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都很没意思,裘克想。

    是的,没有意义。

    “全都是因为你,联动泡汤了。”

    裘克目光空洞地盯着吊针,看那些他叫不出来名字的液体一点一滴在输液管里累积起来,仿佛对身旁团长铁青的脸色视若无睹。

    他回想起自己以前的练习。

    很久很久以前,早在瑟吉和驯兽师还未加入的时候。

    裘克曾以为自己是戏团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那些故意扮丑的妆容,舞台滑稽戏,哭丧的表情。他知道,知道该在什么时候恰到好处地出糗,引起人们无心或恶意的笑声。

    “你自己把脚抽回来不就没那么多事了吗?”

    因为有种人是天生的小丑。

    哪怕是讲述一件无聊的故事都会令人喜笑颜开。

    在新的替代品出现之前,他是顶梁柱且一直都是。

    “为什么你总是给人惹麻烦?”

    后来呢?

    裘克发现,他不能够再把自己扮演成一个傻子——而且他也不愿意了。

    裘克僵硬地活动了下右腿,钻心的痛楚从膝盖那端传上来,勾头向下看,空落落的,消失的小腿,让他不得已正视某个现实。

    残酷的,没有意义的,血淋淋的,现实。

    然后在团长即将说出第四句话的时候,裘克猛地从床上直弹起身,在对方错愕的表情中一把将枕头闷向他的脸。团长一开始还没把这个瘸腿瘦子的进攻放在心上,边挣扎边叫骂,鸭子划水般挥舞着手脚,可他低估了人在绝望时境的爆发力。

    裘克的手在用力,持续用力,一直用力,按着他的头。枕头底下,团长的眼球翻白着朝外突,舌头吐了出来,但他能做的只是给枕套浸润上一小块湿渍。

    他开始后悔了,后悔和裘克签下了为期十年的艺人协议。

    而他终于想到要哀求时,却只能发出几声模糊可怜的呜咽。

    最后,那不断乱动的手臂停了下来,滑落到床边。他彻底不动了。

    裘克哆嗦着,像条狗一样粗重地喘着气。身边躺着脸色涨紫的团长,舌头吐在外面,厚重的舌苔一看就教人恶心,红血丝密密麻麻地朝浑浊的眼球中心汇集。可他一点也没觉得怕。裘克抚摸过他生来带有缺陷的唇角,在上扬。

    他有些意外地爬过去,爬上团长从温热慢慢变得冷却的身体,然后在对方已经失去了神采的眼睛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是的,在那一刻,裘克居然学会笑了。想到这里他不由觉得更有趣。他木然地望着裘克的脸,毁去了半边,另外半边毫无血色,和那具躺倒的尸体也差不了多少。唯一的区别,他的心脏还因为兴奋而剧烈地颤动。

    “好吧,好吧。”裘克很慢地说着,用力地抬起头,扫视过周边熟悉的一切,白得很晃眼。

    “至少我发现他身上的戏剧成分了。”

    自言自语的。

    “没有人有错,大家只是都不喜欢无聊。”

    “……”

    他旁若无人地拍拍手,开心地笑了起来。

    “现在,我们该去找下一个了。”

    下一个。

    ……

    在联动方面前出了这么大岔子,嘉年华计划彻底告吹。团长简直要气疯了。

    魔术师面无表情地走进了道具室。早在瑟吉找上门时,他就知道这次联动注定要黄,但这也不能怪他,只有傻子才会跟钱过不去。

    其实他本不必要解释,该背的锅他都让别人背好了。可架不住某个女人实在聒噪,在他耳边像只乌鸦一样吵吵嚷嚷,真搞不懂瑟吉看上了她哪一点。

    “你离裘克那么近,会一点动静都察觉不出来吗?”

    搞笑。

    他大可以说是现场的音乐声太大,盖过了裘克的呼唤导致他一句也没听清。漏洞百出又如何?总有人需要承担怒火,那么这个人为什么不能是裘克?

    况且他还比裘克有价值得多。

    魔术师冷静地把表演道具一件件收拾到箱子里。此时他最应该想着的是等那笔钱到手后如何去享受,至于良心?早在他锯断裘克腿的那瞬间就丢干净了。对了,那把电锯——

    “裘克?”

    魔术师转过头,看到了他此生都不想面对的场景。

    那是他本该老老实实待在医院的倒霉助手,手臂交叠倚靠在电锯上,脊背微弓,前倾着,饶有兴趣地在后面观望着他。

    一见他转过来,就挥挥手,朝他扯出个他自以为无害的笑容。

    “我不知道来的路上有多少人看见我……”

    裘克在打完招呼后直起身体,嘴角神经质地向上翻,脸部肌肉随着这个动作抽搐了起来,“我的意思是说,他们总会发现那具躺在床上的尸体不是我……所以,我得稍微做得快一些。”

    “裘……”显然还在状况之外的魔术师下意识朝后退了几步。

    裘克伸出了根手指竖在唇边,看向对方越瞪越大的瞳孔,哑着嗓子说了声“嘘——”

    “箱子没有问题,对吗?”

    魔术师紧盯着裘克拖在身后的电锯,一片混乱的脑袋里组织不出半点成句的话来。

    “没……”

    “那是我自己没有把腿抽出来吗?”

    裘克来兴致了,笑容几乎要咧到耳根,牙齿因兴奋咬得咯吱作响。

    他拉开电锯的链条,闪亮的齿轮轰鸣着运转起来,一步步朝魔术师走过去。

    裘克走得很慢,而且踉跄。这归功于他用两根简易铁棍临时绑起来的“新腿”,而他明显很不适应,每走一步都会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呲啦声。

    “拜你所赐,我得重新学走路了。”

    裘克开了个不合时宜的玩笑。如果魔术师还能笑得出来,这算得上是个成功的笑话了。

    “再说一遍,箱子究竟有没有问题?”

    魔术师被逼得避无可避,只能目眦欲裂地望着门的方向,在心里乞求着谁能把道具室打开。

    “等等、等等,我是被迫——”

    恍惚中他好像真的听见了门锁被转开的声音。

    可裘克已经劈头盖脸地朝他锯了下来。

    “我不想听了。”

    他用手背擦拭过粘在面皮上的血,似乎很无奈地轻笑了一声,“毁掉别人的人生很有趣吗?”

    裘克转头看向被推开的那扇门,从外向内挤进的亮光让他不由自主地眯起了眼睛。

    金发女人逆光而立,沉默无言地望着他,眼神里流露出的恐惧让他不自觉心情好了几分。

    老熟人啊。

    裘克暂时收回了把她锯成碎片的想法。

    他歪歪头,拖起了长音:“巧——”

    “不想死的话,就跟上来吧。”

    完全没想到推开门就是这么一副地狱场景的余鲤:“……”

    不……

    她觉得,跟上去,才是找死吧。

    ***

    裘克拖着锯子摇摇晃晃地向前走,走得并不快,一摇一晃像是蹒跚学步的孩子。不断有血从那断掉的膝盖处渗出来,把那两根铁棍染红。

    余鲤在后面看着,人都要麻了。

    实在是没忍住,上前扶住了他的手臂,裘克挑起眉头,喜怒难辨地瞥了她一眼,“你没看见吗?”

    “什么?”

    “我刚刚杀了人。”

    裘克压低嗓音,好整以暇地观察着女人的反应,可她一点也没有露出让他不快的表情。

    余鲤视线慢吞吞地转向那沾血的电锯,“所以呢?”

    这种冷漠很好地取悦到裘克,他不由得捧着肚子笑了起来,身体不住在颤抖,苍白的手背上青筋都迸了出来。

    “在某些方面上,你总是不会让人失望。”他眼神阴郁而冰冷,笑得几乎喘不过气,“但愿接下来你还能保持这样无所谓的态度。”

    ***

    彼时的瑟吉正在化妆间,补妆。

    他很平静地正对着镜子,把油彩认真地涂抹上嘴唇,眼角的余光注意到门被推开了一个小缝,女人小步缓慢地挪进来。

    “你可真不是个合格的化妆师啊。亲爱的,快过来。”他温温吞吞地说,连头都没有转一下,“怎么?你没去看他?”

    “我以为这个时候你会在医院。”

    “……”

    瑟吉微抬起眼,与镜子里的余鲤目光相汇。她很冷淡地看着他,一言不发,表情复杂得过分。

    这种氛围让瑟吉不自觉感到古怪。

    “我忘了,你怎么会去呢。”他转过身,无奈地摇头笑了笑,“你忙着玩你那推理游戏,哪有空管那个废物。我倒是很好奇,这次你又能猜出个什么东西。”

    余鲤不再跟他多废话,毫不犹豫地打开门,把裘克放了进来。

    “有一阵子没见了,瑟、吉——”

    原本脸上一点愧色都没有的微笑小丑,还维持着挑衅的笑意。

    直到他看见裘克像个疯狗般窜了进来,他看清瘦弱男人狰狞可怖的表情,以及他身后拖着的沾血电锯。

    那张英俊的脸,一瞬间,青成了苦瓜。

    ***

    从不知道有多久的昏迷中醒来,瑟吉想,如果可以他宁愿一直晕下去。

    直到一盆液体兜头朝他泼下来,把他剩余的困意惊没了。

    那是汽油的味道。

    他的认知还保持着清醒。

    瑟吉试着活动了两下身体,一动也不动。他的双手牢牢反捆在木椅的背后,双腿连同着椅子的脚同样被尼龙绳绑着。

    瑟吉眯眼环视起四周,可还没等他看清楚环境,裘克那张有些诡异神经质的脸就凑了上来,“我浪费了点儿时间,布置场地。”

    瑟吉的肢体有点麻木了,因为长时间的血液不通让皮肤呈现出一种接近于坏死的青紫色,他稍微动了动脚趾头,果不其然地感觉到一股针扎般的麻痹刺感,顺着小腿慢慢地向上爬。

    “有件事在你睡着的时候就可以做,但是我又想,之前不论我是在被烧还是被锯那会儿,你都没有让我睡着。”

    裘克捧起了他的脸侧,用力夹,那种手劲儿像是要把他的脑髓挤出来。

    瑟吉不由得发出了不可忍受的抽气声。

    “在故事开始之前,”裘克说,“我想给你讲另外一个故事。”

    令人难以忍耐的疼痛消失了,那张毁容的丑脸也渐渐离他远去,可他的下句话又让瑟吉的神经紧绷了起来,“噢,我是该拿电锯还是火柴?”

    温吞散漫的语气让瑟吉背后不由自主地冒出了冷汗。

    这看起来像是一间杂物室,大概鲜有人来,脚边堆积着一层厚厚的灰尘与废纸。

    他开始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场上的第三人。

    余鲤理都没有理他一下,眼神放空,仿佛在观看一场无聊的闹剧。

    瑟吉在心底暗骂了一句该死。

    找到火柴的裘克点亮了桌子上的烛台。

    “你一定没有被烧过吧。”他失神地盯着跳动的烛火,“你不知道被烤焦的滋味儿是什么样的。”

    裘克终于又把视线投向他,眼神里的冷意像是能冻灭燃烧的火星。

    “那真是一次有趣儿的体验啊,你身上穿的布料,和你的皮肤粘连在一起,烫得像硫酸。”他说,一字一顿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扒掉衣服就会扒掉你的皮,脱掉袜子就会脱掉你的脚。”

    这让他看起来很诚恳,用滑稽又可悲的话来谈他自己。

    这会让大家更能注意听他说话。

    “所以,你想表达什么?”瑟吉努力恢复了几分镇定,冷笑地直视他,“你已经疯了啊,裘克,你把你所遭受的苦难都推到了我头上。我算是听出来了,你认为那场害你失事的火灾是我做的?好歹也拿出点证据来啊。”

    真是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男人,余鲤忍不住了,“我求求你闭嘴吧……”

    瑟吉勾着头,语气仿若一个胜利者。

    “承认吧,裘克……其实你只是在嫉妒。”

    话音刚落,裘克提起电锯饶有兴趣地走到了他面前,“我?嫉妒?”

    瑟吉依旧是一副死不认账的嘴脸,通红的眼睛狠狠地瞪着他,“那个女人,在你出事后重新投入了我的怀抱,你就以为这一切都是我做的?”

    裘克发动了电锯,扬起来。

    在对方撕心裂肺的尖叫声中,他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这一切真的很轻松,裘克想。

    脱掉袜子就会连带着脱掉他的脚,锯断木头就能连带着锯断他的腿。

    椅子因为缺少了一条腿倒塌了下来,瑟吉也连带着跟着一起栽倒,牙齿磕在地板,白的红的唾沫混合在一起。

    瑟吉哭着,叫着,喘着气,因为剧烈的疼痛让他有一些神经性断片儿了,趴在地上直翻白眼儿。

    “你疯了……你真的是疯了,把责任都推在我的头上……你怎么不看看站在你身边那家伙是个什么货色?她可以因为我不给她名分而离开我,自然也可以因为你没有利用价值了而离开你……这难道是我的错吗……”

    余鲤已经被这突然的场景吓傻了,一个没忍住就爆出了中文,“卧槽,大哥你都这样了怎么还不忘着给我泼脏水啊?”

    裘克浮白的面孔上竟透露着兴奋的诡谲,“他说的是实话吗?”

    “不……不是。”

    “别紧张,我当然相信你。”踢了一脚趴在地上的瑟吉,裘克忍不住愉悦地笑起来,“还剩一口气,交给你吧。”

    “你去动手,怎么样都行。”

    裘克满身血污,眼睛瞪得很大,棕色瞳孔里夹杂着血丝,还有一些不易察觉的憧憬,向她伸出一只手。

    他手上那把电锯还在轰鸣运作着。

    就那样无言地伸着手,把电锯递过去,期待她接过。

    余鲤没敢动。

    她摇了摇头,向后缩了一小步。

    裘克骤然垮下脸。

    “其实他说的没有错。”裘克翻了个白眼,笑意瞬间从他唇边剥落,消失得无影无踪。

    “好吧,好吧。”裘克说,“但我不想说你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他说,“我更愿意这么形容:如果你是个男人。是的,如果你是个男人……如果你是个男人,你一定是个会从后面干着女人的男人,一边喊着至死不渝一边却又一个月两个月不给她打电话的男人,一个满嘴谎言的男人……天呐,你有把任何人放在心上过吗?”

    “这就是我想对你说的话,你跟那个在地上躺着的,我最看不起的男人,没有任何区别。”

    “……”

    “什……么?”

    他话语中的跳跃性很强,因为他已经不在乎别人能不能听懂了。

    余鲤疯狂后缩着,被奄奄一息的瑟吉绊了一跤。

    看着神经显然已有些不正常了的裘克,余鲤挣扎着,试图唤醒他最后的回忆,“你还记得娜塔莉吗?你躺在医院的那段时间,照顾你的……”

    “我知道。”裘克按住她的头皮,颓废地笑了起来,“可娜塔莉分明是短发才对。”

    “是的……是短发……”他喃喃着,摁着余鲤的头,连拖带拽地把她扯到桌子边,“短发……”

    然后,用烛火点燃了她的长发。

    火舌串起的速度很快,可能是她之前已经染上了油的缘故,巨大的炽热感瞬间传上头皮,余鲤惨叫了一声,抱着头,倒在地上试图把火滚灭。

    裘克没看她一眼。

    他跌跌撞撞地笑着,脚步虚浮又摇晃地蹲到了瑟吉面前。

    “其实我更希望在你清醒的时候做这些。”

    裘克揪着瑟吉的头发,把他半张脸仰起来。

    瑟吉看起来也没什么意识了,紧闭着双眼,只剩下一口气还在虚弱地喘着。

    裘克轻叹了一声。

    他兜头照着他的头骨劈下来,呈直面。

    为了不破坏面皮的完整性,特意靠后了一点,这导致他劈下来了一小块脑子。瑟吉又开始叫了,不过没持续多久,当他把那带着破碎头骨的脸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时,瑟吉彻底叫不出来了。

    他缺失了一部分脑子和颅骨,本该放着脸的地方血肉模糊。两个眼球呈竖截面切开,只剩下一半,组合在一起又能形成完整的一只。原本属于鼻子的部分只有一个血淋淋的窟窿眼,没了嘴唇和靠前的牙齿,哪怕他还活着,嘴巴也永远合不上了。

    那个女人还在地上滚。

    更糟的是,她碰到了地上的油,越滚火势就越大,把她小小的身体包裹、吞没。

    最后,她停了下来,任由火焰燃烧。

    裘克在旁边沉默地看着,手渐渐捂上胸口。

    那里有些酸涩,像是在提醒他还活着。

    她烧了很久很久。

    他饶有耐心地想等着她烧完,直到火焰窜上了瑟吉。

    瑟吉也开始烧了。

    这可不行。

    裘克费了很大的劲才扑灭她身上的火,她的皮肤龟裂了,手指干得像是一捻就会碎掉似的。

    他把她抱了起来。

    她真的太烫了,烤焦的皮肤,一点血也没有的骨头。

    里面的肌肉大概也被烤熟了。

    娜塔莉。裘克大声笑起来,把她放在背上,让她的头靠上自己的肩膀。

    他感觉被她粘住了。

    是的,粘住。

    扒掉衣服就会扒掉你的皮肤,脱掉袜子就会脱掉你的脚。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敢小声地说一句,亲密的爱人。

    “现在,我们去找下一个。”裘克说,又或许只是在自言自语。

    下一个。

    ***

    被系统传送回空间时,余鲤的膝盖还打着哆嗦。

    系统沉默地看着这个抱着双腿把自己缩成一团的女人,真是第一次见到它没心没肺的宿主这般模样,从离开裘克的世界位面之后,她的腿就一直抖个不停。

    余鲤满脑子里就只剩下卧槽了。

    “卧槽,他杀瑟吉我都能理解,可是为什么他要刀了我?”

    她指着显示屏里背着她大肆屠戮的裘克,纤细的指尖微微颤抖。

    “卧槽,你知道我怎么死的吗,看着自己一点一点被烧焦,呕,这辈子都不想吃烤肉了。”

    “……”

    “我真傻,真的。”余鲤绝望地抬头望天,“我被他之前小可爱的模样欺骗了……监管者都是疯子,当然,班恩除外。”

    看着凄凄惨惨的宿主,系统头一回都不想呛她了。

    【这不怪您,谁知道瑟吉在临死之前还要抹黑您。】

    机械音一如既往的冷漠,余鲤却莫名从中听到了一点宽慰的味道。

    【话说回来,裘克不是给过您一次活下来的机会吗?】

    余鲤一懵,“啥?”

    【他那个时候把电锯递给玩家,只要您杀了瑟吉,不就能证明自己的忠诚了?】

    余鲤忍不住又开始卧槽了。

    “卧槽,我没那么变态啊……”

    “救命,他要是给我递把枪什么的,我说不定还能一枪崩了瑟吉,但是电锯……”她犯怂地缩了缩脖子,“已经超出我心理承受能力范围了。”

    开枪只是一瞬间的事,而电锯却是凌虐,尤其是她手底下的还是个人……虽然是个人渣,但在物种上姑且也算得上同类吧。

    余鲤窝成一团痛苦地抱住了脑袋。

    “而且,裘克根本没给我做心里建设的时间啊,说服自己杀人也是需要个过程的好不好,我又不是杰克那种疯子……”

    不过被烧死的那一刻她确实后悔了,她没想到那片刻的迟疑居然会直接让裘克发狂,早知道还不如刀了瑟吉呢,至少她不用死得那么难看。

    【……】

    “我再也不想见到监管者了。”

    余鲤呆愣望天,完全是一副两眼空空的模样,杰克都没给她留下这样的心理阴影。

    “不要靠近监管者,会变得不幸。”

    【……】

    系统沉默了几分钟才回复。

    【既然如此,玩家有什么喜欢的求生者角色吗?】

    余鲤拍了拍混乱的大脑,试图把那些恐怖的回忆甩出去。

    “那必然是我的奈布小天使!”

    【奈布……小天使?】

    余鲤一个劲地猛点头。

    系统迟疑地确认道:【……你是说奈布·萨贝达?】

    “是啊。”余鲤来了兴致,这下也不惦记着裘克了,“只要排到兵哥哥我就会很有安全感,还有比他更可靠的救人位吗?”

    【……】

    她两眼放光,脑子里全是那些路人佣兵队友顶着一刀斩救人,一路抗刀把她护送出门外的美好画面。

    简直就是天使。

    ……呃。

    系统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那好吧。】

    【您的下一个任务目标:奈布·萨贝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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