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完了完了,她火急火燎的给主办方负责人打电话。

    那头的铃声刚响起来宫琢就挂断了。

    嘈杂的庆祝声似乎蒙了雾,四周安静的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如果,她打电话给穆易,穆易会来救她吗。

    应该...不会吧。

    万一呢,穆易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就算他们不是朋友,好歹也算合作过。

    总该试一试吧,大不了被拒绝,她也好彻底死心。

    宫琢深吸了一口气,一个数字一停顿的按上从明菲通讯录里偷来的电话号码。

    “穆易吗,我是宫琢。”她的声音是抖的。

    “是你啊。”他笑着说,“要散场了,明菲去哪了?找不到她了。”

    他怎么不问,她哪来的他电话号码。

    他怎么不问,她去哪了。

    宫琢没拿电话的那只手狠狠在自己推上掐了一把,打电话之前涌上来的血慢慢回流,“我陪明菲出来散步,后来到了一个小岛上,没船了我们回不去了...你能,帮忙想想办法吗。”

    “这种事不应该找主办方吗?”他倒是反应的很快。

    她轻轻嗯了一声,鼻腔迅速酸胀起来。

    挂了电话吧,这场自取其辱该结束了。

    可又舍不得。

    他的声音,不管说什么,对她来说都是奢侈。

    “是明菲让你打电话给我的吗?”

    她咽下喉咙涌上了的发苦的液体,“不是。”

    “这样啊。”隔着电话宫琢都能想象出穆易讽刺的表情,“我不会过去的,你找主办方吧。”

    真是不知廉耻。宫琢想。

    “好,早点休息。”

    是失望吗,算不上,本来就没敢抱什么希望,你们什么关系都没有,连熟人都算不上,他凭什么这么晚了牺牲自己的休息时间来救你。

    可是,久违了的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淌了下来。

    她本来就不爱哭,自从她喜欢上他以后,就更没有什么能让她哭的了,除了他。

    宫琢坐在水边,眼泪鼻涕一起往下流,水面上的几艘小船在风里摇摇摆摆,在她眼前重了影。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她连忙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一张纸巾胡乱的擦了擦。

    明菲在她身边坐下。

    “内个,没船了,回不去了,我有点着急。”她笑笑解释道。

    不爱解释的人在对方问话之前找了个蹩脚的理由,欲盖弥彰。

    好像拿出这个理由就能挽回她可怜的自尊一样。

    “我知道。”

    明菲看着隔着一片湖的崇明岛,回答的平静。

    她看着明菲姣好的侧脸眨眨眼。

    “我是故意拖你出来的,也是故意拖到这个点的。”明菲抿着嘴笑,“说实话,我一点也不想参加明天的活动。”

    “那为什么要接?”

    “我们做艺人的,接什么,不接什么,都不是自己说了算的。”

    她懊恼的一拍脑袋,脑子里的水流干了怎么反而愚钝了。

    “明天的活动,有一个压轴节目。”

    “我知道,明天下午结束前魏莱唱歌嘛,不过当时安排的时候他的经纪人说不一定有时间,所以也不确定他到底会不会来。”

    她是协助方,节目流程自然最清楚不过。

    魏莱现在红的发紫,不跨界演戏只安安静静唱歌,简直就是一股清流啊。

    接洽的时候他经纪人说过,即使他会来,也是上场前赶过来,所以连她都不确定魏莱能不能上场,节目单也标的待定。

    不过,这和明菲有什么关系。

    明菲沉默了一会,“我刚出道那会,他也是刚入行没多久的小新人,只会抱着吉他唱歌,十个人里有八个人不认识他。那时候我们合作过两次广告,我发现他是个特别好特别好的人,他很干净,干净的我都不敢站在他身边。小琢你知道吗,这个圈子里的人,多多少少都有点脏,但他不一样,他真的是个干净到透明的人。”

    宫琢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

    “拍广告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他了,很喜欢很喜欢,我也告诉他我很喜欢他,可他说我们的事业才刚刚开始,恋爱会对工作有影响,而且当时因为公司的包装定位,我是不被允许恋爱的,我就告诉他那等我以后有了成绩自己开工作室,这样就没什么能影响我们了。但是后来,我越来越忙,他越来越红,我看到他公然牵着别的女孩子走红毯,我才明白,不是不可以,而是我不可以。我成立自己工作室的那天发信息给他,问他还记不记得我们当初说的话,结果,他说,我早就忘了,你也不要再执着了。”

    明菲的眼睛被灯笼照出了水光,宫琢递给她纸巾,她握在手里没有擦。

    “虽然现在我已经不喜欢他了,但是再遇见他,我还是会有点难过曾经那么难堪过。”

    别想了,是他瞎了眼。

    你还年轻,你会遇见更好的。

    宫琢脑海里设想了无数句安慰人的话,却知道说什么都没有用。

    至少他知道过你喜欢他,而我,只怕要比你难堪的多。宫琢想着,扶上了她的肩膀。

    明菲靠到她身上,“我知道,你喜欢穆易,那种眼神我认得出来。”

    快反驳啊,快说不是,宫琢想说什么,喉咙却被什么堵住了。

    明菲说的没错啊,总不能因为被人看破了,就气急败坏的否认。

    就像偷了一块宝玉之后心里打着鼓跟众人说没见到,一直提着一口气不敢松,却突然有个人冒出来贼兮兮的跟你说,其实我知道是你偷的。

    尴尬,羞愧,自卑。

    这感觉真他妈难受。

    明菲继续说着,“从我第一次看到你看他,我就知道,你喜欢他。”

    “只是,爱豆嘛,都这样。”

    “不,你对他,不是对爱豆的样子。”明菲看看她,眼里带笑,“别忘了,我也有粉丝,我知道粉丝看我的眼神是什么样子。”

    她尴尬的不说话。

    “我不了解穆易,但我的直觉告诉他,他其实并不坏,可能看起来不是很好,抽烟,撩姑娘,但他不会是个坏人的。”

    “嗯,我知道。”

    “我甚至觉得,小琢你是因为他才做这一行的呢?”

    “啊?”被戳中了的宫琢像被针扎了一样连忙摆手,“不不不……”

    又说不出拒绝的所以然来。

    明菲伸出手揽住她,“会好起来的。”

    会好起来,他会喜欢上她吗,还是说,她早晚会放下他。

    明菲说完站起来往村子走,背影有点摇晃。

    是喝多了酒,或者想到曾经的情怀就疼了这颗饱受沧桑的心。

    夜越来越深,也越来越冷了。

    宫琢站起来追过去,脱下外套给她披上,不容她拒绝,“我想再坐一会,你去问问哪家愿意收留我们,我去找你。”

    明菲点点头继续走,洇了脸上的妆。

    宫琢坐回刚才的地方,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很值得鼓励。

    毛衣不抗风,她的胳膊冻的冰凉,脚也麻了。

    她幼稚的想现在应该有个人夸她给明菲披衣服的行为特别帅。

    可是没人看到。

    没人夸她。

    她抱着胳膊缩了缩。

    看她多仗义。

    看她多不怕冷。

    看她多无所谓。

    她在逞强,逞给自己看。

    也,只能逞给自己看了。

    自己咽不下那一口气。

    现在有多无畏和勇敢,当初就有多无奈和心酸。

    有风迎面吹来,灌进毛衣里激的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风凉,穆易的话更凉。

    远远的有灯光过来,宫琢眯起眼睛看,是一艘船。

    大概是主办单位吧,宫琢笑,至少穆易还是个善良的人,是吧。

    她竟然因为他这一点点善意死灰复燃。

    真是可悲。

    不过仔细想想,其实是因为明菲吧。

    他可以不管她,但他不会不管明菲。

    她谁也不是,明菲至少是朋友。

    说到底,她还是无足轻重的。

    胸口闷得疼,她用力按住收紧的位置,穆易哪儿做错了吗,他肯帮她联络主办方,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那为什么还这么难过。

    船上传来的灯光越来越亮,船要到了。

    她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揉揉冻僵了的脸。

    总不能让所有人都看到她难堪的样子。

    船停下,船夫模样的人让开位置,有人从船上走下来。

    宫琢僵在原地。

    是穆易。

    一点点希望落空的时候,失落感可以自己安慰自己,没关系,反正本来也没有多大可能的。

    可是渺小的期待一旦实现,那种巨大的欣喜可以抹平所有眼泪。

    宫琢小心翼翼的迈开步子往他面前挪,想碰一碰又不敢的心情。

    想了想又觉得那个电话很丢脸,血液涌上来烫红了她的脸的同时又想转身走。

    可她有什么资格发脾气呢。

    穆易走过来,“明菲呢?”

    从云端跌下来,心从滚水被扔到冰里。

    宫琢,你可不可笑。

    他的善良,跟你没有半点关系。

    你哪来那么多内心戏。

    “在里面,今天村长生日,村子里很热闹的。”

    穆易皱皱眉,印象中她总是一副和年龄不相称的成熟,平稳淡然波澜不惊,现在她头发乱糟糟的粘在脸上,眼睛微红像是哭过,单薄的毛衣下在发抖,还一副我不冷的表情。

    他脱下风衣披在她身上,转身往里走。

    “我可不是为你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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