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年没有任何犹豫,双手放于裤线,深深鞠躬,“对不起,穗悦。”一直以来,穗悦都是盛育中学的传奇人物,几乎无人不知,不人不晓。所以刘年没有问穗悦,就能准确地说出她的名字,这并不奇怪。

    话音落下,所有人都愣在了那里,穗悦和她那些朋友原以为“逃跑”了那么多次,“躲避”了那么久,刘年应该不会轻易认错的。没想到刘年不按常理出牌,直接痛快道歉,这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

    穗悦和她的朋友还在愣神,刘年板着脸说道:“我可以走了吗?”说着,刘年也不停留,抬腿便走。

    刘年的话将穗悦的思绪拉回,穗悦连忙叫道:“等一下……”说着,她拿出上次刘年赔给自己的500元钱,伸手递了出去。

    刘年脚步顿住,看了看穗悦手中的钱,语气柔和了几分,“你还是拿着吧,本来就是我错在先,这是该赔给你的,而且我也不希望欠别人的。”说完话,刘年再也没做停留,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穗悦手里拿着钱,望着刘年的背影出神,她不知道自己在失落什么。

    安澜走上前,“穗悦,你就这样放那个刘年走了,你可是找了一个月才把那小子揪出来。”

    穗悦有些心烦,“这件事就算了,以后谁也不准再提,刘年的态度还算诚恳,我也气消了不少。”

    穗悦拿起手机,给还在网吧监视刘波的女孩打了个电话,一行人坐着私家车离开了。

    刘年回到网吧后,刘波关心问道:“兄弟,怎么样?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啊?来,不要让这些小插曲影响我们游戏的心情,今天我们大战300回合。”不知怎么的,解决完“麻烦”后,刘年的心情倒是放松了许多,至少以后不用在躲来躲去的了。

    刘波分明见到刘年的脸上有手掌印,但是既然刘波不愿意说,他也就没有再多问了。

    周一的早上,刘年还是骑上了他的赛车去了学校,一个月没有骑着车去上学,刘年还是有些怀念。

    刚到校门口,刘年就看到穗悦从一辆迈巴赫下来,一同从车上下来的还有安澜和郑华星,两人都是搭穗悦家的车来上学。

    安澜搭车是因为她和穗悦家的别墅挨得很近,索性两个女孩便每天一起上学。

    郑华星并不是为了搭顺风车,而是他一直喜欢穗悦,从小就开始了。所以即使他自己家的车库里停了很多豪车,他还是会经常坐穗悦家的车上学,就为了能跟穗悦多待一会。

    其实穗悦坐在车上时就先看到了刘年,她没有了往日的霸气,竟有些局促,不过身旁的人并没有看出来。

    穗悦和刘年相互对视了一眼,便都扭过头去,他们都不准备跟对方说话,因为两人从未有什么交情,也算不上朋友。况且那天在网吧门口,事情已经了结,刘年认为还是让一切重归平静为好。

    刘年先走进了校园,穗悦他们走在后面。没等穗悦说话,安澜指着刘年对郑华星低声说道:“华星哥,前面那个臭小子就是刘年。”

    “原来前面那个男的就是啊,昨天晚上,穗悦已经告诉了我你们那天堵他的过程了。”郑华星如实说。

    趁穗悦没注意,郑华星偷偷低声问着安澜,“对了,安澜,穗悦没有告诉我他是哪个班的,你知道吗?”

    “华星哥,你要做什么啊?穗悦说了,这个事翻篇了,让我们不要在去找刘年的麻烦了。”

    郑华星有些心虚,“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安澜娇笑看着郑华星,“他在高一十九班。”

    走在前面的穗悦看见刘年向左边的第二教学楼走去,她的眼睛还是不由自主地瞄了刘年一眼。两人虽都是高一的学生,但是却在不同的教学楼上课,所以之前穗悦找刘年才有些难。

    找了刘年一个月,突然不用再找了,对于穗悦来说生活又归于平淡,日子复回于简单,她还真的有些不习惯,所以那天她也没什么心思听课。

    那天课间,郑华星还是偷偷去找了刘年。刘年听同学说有人找自己,走出教室后才知道原来是这货,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刘年知道他经常像蜜蜂一样待在穗悦身边,但并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于是问道:“你谁啊?找我干什么啊?”刘年的语气并不是很客气,他虽然不想惹事,但也不是任由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来找自己麻烦的。

    “找你怎么了?找你是看得起你。” 郑华星在刘年面前平生一丝优越感。

    因为刚才在门口他看见刘年骑个自行车上学,他断定刘年一定是个穷学生。再者盛育中学每个年级都有近30个班,而这30个班也是分等级的,基本家境最殷实的学生都在前5个班级,比如穗悦的2班,还有郑华星的3班。而刘年在十九班,肯定不被郑华星放在眼里。

    “少废话,有屁快放,我不是牙医,没空帮你磨牙。”刘年针锋相对。

    “跟我也道个歉,这事才能真的了结。”郑华星语气同样不善。

    刘年突兀冷笑,“当事人都不说什么了,关你屁事啊?”

    “那个蛋糕是我特意为穗悦生日订制的,你打乱了我的计划,也让我的精心准备付诸流水,所以你自然欠我一个交代。”郑华星想当然说道。

    刘年翻了个白眼,“我懒得跟你说,简直废话连篇。”说完,刘年就要转身回教室。

    “你给我站住,我的话还没说完。”见刘年停住脚步,郑华星厉声道,“我警告你,如果下次你再惹穗悦生气,我就对你不客气。”

    刘年回过头,“你凭什么对我不客气啊?你的理由呢?”

    “我喜欢穗悦,这个理由够不够?”郑华星毫不掩饰。

    刘年冷哼,“你说喜欢就喜欢啊?我还说我喜欢穗悦呢!”撂下这句话,刘年就进了教室。

    郑华星在刘年面前并没有占得上风,这让他很恼怒。

    当时刘年还不知道,他说的那句“喜欢穗悦”的话恰巧被“有心人”无意听到了,然后没有结合刘年当时说话的前后语境,错误地在学校慢慢传播开来。况且所有学生都知道,穗悦前些日子一直在学校找一个男孩,动静闹得很大。这似乎又是在佐证刘年喜欢穗悦这件事,也就更不再有人怀疑这件事。

    三天以后,穗悦和刘年相恋的故事,几乎传遍了盛育中学。关键是穗悦在盛育中学太有名了,有的学生认为她是“女魔头”,有的却视她为心中女神,毕竟她是盛育中学名副其实的校花。

    穗悦身边的朋友听到这个绯闻时,由于知道当初“蛋糕事件”的经过,所以知道肯定是因为什么被误会了,可是没有人敢告诉穗悦。穗悦大概是最后知道的,甚至刘年都比穗悦早一点听到。

    那天午间,刘年正在那看书。有个爱八卦的同学走过来调侃他,“刘年,看不出来嘛,简直是真人不露相啊?没想到你能追上全学校最酷最美最难搞定的女孩,简直太牛了。”

    “什么?你在说什么啊?”刘年一头雾水。

    那个同学一脸崇拜,“别装了,全校都知道了,你不是在和穗悦谈恋爱吗?”

    “谈你个大头鬼啊?没有的事。”刘年解释着。

    “不承认算了。”那个同学不屑地走开了。

    刘年冒了一头冷汗,他刚和“女魔头”把之前的矛盾解决,这回又结新了梁子,他想想头就痛。刘年只能安慰自己,“管他呢,谣言止于智者,说不定过两天就消失了。”

    只能说,刘年这种美好的愿望适合在幻想里。追求八卦、追求花边新闻是人类的好奇心在作祟,它是人的劣根性一种。于是这个爆炸性新闻愈演愈烈,校园里无时无刻不在讨论着。

    穗悦终于在上厕所时听到了这个假新闻,她当时非常生气,她猜又是刘年惹出来的麻烦。穗悦并没有去找安澜这些朋友商量,这种事情对于她这种女孩来说有点难为情,她还是想自己处理。

    从小到大,别说是谈恋爱,即使是个让自己喜欢的男孩穗悦都没有遇到,她完全没有处理这种事的经验。至于郑华星,穗悦也是一直把他当哥哥一样看待。

    那天还没放学,穗悦跟朋友说自己有事就先走了,安澜等人都很惊讶,因为穗悦很少单独行动的。

    穗悦站在第二教学楼的十九班门口等着刘年,放学铃声一响,学生陆续走出来。每个学生看到穗悦的第一眼都很惊讶,他们也都猜到穗悦是来等刘年的,不过谁也不敢当着穗悦的面去议论。

    每当看到别人用异样的眼神偷瞄自己,穗悦心里很不舒服怼回去,“看个屁啊?你过来看。”每次她只要这样一说,那些学生赶紧跑开。更多时候,穗悦只需要一个眼神,这些人便吓得不敢再看。

    刘年走出教室,看见穗悦站在那里,但他不会自恋地认为穗悦是在等自己。所以只是瞟了一眼,刘年就从她身边走开了。

    穗悦同时也看见了刘年,也不说话只是安静地跟在刘年身后。直至走到校园路上人少一点的地方,穗悦轻咳了一声,刘年这才发现穗悦竟然在他的身后。

    刘年走到穗悦面前,“所以你刚才在我班级门口,是为了等我?”

    穗悦冷言,“你少臭美,我怎么可能等你?”

    刘年看得出来穗悦是个很高傲的女孩,是不会轻易在人前服软的。刘年无奈说道:“好吧,我现在能问问你,你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吗?”

    穗悦直奔主题,“你听到学校最近的谣言了吗?说你喜欢我,说我和你……”

    “谣言说我喜欢你,那你去找谣言去啊,你找我作甚?”刘年有些不耐烦,他觉得穗悦给自己出了难题,这种事即使穗悦找他,他也没办法处理。嘴长在别人身上,别人怎么想,他也没办法干涉。

    “你这是什么态度啊?”穗悦怒气平生,双眼陡然瞪大。

    刘年反问:“那你想让我什么态度啊?我应该高兴吗?我也是受害者,好不好?”

    穗悦追问:“我问你,这件事跟你有关吗?”

    “你说有关就有关吧,但是始作俑者的是你身边的那个狗腿子,他来找过我,让我跟他道歉。”刘年语气如常。

    “狗腿子?你说话能不能不那么粗俗,你说的是谁?”穗悦疑问道。

    “好吧,我换个词,小跟班行了吧?就是经常待在你身边的那个男生,至于他叫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刘年有些不屑。

    穗悦知道了刘年说的是郑华星,“他来找你…做什么?”

    刘年咧嘴一笑,“他让我离你远点,我就问他凭什么?他便跟我说因为他喜欢你,我当然不服气,我就说,你说你喜欢穗悦我就相信啊?我还说我喜欢她呢。”

    “谁让你胡说八道的?”说完,穗悦火冒三丈,飞腿踢向刘年的侧腰上。

    刘年微微用手挡了一下,侧腰虽然没有很疼,但是还是能感觉到穗悦用了很大力气。刘年见穗悦是真生气了,语气缓和了些,“我那只是斗嘴,谁知隔墙有耳被小人误传了,好吧,算我失言,那你现在想怎么办?”

    “别来我问,我想让你去死。” 穗悦咬着嘴角,显然还在气头上。

    刘年还是想息事宁人,“你刚才误会我的意思了,谣言这种事你不知道吗?只能等待它慢慢消失,有些东西越描越黑的。”

    穗悦也不再废话,警告道:“我不管,你去想办法,总之我不想再听到有人议论咱们俩。”

    “三天之内,如果谣言还没有平息,你就死定了。”说完穗悦头也不回地走了。

    刘年站在原地,横眉望着穗悦的背影,嘴里嘟囔着,“你不管?我还不想管?动不动就威胁别人,真是个魔鬼。”

    第二天,早上上学的时候,郑华星就发现穗悦有些不高兴,对自己也比平时冷淡得多。进了校园后,郑华星故意把安澜支走,然后问道:“穗悦,你今天不开心吗?”

    穗悦愠怒,“你是不是去找过刘年啊?”

    穗悦的问话让郑华星猝不及防,他支支吾吾说道:“是啊…我是去过……”

    “你找他做什么?都说了什么?”穗悦追问着。

    郑华星解释,“我就是…让他不要…惹你生气,可那小子说喜欢你,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郑华星把“自己跟刘年说喜欢穗悦”的那句话省略掉了,他有点拿不准穗悦的性格,有几次他暗示自己喜欢她,穗悦要么不正面回应,要么就是不是很高兴,后面他也就更不敢说了。

    穗悦蹙眉,“华星哥,以后你就不要再去找刘年了,好吗?我自己能处理好。”

    郑华星哪能听不出来,穗悦说的这句话表面上是在跟他商量,实际上算是下了通牒,不让自己再管她和刘年的事。郑华星虽不情愿,但依旧应声道:“好的,我知道了。”

    那天,穗悦没听到刘年那边有什么动静,但她心里总是不踏实,生怕刘年把事情又搞砸了。

    翌日,穗悦早上刚走进校门,安澜便打来电话告诉了她一个爆炸性新闻,即刘年在学校所有的公告栏处都用A3纸贴上了他写的声明。

    穗悦连忙走向其中一个公告栏,看见那里有很多同学正站在公告栏前窃窃私语。他们见穗悦慢慢走了过来,便一溜烟走开,任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去招惹穗悦,那只会让自己惹上麻烦。

    穗悦站在公告栏前,只见A3纸上写着:

    “大家好,我叫刘年,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因为大家臆想给了我的一个桃花运,我才意外走进了大家的视线,也算一夜成名了,再次深深表示感谢。”

    “不过大家说我喜欢穗悦,那简直是太抬举我了。诚然,我真的希望如大家所愿,成功追上全校男生心中的女神——穗悦。可是本人粗鄙不堪、相貌丑陋,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国,不能上九天揽月,不能下五洋捉鳖,实在配不上校花穗悦,人家穗悦更不可能看上我,就请各位“月老”行行好,不要再乱点鸳鸯谱了。”

    “对不起,真的让大家失望了,从今天开始请大家不要再以讹传讹了。求大家还给穗悦一个清净的生活,所有的一切八卦和绯闻只冲我一个人来就好。”

    “借此也祝愿穗悦幸福快乐,希望你忘记由我带给你的所有不愉快,你我从来没有交集,过去没有,以后也不会有。你就是那天上星,璀璨夺目,而我只能一直仰望,但即使这样也同样心满意足。”

    这份声明的结尾其实有些奇怪,按理说,刘年只需在声明里澄清两人的关系即可。可刘年也不知为什么,他就是无法抑制内心的冲动,就是鬼使神差地写了那最后一句话。但刘年十分确信那是他的心里话,他很想说出来的话。

    刘年写的这份声明确实震撼了穗月,穗悦站在原地思绪万千,心中如翻江倒海,不能平静。她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是感动吗?还是在生气?如果说不是感动,为什么全身都充斥着一个暖流,尤其是自己的心房好像被什么击中一样。如果说不是生气,为什么会觉得委屈,为什么想马上找到刘年跟他算账。

    前世的缘分在此刻重新回到了原点,而这一切才刚刚开始,但却是个“美好”的开始。

    半晌,穗悦才缓缓转过身,朝着第二教学楼走去,心里嘟囔着:“刘年,你个混蛋,你给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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