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的人都议论,廖总最近是怎么了,以前他就是个工作狂,几乎天天在办公室待到天黑,哪怕是结婚的时候,他也都是如此。除了蜜月他几乎没怎么休过假。然而自从那天急匆匆的离开了公司,那周他就没有来过。此后的日子也是晚到早归,更是忽然之间就去了悦州,虽说是去看那里的工程进展吧。据工程上的人说他也就出现了两天,剩下的几天都没来,工程方准备的晚餐他也就去了一次,还早早的就借故离席了。接着他的办公室的书柜上,电脑旁都出现了一个女生的照片。很快就有人认了出来,那不就是当年这位总裁从大学就开始交往的前女友吗。于是不知道从哪里开始传出了谣言,说廖总的白月光回来了,当年他生病的时候都是由这个当医生的女朋友亲自照顾的。结果忽然之间那个女生就消失了,廖总就娶了后来的老婆。更有传言说他前女友听说他不行了就抛弃他走了,而他的老婆爱廖总爱到骨子里,就是她在紧急的时候捐肾救了他。于是这言情小说般的情节瞬间被人补全,为了白月光抛弃痴情原配的故事显得那般合理,大家开始纷纷唏嘘,别看廖总谦虚有礼,待人和善,原来骨子里居然还是个背信弃义的渣男,连那个白月光也被讨论成了心机绿茶婊的形象。一时间所有人都开始同情廖总那刚刚离婚几个月的原配,恐怕那所谓的出轨也是没有来由的揣测罢了,甚至可能是栽赃。

    这样的传言还没传到宇涵耳朵里,却被财务总监张硕偶尔在茶水间的门口听到了。他是公司元老级别的员工之一,宇涵父亲掌权的时候就在了,对于宇涵哪怕是有着前老丈人的压力,也依然力挺他,他很是感念。几乎当下他便猜测这传言从何而来。他立刻就找了几个和莫志诚当年相熟的同事谈了话。请示过宇涵之后开除了两个人。接下来,他开始和自己的亲信无意中谈起当年宇涵和沐沐的事情,悄无声息的把另一种真相传播出去。他又和一位别的高管在走廊上聊起最近颇为受关注的新闻,泌尿科的著名医生贺剑川被抓,发现了多项医疗腐败,甚至涉及病历造假,肾源造假。而宇涵的医生就是他,而关于他的病的内幕似乎就是整个丑闻的导火索。渐渐的,整个讨论的风向都变了,这个版本的故事似乎更加有理有据让人相信。再加上早在意萱常来公司的时候就有很多人在私下议论说宇涵和她的相处透着不适和尴尬。那时候就有设计部门的老人唏嘘八卦过宇涵和沐沐的往事。还猜测宇涵的婚姻有着不可告人的内幕。于是真相一补全,让大家都颇为期待这位让廖总多年忘不了的白月光究竟是什么样子。

    而想不到的是,这样的机会居然马上就有了。一年一度的员工体检照例在附近的第一医院进行。以往公司的高管们都不会参加这样的体检,一般都会单独约私人体检的时间。可是这天廖总却拿着体检表和所有的员工一起站进了队伍里。宇涵是从建筑设计师做上来的,和很多员工也都很熟。看到他也在排队,就有以前设计部的同事凑上前开玩笑,“所以保持传统。来看人来啦?”

    宇涵斜眼看了看他,只是微笑,并没有回答。

    “什么传统?”早有不知情的人互相打听。

    “那必须是有人在体检医生的团队里啊。”

    “哪个啊?”

    “不难认。你观察宇涵的表情就知道了。”知道的人意味深长的说。

    沐沐回来工作的第一个星期,最初的几天都在忙着办各种手续和行政上的事,顺便安排了科室和后面的一段日子的计划。这天下班前被通知第二天的体检缺人,让她去帮忙,她也没有太多的意外,以前在医院的时候体检这样的常规工作就时常是他们这些规培的新医生去做的,老专家看门诊尚且来不及,一般都不会出现。

    早上出门的时候宇涵照例把她送到医院就问,“今天会很晚吗?”

    “应该不会吧。今天我去跟体检。按道理正常下班时间就结束了。如果不给我安排其他事儿的话。估计就可以跟着你一起下班了。”沐沐解开安全带微笑着对他说。

    “体检啊?”宇涵沉思了一下,忍不住微笑。“哪个单位你知道吗?”

    “还没看呢。到了就知道了吧。”说着沐沐探身亲了他一下便下车了。

    “那你的早饭呢?”关门前宇涵急忙问。

    “不饿,我一会儿在小卖部买点儿啥就好了。”沐沐笑着便关上了门。

    到了医院,放下东西,沐沐便下楼忙着做起了准备。陆陆续续参加体检的人也都到了,开始排起队来。正忙着准备开始,忽然来了一大波外卖骑手,每个人都拿着好几个塑料袋的咖啡和早餐。“涵宇建筑设计公司的老总请所有医生的。说大家帮员工体检辛苦了。”听到宇涵公司的名字沐沐愣住了,赶紧低头看放在手边的资料,从到了就一直在忙碌着整理和测试设备,她竟然还没有注意今天来体检的单位名称。

    早有别的同事在身边讨论了,“涵宇最给力了,每年都送咖啡的。”

    “可是今年更齐全。还早餐呢。这家早餐可不便宜。”

    “那是自然。有原因的嘛。”

    “啥原因啊。”沐沐没有回头就知道他们一定在看自己,脸早就红了。却忍不住往外面望去。队伍还不长。人群中似乎还没有宇涵的身影。她不由低头深呼吸想平静一下。却依然控制不住的要微笑。以前宇涵公司的体检就都是在这里做的。那时候宇涵还是和员工们一起体检的,在队伍中看到他还给他检查总是特别的小雀跃。正这么想着,就有咖啡送到了她手上,“吃什么啊,沐沐?”这次体检的负责人张医生拿着放着早餐的塑料袋笑着问她,他和沐沐同校比她大两届的师兄,一直知道她和宇涵的关系,“怎么也得你先挑吧。毕竟是托你的福。”

    沐沐红着脸拿出了一个羊角包,道了声谢。

    “你谢我干嘛呀。我们都指着你帮我们道谢呢。不对,应该我们谢你才对。”张医生坏笑着说。

    “不是说每年都送吗?”沐沐小声反驳道。

    “咖啡是送啊。可是这早餐,都是现做现烤的,这家店我老婆可是排队去买的。叫外卖还送餐得加双倍钱吧。”

    这么说着便有周围的医生一个接一个的凑上来跟她道谢,弄得沐沐只好哭笑不得的求饶,“别逗我的。张师兄。求你了,咱们还是开始干活吧。”

    “第一次有人求我开始干活。行吧。老板娘说了,开工吧。”他这么一招呼,自然是招的在场的医生护士都笑了起来。

    这样的玩笑早就让门口排队的公司的员工们看见了,于是来到沐沐面前时各个都好奇的打谅她。也有认识的员工打起了招呼,“好久不见啊。回来啦?”

    “难怪宇涵最近心情那么好。还是得你回来啊。”

    “看到你真好。我都想你了。更别说某些人了。”

    沐沐简单的和他们寒暄,却因为这样的关注不由的觉得紧张。这样低着头,她伸手接过下一张体检表,扫了一眼名字,就忍不住笑了。抬起头时正对上那双熟悉的眼睛,带着笑看着她。

    “廖总亲自来体检啊。”她忍着笑问。

    “对啊。好久都没有那么期待体检了。”宇涵也笑着说。

    “那您关门吧。上床吧。脱衣服,”本该说掀衣服,却不知为何说错了。

    “那么直接吗?”宇涵坏笑着低头看她。沐沐这才意识到,脸一下子便烧红了。早有在门口等着的员工低着头,笑得不可自制。

    沐沐不好意思的扶额起身去关门,一边小声解释,“做肝胆胰脾肾B超。”可是还是挡不住门口的人看着她忍不住的笑。

    回到房间,宇涵已经在床上躺好,掀起衣服看着她,脸上是收不住的笑容。“早饭吃了吗?”他问道。

    “太高调了。”沐沐嘟囔道。

    “那有什么。我才不要金屋藏娇呢。我要所有人知道我在乎你。”

    听到他认真的语气,沐沐扫过他腹部的探头不禁停住了,她有些意外的看向宇涵的眼睛,而他的眼神无比的认真。

    “可是我们以前。。”

    “我知道以前我们不在乎高调。但是沐沐,过去的这几年,莫意萱最喜欢秀这些,她并不在乎我愿意与否,经常要求我在人前做出这些高调的举动。所以现在我想这样做让他们不能议论你,不能胡乱揣测,让他们知道我真正在乎谁。”接着他的语气又温柔了几分,带着一丝探寻,“你不介意吧。如果你介意,我就不做了。”

    沐沐注视着他的眼睛,眼角竟然开始湿润起来。她扭过头去擦了一下眼睛,小声说,“我现在怎么变得那么感性了。”

    看着她,宇涵笑了起来,“那要是不介意,齐医生,继续体检吧。时间太久了,外面的人回头以为咱们把玩笑做成真的了。”

    是夜,宇涵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有些意外的发现卧室的灯关着,沐沐穿着一身居家服站在阳台上。他取了件外套,走了出去。

    肩头忽然被披上了一件外套,又靠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沐沐不禁扭头冲着宇涵微笑。“怎么洗完澡就这样站在这里。晚上还是挺冷的。”宇涵亲了亲她的脸颊,带着几分薄责说道。

    “我想看看能不能看到几颗星星。”说着沐沐仰头望着天,“果然是看不见什么。”

    “城市里当然很难拉。我们开车出去看?”宇涵低头问道。

    “算了吧。那么晚了。”

    “明天周末啊。”

    “不用了。大动干戈的。我就忽然心血来潮。”沐沐微笑着转过身,靠在栏杆上看着宇涵笑着说,“过去几年都是在满天星斗的地方,好像那是理所应当的。现在回到城市里才发现。原来那样的星空也是可贵的。”

    宇涵微笑着低头蹭了蹭她的鼻子,“那可不是。所以才那么多人去海岛度假。我那次在你们潜水学校的露台上坐着,一边是海,上面是天,海里映着星空,有种坐在浩瀚星空中的感觉。真的震撼。”

    听他这样说着,沐沐的思绪不由的飘开了去,“你是坐在那张不靠围栏,最靠海的双人桌上吗?”她悠悠的问道。

    “是啊。”宇涵微笑着点点头。

    “我以前老是坐在那儿喝酒看星星。”沐沐浅笑着说。

    宇涵的心仿佛被拨动了一下,目光温柔的落在她的面上,他低头笑了笑,“原来如此,所以那晚Awang坐在那里。”

    Awang的名字似乎已经很久没有提起了,但是时常沐沐还是会想起他,在海岛那两年多的记忆仿佛处处都有他。那清澈的眼神,灿烂的微笑和他那时不时就眉飞色舞的样子,时常想起还是让她会心一笑。从回来之后,沐沐和他通过几次邮件,不过就是介绍了一下彼此的近况。其实她有想过,是不是应该要告诉宇涵Awang和自己表白的事,可是说起表白,Awang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为什么只有他,会让她想要告诉宇涵。

    “那晚Awang告诉我他爱你。特别特别喜欢你。”宇涵的眼神真诚而坦率,似乎并没有多少芥蒂。可是沐沐的眼里却充满了惊讶,但是旋即,她又想,这可不是很符合那个孩子做事的风格吗。“他也告诉我说你放不下我。我当下高兴的差点儿没笑出声来。”看着宇涵笑,沐沐也跟着他忍俊不禁。

    “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单纯坦诚。”带着笑,沐沐认真的说。

    “那他没有成为那根稻草?”与其说是介意,宇涵更想知道那些年她究竟是怎么过的。

    看着他的眼睛,沐沐歪头笑了笑,“他其实是那根稻草。他不光真的在海里救过我,他也一直都陪着我,从来也没尝试做过任何过分的事。看着他让我想起当年的自己也是那样精力充沛,那样朝气蓬勃,那样喜欢一个人就勇往直前。最后也是他提醒我要再次找到生命的价值。他其实比我以为的成熟,也比他自己以为的通透。我很感恩认识了他,有他在,那些日子没那么孤单,多了很多乐趣和笑料。这些年我认识了很多很重要的朋友,不过他好像是个比较特殊的存在,更像是亲人。只不过,他要的感情我给不了他。哪怕不是因为有你,我也没法用那种方式喜欢他。其实我觉得他也一直都知道。他似乎是需要找个理由成为他努力的动力。”

    听她徐徐的说完,宇涵亲了亲沐沐的额头,“真好,你跟我分享这些。”随即,他又笑了笑,狡黠的问道,“你不怕我吃醋吗?”

    沐沐笑了起来,“不怕。怕我就不说了。”

    宇涵一听,挑着眉毛问道,“那有没有怕我知道而不说的呢?”

    看着他眼里的顽皮,沐沐也笑了起来,“有啊,可多了。没跟你说有多少跟我表白的,都得排号。”

    “所以哪个或者哪几个怕我知道?”宇涵继续玩笑道。

    沐沐却看了他片刻,微笑着把头靠在他的胸膛,缓缓的说,“可惜了,从来没发现自己那么受欢迎。只是我从十八岁心里就是你,谁也进不去了。”

    宇涵觉得自己的心里有一股暖流潺潺流过,仿佛捂暖了五脏六腑,他低头亲了亲她的头顶,认真的说,“我也是。比你晚两年。”看到沐沐抬头看着自己,他笑着说,“因为我比你大两岁啊。”听罢,沐沐也忍不住跟着他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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