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灵界的上古密林燃起一场大火。

    上古密林是灵界的禁地,密林中心自带强大的护力,传闻近千年都未曾有修士妖兽踏入,如今却突然失火。

    这场大火烧了九天九夜方才熄灭,百里之外依然能看见密林上空冒出缕缕黑烟。火势消退的第五天,一位穿着黑袍的胖修士从焦枯的树干后面探出头。

    胖修士样貌普通,乍看就是个平平无奇的中年男子,头发稀疏,挺着七个月份大的肚子,走路时腿脚却很麻利。

    他已经在密林周围潜伏了半日,确定周围没有其他动静,才踏入了密林中心。

    地上乌黑的藤蔓依旧飘出缕缕灰烟,密林中心只剩下死寂的焦炭。庆幸的是大火只烧了中心一带的古树,没有牵连到外面大片的树林,否则大火蔓延,必定殃及众多无辜的生灵。

    “造孽啊……”胖修士望见中间被火烧毁的黑焦树根,不住地摇着头,咂舌叹息。

    他又绕着巨树的树根转了两圈,发现树根已经全被烧成黑炭,没有半丝生机。

    胖修士又跌足长叹,“毁了,毁了,全毁了。”

    此时,上方的天空突然传出几声鬼哭狼嚎似的异响,伴随着风卷云涌,令人一阵胆寒。

    胖修士前额的几根毛竖起,连忙用灵力护体,躲在大树桩后面,默默警惕着四周的动静。

    可惜他蹲了半刻,四周毫无变化,抬头望去,天空也早已恢复平静。

    刚刚那阵异响似乎只是变异的风声,又或者是他幻听。

    胖修士心头惴惴不安,又不愿匆忙离开,于是就在原地打坐了一夜。

    次日天亮,胖修士眼见周围再无异动,整理了袖摆就要离开此地,不料才刚走几步,他就听见地下传来几声微弱的咿呀声。

    胖修士细细一听,觉得像是婴孩发出的声音。

    他在周围寻了半天,小心地扒开传出声音的树藤,发现树藤下面居然真的卧着一个不着寸缕的婴儿。

    婴儿的小脸蛋被焦藤上飘来的烟灰撩到,鼻子微微皱了皱。

    胖修士把婴儿抱起来仔细打量,发现这婴儿似乎只是个寻常的女婴,他狐疑地看看四周,自言自语道:“欸,怪了,谁把孩子落在这儿了呢?”

    林中的大火才灭了几日,也不知女婴是被藏谁在了树藤下面。

    女婴自被抱起后就一直盯着胖修士看,半拧着小眉头,眼里都是好奇。

    胖修士细看女婴两眼,慈祥一笑,逗她道:“小丫丫,小丫丫?”

    女婴张开嘴巴使劲啊了一声,算是回应。

    胖修士更乐了,又逗着女婴咿咿呀呀了半天,这才想起女婴会着凉,连忙撕下半截黑袖把女婴包好。

    胖修士正欲带着女婴离开密林,后方突然瞬间变阴暗,胖修士猛地转头,才发现一条长着两颗蛇头的巨蛇正死盯着他。

    胖修士那浑圆的肚子都被吓得抖了三抖。

    巨蛇竖起的蛇身如小山一般,蛇头一黑一白,蛇身上盘着黑白相间的花纹,盯久了让人头昏晕眩。

    胖修士牙关开始打颤,“竟然有两个头……难道是师傅提过的双头妖蛇。”

    黑蛇头吐着白信子,白蛇头竖歪着脑袋,两只蛇头都在打量地上的胖修士。

    胖修士咽了口吐沫,默默后退。

    黑蛇嘴里发出粗哑的声音,“人修,你怀里抱的是什么?”

    胖修士裹紧了女婴,嘴唇依旧微抖,“这,这是我的女儿。”

    白蛇头发出几道怪异又刺耳的笑声,“把她交出来。”

    “不成不成,她都还没断奶,这么丁点儿的娃娃,你们要她作甚?”胖修士护住女婴的耳朵,边说边后退了两步。

    黑蛇头嘴里渗出粘液,眼珠瞥向旁侧的白蛇,“连这个大的一块吞了不就行了。”

    白蛇头又发出几道刺耳的笑声。

    胖修士神色凝重,额头渗出冷汗,只见他突然咬咬牙,露出一副玉石俱焚的表情,然后从怀里摸出一张黄色符咒,手上使劲凝聚灵力,五官也变得狰狞。

    悬在半空中的两个蛇头定住,似乎是想看看这胖修士能弄出什么花样。

    突然,符咒中炸出一团云朵似的灰烟,罩住两只蛇头。

    “打不过打不过,溜了……”胖修士身手矫健地往后一跃,飞快逃跑,留下一道长长的灰烟。

    双头蛇妖被呛得咳嗽几声,蛇嘴大张,两口吹散烟雾。

    眼见胖修士跑得没影,蛇妖立即循着味道俯身追赶,上古森林的千年老树被坚硬的蛇身撞毁一片。

    不到半刻,密林里就传出胖修士凄厉的惨叫。

    ………

    七年后,凡界。

    西河村是凡界界门附近的小村落,三面环山,一年到头,连天上飞的鸟都是些熟面孔。村里的人从来不管外面的是是非非,只操心自家一日三餐,节衣缩食攒下些铜钱,娶媳嫁女,生子添孙,等老透了被后人抬进棺材,结束一生。

    拂晓时分,大公鸡已经叫了五回,茅屋里的人渐渐从睡梦中醒来。

    夏嫂子最先起床,她下床后要先梳洗,于是像往常一样喊醒在床边上睡觉的小女孩,让她去生火煮粥。

    女孩醒来后张嘴打了个大哈欠,穿上打满补丁的外衣就来到院子,捡柴生火。

    春日初升,阳光洒在大公鸡红艳的鸡冠上,夏家那只红毛大公鸡挺着胸站在篱笆上,忽左忽右地歪头,监视着院内的动静。

    夏嫂子扎好头巾来到厨房,灶台下的火已经生起,她接着淘米下锅,女孩就蹲在那儿扇火。乡野人家穷俭,每天煮些稀粥,熬些面糊糊,炒盘野菜就是一顿饭。

    粥熬到差不多的时候,鸡圈的母鸡开始咯咯叫唤。

    夏嫂子用脚碰了下蹲在地上的女孩,“小七,去把鸡蛋捡来。”

    女孩皱了皱小脸,拿走米缸上的木盖,用木盖遮住大半个身子,贴着土墙,慢慢朝鸡圈挪去,可惜刚靠近鸡圈,还是被那只眼尖的大公鸡发现。

    大公鸡扇着翅膀就向她飞扑过来,女孩用木盖当盾牌挡在头上,公鸡拿尖嘴对着木盖咚咚咚一顿猛啄,凿出十余个深浅不一的小坑。

    女孩顶着木盖潜入鸡圈深处,大公鸡跟着追来,鸡圈里的母鸡被惊吓得飞起,鸡毛也伴着灰尘和稻草起飞,鸡窝乱成一团。

    没过一会儿,女孩头上顶着根鸡毛,把取出的两个鸡蛋交给夏嫂子。

    夏嫂子瞪了她一眼,责怪道:“咄,每天捡个鸡蛋都搞得满院子鸡毛,笨手笨脚的。”

    话虽如此,夏嫂子自己是不愿意去捡鸡蛋的,那只大公鸡无比凶悍,连她丈夫夏大林都被啄伤过几次,家里也只有女孩敢去把鸡蛋捡回来。

    夏嫂子敲开一个鸡蛋,搁在米汤边上煮了个荷包蛋,这个蛋当然不是煮给女孩的,也不是给自己和丈夫的,是专门给她儿子铁蛋儿吃的。

    一家四口吃完早饭,夏大林去后山砍柴,夏嫂子去河边洗衣服,女孩夏小七要洗碗扫地。

    夏小七正在院子里洗碗,铁蛋儿偷偷溜到她身后,抬脚狠踢了她一下。夏小七往前一扑,整个人差点栽进装满水的木盆里,幸好她及时用手撑住盆边,只打湿了袖口和前襟。

    夏嫂子的儿子叫夏小铁,小名铁蛋儿。他比夏小七小一岁,长得圆头圆脑,老实的时候还有几分可爱,可惜小小年纪就被夏嫂子宠坏,经常欺负他的姐姐。

    刚刚吃早饭的时候,铁蛋儿就故意在下面踩夏小七的脚,现在又从背后偷踢她,即便如此,夏小七也不能还手,因为夏嫂子偏心她儿子。

    从前铁蛋儿爱拽夏小七的长头发玩儿,夏小七没忍住回身踹了铁蛋儿一脚,铁蛋儿立刻就哭着跟夏嫂子告状,随后夏小七就被夏嫂子拿竹棍抽了一顿,晚上还没有饭吃。

    夏小七为了少挨几顿揍,多吃几口饭,只好忍着铁蛋儿,气得偷偷磨牙。

    铁蛋儿见偷袭得逞,咧嘴一笑,然后就出去找村里其他的男孩玩耍。

    夏小七把洗干净的碗筷收好,自个儿跑到后山。

    她每天一大早就被薅起来劈柴生火烧水,早上喝粥也是她那碗的米最少,家里有鸡蛋之类的好吃食也轮不到她,饿肚子是常有的事。

    好在夏小七早就知道可以去后山摘野果充饥。

    初春的季节,山里的野果还不太多,夏小七摘了一小捧青黄色的杏子,然后就跑去村头马大爷家。

    刚走近院门,马大爷的家的阿黄就摇着尾巴出来,夏小七挑了颗最大的杏子塞进阿黄嘴里,又拿了一颗丢进自己嘴里。

    刚咬了一口,夏小七的脸就皱成了山核桃。

    看上去已经半熟的杏子居然奇酸无比。

    阿黄也吐出杏子,酸得直皱鼻子。

    一人一狗舔了舔被酸倒的后槽牙,然后就进了院子,并排坐在空地上,听马大爷在院里给村里的年轻晚辈讲故事。

    马大爷是村长的舅舅,两只眼都瞎了,腿脚也不方便,但他最爱给人讲故事,且讲的多半都是他年轻时去灵修界闯荡的故事,有些晚辈都觉得他胡扯,渐渐地就不来听了,夏小七倒是每回都听得津津有味。

    故事听得差不多,夏小七跟阿黄道别,回家扫地生火,帮夏嫂子准备午饭。

    晚上,铁蛋儿洗完脚就躺在夏嫂子身边,夏嫂子轻拍着他的肚子哄了一会儿,把他哄到睡着。

    夏小七早就独自滚到床边呼呼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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