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泽在宠物店没见到方晴好和“招财”后，便几乎是出于习惯性地在附近寻找起来。
当他看到方晴好为了追狗不顾一切冲到马路上时，他的心狠狠地颤动了一下。
那一瞬间，有对她不顾一切的脑怒，后知后觉涌上心头的担心、害怕。
还有保护她的冲动。
“招财！回来。”
方晴好被呼啸而过的汽笛声鸣得心慌，此时“招财”早凭借为爱冲锋陷阵的莽劲冲过路面。
她自己反而骑虎难下。
“滴滴滴——”
听着汽笛声迫近，迎面而来的白色汽车的车灯恍得让人睁不开眼，对她下着逐客令。
下一秒，方晴好感觉手腕被人用力一拽，那人将她往怀里带，她转了个圈，出于惯性跌落到一个怀抱里。
很快，一股木质香混合蜜橘香草的气息融入空气，丝丝缕缕地形成一个密网，将她全身包裹着。
眼前人是谁，不言而喻。
不知是出于事发突然的惊慌，还是这个可以说得上有些滚烫的怀抱，方晴好的心砰砰乱跳，心跳声淹没了周围一切的声音。
他们站在路旁树下的空车位上，那双环着方晴好的手还在缩紧，几乎从拥抱变成了禁锢，她有点喘不上气。
“老板？”
方晴好低声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好一会，江泽才心有余悸地松开怀抱，他什么都没说，拉起方晴好的手腕，走向路旁。
此刻江泽面色从白天的时候就说得上有些憔悴、没有什么血色，搭配他现在阴沉得不能再阴沉的表情，方晴好感觉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事。
他生气了。
她没说话，任由江泽牵着自己走。
等走回人行道后，江泽停下脚步，但手依旧没松开。
方晴好屏住呼吸。
只见江泽转过身使自己正对着她，他眼底情绪复杂不明。
“方晴好，你……”他的音量渐减，似乎又是想到了什么，止住了原本冲在前头即将脱口而出的话。
江泽原本恼怒，想呵斥她是不是疯了，为什么要那么冲动？
但是在他对上方晴好那受惊的眼睛时，他的潜意识告诉他，她没事，这才是最重要的。
“没事就好。”
他又把人一把扯进怀里，低声重复着：“没事就好。”
“老板？”方晴好再次陷入那个拥抱时，她呼吸一滞，惊讶地发出声。
但江泽却只是机械般地，低声呢喃重复着：“没事就好。”
？
江泽这是怎么了？
怎么好像有点应激反应？
他这是在安慰我还是、他自己？
方晴好有点手足无措，双手僵硬地抚上江泽的后背，轻轻地拍了拍他，状似安慰。
“我没事，只是招——”
招财！它现在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方晴好脑袋嗡地一声响，当下好像把狗找到才是比较紧要的事情，她三两下地睁开江泽的怀抱。
江泽感到怀里一空，他有些错愕地抬起头。
“老板，我真没事了，我该去找狗了。”
方晴好说完这句话便准备转身离开。
下一秒，手腕处刚散去的余温又卷土重来，甚至有些烫人。
“老板，你脸色不太好，你回去等我吧。”
方晴好有点担忧地说。
她又向他摆出一个笑脸，让他放心，“我猜到它去哪了，我去找就好了。”
随即她把视线落在手腕处，示意他松手。
江泽有些怔然，很快又意识到，从刚刚至现在，自己好像有点失态。
他缓缓地松开了手，看着明媚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
从他把方晴好从马路上来回到此刻，江泽始终觉得心慌，全身都有种说不上来的无力，甚至，大脑充斥着滞胀感。
他坐在那家熟悉的玩具店门前的木椅上，拿出手机，想给方晴好发个信息，问她在哪？
但刚一打开手机，他便收到了方晴好的信息。
方晴好：【照片/】
方晴好：【找到啦，我现在就带这逆子回去。】
方晴好：【你应该回到清风雅苑了吧？】
江泽松了口气。
江泽：【嗯，等你】
——
“等你？”
这话怎么品出了几分暧昧呢？
方晴好一边看着手机微信，一边牵着在街对面找到的“逆子”。
她猜到了街对面肯定有什么对“招财”有着致命地吸引力，她找了小吃摊，饭店，甚至甜品店，没想到“招财”在纠缠别人家的狗。
那也是只萨摩耶，对方主人已经把自家狗互在身后了，拒绝之意已经很明显，“招财”仍旧不死心，一直想要往上扑。
她有点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
丢脸，这狗真不想领回去了。
“对不起对不起。”方晴好一路小跑过去，把狗给拉了回来。
对方主人是个看起来和方晴好年纪相仿的女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委婉地表达了一下控诉，“或许，你该带你家的狗狗去绝个育了。”
方晴好讪讪地笑了一下，“一定，考虑考虑。”
她收了手机，唬了一下“招财”，“再乱跑，让你和它当姐妹。”
方晴好加快了些步子，三两下，很快便回到了清风雅苑。
她径直在电梯里按下12层，来到1201室门前。
楼道有些昏暗，只有方晴好头顶的一盏白炽灯在发着微弱的光。
“老板？”方晴好按了按门铃，又敲了几下门。
没想到，“吱呀”一声，门就被敲开了。
方晴好的心一凛。
江泽没锁门？
一股不安的预感慢慢占据她的脑海，她推开门，迈步走进去。
客厅没有开灯，只能凭借从阳台倾洒进来的月光勉强视物。
“老板？”
室内很安静，只有“招财”哒哒哒的脚步声以及方晴好呼唤的声音。
一秒、两秒……
方晴好始终都没有等到应有的回应响起。
她不免有些怀疑江泽到底回来了没有，她又往里走了几步。
当她靠近沙发，看到那上面躺着的人时，徒然有些惊慌。
江泽整个人正大刺刺地躺在沙发上，说躺好像有点不太准确，从她刚刚喊了那么多声老板他都没听见的情况下，他更像是晕了。
“江泽！”
方晴好立刻靠近，一边推晃他，一边喊他的名字。
“江泽！”
江泽双颊染着些红晕，双唇干涩到泛白，口微张着。
方晴好试着用手背探上他的额头，刚一碰上，便发现他烫得不像样。
这人不仅病了，还病得不轻。
她环视了一下江泽家的客厅，看起来可以放医药箱的位置她都找了一遍。
结果她只翻到了之前她给江泽伤口消毒的碘伏和棉签。
方晴好：“……”
方晴好只能打开手机软件，从跑腿平台下单了退烧药和退热贴以及一些酒精，她又在网上搜索了一番退热方法，看到了一条目前来讲能做到的——
冷毛巾擦拭病人身体散热。
不管了，多少都先试试。
她从他的浴室取了一条毛巾，过了遍冷水，解开江泽袖口处的纽扣，把那截衣袖往上推，给他擦了擦手臂。
她擦完一边，伸手去握另一只手。
下一秒，她拿着毛巾的手却被反握住。
方晴好诧异地看向江泽，他双眼依旧紧闭着，额头起了一层细密的汗水，眉头却拧在一起，有些局促和不安。
很快，她便听见江泽近乎呢喃自语地说。
“别带走阿十，我会听话。”
阿十？这是做梦了吗？
好像还是个噩梦。
“江泽？”
江泽还在说着梦话，“都怪我，都怪我。”
“怪你什么？”
方晴好有些蓦然，平时看起来无坚不摧的江泽，这会反倒脆弱得轻轻一碰便会碎一样。
她不知道该怎么样做才能消解他的噩梦，她把手心扣住江泽另外一只手，握紧他，也不知道他听不听得见，轻声在他耳旁安慰，“江泽，不怪你，是梦，醒来便好了。”
——
连带着骨头都有些疼痛，全身蔓延的酸痛感吞噬了江泽。
生理和心理的双重不安让他意识都有些涣散。
隐藏在内心深处，多年迈不过去的那段糟糕的回忆又开始倒映、复演。
梦里。
“阿十”朝江泽跑过来，激动地在他腿边蹦跳着。
再次看到这个鲜活的小生命，江泽有些恍惚地蹲下身去，抱起了“阿十”。
怀里的白色小狗还亲昵地用舌头舔着自己的白色手臂，即使江泽觉得这一切虚假得不像样，却依旧不想撒开手。
忽然，伴随着一阵刺耳的、轮胎因急刹而在地面上剧烈划过的声音，还有“砰”的一声。
江泽痛苦地闭眼，再一睁眼，怀里“阿十”的毛发便已全部染红了，甚至，已经没有了生息。
他咬着牙，恶狠狠地看向江广原。
江广原却依旧居高临下地俯视他，犹如此前的每一天，连说话的语气都未曾变过。
高傲的、不容置喙的。
“若你乖乖听我的安排不就好了吗？”
“出了这事，这只能怪你自己。”
是啊，只能怪我自己。
要是我听话，就不会出事了。
江泽将“阿十”紧紧地抱在怀里，自责地流着泪。
“都怪我。”
他在向“阿十”道歉，愧疚与悔恨化为了黑色的蔓布，他内心有一处永远被遮住了光。
“江泽！”
他忽然听见有人唤他，他抬起头想看声音的来源，却看到有光照进来了。
这个声音为他破开了一个缺口。
江泽又听见她说，“醒来便好了。”
那声音虽小，却异常地让人心安。
他仍有些迟疑。
真的、醒来就好了吗？
当他看到方晴好为了追狗不顾一切冲到马路上时，他的心狠狠地颤动了一下。
那一瞬间，有对她不顾一切的脑怒，后知后觉涌上心头的担心、害怕。
还有保护她的冲动。
“招财！回来。”
方晴好被呼啸而过的汽笛声鸣得心慌，此时“招财”早凭借为爱冲锋陷阵的莽劲冲过路面。
她自己反而骑虎难下。
“滴滴滴——”
听着汽笛声迫近，迎面而来的白色汽车的车灯恍得让人睁不开眼，对她下着逐客令。
下一秒，方晴好感觉手腕被人用力一拽，那人将她往怀里带，她转了个圈，出于惯性跌落到一个怀抱里。
很快，一股木质香混合蜜橘香草的气息融入空气，丝丝缕缕地形成一个密网，将她全身包裹着。
眼前人是谁，不言而喻。
不知是出于事发突然的惊慌，还是这个可以说得上有些滚烫的怀抱，方晴好的心砰砰乱跳，心跳声淹没了周围一切的声音。
他们站在路旁树下的空车位上，那双环着方晴好的手还在缩紧，几乎从拥抱变成了禁锢，她有点喘不上气。
“老板？”
方晴好低声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好一会，江泽才心有余悸地松开怀抱，他什么都没说，拉起方晴好的手腕，走向路旁。
此刻江泽面色从白天的时候就说得上有些憔悴、没有什么血色，搭配他现在阴沉得不能再阴沉的表情，方晴好感觉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事。
他生气了。
她没说话，任由江泽牵着自己走。
等走回人行道后，江泽停下脚步，但手依旧没松开。
方晴好屏住呼吸。
只见江泽转过身使自己正对着她，他眼底情绪复杂不明。
“方晴好，你……”他的音量渐减，似乎又是想到了什么，止住了原本冲在前头即将脱口而出的话。
江泽原本恼怒，想呵斥她是不是疯了，为什么要那么冲动？
但是在他对上方晴好那受惊的眼睛时，他的潜意识告诉他，她没事，这才是最重要的。
“没事就好。”
他又把人一把扯进怀里，低声重复着：“没事就好。”
“老板？”方晴好再次陷入那个拥抱时，她呼吸一滞，惊讶地发出声。
但江泽却只是机械般地，低声呢喃重复着：“没事就好。”
？
江泽这是怎么了？
怎么好像有点应激反应？
他这是在安慰我还是、他自己？
方晴好有点手足无措，双手僵硬地抚上江泽的后背，轻轻地拍了拍他，状似安慰。
“我没事，只是招——”
招财！它现在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方晴好脑袋嗡地一声响，当下好像把狗找到才是比较紧要的事情，她三两下地睁开江泽的怀抱。
江泽感到怀里一空，他有些错愕地抬起头。
“老板，我真没事了，我该去找狗了。”
方晴好说完这句话便准备转身离开。
下一秒，手腕处刚散去的余温又卷土重来，甚至有些烫人。
“老板，你脸色不太好，你回去等我吧。”
方晴好有点担忧地说。
她又向他摆出一个笑脸，让他放心，“我猜到它去哪了，我去找就好了。”
随即她把视线落在手腕处，示意他松手。
江泽有些怔然，很快又意识到，从刚刚至现在，自己好像有点失态。
他缓缓地松开了手，看着明媚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
从他把方晴好从马路上来回到此刻，江泽始终觉得心慌，全身都有种说不上来的无力，甚至，大脑充斥着滞胀感。
他坐在那家熟悉的玩具店门前的木椅上，拿出手机，想给方晴好发个信息，问她在哪？
但刚一打开手机，他便收到了方晴好的信息。
方晴好：【照片/】
方晴好：【找到啦，我现在就带这逆子回去。】
方晴好：【你应该回到清风雅苑了吧？】
江泽松了口气。
江泽：【嗯，等你】
——
“等你？”
这话怎么品出了几分暧昧呢？
方晴好一边看着手机微信，一边牵着在街对面找到的“逆子”。
她猜到了街对面肯定有什么对“招财”有着致命地吸引力，她找了小吃摊，饭店，甚至甜品店，没想到“招财”在纠缠别人家的狗。
那也是只萨摩耶，对方主人已经把自家狗互在身后了，拒绝之意已经很明显，“招财”仍旧不死心，一直想要往上扑。
她有点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
丢脸，这狗真不想领回去了。
“对不起对不起。”方晴好一路小跑过去，把狗给拉了回来。
对方主人是个看起来和方晴好年纪相仿的女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委婉地表达了一下控诉，“或许，你该带你家的狗狗去绝个育了。”
方晴好讪讪地笑了一下，“一定，考虑考虑。”
她收了手机，唬了一下“招财”，“再乱跑，让你和它当姐妹。”
方晴好加快了些步子，三两下，很快便回到了清风雅苑。
她径直在电梯里按下12层，来到1201室门前。
楼道有些昏暗，只有方晴好头顶的一盏白炽灯在发着微弱的光。
“老板？”方晴好按了按门铃，又敲了几下门。
没想到，“吱呀”一声，门就被敲开了。
方晴好的心一凛。
江泽没锁门？
一股不安的预感慢慢占据她的脑海，她推开门，迈步走进去。
客厅没有开灯，只能凭借从阳台倾洒进来的月光勉强视物。
“老板？”
室内很安静，只有“招财”哒哒哒的脚步声以及方晴好呼唤的声音。
一秒、两秒……
方晴好始终都没有等到应有的回应响起。
她不免有些怀疑江泽到底回来了没有，她又往里走了几步。
当她靠近沙发，看到那上面躺着的人时，徒然有些惊慌。
江泽整个人正大刺刺地躺在沙发上，说躺好像有点不太准确，从她刚刚喊了那么多声老板他都没听见的情况下，他更像是晕了。
“江泽！”
方晴好立刻靠近，一边推晃他，一边喊他的名字。
“江泽！”
江泽双颊染着些红晕，双唇干涩到泛白，口微张着。
方晴好试着用手背探上他的额头，刚一碰上，便发现他烫得不像样。
这人不仅病了，还病得不轻。
她环视了一下江泽家的客厅，看起来可以放医药箱的位置她都找了一遍。
结果她只翻到了之前她给江泽伤口消毒的碘伏和棉签。
方晴好：“……”
方晴好只能打开手机软件，从跑腿平台下单了退烧药和退热贴以及一些酒精，她又在网上搜索了一番退热方法，看到了一条目前来讲能做到的——
冷毛巾擦拭病人身体散热。
不管了，多少都先试试。
她从他的浴室取了一条毛巾，过了遍冷水，解开江泽袖口处的纽扣，把那截衣袖往上推，给他擦了擦手臂。
她擦完一边，伸手去握另一只手。
下一秒，她拿着毛巾的手却被反握住。
方晴好诧异地看向江泽，他双眼依旧紧闭着，额头起了一层细密的汗水，眉头却拧在一起，有些局促和不安。
很快，她便听见江泽近乎呢喃自语地说。
“别带走阿十，我会听话。”
阿十？这是做梦了吗？
好像还是个噩梦。
“江泽？”
江泽还在说着梦话，“都怪我，都怪我。”
“怪你什么？”
方晴好有些蓦然，平时看起来无坚不摧的江泽，这会反倒脆弱得轻轻一碰便会碎一样。
她不知道该怎么样做才能消解他的噩梦，她把手心扣住江泽另外一只手，握紧他，也不知道他听不听得见，轻声在他耳旁安慰，“江泽，不怪你，是梦，醒来便好了。”
——
连带着骨头都有些疼痛，全身蔓延的酸痛感吞噬了江泽。
生理和心理的双重不安让他意识都有些涣散。
隐藏在内心深处，多年迈不过去的那段糟糕的回忆又开始倒映、复演。
梦里。
“阿十”朝江泽跑过来，激动地在他腿边蹦跳着。
再次看到这个鲜活的小生命，江泽有些恍惚地蹲下身去，抱起了“阿十”。
怀里的白色小狗还亲昵地用舌头舔着自己的白色手臂，即使江泽觉得这一切虚假得不像样，却依旧不想撒开手。
忽然，伴随着一阵刺耳的、轮胎因急刹而在地面上剧烈划过的声音，还有“砰”的一声。
江泽痛苦地闭眼，再一睁眼，怀里“阿十”的毛发便已全部染红了，甚至，已经没有了生息。
他咬着牙，恶狠狠地看向江广原。
江广原却依旧居高临下地俯视他，犹如此前的每一天，连说话的语气都未曾变过。
高傲的、不容置喙的。
“若你乖乖听我的安排不就好了吗？”
“出了这事，这只能怪你自己。”
是啊，只能怪我自己。
要是我听话，就不会出事了。
江泽将“阿十”紧紧地抱在怀里，自责地流着泪。
“都怪我。”
他在向“阿十”道歉，愧疚与悔恨化为了黑色的蔓布，他内心有一处永远被遮住了光。
“江泽！”
他忽然听见有人唤他，他抬起头想看声音的来源，却看到有光照进来了。
这个声音为他破开了一个缺口。
江泽又听见她说，“醒来便好了。”
那声音虽小，却异常地让人心安。
他仍有些迟疑。
真的、醒来就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