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依萍,有人找。”

    “叫他等着,没空呢。”我头也不回,继续忙碌中。

    “依萍!”

    咦!谁呀?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转头后望,我瞪大了眼睛。

    不远处,那怯生生地站在那里的纤细身影,不正是陆家真金实银的大小姐——陆如萍吗?

    “如萍,你怎么来了?”将人体模型小心翼翼地放下,站了起来。我原来的位置立即有人补上了。

    缓缓地伸了个懒腰,这才发现,全身都腰酸背痛了。

    磨磨蹭蹭地走到了门边。心里直奇怪:这个大小姐怎么会来找自己。

    “找我有事吗?”

    “你们这是?”如萍没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好奇地看着我的同学们在模型上做着各种动作。

    “哦!下个星期学校要进行操作比赛,我们这是在练习嘞。”不想解释太多。我出了操作室,陪着她离开了实验楼。

    我们正在练习的,是战场急救培训计划的最初部分,也就是对各种伤情的初步急救。

    相较于整个计划的庞大而言,这只是基础中的基础。可如果没有把这基础打牢固,再好的计划也是空中楼阁。

    所以,外科的老师们这段时间可辛苦了,每天一上完自己的课,都是猫在这个操作室里,给我们这些菜鸟轮训。好在接受培训的都是医学院的学生,都有最起码的医学基础知识,而且大家的领悟力都还算不错,多指导几次后,大家都能做得有模有样了。

    其实,学医是很枯燥的,尤其是基础部分,更是枯燥加枯燥。在最初的热情过后,大家的学习风潮渐渐冷了下来。对此,执委会的成员们很是着急。然后有一天,我一不小心说漏了嘴,把自己前世的所谓的操作竞赛说了出来,让正在为同学们的学习热情已经逐步消退而伤脑筋的会长大人听了眼睛为之一亮。于是,急救操作竞赛马上出炉了。

    俗话说,一招鲜,吃遍天。还别说,会长大人这招还真灵,大伙儿的热情果真又挑动了起来。刚刚冷清了不到两天的操作室很快又人满为患了。由于学校资源有限,全校几十个班都惦记着操作室这几具人体模型,肯定是分配不过来的。没办法,只好大家轮流使用,倒也公平得很。

    要知道,会长大人定出的奖励对于这时代的学生们是非常有吸引力的。至少,我就没有办法拒绝这份奖励的诱惑。

    在比赛中,获得优胜的小组和个人,就可以随部队到战场上去,把自己的所学应用到实践中。对于绝大部分年轻人来说,这就是最好的奖励。

    虽然我不知道,会长大人的奖励能不能兑现。但好歹也有个念想是不是?

    所以,大家的热情被极大的激励了。操作室成了我们医学院人气最高、最旺的地方。热闹到了校长大人不得不在操作室门口放了个警卫,才维持住了正常的秩序。

    幸亏我们班的练习时间差不多快到了,要不然,我才舍不得浪费自己宝贵的练习时间,陪着这个娇滴滴的大小姐在校园里闲逛呢!

    只是,她到底要干什么呢?

    默默地陪着如萍走在校园里,我在心里暗暗猜测她的来意。

    “依萍,你的手,没事了吧?”如萍总算开口了。

    “哦,这个啊,小意思,没问题了。”举起自己掌心已经结痂的手,朝她晃了晃。

    自从参加了那次所谓的“寻找尔豪”的活动后,已经过了两个多星期了,我的伤也好得七七八八。这小美人现在才来慰问我,会不会晚了些?

    “那,我们去看看可云,好不好?”如萍停下步子,带点小紧张。

    “看可云?现在?”我面带疑问。

    如萍点头。

    我下意识地朝她身后望了望,奇怪了,没见到申报的三剑客啊。

    “就我们俩?”

    得到她肯定的答复后。我沉吟了一下,这事可行。只要没有尔豪、何书桓和杜飞他们几个,我并不排斥与如萍偶尔一起活动。

    “那先到我家,我跟我妈说一声。”

    说到做到,领着如萍,搬出我的脚踏车,拍拍车后座。

    “上来吧,我载你。”

    “哇!依萍,你会骑脚踏车?”如萍掩着嘴,似疑问似惊讶。

    “驾轻就熟。绝对保证你的安全。”我自豪地说。上一世,我骑脚踏车上学的历史,可是从初一一直到了大学毕业呢。技术可是没得说。

    载着战战兢兢的如萍,一路狂飚到我家,跟老妈打了个招呼后,又载着如萍,到了李副官家。

    “李嫂,我们来了。”还好还好,今天的可云看起来很正常。

    “依萍小姐!如萍小姐!谢谢你们来看可云。”李副官出门干活去了,家里只有李嫂看着可云。见我和如萍来了,李嫂很是感激。

    “你是——”可云看着我。那眼神,就象一小白兔。

    “可云,你不记得了吗?她是依萍啊!就是小时候,跟你最要好的那个依萍啊!”如萍揽着可云的肩,笑着安抚她。

    “呜——原来可云你已经把我给忘了!”我揉着眼睛,作哭泣状。“亏我还时时刻刻都记着你呢!”

    我这么一作状,可云就慌了,忙不跌地上前,“你别哭,别哭。你是依萍,我知道,我记起你了。”

    “真的?”我惊喜地望着她。这会儿,估计眼睛已经被自己给揉红了。“那你说说看,你记得我什么?”

    那可是依萍小时候的记忆,琼瑶奶奶没写,所以,我自然也不知道了。

    “嗯,我记得有一次,司令要带心萍小姐去骑马……”可云皱着眉,努力地回想着。“依萍你也闹着去,可司令不许,你一发火,自己偷偷地跑去了马厩,把司令大人最喜欢的追风给骑跑了。回来后,司令大人气得要抽你,多亏心萍小姐为你求情,你才逃过了一劫。”

    我大汗,看来,自己从小就是个杰骜不驯的主。

    “对了,真奇怪,追风除了司令大人,其它人的帐都不卖,连心萍小姐都拿它没辄。可是,偏偏却跟你很要好。”可云一脸的奇怪。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陆振华——我那便宜老爸不是说过了吗?他是黑豹子,依萍是小豹子。追风不跟依萍好,跟谁好?

    “嘿嘿,那是咱人品好!”我大言不惭。“还有呢?你还记得我什么?”

    我对依萍的小时候,可是越来越有兴趣了。

    “还有啊,小时候,你跟尔豪合不来,两个人经常吵架。每次尔豪都吵不过你。然后,如萍和我就会跑过来,在你们两个要打起来之前,将你们两个拉开。”

    “嘻嘻——”我忍不住笑。原来,在小的时候,我跟尔豪就互相看不对眼啊。而且,不管是小时候,还是现在,尔豪吵架都不是我的对手。

    看来,我可是陆尔豪的克星。

    “你还笑呢!”如萍埋怨地看着我。“你都不知道,为了让你们两个不打起来,我和可云不知道平白挨了你们两个多少拳脚呢。”

    “对不起了!”伸伸舌头,我毫无愧疚地道歉。

    “是啊,有一次,我和如萍实在拉不住你们了,你们两个在花园里,打得是天昏地暗,连心萍小姐最心爱的小花圃也被你们两个给毁了。把心萍小姐给气哭了。司令生气得很,罚你们两个在祠堂里跪一夜。”可云说得津津有味,越来越流畅了。

    “没想到,大人一走开,你们两个马上在祠堂里又打了起来,如果不是佩姨和我妈不放心你们两个,在祠堂外面守着,估计整个祠堂都要被你们两个给拆了。”如萍说起那时的事,还一脸心有余悸。

    我笑得更厉害了。陆尔豪啊陆尔豪,看来,我们是天生的冤家死对头啊。

    “你还笑呢!”如萍没好气地瞪着我。“如果不是我妈和佩姨苦苦哀求,加上有心萍姐为你们两个求情,爸可能会抽死你们两个。你不会不记得,爸爸那天发起火来的样子有多可怕。”

    “呵呵,我还真是不记得了。”我理直气壮地承认。这又不是我经历的事,我怎么会记得。

    “是啊,说起来,全家也就你和心萍姐两个不怕爸爸。”如萍有些感叹地说。“全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在爸爸面前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只有你,小小年纪就敢和爸爸对着干。”

    “至于心萍姐——”

    如萍一脸复杂。

    “怎么了?”

    “只要她一皱眉,爸爸就紧张得跟什么似的。我从来没见过爸爸大声跟她说过话。看到她和爸爸相处的样子,我就明白什么叫‘掌上明珠’”。说起心萍,如萍的语气不知是羡慕还是嫉妒。

    那是因为,心萍跟老爸的初恋情人长得最象的缘故。我在心里为她解释。如果心萍没死,那留在福煦路那幢房子里的,说不定是谁呢。

    “对了,可云啊,你还记得我什么?”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讨论下云。我将话题岔开。

    “还有啊,有一次,你和尔豪……”看来,我起了一个好话头,可云渐渐将记忆串联了起来,说起往事,也顺溜了许多。

    “我小时候有这么疯吗?”听着可云和如萍你一言我一语的叙述,我越听越觉得有意思。以前的小依萍分明就是一野丫头,与前世的我一样,上梁揭瓦、下河摸鱼,把全家都闹得鸡飞狗跳地。整个一闯祸精。

    只是,她们两个讲的,怎么都是我和尔豪PK的事啊?难道在依萍童年的生活中,就只剩下这些让人啼笑皆非的记忆吗?

    “我怎么不觉得?”

    “依萍,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活得那么真实,那么自我。”如萍叹了口气。“你就象一个发光体,只要有你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你一个人身上。以前如此,现在,仍然没有改变。”

    我吓了一跳。如萍羡慕我?真是太奇怪了。

    “别说笑了,我有什么值得你羡慕的。”虽然我自觉自己有很多长处,但是,中国人讲究的就是中庸之道,必要的谦虚还是要的。

    (作者:切,别忘了还有一句话——过分的谦虚就是虚伪。咱们的女主现在就是。)

    “你就是这样,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不用费心,就得到了所有人的注目。”如萍眼含苦笑。“每次你都和爸爸闹得不可开交,可爸爸还是那么关心你。我也和可云从小玩在一起,她就愣是想不起我是谁,可今天你就这么一提,她却记起了你小时候那么多的故事。杜飞只听你唱了一首歌,就成了你忠实的拥护者。还有——”

    如萍的话猛地停住了。愣愣地望着我,目光中充满中妒忌与失落。

    还有——还有何书桓吧?我在心中苦笑。以她纤细敏感的心绪,还有心系何书桓一身的深情,一定感觉到了何书桓对我的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我定定地与如萍目光对视,非常坦然,丝毫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喜欢一个人不是错,可被人喜欢更不是错。

    所以,虽然此时的她,一脸可怜兮兮、我见犹怜的表情,可我一点也不觉得内疚。

    陆如萍,如果你是个勇敢的人,就坦白地把你心中的所想说出来吧!把一切放在阳光下,摊开来与我说清楚。否则,就别怪我继续装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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