠衎溦一前一后走了出来。娜佳与谭肖玟的表情瞬间有些无措，他们还没能学会在面对这样一个曾在崩溃与死亡边缘驻足过的人时，该如何表现的若无其事。吴熙径直穿过他们，没有与任何一个人有任何一个眼神交流。屠衎溦倒是迟滞了两步，看了眼娜佳，又把视线停在了小水身上，然后看向谭肖玟，想从他那得到一个合理解释。可直到进到公司——位于这座大楼顶层——都没人说话。可一旦他们融入了新的环境，那种他们无法适应的气氛一结束，娜佳就像解除了封印一样恢复了自我。她让小水在屠衎溦办公室门外等一会儿，自己则和谭肖玟一起跟进了进去，并开门见山的说：“借我张卡，回头算账。”
屠衎溦没有一句搪塞，像打发一个不懂事又不可爱的孩子一样抽出一张卡，眼睛却瞄着玻璃门外的小水问谭肖玟：“她怎么回事？”
谭肖玟的注意力并不在他小舅身上，此刻正如一个上课溜号被老师逮到回答问题的学生一样懵，等待着哪个同桌好心给自己一个现成答案。
“我朋友。”娜佳不知谭之所愿却如他所愿的认领了小水，并随着屠衎溦的视线回了下头。
小水背对着门，正貌似不经意实则目的明确的向着吴熙移动，她已经戴好了眼镜，正在套右手的手套。
因为办公区是开放的，也就是说先前对吴熙的惊人举动毫无内情可探的人们现在都看得到他在收拾东西，于是关于这个大事件的成因或结果也就终于有了可供揣测的素材。而此时作为事件当事人的吴熙的脸不自然的红涨着，一方面是他天生皮肤敏感又在天台吹了风，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同事们这如暗箭般隐秘而强烈的窥视。这诡异的氛围本就让人变得神经敏感，吴熙只觉自己仿佛浑身上下都长满了眼睛，接受着或好意或好奇、或异样或怜悯、或真实存在或意识过度的注视，他明明没有抬头，没有看任何一个人，却又像是同时与这所有注视的主人四目相对着一样。他不断的暗示自己这只是错觉，没人在意他，一切都过去了，他将不再与这里有任何关系，这些人都不会再见了。他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要收拾这些没用的东西，根本没什么值钱的，带不带走又有什么关系？难道它们中还有某一件承载过什么美好的回忆吗？
可他已经开始收拾了，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不能就这样停下，他得像所有辞职的人一样端着个箱子出去。“即便是那个时候，也不会有谁看我的。”他这样想着，强迫自己相信，强迫自己迟钝，以至于即便他已觉察到有人靠近，也仍要固执的当做对方只是路过，直到小水的手已经到了他的颈间，他才吃惊的猛缩一步！慌慌张张的踢到椅子差点绊倒。
“你想干嘛？”神奇的是，声音并不来自当事人吴熙（他正忙于控制自己的身体），却是从小水身后传来的。
但无需回头她就知道声音出自何人，毕竟从几秒钟前开始，她本就不清明的视野就越来越混乱了。不过好在她已经握住那根红绳了。她佯装在做伸展，将胳膊前轮了个大圈，说：“运动一下。”但却很得意忘形、疏忽大意地转了身。“喔！”她惊呼一声，强忍着突如起来不给她留一丝空白、仿佛要生吞了她的红球怪带来的恶心。赶紧摘了眼镜！
“你没看见人啊？”屠衎溦因对小水的第一印象极不好，又出于对弱者（吴熙）的保护，语气显得很强势。 “你难道不知道刚......”他及时收住了话，看向吴熙，后悔自己太鲁莽，因歉意，他就像暂时忘了小水似的，尽可能也确实还算完美的装出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问吴熙：“你觉得有谁能暂时接手你的工作吗？”
此时吴熙也已从刚刚的惊吓中恢复过来，冷淡又带着某种怨念地说：“想干谁都能干。”
事实当然并非如此，但屠衎溦没有反驳他，只是让谭肖玟跟他对接了工作并着手招一个专职助理，说完就匆匆去了会客室，因为他忽然想起记者还等在那呢。
而到此，一直站在谭肖玟身后的林娜佳的视线却一直盯着屠衎溦的背影，直到确定他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了，才像灵光一闪似的说：“这不现成有一个人吗！”因为一种带有强烈责任感的同情，她觉得自己有义务安顿好她心中这个小可怜。但她同时也感觉到了屠衎溦的提防，所以故意避开他提议：“小水啊！”
可让她的无语是：她这话一出，谭、吴二人也就罢了，怎么连小水脸上都是一副“说什么鬼话”的表情？
预感不好的谭肖玟盯着娜佳的脸迫切想得到一个“是玩笑啊”的反馈，无奈无果，又小心地瞥了眼旁边的“前女疯子”，将娜佳拉到一边小声说：“她......有点奇怪。”
“我知道。”娜佳大大方方承认，又像表演侦探的三流演员一样，用力过猛地问：“但你怎么知道？你们之前见过？你小舅也一副提个大防的样儿。”
“她今天在广场上坐了一上午，还跟保安说能解决我小舅的姻缘问题！”
“这是广撒网呀！”娜佳简短概括了小水的“行骗手段”。“不过没事，她不是什么坏人......虽然可能也不算什么好人，但本性肯定不坏，又那么可怜，你们这个公司本来也就......那么回事吧，就让她在这待一段时间，等我躲过这波就回来接她。”
“这，我是没事儿，可我小舅回头就得把她轰走！”
可娜佳根本不担心，“哼哼，”她挑着眉坏笑说：“没事儿，我有招儿。”其实这招啊，她刚刚还没有，是多亏了谭肖玟的提醒，这才想到了！但她紧接着又说：“哎呀不行我得走了！交给你了啊！”一边说一边向窗边走，好像要从那下楼似的，匆匆趴在玻璃上向下望，然后又一路小跑着出门，一面嘱咐着小水放心在这等她，一面又嘱咐谭肖玟：“你带她把证件补了！”说完人已到电梯口，刚要按键又一个急转冲安全通道去了。
可就在所有人都觉得这场小小的骚动会随着她的离开而消散时，一个怒气冲冲的大叔走了进来，一双圆瞪的炯炯有神的眼睛扫过这个办公区的每处角落，任何一张脸都休想有隐藏的机会，但最终还是落到了小绵羊一样瑟瑟发抖的谭肖玟身上。
“你小舅呢？”大叔问。
“会客室，”小绵羊指了指会客室的门，乖巧答道：“有记者采访。”
那门上有一块玻璃，大叔向里面看了看，却并没有推门进去，只是无缘无故的感叹了一句：“还真能做得出呀。“继而又转问小绵羊：“借着钱了？”
绵羊怯怯地点了点头，好像还没从大叔强势登场的震慑中缓过来，便又在目送他离场了。而当他终于回过神来才发现：吴熙的位子已经换小水在坐了。他又愣又急地朝门口看了看又回头问小水：“吴熙走了？什么时候？”
“那大叔进来的时候。”
谭肖玟略犹豫了两秒，他本想去送送他的，可现在要不要追呢？“他会不会更想安静的离开？”他打着退堂鼓，也担心已经追不上了。但两秒后，他还是追了出去。
而当他笨拙又匆匆的身影出现在因一时好奇而刚戴好眼镜的小水的视野中时，她本想看看在座到底有多少自己盘上的人，却率先认出了他，就是这个人，小水就是在给他定孤生的时候被踢下来的——拾西丁季谭肖玟。
他原本是小水认定的最后一个光棍——因为在姻缘盘上，每个一寸高的小玉棍都代表了一个人，以黑白区分男女，没有牵姻缘的人就是一个没有绑红绳的光棍——但就在五分钟前，她刚刚把另一个光棍的红绳绑在了自己手上，可见，这“最后”之名究竟花落谁家也是未可知了。更何况，如今她自己也成了自己盘上的一根小白棍了呢。
而至于为何懈怠如小水竟会对吴熙这样上心？她自己是不会想这样的事的，不过就是想做就做了。但如果非问的话，她大概会说是可怜吧——可怜他的软弱，可怜他的躲藏，更可怜他仿若无人期待一般的存在。如今小水没有姻缘盘，虽然能看到映像，但到底无法为不在身边的人牵姻缘，只有这样将他的红绳留在手边，才方便遇到好姻缘时绑好。
在这个办公区里，在这个世界里，她是一个旁观者，一个上帝视角的观众，看这些男男女女的笑，看他们不自知的姻缘指数，她深深叹了一声，惯会自我安慰地想到：“好在，爱情不是人生的全部。“
没一会儿，红球出来了！上帝视角中止。
“你怎么还在这？”屠衎溦不满地质问：“谭肖玟呢？刚才有新人过来报到吗？叫‘小水’的。”
“我就是小水。”
屠衎溦搜寻的眼光一顿，清晰可见的川字纹下满满的不可置信！“谭肖玟——？”
“诶——！”他回来的倒也恰是时候。
“你跟你妈说什么了？”
“什么？什么也没说呀，我去送吴熙，但没追上。”
“她！”屠衎溦指着小水问：“怎么回事？我姐怎么知道她的存在的！？”
谭肖玟眨了眨眼睛，想起了娜佳的话。“可能是......娜佳。”
“碰都碰上了，又确实是举手之劳，若就这样熟视无睹，任他三人继续痛苦，也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天台门内，上午还扬言要耗死这盘人的小水竟良心发现了！一边想一边空洞地盘算起该如何找个机会把吴熙脖子上的圈解了。可无奈，她有心却无力，除了知道必须要避开那个既挡视线又容易理不清的红球以外，她的脑子里别无一物。
“诶？”娜佳从刚刚的紧张中清醒了过来。“你刚刚说是跟你小舅过来的，难道不是临时有事，是过来上班？”
谭肖玟点了点头说：“他现在是彩宫的总经理。”
“彩宫？”娜佳皱着眉回忆与这个名字有关的记忆，她确定自己听到过，但又总觉得它带着某种喜感，一时间，她竟觉得自己好像一个愤愤于快乐的小丑，身体里垄断了这份享受的感官系统正以一副幽密而挑衅的姿态疯狂嘲笑着她难窥内情的大脑。
好在谭肖玟及时送来了解开隐秘的机钥：“年初刚成立的娱乐公司。”
“啊！后宫计划！”她的感觉果然没错，这的确是个笑话——一个昂贵、荒诞、饱含奇葩魄力与另类亲情的笑话。娜佳当初听到它的时候绝没想到竟能成真！但她转念一想又问：“现在不正该是ＶＲＣＲ项目大获成功收取成果的时候？”可还没等谭肖玟回答她就自解了这个疑问，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狡诈。“把他从自己一手做起来的核心项目里抽出来，名义上升为这家笑话公司的总经理，实际上根本就是流放啊！你家母上大人好一手卸磨杀驴！啧啧！”娜佳砸着嘴看向屠衎溦，不知是不是由于习惯才带着冷嘲热讽地感叹了一句：“鬼知道他为了这个项目付出了多少！”
谭肖玟眨巴着眼睛，既想为母亲辩解，又不敢驳斥娜佳的话，眼神困窘的扫向小水，但也只是因小水碰巧出现在他眼神经过的地方而已。“你们怎么......认识？”虽然有硬转话题之嫌，但他的好奇也是真的。
娜佳就着他的话微微转了转头，其幅度并不足以使视线看到她身边的小水，这只是个无意识的反射动作而已，但它停止的机点却很重要——那正是紧迫感重掌她芳心的时刻。“噢对了！你手里有多少钱？”可几乎是在开口的同时，她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的失败。“算了，问你也没用。”她又转向小水，半张着的嘴好像有什么本该脱口而出的东西临时断货了，而通过紧急盘点后，她惊讶的发现这竟还是个未曾进库的新品！而这新品正是此时正站在她身边让她无比同情的可怜姑娘的名字！“你叫什么名字？”
“小水。”可怜姑娘有些心不在焉的回答。
而这个不正规、很随便，连个姓都没有的名字，简直比娜佳能想到的任何一个名字更能印证她的猜想，可以说是与她心目中那个悲惨的形象完美贴合了。“你的行李呢？你有行李吗？你有证件吗？”
面对娜佳的统计黑户似的盘问，小水只能暂把关于吴熙的毫无内容的盘算往脑后放一放，顺便摇了摇头。
娜佳顿了顿，遗憾道：“我不能等你了......”那语气神态仿佛小水是与她有缘无分的恋人。
也正是这时，吴熙与屠衎溦一前一后走了出来。娜佳与谭肖玟的表情瞬间有些无措，他们还没能学会在面对这样一个曾在崩溃与死亡边缘驻足过的人时，该如何表现的若无其事。吴熙径直穿过他们，没有与任何一个人有任何一个眼神交流。屠衎溦倒是迟滞了两步，看了眼娜佳，又把视线停在了小水身上，然后看向谭肖玟，想从他那得到一个合理解释。可直到进到公司——位于这座大楼顶层——都没人说话。可一旦他们融入了新的环境，那种他们无法适应的气氛一结束，娜佳就像解除了封印一样恢复了自我。她让小水在屠衎溦办公室门外等一会儿，自己则和谭肖玟一起跟进了进去，并开门见山的说：“借我张卡，回头算账。”
屠衎溦没有一句搪塞，像打发一个不懂事又不可爱的孩子一样抽出一张卡，眼睛却瞄着玻璃门外的小水问谭肖玟：“她怎么回事？”
谭肖玟的注意力并不在他小舅身上，此刻正如一个上课溜号被老师逮到回答问题的学生一样懵，等待着哪个同桌好心给自己一个现成答案。
“我朋友。”娜佳不知谭之所愿却如他所愿的认领了小水，并随着屠衎溦的视线回了下头。
小水背对着门，正貌似不经意实则目的明确的向着吴熙移动，她已经戴好了眼镜，正在套右手的手套。
因为办公区是开放的，也就是说先前对吴熙的惊人举动毫无内情可探的人们现在都看得到他在收拾东西，于是关于这个大事件的成因或结果也就终于有了可供揣测的素材。而此时作为事件当事人的吴熙的脸不自然的红涨着，一方面是他天生皮肤敏感又在天台吹了风，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同事们这如暗箭般隐秘而强烈的窥视。这诡异的氛围本就让人变得神经敏感，吴熙只觉自己仿佛浑身上下都长满了眼睛，接受着或好意或好奇、或异样或怜悯、或真实存在或意识过度的注视，他明明没有抬头，没有看任何一个人，却又像是同时与这所有注视的主人四目相对着一样。他不断的暗示自己这只是错觉，没人在意他，一切都过去了，他将不再与这里有任何关系，这些人都不会再见了。他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要收拾这些没用的东西，根本没什么值钱的，带不带走又有什么关系？难道它们中还有某一件承载过什么美好的回忆吗？
可他已经开始收拾了，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不能就这样停下，他得像所有辞职的人一样端着个箱子出去。“即便是那个时候，也不会有谁看我的。”他这样想着，强迫自己相信，强迫自己迟钝，以至于即便他已觉察到有人靠近，也仍要固执的当做对方只是路过，直到小水的手已经到了他的颈间，他才吃惊的猛缩一步！慌慌张张的踢到椅子差点绊倒。
“你想干嘛？”神奇的是，声音并不来自当事人吴熙（他正忙于控制自己的身体），却是从小水身后传来的。
但无需回头她就知道声音出自何人，毕竟从几秒钟前开始，她本就不清明的视野就越来越混乱了。不过好在她已经握住那根红绳了。她佯装在做伸展，将胳膊前轮了个大圈，说：“运动一下。”但却很得意忘形、疏忽大意地转了身。“喔！”她惊呼一声，强忍着突如起来不给她留一丝空白、仿佛要生吞了她的红球怪带来的恶心。赶紧摘了眼镜！
“你没看见人啊？”屠衎溦因对小水的第一印象极不好，又出于对弱者（吴熙）的保护，语气显得很强势。 “你难道不知道刚......”他及时收住了话，看向吴熙，后悔自己太鲁莽，因歉意，他就像暂时忘了小水似的，尽可能也确实还算完美的装出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问吴熙：“你觉得有谁能暂时接手你的工作吗？”
此时吴熙也已从刚刚的惊吓中恢复过来，冷淡又带着某种怨念地说：“想干谁都能干。”
事实当然并非如此，但屠衎溦没有反驳他，只是让谭肖玟跟他对接了工作并着手招一个专职助理，说完就匆匆去了会客室，因为他忽然想起记者还等在那呢。
而到此，一直站在谭肖玟身后的林娜佳的视线却一直盯着屠衎溦的背影，直到确定他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了，才像灵光一闪似的说：“这不现成有一个人吗！”因为一种带有强烈责任感的同情，她觉得自己有义务安顿好她心中这个小可怜。但她同时也感觉到了屠衎溦的提防，所以故意避开他提议：“小水啊！”
可让她的无语是：她这话一出，谭、吴二人也就罢了，怎么连小水脸上都是一副“说什么鬼话”的表情？
预感不好的谭肖玟盯着娜佳的脸迫切想得到一个“是玩笑啊”的反馈，无奈无果，又小心地瞥了眼旁边的“前女疯子”，将娜佳拉到一边小声说：“她......有点奇怪。”
“我知道。”娜佳大大方方承认，又像表演侦探的三流演员一样，用力过猛地问：“但你怎么知道？你们之前见过？你小舅也一副提个大防的样儿。”
“她今天在广场上坐了一上午，还跟保安说能解决我小舅的姻缘问题！”
“这是广撒网呀！”娜佳简短概括了小水的“行骗手段”。“不过没事，她不是什么坏人......虽然可能也不算什么好人，但本性肯定不坏，又那么可怜，你们这个公司本来也就......那么回事吧，就让她在这待一段时间，等我躲过这波就回来接她。”
“这，我是没事儿，可我小舅回头就得把她轰走！”
可娜佳根本不担心，“哼哼，”她挑着眉坏笑说：“没事儿，我有招儿。”其实这招啊，她刚刚还没有，是多亏了谭肖玟的提醒，这才想到了！但她紧接着又说：“哎呀不行我得走了！交给你了啊！”一边说一边向窗边走，好像要从那下楼似的，匆匆趴在玻璃上向下望，然后又一路小跑着出门，一面嘱咐着小水放心在这等她，一面又嘱咐谭肖玟：“你带她把证件补了！”说完人已到电梯口，刚要按键又一个急转冲安全通道去了。
可就在所有人都觉得这场小小的骚动会随着她的离开而消散时，一个怒气冲冲的大叔走了进来，一双圆瞪的炯炯有神的眼睛扫过这个办公区的每处角落，任何一张脸都休想有隐藏的机会，但最终还是落到了小绵羊一样瑟瑟发抖的谭肖玟身上。
“你小舅呢？”大叔问。
“会客室，”小绵羊指了指会客室的门，乖巧答道：“有记者采访。”
那门上有一块玻璃，大叔向里面看了看，却并没有推门进去，只是无缘无故的感叹了一句：“还真能做得出呀。“继而又转问小绵羊：“借着钱了？”
绵羊怯怯地点了点头，好像还没从大叔强势登场的震慑中缓过来，便又在目送他离场了。而当他终于回过神来才发现：吴熙的位子已经换小水在坐了。他又愣又急地朝门口看了看又回头问小水：“吴熙走了？什么时候？”
“那大叔进来的时候。”
谭肖玟略犹豫了两秒，他本想去送送他的，可现在要不要追呢？“他会不会更想安静的离开？”他打着退堂鼓，也担心已经追不上了。但两秒后，他还是追了出去。
而当他笨拙又匆匆的身影出现在因一时好奇而刚戴好眼镜的小水的视野中时，她本想看看在座到底有多少自己盘上的人，却率先认出了他，就是这个人，小水就是在给他定孤生的时候被踢下来的——拾西丁季谭肖玟。
他原本是小水认定的最后一个光棍——因为在姻缘盘上，每个一寸高的小玉棍都代表了一个人，以黑白区分男女，没有牵姻缘的人就是一个没有绑红绳的光棍——但就在五分钟前，她刚刚把另一个光棍的红绳绑在了自己手上，可见，这“最后”之名究竟花落谁家也是未可知了。更何况，如今她自己也成了自己盘上的一根小白棍了呢。
而至于为何懈怠如小水竟会对吴熙这样上心？她自己是不会想这样的事的，不过就是想做就做了。但如果非问的话，她大概会说是可怜吧——可怜他的软弱，可怜他的躲藏，更可怜他仿若无人期待一般的存在。如今小水没有姻缘盘，虽然能看到映像，但到底无法为不在身边的人牵姻缘，只有这样将他的红绳留在手边，才方便遇到好姻缘时绑好。
在这个办公区里，在这个世界里，她是一个旁观者，一个上帝视角的观众，看这些男男女女的笑，看他们不自知的姻缘指数，她深深叹了一声，惯会自我安慰地想到：“好在，爱情不是人生的全部。“
没一会儿，红球出来了！上帝视角中止。
“你怎么还在这？”屠衎溦不满地质问：“谭肖玟呢？刚才有新人过来报到吗？叫‘小水’的。”
“我就是小水。”
屠衎溦搜寻的眼光一顿，清晰可见的川字纹下满满的不可置信！“谭肖玟——？”
“诶——！”他回来的倒也恰是时候。
“你跟你妈说什么了？”
“什么？什么也没说呀，我去送吴熙，但没追上。”
“她！”屠衎溦指着小水问：“怎么回事？我姐怎么知道她的存在的！？”
谭肖玟眨了眨眼睛，想起了娜佳的话。“可能是......娜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