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名利场摸爬滚打数年的沈言知深谙一个道理：流程是弱者才要遵循的规矩。她请UKM艺人部的孙总吃了顿便饭，宾主尽欢，三言两语就把何妙安排了。但她还是没想到，何妙居然会私下请自己吃饭。
小而精的黑珍珠餐厅一座难求，不知道何妙提前多久就定了，沈言知被侍者领到包厢时就看到何妙独自一人揪着手指等着自己、似是有些忐忑。她穿着粉嫩柔软的羊绒毛衣，还是那样青春甜美，见到沈言知进来，一双杏眼弯成月牙，大大方方道：“言知姐好！”倒让沈言知惊讶她的坦荡赤诚。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感谢的话也说过，何妙才打量着沈言知的神色轻轻开口道：“言知姐…我现在终于明白谢今了。”
这话没头没尾，但一顿饭下来言知对何妙多少有了改观，便耐心听何妙鼓起勇气往下说。
“我其实挺感激谢今的…”借着酒精挥发，也借着那个人不在场，有些话终于说出口，“他对我一直很好，没说过一句重话…怎么说呢，我总觉得自己活在一个幻梦里，他对我…太客气了。我说不上来那种感觉，就是…我感受不到他对我的喜欢。”
何妙年轻的眸子泛起雾气，“他为数不多几次喝醉了，死死地拉着我胳膊，说‘对不起、对不起’，还有什么‘不要走’、‘求求你’…我每次就哄他说我不走啊，我就在这里。”何妙无奈一笑，“可他听了这句话，真的就好过了很多。”何妙抬眼，只见沈言知似在走神，“或许…不，是一定的。他从未喜欢过我吧。”
沈言知一时没说话，转动着铂金素圈戒指，不知在想什么。
何妙犹豫片刻开口：“言知姐…真的不能给谢今一次机会了吗？”
这真是个很好的女孩，沈言知想。不像自己，自私自利又自卑自负，带着阴暗自毁又要毁掉对方的心思踽踽前行。何妙，真的是个很好的女孩。沈言知心中叹息，带着酸酸涩涩、莫名难说的况味，伸手安抚似地拍了拍何妙的手背。
天气越来越冷了，与英国的湿冷不同，帝都是寒风吹彻的干冷，一时间让沈言知好不适应，被迫穿上了肖歆歆同款的加拿大鹅派克大衣。
肖歆歆这段时日放了寒假，虽是没必修课了，但每周日的组会还是要准时参加，索性住在沈言知家里。
言知不忙的时候会开车接肖歆歆散会，今日歆歆散会晚，言知只能先进艺术大楼里等，于是一只纯白色笨头鹅掀起楼门口厚重的帘子，挤挤挨挨地钻进楼里，一抬头，就撞见一群师生走来，肖歆歆穿着淡蓝色的同款鹅，单肩背着电脑包，正和一个娃娃脸男生交流着什么。
宋时怀被六七名学生簇拥着，穿着Moncler的长款黑色羽绒夹克，没戴眼镜，露出精致眉眼，如时装周走秀的特邀男模，言知从事模特行业的职业病使她几乎要吹起口哨，心想多看美男果然有益健康。
沈言知本来就高，又是一身白，于是宋时怀早就看见她了。在宋时怀眼里，沈言知这个师侄并不让人讨厌，只不过带着两分灵气、三分做作、四分傻气和一分坏心眼儿，他不以为忤，毕竟自己追求者众，知道乱花渐欲迷人眼，人人皆爱好皮囊。但今天不期然看见这位师侄呆头呆脑的样子，一时也默然了，只看她又要作什么惊人之语。
肖歆歆结束了一番沉浸式探讨，才看见沈言知，三步并两步跑过去拽住姐妹，“果然还是我给你选的衣服好看！”肖歆歆显然对言知的扮相非常满意，拉着她边走边说，“我导带大家聚餐！你也一起呗！”未等沈言知开口说什么，便把她推到宋时怀面前了。
四目相对，沈言知分明从里面看到了然的神色，她非常郁结——宋时怀这个人一定很腹黑！肯定是以为自己是故意来蹭饭、故意制造见面机会！可今天她发誓她没有！谁会穿着大白鹅来聚餐啊！沈言知内心戏十足，面上只乖觉说：“师叔好，我也开车了，咱去哪？”
原本是几位师兄师姐坐宋时怀的车，其余人打车，现在加上沈言知一行9人，沈言知开车正好坐下。有宋时怀和肖歆歆的关系，大家很自来熟地上了沈言知的车，还是肖歆歆坐副驾，娃娃脸男生和一个短发女生坐后排，二人和肖歆歆一样都是研一，年纪要小几岁。
“言知姐，”娃娃脸男生叫孟响，名字很好记，长得也可可爱爱的，“宋美人为什么是您师叔啊？”孟响背后也是叫宋时怀美人，一看就是和肖歆歆同流合污的那种。
短发女生则比较内向，没有探究八卦的兴趣，安安静静坐着。
“就是这样啊，”沈言知随口解释，“我导师和宋教授是宾大同门。”
“哇！那言知姐相当于我们学姐呀。”
沈言知闷笑，看向肖歆歆道，“听见了没，叫我学姐。”
几人插科打诨，到了饭店，一家非常火爆的潮汕牛肉火锅。牛肉火锅这种东西，除非是素食主义者，不然任谁都很难拒绝，尤其是这么寒冷的天气。众人兴高采烈地进了包厢，宋时怀定然是坐主位，大家不由分说把新来的便宜师姐沈言知安排在了宋时怀旁边，另一侧则是宋教授的“座下大弟子”，一个面上有几分严肃的男生。
沈言知遗憾没有坐到稍远的地方，尤其是宋时怀的对面，这样可以边吃边欣赏，那叫“名花倾国两相欢”；现在这样坐，想看美人就有些费劲了，也难以和肖歆歆说小话，她乱七八糟地想着，旁边宋时怀就淡淡开口：“Thomas说你是他最喜欢的学生，让我多照顾下你。”
沈言知咽下一块蘸着自己调配的沈氏独家沙茶酱的脖仁，不自觉地动作一顿，才开口，“以我对他的了解，Thomas可能也这么说别的学生，”言知漫不经心地嬉笑，“师叔打算怎么照顾？”
宋时怀显然不理她这套，“为什么不继续读了？”
“宋大教授，”沈言知微微侧头，看向平静询问自己的宋时怀，他这样精致、自矜、风雅、完美的一个人，自幼家境优渥，又是天之骄子，是沈言知最了解的一类人，他们是不会理解自己平凡的命运的，“我外婆那年冬天突发脑瘀血，差点没救过来，医生说是高级别胶质瘤，只有D大第一医院有最新研究出的靶向免疫治疗，费用是我拿再多奖学金也不能填补的。”沈言知微笑着端起茶杯，看着宋时怀变得严肃的表情内心点评——嗯，很完美，看起来很有同理心一样，但她不相信别人。“情怀啊梦想啊志向啊，不能当饭吃…尤其是我这种普通人，是吧？”
小而精的黑珍珠餐厅一座难求，不知道何妙提前多久就定了，沈言知被侍者领到包厢时就看到何妙独自一人揪着手指等着自己、似是有些忐忑。她穿着粉嫩柔软的羊绒毛衣，还是那样青春甜美，见到沈言知进来，一双杏眼弯成月牙，大大方方道：“言知姐好！”倒让沈言知惊讶她的坦荡赤诚。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感谢的话也说过，何妙才打量着沈言知的神色轻轻开口道：“言知姐…我现在终于明白谢今了。”
这话没头没尾，但一顿饭下来言知对何妙多少有了改观，便耐心听何妙鼓起勇气往下说。
“我其实挺感激谢今的…”借着酒精挥发，也借着那个人不在场，有些话终于说出口，“他对我一直很好，没说过一句重话…怎么说呢，我总觉得自己活在一个幻梦里，他对我…太客气了。我说不上来那种感觉，就是…我感受不到他对我的喜欢。”
何妙年轻的眸子泛起雾气，“他为数不多几次喝醉了，死死地拉着我胳膊，说‘对不起、对不起’，还有什么‘不要走’、‘求求你’…我每次就哄他说我不走啊，我就在这里。”何妙无奈一笑，“可他听了这句话，真的就好过了很多。”何妙抬眼，只见沈言知似在走神，“或许…不，是一定的。他从未喜欢过我吧。”
沈言知一时没说话，转动着铂金素圈戒指，不知在想什么。
何妙犹豫片刻开口：“言知姐…真的不能给谢今一次机会了吗？”
这真是个很好的女孩，沈言知想。不像自己，自私自利又自卑自负，带着阴暗自毁又要毁掉对方的心思踽踽前行。何妙，真的是个很好的女孩。沈言知心中叹息，带着酸酸涩涩、莫名难说的况味，伸手安抚似地拍了拍何妙的手背。
天气越来越冷了，与英国的湿冷不同，帝都是寒风吹彻的干冷，一时间让沈言知好不适应，被迫穿上了肖歆歆同款的加拿大鹅派克大衣。
肖歆歆这段时日放了寒假，虽是没必修课了，但每周日的组会还是要准时参加，索性住在沈言知家里。
言知不忙的时候会开车接肖歆歆散会，今日歆歆散会晚，言知只能先进艺术大楼里等，于是一只纯白色笨头鹅掀起楼门口厚重的帘子，挤挤挨挨地钻进楼里，一抬头，就撞见一群师生走来，肖歆歆穿着淡蓝色的同款鹅，单肩背着电脑包，正和一个娃娃脸男生交流着什么。
宋时怀被六七名学生簇拥着，穿着Moncler的长款黑色羽绒夹克，没戴眼镜，露出精致眉眼，如时装周走秀的特邀男模，言知从事模特行业的职业病使她几乎要吹起口哨，心想多看美男果然有益健康。
沈言知本来就高，又是一身白，于是宋时怀早就看见她了。在宋时怀眼里，沈言知这个师侄并不让人讨厌，只不过带着两分灵气、三分做作、四分傻气和一分坏心眼儿，他不以为忤，毕竟自己追求者众，知道乱花渐欲迷人眼，人人皆爱好皮囊。但今天不期然看见这位师侄呆头呆脑的样子，一时也默然了，只看她又要作什么惊人之语。
肖歆歆结束了一番沉浸式探讨，才看见沈言知，三步并两步跑过去拽住姐妹，“果然还是我给你选的衣服好看！”肖歆歆显然对言知的扮相非常满意，拉着她边走边说，“我导带大家聚餐！你也一起呗！”未等沈言知开口说什么，便把她推到宋时怀面前了。
四目相对，沈言知分明从里面看到了然的神色，她非常郁结——宋时怀这个人一定很腹黑！肯定是以为自己是故意来蹭饭、故意制造见面机会！可今天她发誓她没有！谁会穿着大白鹅来聚餐啊！沈言知内心戏十足，面上只乖觉说：“师叔好，我也开车了，咱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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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样啊，”沈言知随口解释，“我导师和宋教授是宾大同门。”
“哇！那言知姐相当于我们学姐呀。”
沈言知闷笑，看向肖歆歆道，“听见了没，叫我学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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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言知遗憾没有坐到稍远的地方，尤其是宋时怀的对面，这样可以边吃边欣赏，那叫“名花倾国两相欢”；现在这样坐，想看美人就有些费劲了，也难以和肖歆歆说小话，她乱七八糟地想着，旁边宋时怀就淡淡开口：“Thomas说你是他最喜欢的学生，让我多照顾下你。”
沈言知咽下一块蘸着自己调配的沈氏独家沙茶酱的脖仁，不自觉地动作一顿，才开口，“以我对他的了解，Thomas可能也这么说别的学生，”言知漫不经心地嬉笑，“师叔打算怎么照顾？”
宋时怀显然不理她这套，“为什么不继续读了？”
“宋大教授，”沈言知微微侧头，看向平静询问自己的宋时怀，他这样精致、自矜、风雅、完美的一个人，自幼家境优渥，又是天之骄子，是沈言知最了解的一类人，他们是不会理解自己平凡的命运的，“我外婆那年冬天突发脑瘀血，差点没救过来，医生说是高级别胶质瘤，只有D大第一医院有最新研究出的靶向免疫治疗，费用是我拿再多奖学金也不能填补的。”沈言知微笑着端起茶杯，看着宋时怀变得严肃的表情内心点评——嗯，很完美，看起来很有同理心一样，但她不相信别人。“情怀啊梦想啊志向啊，不能当饭吃…尤其是我这种普通人，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