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小仙等的人出来了,而她对黎萌说的她的目的也正是等他们出来,且关键那边还有她亟待解决万分重要的另一个大目标,她原定的、一只脚已经踏进足以改变红绳两边命格的危险沼泽的目标!所以这场寂静的决战便只得以小水的失败告终。她笑了笑转身向人群去。她虽心急如焚,脚上却慢吞吞,等大家都到电梯口了,她才走到茶水间(位置差不多正好在黎萌的工位和檩耀的前台中间)。

    屠衎溦一边友好地和林烜鹜告别一边不动声色地扫了小水一眼,而他身边的灵俐更是直接给她发了消息催促她快跟上。

    小水看了一眼,回了句“你们先下去,我上个厕所。”生怕他们会过于体贴地等她,又加了一条:“不用等我,你们等着他们就得陪你们等着。”

    灵俐收到信息小声对屠衎溦说了句什么,就在这时电梯门开了,怜星虽对自己的老板横挑鼻子竖挑眼,对自己的工作却是无不尽心的,她客客气气再次请檩耀的人留步,再次许诺了只要不影响剧组工作一定会全力配合拍摄,然后终于进了电梯。而就在电梯门关闭只剩一线缝隙之际,屠衎溦恍惚觉得自己看到了小水起跑那一瞬的定格,但他的大脑并没有对此做过多处理,一闪而过,他更倾向于相信她是急着去厕所。显然这个可以上下移动的金属盒子不仅屏蔽了他的手机信号,还屏蔽了他的危险意识,直到走出电梯的那一秒他才切换了系统般回忆起关于西丁水这重度中二患者的奇葩种种!他立即调整重心迅速回到电梯,那动作快到仿佛即便灵俐没有按住开门键,金属门也休想夹到他!

    可他到底还是晚了,因为就在他重又看到檩耀那冷白泛蓝的标志时,小水这边已经在收剪刀了(脸上还流露着类似名厨完成对菜品的最后装饰时的得意),而其余三人显然还处于懵瞪——就是那种暗杀者已经开了枪保镖和随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懵瞪——中没有恢复。

    “不好意思!”屠衎溦紧张地走上前去道歉:“她没有恶意,就是有时候脑子不太清楚,她是冷灰遗孤,应该是与幼时的经历有关。”

    林烜鹜从他的解释中靠自己身体位置的变化打断了另两人的懵愣,笑着接受了他的歉意:“原来是这样,难怪我刚在会议室的时候就觉得有点奇怪,”他回头看了小水一眼,很短暂,生怕跟她对上眼似的,然后恍然大悟地问:“所以她是援助职员?”屠衎溦点头承认。林烜鹜略微惊讶,带着商人惯于展现的半实半虚的钦佩说:“彩宫都设了援助岗位,我一个做实业的还有什么可犹豫的。”他上前一步又一次与屠衎溦握了手。“很高兴能与你合作。”

    “我也是。”很奇妙,他们的关系好像因为这件事又近了一步。

    随后就在两人有力的——而不是之后与小水那种敷衍纯社交性的——握手松了劲儿,彼此都默契地增加了对合作的信任,抽手准备正式告别今天的见面时,屠衎溦余光中一只带着手套的手风驰电掣间伸到了林烜鹜身前!若不是刚刚的情景过于温馨,说她企图徒手穿心也有人信!

    “很高兴!”小水谄媚的一张脸迎进了林烜鹜的视线,等待着他回应她的握手请求。

    凭心说,连眼神都不想对上的林烜鹜怎么可能想和她握手?但因为他刚刚和屠衎溦握了手,小水又是和屠衎溦一起来的,如此热情又不能装作没看见,这种状况下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僵硬的保持住脸上的友好微笑牺牲了自己尚未完全收回的右手,从仿佛是打了过多玻尿酸而使口部肌肉不能随意活动的唇缝间挤出一句:“很高兴。”

    小水满意地牵出了他的红绳并握好立刻飞奔去了电梯,以防在屠衎溦身边会将其他红绳一并缠上手腕。可即便这样当她回到公司的时候还是发生了一件奇异的事!但在那之前还是要先说一说屠衎溦觉得奇异的事。

    从檩耀出来,怜星已经回剧组了,灵俐浅坐在大门口外的花坛沿上像在想什么,屠衎溦本想送她回家的,但被婉拒了,于是他与重度中二患者独处的环境达成了。

    “你近视吗?”屠衎溦秉持着“保持冷静”的谈判基础用了一半路程的时间管理自己的情绪,然后从一个不会产生任何抵抗提防的问题开始了谈话。

    “不......近视......戴眼镜干嘛?”小水好悬说漏嘴。“但度数不大。”

    “那强迫症呢?让你受不了的线头是不是太有选择性了?”

    “就......间歇,间歇性发作。”

    “为什么盯着林烜鹜看?”在屠衎溦的设想里这句话该是用和颜悦色的语气说出来的,可等它真的变成了声音再次传回他的大脑时,这语气却像审问。

    “我就是......”啥呢?小水哪有脑子提前准备好说辞?这会儿硬憋了两秒,也只说出一句:“好奇。”

    “为什么好奇?好奇什么?”这问题原本是不在他的问题清单里的,而且接在上一句审问后面有种情绪失控的倾向,他意识到了这种倾向,又极力往回找补道:“我的意思是他总得先有点什么引起你兴趣的特点才会进一步产生好奇,是什么让你对他产生了好奇?”

    这倒是一个小水有答案的问题,虽说都是为了修盘,但她的好奇也确实不是假的。“非要说的话,爱情观吧。上次见面的时候听他说话我还以为他会是个深情专一的人,但......”

    “这次又不这么觉得了?”

    “深情这个东西吧,用对了人是可歌可泣,用错了,就是可惊可惧!你懂吧?”

    “可就某人硬要和人家握手时那副讨好的模样来说,可看不出可惊可惧。”

    “那都是方式方法!而且他的深情又没用在我身上!”车到了彩宫楼下,自动驾驶系统询问他是临时停车还是进入地下停车场,他朝外面看了一眼选择了后者,系统又提供了空车位拓扑图以供选择。“你要回公司啊?不下班吗?”小水见车停进了地库,惊奇地问。

    “有点工作没收尾。”说完他就下了车,小水无奈也只能接受——原本她是想一回去就干活,赶紧解决了林烜鹜这个赔业绩的祸害然后安安心心睡觉的,现在倒好了,只能在走廊干了,这几天大楼里越来越冷,走廊尤为明显。“他结婚了。”小水还在犹豫要不今天就不干了,冷不丁听他来了这么一句。

    “这卖弄啥呢?”小水心想,“那么抢镜的婚戒谁没看见似的。”但她当然没有傻呵呵地把这嫌鄙表露出来,只说:“也不知他们俩谁更痛苦?”

    “痛苦?”

    “都说是可惊可惧了,可不得痛苦?”

    屠衎溦重新捋了一下她的逻辑,终于明白她的意思是林烜鹜的妻子并不是她说的林烜鹜深情的正确对象。他觉得荒诞,并不是为这直白的逻辑他却需要时间反应,而是这逻辑本就毫无实证基础纯粹由她自己编造而成,而同时也正是她本人(最清楚真相的人)竟会对这样一个由虚假逻辑推出的结果深信不疑且真切担忧!真有好比一些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他们会平白幻想某个广受欢迎的异性暗恋着平凡的自己,却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只能放弃这份爱恋,这些少男少女就真的会深深为这份不存在的爱而不得的恋情而伤心一样。

    “你都没见过他妻子,就知道她不是对的人了?”就算黑暗能掩盖他说话时的表情,却没能完全掩盖住他语气里的讥讽。“他妻子不是对的人他为什么要和她结婚?她不是对的人谁是?”后面的“你吗”根本都不需要说出口、不需要空气传播、不需要接受处理就可以在小水心里直接响起。

    小水再迟钝也抵不住他这样奚落!职场人的修养该抛就得抛!还让欺负到家了呢!“是我怎样?不是我又怎样?反正我说不是她就不是她!我就是知道!”

    屠衎溦的情绪也失了控:“又是因为你是姻缘殿的业务仙!?”

    “我就是姻缘殿的业务仙!”

    “好,我现在就送你去看病!”屠衎溦气得转头就往停车场走,走了两步才发现自己得拽上小水,又回头来拉她。

    “我没病!”小水见他回来,就像心虚的人见警察一样莫名其妙地就展开了一场你追我逃的游戏,一边跑还一边喊:“你这愚蠢的凡人!烦死人!”他们已经走了一会儿,这样一跑很快就进了大门,大概是基于“运动有利于思维活跃”的理论,小水在闸机前看着电梯的那一瞬突然灵光一闪产生了可以自证身份的小办法!“我有办法证明!”她回头对追上来的屠衎溦说。

    可惜屠衎溦根本不想听,话都懒得说,直接拉起她就往回走。看得值班保安两脸八卦。

    “听一下又不会被传染!十分钟,十分钟就够了!这么晚了明天再去吧!医生也要休息呀,我又不咬人!”

    “好,”他站住说:“你说。”

    小水终得重获身体控制权,却也卑微地不敢耽误太久,只能喘着气说:“不是有薛定谔的猫吗?”她努力咧开一个笑指了指电梯。“你先上楼,可以下电梯也可以不下电梯,可以随意让电梯停多久,然后我按扭让它下来,但正常来说这个时候只要电梯门没开,我是无法确定你在不在里面的,我可以当你在里面也可以当你不在里面,类似于薛定谔的你。”

    “所以?”

    “我能确定你在不在。百分百。”原理很简单,只要屠衎溦靠近,红绳密度就会增大,只要戴上眼镜一览无余。“怎么样?要不要试一试?可以让保安大哥做证人,用监控录下来,圈,”小水举起双臂演示。“在;叉,不在。”

章节目录

姻缘殿那小仙又被贬了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边儿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边儿并收藏姻缘殿那小仙又被贬了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