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拥有一只鸟,拥有了一个朋友,可以将他放走,也可以把他的翅膀折断。

    没有任何一种关系会一直不变,这是无可奈何的,但我们可以让这层关系永久的停留在此,这很简单。

    室内的灯光是暖色调的,昏昏沉沉的,好似给人上了麻醉,指不定就会说出什么奇怪的话。说不定还是一些大实话。

    不过没有麻醉,她躺在灵魂治煤炉上看着粒子从自己身上一点一点冒出,这感觉像身在手术台或者土地上等着周围的危险将自己开膛破肚。

    拿起那把柳叶刀去夺走一个生命,他的一切关系都会戛然而止,永远停留在这个时候。柳叶刀很锋利也很薄,轻轻一划皮肤就会被拉开一道口子,血液会点出来几滴。

    会害怕吗?是因为在伤害朋友,还是单纯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恐惧?没关系的,这不难,只需要再用点力,一个三岁孩子也能轻易做到的。

    用点力,先把外层的皮肉分开来,露出粉的肉块,细胞、组织、器官,再是系统最后才是个体。只要有任何一个位置出了问题,个体的生命就会终结。

    四周的目光是惊讶而又畏惧的,将眼珠扣出来最深刻感觉是湿热的,很烫手。眼睛是湿润的,需要从眼部边缘一点一点地挤进去,紧致但脆弱。并不需要保存眼眶,所以指甲是可以损坏那些肉块的。

    先用小刀在这里转一圈,将连接全都弄掉,这会更加方便扣出来的。但通常总是需要工具时它就会消失不见,所以用上身边的一切,用手将它取出来吧。

    这是个很艰难的过程,要控制住颤抖,要抵制住反胃,强忍一切生理性的不适在黏腻当中把那颗珠子握在了手心里。

    指缝之间是粘连的血丝,但在拿到眼珠蓝色的时候之前,她就已经满手鲜血了,她将朋友剖开了。

    把他们的眼睛扣出来,然后吃下去,咽下去…她狠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在周围不熟悉的治疗师们的注视下起身,拒绝了他们想进一步的检查。

    这不难理解,灵魂本就是重要隐私的事物,就这么坦率出来就好比裸着出现在众人前。这也不是她第一次拒绝了,这种检查已经是她能接受的最大度了,灵魂一个搞不好就会出大问题,虽说她自己就是一个大问题。

    “辛西娅,你说这次会比较配合的。”索尔·奥丁森充满了无奈,距离他带他们一行人来阿斯嘉德已过去三天,期间辛西娅与简接受他们的协助治疗。

    而夏洛克·福尔摩斯…不能说平平淡淡,只能说他成功地给予了每一个认识到他的阿斯嘉德人一个深刻的印象。

    一个洛基进牢里,又有一个“洛基”站起来了。

    不,这么说也不太礼貌,因为大家对夏洛克的容忍度还挺高的,他不是故意挑人痛点,而是爱说大实话,这一点跟洛基是反着来的。

    阿斯嘉德是个尚武的国度,绝大多数的战士们都很符合地球人的刻板印象,直率的性子反而让他们更能接受他的话。也怪不得索尔会是这种性格了,辛西娅摇头,或者说洛基才是这里的异类。

    “啊,是,但是这个方面的就是不行。”

    白色发尾缠绕着手指绕着圈,哈默尔在某些方面总是固执到有些可怕,索尔只能想到用这个形容词。在秘密身份揭开之后,他在重新认识她。

    过去几千年加起来可能都没有这几年发生的事情更让他心情复杂了,堂堂阿斯嘉德的大王子感受到了沉重的挫败感。

    这种挫败感无论如何都跟地球脱不了干系。在地球的像普通人一样的生活就像一颗流星划过他的神生,短暂而又耀眼。

    中庭人跟阿斯嘉德的人很不一样,如果说自己是阿斯嘉德的一个缩影,那么洛基可以说是他对现阶段接触到的地球人同一个印象,敏感。

    带洛基回到阿斯嘉德,他无法全部理解他的兄弟在想什么,洛基拒绝向他敞开心扉,而这次他也无法像以前那样笑呵呵地当什么事也没发生。

    从小到大他被基恶作剧的次数数不胜数,他也知道自己有时候这样无条件的相信他最亲爱的弟弟或许是很傻,但他只是想要传达一个信息:索尔一直信任他,无关什么名头,他们是亲密的家人。

    语言可以说谎,但感情不会。

    他看着洛基在牢房里对他嘲讽又归于沉默的样子感慨万千,他亲爱的弟弟在像过去一样不肯将令他不安的因素倾诉出来,有好几次他都感觉洛基想要告诉他却又沉默下来。

    他没有劝说辛西娅要接受治疗,而是邀请她去后花园转转。索尔并不是真正的傻大个,甚至有时候比他旁人要敏锐得多,这个局面是一神一人都心事重重。

    117.

    花园里的花是由园丁和侍女们打理的,但有时候神后弗丽嘉也会来打理,这听上去可一点都不符合想象。简看着室内的绿景,思绪在散开,跟神后相处要放松太多了,把这几日的疲惫都释放出来了。

    不知道阿斯嘉德的季节是怎么样的,但她用春天来形容这里,如沐春风。

    身旁的花开的正好,花瓣上还有晶莹的露珠折射出光彩。她凑过去闻了一下,很好闻,沁人心脾,而且感觉身体似乎变好了一些。

    “我还从来没有闻过这么特别的花香,这是什么品种的花?阿斯嘉德特有的吗?”她开口问道。

    “哦,并不是的,孩子。”弗丽嘉温柔地笑笑,“据我所知,地球上同样存在着这种花。它稀少的特点在阿斯嘉德与地球是同样的,不过不同的是阿斯嘉德是因为需要它的人少,而地球上则是培育它的人少,能摘取它的人也太少了。”

    “摘取?”简疑惑出了声,“它是生活在恶劣环境下的吗?”

    “这是莫里花①,凡人摘取必须付出惨痛的代价,非死即残。”

    一只紫色的小鸟落到了她们放着餐点的圆桌上,轻盈地蹿过白色的杯子与盘子,来到弗丽嘉前。弗丽嘉的手轻轻抚过它泛紫的羽毛,接着右手一抬,一个像水镜一样的事物出现了,里面倒映着索尔和辛西娅的身影。

    他们在花园里,交谈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

    “不难理解,鼎鼎大名的索尔拥有很多朋友,但洛基只有索尔。如果是他被奥丁扔到地球上,他有除了你之外的人愿意冒着生命危险来找他的话就当我胡说。”

    弗丽嘉似是赞扬而又无奈道:“敏锐的姑娘。”

    辛西娅·哈默尔说对了,她是一名出色的医生,准确地找出了他们兄弟恶化的病症,但解铃还须系铃人,只有他们自己想明白了才行。

    这好像也算侵犯他人隐私权吧?简眨巴眨巴眼,水镜中的辛西娅手指已经碰到了那片土地上种植的莫里花,看起来是要摘下来。

    见此她连忙出声:“呀,她…!”

    “别担心,她知道的。”

    然后在她们的注视下与索尔急忙的阻拦动作,辛西娅·哈默尔把花连根拔起了。

    索尔握住她的手腕,眼神有些呆滞与震惊,他看看她,又看看她手上的花,最后困惑出声:“我记得母后种在这里的是莫里花啊,她还特意嘱咐我过。”

    “我就知道她身体素质跟正常人不能一概而论。”

    夏洛克·福尔摩斯,本职是咨询侦探,但此刻像个专业的园丁手上正拿着花盆,花盆里面的是他新鲜去挖、不,是移植的莫里花。而另一只手上拿着一本辛西娅特供魔植大全。

    跟着他的侍女匆匆跑进来汇报:“神后,他…他”

    “我知道了。”弗丽嘉抬手示意侍女无需再言,“聪明的孩子,洗洗手过来坐下休息一会儿吧。”

    简沉默了一会儿,不能摘就直接移植带走,真是个不错的解决方法。

    “凡人摘取莫里花必要付出代价,你这…”索尔的声音传出。

    “那我也应当像你一样是个神喽?①”她将摘下的花朵清理了一下别在了耳边,虽是对着索尔但注便的方向却是对着水镜的方向,“我将它称之‘Holy Moly’(我的老天叶)~”

    “什么?”

    影像停在了她的展露笑容的那一刻,下一秒,水镜碎裂,弗丽嘉又一次抬手,碎片便消失不见了。

    她抿了一口杯中的花茶,感慨道:“以后的局势定是要大变了。”

    “说起来,我还挺担心你会以身试验的,夏洛克先生。”她放下杯子看向落座的夏洛克,“是我多虑了。”

    夏洛克将书摊开,继续往后看,这上面还有辛西娅做的各种笔记,书被保有得很好,足以见待主人的细心。

    “一个谜题的解开与无数个谜题的解开,优先级别再明显不了。”他翻到了下一页,”提苏草,我想这里应当也有。”

    “那你知道该说什么的,亲爱的。”

    弗丽嘉捂嘴笑了,夏洛克扭头看了眼简,转头回来耸耸肩说道:“好吧,请?”

    他还扬起了一个假笑,看得简那是一愣一愣的,她跟夏洛党交际不多,但也看出来他属于那种天才,难以与人群相处的天才。他平常跟辛西娅都会呛她两句(虽然他只是阐述一些事实),面对弗丽嘉居然呃…乖起来了?她只能这么形容。

    弗丽嘉本想找侍女的,但面带笑容的她在转头看向门外后笑容谈了下去,她站了起来,将简和夏洛克护在了身后。墙上的剑并非是摆设,她并非是弱者②。

    “还真是不速之容。”冷硬是针对敌人的,夏洛克抱着书,从兜里拿出了让简感到格外眼熟的手机,黄标经典蝙蝠手机外壳…这不是辛西娅的手机吗?!

    夏洛克抬眼看了看对面的长着精灵耳的类人生物,主体是皮肤是跟人类一样的肉色,穿戴的盔甲是黑色的,不似中世纪骑士,整个生物散发着浑浊的气息,来者不善。

    他发了条语音过去,不知是因为通知西娅用不了短信还是因为有敌人打搅了他看书时光,他皱着眉。

    “哦,该死,书本受损她肯定会把我的脑袋锤进地里。”

    重点是这个吗?简心情复杂地的将注意力转回到正与不知道哪来的家伙对峙的弗丽嘉。

    “你是谁?”

    “马勒基斯,我来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拿回我们的东西。以太粒子在哪里?”马勒基斯说着看向了简。

    冰冷,简能感受到自己的心率在飙升,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这是真的会死人的冲突。

    弗丽嘉踱步与他周旋,“想在阿斯嘉德撒野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刀尖交锋迸发出清脆的声音,还夹带着嗡鸣声。敌人的每一击都直冲着弗丽嘉的要害而来,她的招式平稳而又不失锐利。攻击一一被挡下,并抬剑将敌人的武器挑起,迫使他往后退了几步。

    “看来你还不够格。”

    “但我想这两个也不够格。”与敌人一看就知道是同伙但脑袋上有着三对横着的角,嘴部两边是类似象牙又像某种昆虫退化的口器。他一手一个地卡着夏洛克和简的脖子,“你现在该怎么办呢?尊敬的神后。”

    “这边建议你最好赶紧跑,为了能留个全尸方便我解剖。”

    夏洛克话音未落,本打算趁弗丽嘉关注两个地球人的功夫偷袭她的第一个敌人被突如其来的钩索缠住脖子,紧接着是无法用锋利的刀刃隔开的绳索立即收缩以及闪现出现的辛西娅的狠踢。

    命中面门,第一个敌人倒下,她迅速从地上起来冲着劫持了人质的敌人过去。同时右手两根手指伸出弯曲了一下,劫持他们的敌人发左手瞬间反向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同时本想逼近他们脖子的右手僵硬住。

    夏洛克立即松开抱住书的手,抓住敌人放在他这边的右手,一个过肩摔过去。

    本应掉落在地的魔植大全悬浮在半空中,而僵住的敌人重重落在地上,脸上还多了个鞋印,上面是个字母“D”,与第一个被放倒的敌人脸上的字母“C”形成了对称。

    按大名鼎鼎的D.P(死侍缩写)的话来讲就是把DC踩在脚底下——干得漂亮!

    辛西娅甩了甩右手,似是把什么丝线一样的东西甩下来,左手稳稳接住了魔植大主,这上面可全是她跟着古一学习魔法时留下的痕迹。

    “黑暗精灵?我还以为都灭绝了呢。”如砖头般厚重的书本被她轻松用一只手拿着,伴随着她说话跟手一起动作,“索尔先去帮卫兵们一起镇压监狱里暴动的囚犯们了。”

    简很肯定方才辛西娅的眼睛不似先前那样有光彩,以及那般的灵动,那看起来更像盲人的眼睛,但现在看又没有那种感觉了。

    脚踝处的刺痛感让撑着桌子的的她倒吸了一口气,辛西娅把书给夏洛克后径直走向简,没有注意到某人学着她那样尝试一手拿书挥来挥去的动作,看她的眼神也更奇怪了。

    薛定谔的臂力,这就好比纯普通人类□□的迪克·格雷森在能一拳把墙砸出个坑而他那年只有十三岁一样离谱。③

    “崴到了吗?”她蹲下去为她检查,“是错位,问题不大,我现在帮你正回来。”

    “等等等等…”简连忙出声喊停她,辛西娅抬头,她半跪在地上,表情诡异的平静。

    原先挡住大片额头甚至是她的眉眼的刘海被她拨开分成两拨别至耳后,左耳里带着个黑色的通讯器,与她身为“医生”时的打扮无异。

    除了,那双眼睛。露出来的,黑色的,那双眼睛就这样带着些关切地看着她。说真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看情人,但简却感受到了毛骨竦然的非人感与亲切感。

    辛西娅无法融入人群,她是个异类,但她会伪装自己。这让简感到害怕而又……迷恋?是的,她就应该继续这样下去,她们的归宿最后都是一样的。

    “可能有些疼,但我保证很快的。”

    她温和地笑了,手上的动作却是狠厉的,疼痛让简身形不稳,辛西娅站起拉住了她。

    “……谢谢。”但来不及说完,她们的身上就爆发出了一股强劲的能量。

    本在和弗丽嘉说话的夏洛克瞬间反应过来把神后向身后拉去,所幸离得还算远就没什么事,但地上的敌人却被击飞出去。

    那个牛头人没有被她踹昏。辛西娅啧了一声,顾不上探究自己靠那么近为什么没被击飞,而是追过去。但这两个敌人却借着击飞的力撞破围栏掉了出去,下面有一艘飞船接住了他们,并以极快的速度冲向天空。

    突如其来的头疼制止了她想采取的措施,错失了把飞船打下来的最佳时机。所有的声音在她这里都变为了不可分辨的噪音,眼前不断闪现着错乱的线条,黑色正在侵蚀她。

    她紧紧捏住断裂的围墙残骸,就连疼痛都变得模糊不清了,有人在叫她。

    “辛西娅,辛西娅!”急促的呼喊。

    她抬起头来却只看见了模糊的影子,黑色汇聚到了一起,变成了她永远忘不掉的存在。

    莎乐美,她的“母亲”,“她”那蓝色的眼睛在看着她。“手”向她伸出了,在不断滴落看不清的液体,“手”捧住了她的脸,“她”在向她展示着“真实”。

    无数的泛着血丝的眼睛从“她”张开的口中冒出掉落,每一个都在看着她,似乎是在审视她是不是“辛西娅”。

    粘稠而又焦灼,她的胃开始跳起舞来,一会儿如同降四调的管弦,一会儿踏着四小拍的轻舞,手风琴在呜呜吹哨,她开始咳嗽,她开始笑,她想要哭。

    “西娅。”突兀的陌生男声,她感受到了熟悉与坦然,“你该加入我们了,就像我们先前那样。”

    穿着黑西服的男性站在了她面前,这有些不合时宜,她的意思是自己身上还有眼珠子和莎乐美,而他穿的像要去参加婚礼或者葬礼那样庄重。

    黑发黑眼,几乎没有任何特征的普通男性,但就是在这么一个普通人身上她第一次看到了纯粹的黑线。

    “威廉④……”死人也会产生期待吗?她感觉对方在她念出来的那一刻好像有些惊喜,但又什么都没有,她也快什么都没有了。

    “很快,再过一段时间我们就会再次团聚了,西娅,我向你允诺过的真正的平静将会到来。”他跪地向她的母亲那样将她环住,手上黑色的戒指引人注目,那是一个标志,死亡的标志。

    她现在知道异常是哪里来的,她不认识这个人。

    辛西娅·哈默尔毫无疑问是有着自己的朋友、家人,但是她只是一个拼凑起来的。不只是她被拼凑起来,这个宇宙也是这样的。无法契合、无法接容,那这样的结果只有毁灭。

    或者毁灭的只有她自己。

    “William,you are supposed to be dead.”她对着他这么说道,言语中带着自己都无法察觉的颤动。

    但就像他们在青少年时期做过无数次的事情一样,看着对方那与自己相似而又不同的眼睛,缓慢靠近……他们的呼吸都很轻,像两个游荡的幽灵那样,他们很相似。

    他变得跟之前不一样了很多,但那是对还没被打碎拼凑的辛西娅而言,对于她自己,这是熟悉的。他像是一具尸体,冷冰冰的,单纯到极点的触碰埋葬着两个人。没有欲望,只是一次怀恋,他们分开太久太久了。

    哦,对了,她是那个被拼凑起来的辛西娅,这一段关系不属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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