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帮你找杜维,但你要告诉我你到底知道些什么?”在小水满脑子都是冯昳繇的时候,灵俐也在想小水。如果说小水只是知道她与杜维的关系,她尚可无视,可怜星与邱柯的关系,她无论如何都要知道那究竟只是小水根据那张纸条在诈她还是真的知道些什么?

    小水叹了一声,把自己从冯昳繇的焦虑中吹出来,抱着同情说:“我知道的,就是当时没能回答你的,沈连......”她话没说完就见灵俐比了一个噤声的姿势,小水这才想起这来来往往都是公司的人,说话可得小心。“就是你问的那两个人,确实有一段......缘分,但不会发展成你不愿看到的那种,去找他吧,给他一个机会。”小水更希望她能带自己一起去找他,但灵俐愿不愿意先不说,就连她信不信小水都不好说。“不管你信不信我会算姻缘这事儿,那你当时把纸条给我不就是因为看到我认可的姻缘成功率很高吗?你就全当是个消遣信我一次!”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小水看灵俐的表情仍是满满的狐疑,别无他法,她凑近一步在灵俐耳边又故技重施道:“而且我猜你一直关注着的那个人要不了太久就会被爆恋情,”说完这句她又退回到了原位,继续说:“要不我们就打个赌:若真如我所说,到时你不仅要帮我找到杜维,还要带我一起去见邱柯?”

    但这次“造谣”,她没有遭到屠衎溦那样直白的鄙视。“好。”灵俐应下,绕过她进了洗手间。

    时间已过21点,可场厅的气氛却仿佛刚到妙处,屠衎溦作为老板、怜星作为台柱子各形成一个圈子,且除了核心,这两个圈子的组成人员是交替流动的,好像人们只要靠近就会被吸收,进而开始一场看似无序实则有一定规律的运动。小水敬而远之,靠边又补了一波能量(继续宠幸那些还没尝过的餐品),一边吃一边看着手机,备忘录里叫“石戴”的人还不知道要怎么找呢。

    “石戴。石戴......”她念念叨叨大脑空无一物地往返于水果区和肉类区之间。“石戴......”

    “你叫我吗?”一个制作部的员工突然搭上了她的话。

    小水一愣。“你叫石戴?”对方点点头。小水放下盘子飞速戴上眼镜:没错就是他!“你是做什么的?”

    “助理导演。”

    “哦。你认识童钰吗?她是艺培部的副部长。”

    “艺培部?我......”

    “你一定要认识她,快跟我来。”也不管他想不想,小水戴上手套就把他拉到了周五身边,“这就是童钰,你们聊吧。”生硬的介绍(牵好红绳)之后就扔下他们不管了。

    “又解决一对!”带着这种成就感,小水结束了人生第一次团建,并又享受到了老板亲自送回公司的高规格待遇。

    “好多天没看见谭肖玟了,他去哪了?”其实她发条消息给谭肖玟问一下就能知道,可见根本不是真的在意。

    “被诓出国了。”

    “诓?被谁?”

    “林娜佳。”

    说起来娜佳出国躲风头也有两个多月了,该不会等小水盘都修完了还不回来吧?难不成小水还得出国去帮给她牵红绳?

    “诓他去干嘛?”

    “她喝多了开了个玩笑,这个傻子就当真了,去都去了,她怎么可能放过这个免费劳动力。”

    小水想了想,看来她这条姻缘倒也不着急牵。

    回到公司,小水因为积食半宿没睡觉,好在第二天是周六,躺到中午去吃了个早饭,身体舒服了,头脑也清楚了些,冯昳繇的那双眼睛就又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中。

    “今天是她生日......”她自言自语着,然后推椅子去了洗手间,“哎——!用过酒店的大落地镜后,再看这小镜子真是天壤之别!”她一边抱怨一边在映射盘里找到冯昳繇。小水必须得确定她的姻缘是否另有他人,若真有得先去找到这个人拿到他的红绳再去找冯昳繇,否则若是反过来,将冯昳繇的红绳与小水绑在一起,她很可能会再一次进入危险区,那责任可就大了!

    她从14点一直排查到18点,累得人都迷糊了,一瞬间的失识就让脱离控制的手臂重新服从了重力的招引,可身体一动她又被唤醒了,下意识地重新按住映射盘以防它继续放大。她甩了甩头,集中注意力继续看盘,却就在这时发现了一个没有排查的、原本并不在冯昳繇附近的光棍出现在了小水用来定位冯昳繇的手边,这个名字小水似乎在哪听过,却因为太累想得脑仁疼。她只是惯性试了一下,怎知!山重水复竟柳暗花明了!

    “千载难逢好时机!”突然她就来了精神!在灵俐电脑里找到屠衎溦的行程表得到发布会地址后,立马就叫车——因为已经正是入职,公司预支了一个月的工资给她——去了现场。

    她显然不知道这种活动的安保程序,好在还没等她闹出动静就被屠衎溦发现了。他虽然不想带她进来,但来都来了,估计就算现在赶她回去她也不会就真的回去,只能让她时刻待在眼皮子底下才放心。

    “我不管你到这里想干什么,”他把她拉到会场最偏的被移动屏等各种东西遮挡住一个角落,并随手提了把椅子放下说:“那都是你的想象!我可以同情你的遭遇和痛苦,但是檩耀的人知道你是我的员工,你惹的事就会被算在彩宫头上。听明白我的话了吗?”

    “我明......”小水刚要说话就被旁边的音响震得一哆嗦,难怪这里没人,因为就在音响边上。

    这声试音的“喂”也吓了屠衎溦一跳,他转头看了看音响又将椅子往远挪了挪,说:“你就坐在这里,站都不要站起来。如果有人问你你就说是怜星的助理。”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就是想问这儿的人你是不是都认识?知不知道有个叫邓子仪的?在这些人里吗?”

    屠衎溦原本已经准备走了,听她提起邓子仪就猜测着问:“林娜佳让你来的?”

    “娜佳?为什么是她让我来的?”

    “邓子仪就是她逃婚的那个前未婚夫。”

    难怪觉得在哪听过!“哪个是他?”

    “他家和檩耀并没有生意往来,” 他虽然不觉得邓子仪会来,但还是回头扫了一圈,一边看一边说,刚说到“应该不会......”时正好看见邓子仪那张玩世不恭的脸。“还真来了。”

    “哪个?哪个是?”小水立刻就违约地站了起来。

    “森绿色衬衫没有系领带。”

    听他这样说,小水倒才注意他今天难得穿得这般正式。“明白了。”说完就作势要奔着邓子仪去,完全就没把刚答应了屠衎溦的话当回事,甚至都不想等他走。

    “你——!”他瞪着眼睛以为可以起到震慑作用,然而,看都没看他。“西丁水!”只差一点他就能把她抓回来,可此时主持人已经登台,这个角落虽隐秘却就在台子左侧,他若动作太大一定会引起来宾的注意,所以也只能作罢,尽量沿着暗处悄悄走了出来,等回到座位,才不动声色重新定位小水的位置。

    而此时的小水已经大摇大摆地怀抱她的格子外套、穿着她的连帽衫牛仔裤戴好眼镜手套坐到了邓子仪那排最靠边的椅子上,虽然在一众正装中她的存在格格不入,但因为主持人风趣的开场吸引了绝大多数人的目光,这才让她免遭周围人的议论(主要也是因为他们不认识她,从心里觉得她不值得被八)。没一会儿开始播放视频了,灯光也随即暗了下来,小水看准时机迅速弯腰移动到邓子仪身边,但他身边没有空座,她就像有病一样打了一下邓子仪的手之后就直接穿过了这排,惹得整两三排人侧目(其中就包括坐在邓子仪前两排——也就是第一排——的屠衎溦),搞得邓子仪也莫名其妙,他虽说是个标准的纨绔子弟,却单单不是个情债缠身的人,这是得罪谁了?他看看左右,想知道是不是黑暗中当了谁的替罪羊?可身边人也尽是一脸无辜。

    再看得手的小水,她本想跑回屠衎溦给安排的藏身点暂避,可一转头才想起自己横穿了会场想再回去除非从后面绕,否则必然要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成为屏幕上一个移动的黑影。她就算再虎也傻不到这个份上,所以索性掉头向后出了门,走廊上明亮但也并不安静,总有人拿着东西在这个T形走廊的头上走来走去,小水看不见他们的起点也看不见终点,只能看见他们出现在与她所站的走廊等宽的这一段上,忙忙碌碌地不知在准备什么?

    小水把邓子仪的红绳缠到手腕上,无聊又好奇地走上前去看,还没等走到尽头就瞥见了气球山,原来林烜鹜把发布会和冯昳繇的生日宴分设在了两个厅,小水原以为他只会在发布会结束之前说上几句虚话秀上一波恩爱,没想到还真是要大办。若小水不知道他们的情况,说不定还真要为这爱情感慨一番,可正因她知道他们长不了,才更为眼前的用心惊诧。

    “啧啧!”她砸着嘴感叹:“又免不了要听屠衎溦的冷嘲热讽了。”

    可用心归用心,这筹备工作也着实开始得晚了些,一屋子粗数也有二十来个工作人员,布棚景的、布地景的、摆花扎气球的,排桌排椅、打扫卫生、调试设备的,已不可开交到会相撞的程度,而且大概他们彼此也不都认识,所以即便小水贸然走了进去也没一个人抽空拦一下,就让她旁若无人地循着声长驱直入到了本不该有外人在的巨屏后的准备室,听到了一段更不该被听到的对话。

    “烜鹜,那边不能没有你,这儿你不用管了。”一个厚重且充满压迫感的的中年男声略带不耐烦地说。

    “爸,这事是我没安排好,不怪繇繇。”

    “你不用替她担,酒店明确说是接到了取消的消息,而且经理还亲自与她本人进行过核实,”又换成低沉的中年女声了,但不同于之前的中年男,她的语气里并没有明显的情绪,没有责备也没有怜爱,仿佛只是个事件的叙述者、故事的旁白,“若不是我来得早,你想怎么和宾客交代?”仿佛她问这个问题是真的在等一个可行方案。

    “......”

    有人说了什么,但声音很小,小水没听清,她又往门口凑了凑,怎料突然被人拽了一下!她倒吸一口凉气,以为是偷听被逮到了,畏畏缩缩地转头去看,长舒一口气,用很低的气声小声说:“你想吓死我!”

    屠衎溦倒也还算有眼色,没有不管不顾呵斥她,而是亦如小水般小声说:“你在干什么?”只是语气充满了鄙愤。

    “我说我不想要这样!”里面突然传出年轻女性的声音。小水的食指刚抬到一半还没等“噤声”的形式成型,里面冯昳繇的反抗就发挥了“噤声”的实质作用。“我根本就不认识那些人,我不需要他们来给我过生日,我也不需要过生日。”她似乎已经很低落了,声音里满是疲惫,语气是一种惯性的哀求。

    “这不是你想不想!是你的义务!”中年男人又说,但这次他不仅震慑到了里面的冯昳繇,更莫名波及了门外的小水,她的身体猛地向后一缩!若没有屠衎溦扶了一下好悬就要跌坐在地。然而这种恐惧却像不属于她一样陌生,是身体的反应超前了一步,她的认知则像一个神经迟钝的同伴,是被那身体的应激而不是造成应激的原因吓了一下。可她的感觉,远胜于刚刚被屠衎溦毫无预兆的拉拽时的心惊,久久无法挣脱的挟制感,仿佛这话语是某种强大的咒术,而她只是忘了自己身份的奴兽。

    “我只想过我的生活。”

    此刻,相比于冯昳繇更像是习惯性的哭诉,小水的脸上——在屠衎溦看来——是从未有过的胆怯,促使她留在这里的已不再是里面的谈话更不是窃听的陋习,而是惊溃到无法离开。

    “你的生活就是去舞蹈学校教那些学不了几天就放弃的孩子!?”

    ......

    里面的对话仍在继续,而小水却只能听到屠衎溦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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