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小心,珍之重之

    她一个字一个字的看过,在心里又默默念了一遍,这才将那张素白的信笺按原来的折痕折好,妥帖的放回了原处。

    当日晚膳过后,两人皆改头换面,趁着城门还未关,匆匆出了华城,因天色渐暗,两人脸上又覆了□□,趁着夜色,到可以以假乱真。

    此时两人皆是一身青年侠士的打扮,七娘一身圆领青衣,腕子上带了皮质护腕,一掌宽的腰带将她的腰身束了起来,薛萧则是一身灰色劲装,手腕脚腕皆用布带绑了,收的紧紧的,一副干净利落的模样。

    这□□一般都做的没啥特点,所以带在脸上,容貌只会更加普通,是那种让人见过就忘掉的模样,即便是混在人群中,也丝毫察觉不出有什么不对。

    出了华城,进入漠城,两城仅一座城墙相隔,离得倒不是很远,过了城门,七娘回头望了一眼朱红色城门上的两个大字,眼神突然定住了。

    漠城。

    很多年前,她被迫离家,辗转了很多地方,最后的落脚点就在这里,可是最后,使她又不得不离开的也是这里。

    须臾,七娘缓缓低下头,视线转向一边,再也不去看。

    两人在城中一阵急行,穿过大大小小的街道,有时薛萧觉得身旁的姑娘似乎比他还熟门熟路,可又一想,七娘能在三天时间内查清东陵府进府需要府内的通行令牌,还查到徐总管的红粉知己,对于漠城的大小街道估计也不在话下。

    七拐八绕,两人来到一处气势恢宏的宅院外,薛萧盯着门楣上的大字眼神慢慢收缩起来。

    东陵府。

    夜间东陵府陆陆续续进出一些能人异士,这些人都是东陵府家主招募来的一些幕僚之宾,平日里不愁吃喝,唯一的作用就是效忠于这座偌大的东陵府。

    东陵府门外,七娘含笑将手中的令牌交到府前看门的家丁手中。

    “咦……看你眼生的紧,以前似乎没怎么见过你嘛?”东陵府的家丁一口粗气的上下打量着眼前人。

    七娘从腰间摸出一块银子,硬塞在那家丁手中,故意加粗了声音笑吟吟道“嘿嘿……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就上次,上次不是借了你银子嘛,怎么,忘记啦,这次我连本连利一起还了,下次我请你喝酒……”

    说着平静无波的眸子定定盯着眼前的家丁,似乎在等待答复。

    那家丁摸着手里的银子,起初还拧着眉一脸怪异的看着她,可反应了一会,突然像是想起来有这么一桩事,反倒还热情起来问道“呀呀……是你这个小兄弟呀,你叫什么来着……”

    家丁装模作样的回想。

    “我姓阮……”七娘笑嘻嘻的道。

    “哦哦……记得记得,阮兄弟嘛,好像好久没见你了,我还以为你奔高枝去了。”

    七娘重重叹了口气,万分幽怨的看了他一眼道“哎……别提了,前段时间我重病了一场,差点没熬过来,哎……你瞅瞅,是不是都瘦了一圈……”七娘眼也不眨的胡说一通,到还平白说的让人升起一股同情之感。

    那家丁恍然道“难怪,难怪,难怪我第一眼竟没认出来,有病就早点医治,拖来拖去病成灾呀。”

    七娘略有同感的深深点了点头,一脸悲苦难言。

    “咦……他又是谁?”

    那家丁指着跟在七娘身后面无表情的薛萧,薛萧下意识神经崩了崩。

    七娘拉过改头换面的薛萧,介绍道“这是我家兄弟,我病了,不能效劳家主了,所以就找来我兄弟,看他能不能在府里某个差事。”

    那家丁看了看两人,两人都是一脸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样貌,是那种好像谁都像但又好像谁都不像的样子,长成这种毫无特色的,还真是亲兄弟。

    那家丁看着无事,掂量着手中分量足够的银锭子,催促着他们进了府院“快些进去,小爷今个心情好,下回记得要孝敬爷才是。”

    进了东陵府,两人走了一小段,薛箫像是松了口气似的轻轻吁了一声,要不是脸上这张皮,还真掩盖不了他那张紧张的满是汗水的真实面目,他惴惴不安的望了一眼身旁同样着了面具的人,道“呼……我还担心徐总管知道进府通行令牌丢了,会大张旗鼓的寻找,那样的话进府的每一个人都要排查,想进去可不容易了。”

    七娘瞟了他一眼,语气澹然道“放心,他不会搞得人尽皆知的。”

    薛萧奇道“为什么?还有人丢了东西不敢找的?更何况还是这么重要的东西?”

    七娘凑近他,面不改色的悄声说道“我之前打听过了,那徐瑞虽然是东陵府的大总管,但家里却只有一个正妻,如果说他夫妻二人情深义重,那他又怎么会去赏欢楼找澜瑟,澜瑟姑娘温婉贤淑,所以我猜想徐夫人肯定和澜瑟恰恰相反,凶悍善妒。”

    她低低笑了几声,又道“如果他把这令牌丢的事情弄得沸沸扬扬,旁人肯定要问上一句“徐总管,你这令牌在哪里丢的?”

    他怎么回答,只能如实回答,这旁人到是没什么,但是如果让他夫人知道这令牌是在赏欢楼里弄丢的,你猜他会怎么样?”

    薛萧忍不住笑道“那肯定比杀了他还难受,哈哈哈,想不到平日里威风八面的徐总管还有这么……这么不为人知的一面。”

    撇下徐总管的事不说,薛萧想起刚才进府的时候七娘和那守门的家丁之间似乎还认识,他不禁奇道“姑娘和刚才的家丁认识?你几时欠下的银子?”

    七娘一怔,侧身望着他,摇头笑道“我并不认识那人,当然也会不欠他银子,只是这银子特别好用,所以我就想试试看。”

    薛萧大惊“那岂不是在贿赂那个家丁?”

    七娘点了一下头,理所当然道“那当然,只不过光明正大太过显眼,找个由头人家反倒心安理得,这叫揣着糊涂装明白。”

    薛萧沉下脑袋轻轻晃了晃,万分无奈道“我还以为除非洗刷我的冤屈,才能再次回到这里,想不到姑娘你一锭银子就解决了,薛某佩服。”

    说到这里,他不禁感叹这有钱就是好,之前在赏欢楼也是,要不是七娘直接祭出银子,不知道她一个姑娘家家的要被那鸨揩掉多少油水。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能入青楼院,有钱能进东陵府……

    七娘一听摆了手忙道“薛大哥也别妄自菲薄,我这些都是小手段,薛大哥是正人君子,这些招数不用也罢,再说薛大哥一个人从漠城一路逃到华城,这其中躲避了多少关卡,最后还能安然来到红玉阁,光这本事,我就自叹不如……”

    她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说到最后自叹不如的时候,突然低下头,声音突然变得轻飘飘的,似在叹气。

    薛萧听着这话,到好像七娘真的以前从漠城逃到华城一般,他想起在红玉阁的时候,他第一次提到漠城,眼前的姑娘就神情不对劲,他还想再问两句,话还未出口,就被七娘抢了先。

    七娘不知何时已经抬了脑袋,看了看四周,突然道“咱们这是走到了哪里?薛大哥认不认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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