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琢往后一靠喝了口水说：“哈尔滨比咱们这冷很多吧。”
眼神似笑非笑的飘向完全僵住的清欢。
清欢弱弱的咧了咧嘴角，抿口水想：于晓瑜你今天最好别来了否则老娘把你撕成一片儿一片儿的！
宫琢看戏剧似的看着清欢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颜色变化。
清欢在心里炮轰了一阵于晓瑜之后冲着宫琢笑起来，颇有些谄媚的意思：“是挺冷的，不过也还好。”
宫琢叹了口气，“从来没说过你不要去哪不要去哪，可是你这次是赌气跑出去的，万一有点什么事呢。”
清欢啜着水轻轻开口：“也不是赌气，就是觉得我一个人太冷清了，一点也不像过年。”
“你怎么会觉得自己是一个人？我家，晓瑜家，从来没有拿你当外人。”
“我知道，可是，多少会不方便的。”
“你……”宫琢还想说些什么，可她最了解清欢。
清欢把头靠在宫琢肩膀上，“人家都说东北最有年味了，我就是想去看看。”
宫琢也靠上她的头，“那你这次，看见人家怎么过年的了？”
清欢刚要说话，晓瑜就风风火火的闯进来了。
“姐，过年好。”她朝吧台喊了一声就朝她们走过去。
她往她们对面的沙发上一坐，脱着围巾和外套问：“我来晚了吗？错过什么了？”
“来晚一点好，否则你马上就要变成鱼干儿了。”宫琢把清欢面前的柠檬水递给她。
晓瑜小心的瞅了眼清欢的脸色，往后缩了缩。
清欢白了她一眼，抬起什么都没戴的手腕看了一眼说：“于小姐，你什么时候能不迟到一回？”
“我又不是故意的，谁要北京这么大！”
“那怎么着，你还想咱们一起搬家搬到梵蒂冈去？”
晓瑜仰头喝光了杯子里的水，一副理不直气也壮的样子，“不就晚了两分钟嘛你看看你，体谅一下远道而来的朋友怎么了！”
宫琢被吵得不行：“晓瑜过的是另外一个北京时间，跟咱们不一样，你有那功夫不如给她换个表去。”
“我给她换非洲时间去我。”
“小琢你看她！”
“看什么看，喝了我的水还看，给我拿杯奶茶去！”
晓瑜受不了清欢的叫唤，赶紧跑到前台拿了杯奶茶回来怼给清欢。
宫琢拿过奶茶捧在手里，“说好的新年新气象，你这怎么一点改变都没有！”
晓瑜很有良心的问清欢：“你还好吧？”
清欢用“一会跟你算账”的眼神深情的看了她一眼后往宫琢身上靠了靠，“还好，就是委屈，特委屈。”
“我放寒假没几天，那个女人就说要去三亚过年，我爸也答应了。我想爷爷奶奶不在了，这边亲戚也少，在哪过年都一样，就收拾了东西，我还寻思着一起去外地过年，说不定一家人还能好好相处，结果没想到，人家压根没想带我去。”
“小年那天下午我在房间里，听见那女人问常霖东西收拾好了没有，车已经到楼下了，我心里还想这是马上要走了么，怎么没人告诉我一声，然后我爸就推门进来了，他明明看到我也收拾了行李箱，还跟我说虽然这边没什么亲戚了，但大伯谁的还在，万一有什么事我在家能有个照应，所以我就不用跟他们去三亚了。”
“我不是小孩子了，什么亲戚什么照应，都他妈的借口，说白了，就是嫌我多余。”
“我把我爸轰出去，关上房门就给我们导员打电话了，问她之前我们学校布告栏里说出租的教职工房子还在不在，导员给了我房东地址，我又拿了两件衣服就拖着箱子往外走，走到玄关换鞋的时候常霖问我，‘姐你去哪儿啊’，我说我找我妈去，我爸当时脸就暗了，那女人一脸看笑话的样子在那坐着，我也没理他们就出门了。”
“找房东拿了钥匙天都黑透了，我坐在床上不想打扫不想动，当时我心里还有一点点期待，我爸会不会给我打电话让我回家，会不会说一两句好话哄一哄我，结果没有，他给我发了条短信，说长大了也该在外面历练历练了，钱不够问他要。”
“历练？这他妈叫出门历练？这叫被扫地出门！想起我竟然期待他让我回家，我就觉得自己脑子被驴踢了。”
“可能，他心里，也没把我当成女儿，只是对上一个妻子的愧疚吧。”
“我没回他，给晓瑜打了个电话就关机了。”
“我也不知道我想了些什么干了些什么，就觉得我不想在这过年，房间里很冷，房东说因为没人住就没供暖，要过一两个星期才行，所以我订了去哈尔滨的机票，初一早上走了。”
“两个小时到太平洋机场，可是下飞机的那一刻我想回来。”
“太冷了，我在这儿生活了将近二十年，从来没有感受过那么冷的天气，眼看着呼出来的气瞬间就化成了冰凉的水珠。坐大巴进了市区，和我想象的一点都不一样，家家户户都过年，商店没有一家开门，我下飞机打开手机收到我定的青旅的短信，告诉我水管被冻裂了，没有热水介不介意，我整个人都傻了，哆哆嗦嗦的打电话过去，打了好几遍也没人接，估计是电话线也冻裂了吧。”
“那时候我站在街上我都想笑，拎着行李箱的手已经冻僵了，其实我可以住酒店的，但那跟我在这儿过年，有什么区别呢，定青旅就是因为人多，结果还给我搞这一出幺蛾子。”
“其实市区很热闹，但都是小区里面热闹，家家户户赶着拜年，根本没有能收留我的地方。”
“我顺着大道走不知道走了多久，不知道走到了什么地方，手放在羽绒服口袋里也僵住了，根本没力气拿出手机看看地图，腿也冻得木了，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家开门的小饭馆，喝了好几碗热汤才缓过来。”
“我一直坐在那里不想走，零星的客人来了又走，就我在那不动，其实饭馆里面也冷，但我就是不想动。”
“老板娘觉得奇怪就过来问我，她没有催我没有赶我，就问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儿不开心了，我说我外地来的定的宾馆出问题了，我无处可去了。老板娘本来告诉我附近还有很多其他酒店的，但我好说歹说拜托了好久老板娘让答应收留我一晚，在他们家过年。”
“东北人好客，我又不是坏人，看我坚持就把我带回去了，也不收我钱，带我一起吃晚饭，他们家的冻梨很好吃。”
“老板娘家人很多，吃完晚饭他们忙着喝酒打麻将，就没人顾得上我了，我吃着自己带的饼干找了个角落坐着，一直做到半夜，不好意思再让人家给我腾床来睡觉，我就一直坐到了天亮，天亮以后我想了想，决定去个不那么繁华的地方。”
“我定了第二天去延吉的票。熬到早上八点多，老板娘家的客人也都散了，我道了谢之后去了车站，下午到了延吉。”
“说来也真是命，我刚出延吉车站，钱包就丢了，当时都没想去找，满脑子都是幸亏我提前把卡塞到了别的地方。钱包里没多少钱，大过年还出来顺手牵羊的估计也过得不容易，早知道我就在钱包里写一句新年快乐了，哈哈。”
“延吉偏僻，过年气氛也浓，却也依然没有我能呆的地方，一偏僻起来，我连酒店都不好找了。后来我走到一个村庄里，找到个小卖铺，想进去问问有没有热水，里面一个老奶奶在缝衣服，开口问我，孩子，要点什么，我一下子就哭了，我也不知道我当时怎么了，我说，我想在你这过年行吗。”
“老奶奶吓着了，可能活这么大没见过我这么落魄的人吧。我一直哭一直哭，她就把我领进屋子里，问我什么我就说什么，她问完了我说我就想在这过个年，行吗，我给你钱。”
“老奶奶很善良很善良，二话不说就收留我了，我每天跟着她和她老伴包饺子，炖白菜吃，外面鞭炮轰轰的想，她还塞给我鞭炮让我去放，我不敢，她就让爷爷带着我放。没事儿的时候我和她一起看小卖部，她儿子孙子好几年没有回家过年了，可能是对孩子的思念没地方说吧，老人家对我特别好。”
“在那的时候我一直关机，我以为我爸回来会给我打个电话，我就能特有底气的说我不需要你，我自己在外地过年呢，可是吧，我回来下了飞机之后，他都没联系我，一次都没有。”
“是啊，联系我干嘛，他们一家三口正过年的，我算什么。”
“我也觉得自己挺矫情的，我妈走了以后这些年我竟然还对他抱有一丝希望。”
清欢说完把头埋在宫琢肩窝里，一贯不放音乐的兔子窝这时格外安静，晓瑜走过去坐在沙发边用手抚着清欢的背，一下一下的，带出了若有若无的抽泣声。
眼神似笑非笑的飘向完全僵住的清欢。
清欢弱弱的咧了咧嘴角，抿口水想：于晓瑜你今天最好别来了否则老娘把你撕成一片儿一片儿的！
宫琢看戏剧似的看着清欢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颜色变化。
清欢在心里炮轰了一阵于晓瑜之后冲着宫琢笑起来，颇有些谄媚的意思：“是挺冷的，不过也还好。”
宫琢叹了口气，“从来没说过你不要去哪不要去哪，可是你这次是赌气跑出去的，万一有点什么事呢。”
清欢啜着水轻轻开口：“也不是赌气，就是觉得我一个人太冷清了，一点也不像过年。”
“你怎么会觉得自己是一个人？我家，晓瑜家，从来没有拿你当外人。”
“我知道，可是，多少会不方便的。”
“你……”宫琢还想说些什么，可她最了解清欢。
清欢把头靠在宫琢肩膀上，“人家都说东北最有年味了，我就是想去看看。”
宫琢也靠上她的头，“那你这次，看见人家怎么过年的了？”
清欢刚要说话，晓瑜就风风火火的闯进来了。
“姐，过年好。”她朝吧台喊了一声就朝她们走过去。
她往她们对面的沙发上一坐，脱着围巾和外套问：“我来晚了吗？错过什么了？”
“来晚一点好，否则你马上就要变成鱼干儿了。”宫琢把清欢面前的柠檬水递给她。
晓瑜小心的瞅了眼清欢的脸色，往后缩了缩。
清欢白了她一眼，抬起什么都没戴的手腕看了一眼说：“于小姐，你什么时候能不迟到一回？”
“我又不是故意的，谁要北京这么大！”
“那怎么着，你还想咱们一起搬家搬到梵蒂冈去？”
晓瑜仰头喝光了杯子里的水，一副理不直气也壮的样子，“不就晚了两分钟嘛你看看你，体谅一下远道而来的朋友怎么了！”
宫琢被吵得不行：“晓瑜过的是另外一个北京时间，跟咱们不一样，你有那功夫不如给她换个表去。”
“我给她换非洲时间去我。”
“小琢你看她！”
“看什么看，喝了我的水还看，给我拿杯奶茶去！”
晓瑜受不了清欢的叫唤，赶紧跑到前台拿了杯奶茶回来怼给清欢。
宫琢拿过奶茶捧在手里，“说好的新年新气象，你这怎么一点改变都没有！”
晓瑜很有良心的问清欢：“你还好吧？”
清欢用“一会跟你算账”的眼神深情的看了她一眼后往宫琢身上靠了靠，“还好，就是委屈，特委屈。”
“我放寒假没几天，那个女人就说要去三亚过年，我爸也答应了。我想爷爷奶奶不在了，这边亲戚也少，在哪过年都一样，就收拾了东西，我还寻思着一起去外地过年，说不定一家人还能好好相处，结果没想到，人家压根没想带我去。”
“小年那天下午我在房间里，听见那女人问常霖东西收拾好了没有，车已经到楼下了，我心里还想这是马上要走了么，怎么没人告诉我一声，然后我爸就推门进来了，他明明看到我也收拾了行李箱，还跟我说虽然这边没什么亲戚了，但大伯谁的还在，万一有什么事我在家能有个照应，所以我就不用跟他们去三亚了。”
“我不是小孩子了，什么亲戚什么照应，都他妈的借口，说白了，就是嫌我多余。”
“我把我爸轰出去，关上房门就给我们导员打电话了，问她之前我们学校布告栏里说出租的教职工房子还在不在，导员给了我房东地址，我又拿了两件衣服就拖着箱子往外走，走到玄关换鞋的时候常霖问我，‘姐你去哪儿啊’，我说我找我妈去，我爸当时脸就暗了，那女人一脸看笑话的样子在那坐着，我也没理他们就出门了。”
“找房东拿了钥匙天都黑透了，我坐在床上不想打扫不想动，当时我心里还有一点点期待，我爸会不会给我打电话让我回家，会不会说一两句好话哄一哄我，结果没有，他给我发了条短信，说长大了也该在外面历练历练了，钱不够问他要。”
“历练？这他妈叫出门历练？这叫被扫地出门！想起我竟然期待他让我回家，我就觉得自己脑子被驴踢了。”
“可能，他心里，也没把我当成女儿，只是对上一个妻子的愧疚吧。”
“我没回他，给晓瑜打了个电话就关机了。”
“我也不知道我想了些什么干了些什么，就觉得我不想在这过年，房间里很冷，房东说因为没人住就没供暖，要过一两个星期才行，所以我订了去哈尔滨的机票，初一早上走了。”
“两个小时到太平洋机场，可是下飞机的那一刻我想回来。”
“太冷了，我在这儿生活了将近二十年，从来没有感受过那么冷的天气，眼看着呼出来的气瞬间就化成了冰凉的水珠。坐大巴进了市区，和我想象的一点都不一样，家家户户都过年，商店没有一家开门，我下飞机打开手机收到我定的青旅的短信，告诉我水管被冻裂了，没有热水介不介意，我整个人都傻了，哆哆嗦嗦的打电话过去，打了好几遍也没人接，估计是电话线也冻裂了吧。”
“那时候我站在街上我都想笑，拎着行李箱的手已经冻僵了，其实我可以住酒店的，但那跟我在这儿过年，有什么区别呢，定青旅就是因为人多，结果还给我搞这一出幺蛾子。”
“其实市区很热闹，但都是小区里面热闹，家家户户赶着拜年，根本没有能收留我的地方。”
“我顺着大道走不知道走了多久，不知道走到了什么地方，手放在羽绒服口袋里也僵住了，根本没力气拿出手机看看地图，腿也冻得木了，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家开门的小饭馆，喝了好几碗热汤才缓过来。”
“我一直坐在那里不想走，零星的客人来了又走，就我在那不动，其实饭馆里面也冷，但我就是不想动。”
“老板娘觉得奇怪就过来问我，她没有催我没有赶我，就问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儿不开心了，我说我外地来的定的宾馆出问题了，我无处可去了。老板娘本来告诉我附近还有很多其他酒店的，但我好说歹说拜托了好久老板娘让答应收留我一晚，在他们家过年。”
“东北人好客，我又不是坏人，看我坚持就把我带回去了，也不收我钱，带我一起吃晚饭，他们家的冻梨很好吃。”
“老板娘家人很多，吃完晚饭他们忙着喝酒打麻将，就没人顾得上我了，我吃着自己带的饼干找了个角落坐着，一直做到半夜，不好意思再让人家给我腾床来睡觉，我就一直坐到了天亮，天亮以后我想了想，决定去个不那么繁华的地方。”
“我定了第二天去延吉的票。熬到早上八点多，老板娘家的客人也都散了，我道了谢之后去了车站，下午到了延吉。”
“说来也真是命，我刚出延吉车站，钱包就丢了，当时都没想去找，满脑子都是幸亏我提前把卡塞到了别的地方。钱包里没多少钱，大过年还出来顺手牵羊的估计也过得不容易，早知道我就在钱包里写一句新年快乐了，哈哈。”
“延吉偏僻，过年气氛也浓，却也依然没有我能呆的地方，一偏僻起来，我连酒店都不好找了。后来我走到一个村庄里，找到个小卖铺，想进去问问有没有热水，里面一个老奶奶在缝衣服，开口问我，孩子，要点什么，我一下子就哭了，我也不知道我当时怎么了，我说，我想在你这过年行吗。”
“老奶奶吓着了，可能活这么大没见过我这么落魄的人吧。我一直哭一直哭，她就把我领进屋子里，问我什么我就说什么，她问完了我说我就想在这过个年，行吗，我给你钱。”
“老奶奶很善良很善良，二话不说就收留我了，我每天跟着她和她老伴包饺子，炖白菜吃，外面鞭炮轰轰的想，她还塞给我鞭炮让我去放，我不敢，她就让爷爷带着我放。没事儿的时候我和她一起看小卖部，她儿子孙子好几年没有回家过年了，可能是对孩子的思念没地方说吧，老人家对我特别好。”
“在那的时候我一直关机，我以为我爸回来会给我打个电话，我就能特有底气的说我不需要你，我自己在外地过年呢，可是吧，我回来下了飞机之后，他都没联系我，一次都没有。”
“是啊，联系我干嘛，他们一家三口正过年的，我算什么。”
“我也觉得自己挺矫情的，我妈走了以后这些年我竟然还对他抱有一丝希望。”
清欢说完把头埋在宫琢肩窝里，一贯不放音乐的兔子窝这时格外安静，晓瑜走过去坐在沙发边用手抚着清欢的背，一下一下的，带出了若有若无的抽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