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人带到转角的时候,看到言益等在那里,齐天上前询问他是否有什么吩咐的时候,言益只是上下打量了汪左贵一番问道:“你骂她了?”

    “嗯,骂的可难听了,阿蠢当时脸色都白了,小姑娘哪里被人这么骂过啊!”王有抢答到。

    “你们还要问话,嘴留着有用,那就先废掉他双手双脚吧。”

    “好嘞,属下这就去。”

    王有兴奋的带人下去,齐天留了下来小心翼翼的询问道:“主子,那,阿蠢还要继续关吗?这都一晚上了。”

    “关。不长记性的东西,就得好好教训一下。”

    “是。”

    姜洄并不是什么傻子,一天一夜的时间足够她想明白这件事情的来回始末,根本就不是什么要她协助抓捕敌国暗探,从始至终这就是言益给她设的一个局。

    半夜,齐天带着姜洄往下走,沿途越发的阴暗潮湿空气中都透着一股血腥气,好在言益还算有点良心,要是她被关在这种地方不出两日,身体都得熬坏。

    典狱司的夜晚,正是热火朝天,各路阎王鬼怪各使神通的好时候,沿路时不时就能听到各种惨叫,里面行刑的差役看到他们,满脸带血还咧着大白牙,站在昏暗的灯光中挥着手跟他们打招呼,在这种阴森诡异的地方听到这种惨叫,看到这场面,哪怕姜洄已经在典狱司待了很久也是怕的要命。

    见她被吓得一颤一颤的,齐天好心过去想要扶上一把。

    “啊……”没想到姜洄直接被他突然的触碰吓得直接跳开。

    齐天看着落空的手再看看靠在墙壁上的姜洄,他笑道:“阿蠢,原来你这么胆小的吗?别怕,这里都是人,没有鬼,我们不吃人。”

    再一次见到汪左贵他已经被打的不成人形了,连喘息声都微弱的很,而往日里那个对着他嬉皮笑脸的小哥哥王有还在正咧着嘴兴奋的笑着,满身血的握着鞭子打在汪左贵身上,旁边还有几个人时不时的开口指导他,下一鞭子该打在哪里最痛又能保证不伤筋骨,烦的王有嘴里骂骂咧咧,手中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旁边好几个下属身上均沾满了血,这种带血的刑具被随意扔在托盘上,整个牢房全是血腥味。离汪左贵较远的地方,言益眯着眼斜靠在椅子上,手中端着一杯茶,看着行刑的画面一口一口嘬着茶水,看起来格外的享受。

    这副将折磨人当做乐趣的模样,这些人当真有点像外边所说的,都是一些嗜血罗刹。

    见她进来言益抬手叫停了鞭打,勾勾手指将姜洄叫到跟前,他就保持着刚才的动作仰着头问她“害怕吗?”

    姜洄咽了咽口水,用劲止住身体的颤抖和想吐的冲动,摇摇头,没敢搭话。言益放下茶水,勾住她的腰将她拉倒身前按下她的脑袋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说起来你也是我典狱司的暗探,若有一日你也成了他人阶下囚,下场只会比这惨上百倍。”

    所以,别怪我狠心,我只想让你早日看清事实,学会保护好自己。

    听到他的话,姜洄又是一抖,仿佛已经看到了她那悲惨的未来,她果然是上错了贼船啊!

    “说说吧,在里面关了一日,想出了什么?”言益与她拉开距离,端坐会椅子上开口问道。

    “这是你设的局。”

    言益赞同的点点头,“不错,继续。”

    “你今日的目的根本就不是要我协助抓捕汪左贵,这就是你设的局,你早就知道白楚延今日要来醉春楼,所以你故意将消息透露给了汪左贵,这种皇孙贵族出现的场所他一个暗探绝对不会错过,而你就是借着汪左贵的由头将我也拉入醉春楼,你就是想看看我再一次见到白楚延会是什么样的态度,对不对。”

    “所以呢?你就这么跟上去了?你就这么放不下他?”

    “他是我仇人,我恨不得立马手刃了他。”姜洄吼道。

    “切!”无视姜洄的愤怒,他嗤笑出声,淡然的说道:“我早就不止一次教过你,忍耐忍耐,你做到了吗?难道在谷中云姑没教过你怎么做一名合格的猎手?

    “一个合格的猎手最重要的就是学会蛰伏,哪怕眼前面对的是刀光剑影你也要那先等到合适的机会,一击即中。见到仇人便掩不住表情,盖不住恨意,你也不看看这是哪里,这是京城,敢拿着一把匕首就跟上去,你有几条命够你挥霍的。”

    “你不合格,没经过我的考验。”说完他从一旁的刑具中挑出一把匕首丢给姜洄,“这是最后一次机会,我身边不留蠢人,杀了他,你就能出去,否则这座牢房便是今后栖身之所。”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逼我,我和他无冤无仇,我下不了手。

    “呵。”言益冷哼一声,像看傻子一样看了她一眼,随后绕到她身后,从后面捏住她的脖子强迫她转头,“你看看你身边这些人。”

    言益带着她把将牢房里面所有的下属一个个看去,握住她颤抖拿刀的手说道:“若是他将消息带出去,来日他们一族南下,你的这些朋友,你的好哥哥姜安,还有他们的家人,皆会成为他们刀下亡魂,马下尸泥,你现在还觉得他和你无冤无仇吗,阿蠢?”

    “这世道就是这么的残忍,国仇家恨之下无一人无辜,我们是整个大夏的前沿执刀者,一个不慎,我们就会没命的,整个大夏都会没命,你为什么就不懂呢?”

    言益放开她,带着人走出房间,即将走出门口的时候他还不忘提醒她道:“别忘图拖延时间,在他断气之前杀了他,否则我们之间的约定作废。”

    “王有,你留下监督。”

    “是。”

    送走言益,王有看着拿着刀愣在原地的姜洄,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退到一边,从架上拿下干净的毛巾就着水桶清理自己身上的血迹。

    安静的牢房唯有王有弄出的点滴水声,好一会姜洄终于有了动静。她双手握着刀颤颤巍巍的走到汪左贵身前。

    王有的动作伴随着她的走动静了下来,他无意识的开始放缓动作,放轻呼吸,静静的看着姜洄动作。

    感觉有人走近,汪左贵艰难的抬头,看见来人,他突然笑了一声:“死到临头最后看到的居然是个美人,美人相送,值了。”

    “可我是来杀你的。”姜洄声音颤抖的说道。

    “没关系的,我早就做好了这一天的准备,你在典狱司做事也会有这么一天的,别怕。”

    姜洄想说声对不起,这样杀一个对于她而言是个无辜的人,或许心里会好过一些,可是她做不到,他们生来对立,站在大是大非面前没什么好抱歉的。

    “别怕,朝心脏捅,这样死的快些,在他们手中我可还要受不少罪,也算谢谢你了。”

    刀尖抵在心脏之上,汪左贵忽然对她说道:“若有机会,早些离开典狱司,言益那样的人,没有心的。”

    没有心,所以他不会在乎任何人,你玩不过他。

    典狱司监狱的门口头一次聚集了这么多人,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时不时的盯着门口的方向。

    向来严厉的言益这会也没有呵斥他们玩忽职守,他们都在等,等姜洄出来。

    很奇怪,刀刺进去时候并没有想象中的恐怖,也没有血液喷发的到处都是。姜洄拔出刀,鼓鼓血液顺着刀口往外流,她下意识的想要用手将洞口堵上,随后又意识到这是她捅出来的。

    将手撤开,她看着汪左贵在眼前渐渐没有了声息,感受到指尖黏腻血液滴落,她突然又将手放了上去,指尖摸着汪左贵胸口流出的血液,重新染上温度,随后她舔了一口手上的血液,笑了起来。

    王有眼神从一开始的冷静到欣赏变成了现在难说的复杂。

    谁从一开始就满手血腥,血债累累的。

    从姜洄舔了一口指尖血转身笑着看向他的时候他就明白,姜洄变了,典狱司那个唯一纯白的阿蠢最终在他们的逼迫下也终像他们一样满身血污,言益的目的达到了,他们再一次弄脏了一朵本该纯洁无瑕的花朵。

    门口有人影晃动,见到出来的是她,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姜安上前用干净的手帕给她擦手上的血迹,一边安慰她说着没事,谁都有这么一遭。

    好半天姜洄也没给他半点反应,他终是意识到了什么,默默地退到一边,只是担忧的看着她,担心她支撑不住能最快速度的扶住她。

    看见她身上斑斑点点的血迹,言益偏过头看向她身后的王有,直到王有对着他点了点头,他才满意的带着笑走向姜洄。

    走到一半,姜洄似有感一样,抬头看向他,言益看见她的眼神,走到半路停了下来。

    她的眼神中除了无措害怕更多的是冷漠。目无一切,仿佛整个世界都与她无关了。

    言益突然觉得心头一梗,这明明就是他一直想要的,只有姜洄断了对这世间的念想,断情绝爱,她才能像个冷血武器,成为他手中最好用的一把刀。

    可是,如今看见她,他又觉得后悔,他的世界已经够冷冰冰的了,好不容易有点火星子,典狱司好不容易有点热闹,现在也被他,被他们浇灭了。

    姜洄面无表情的从他身边经过,言益想要拉住她安慰她两句,告诉她,他做的这一切都是有苦衷的,可是他实在没有办法伸出手。

    他和白楚延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区别,白楚延处心积虑的毁了她的家族,而他则不同手段的摧毁了她自己本身,硬生生,威逼利诱的将她带入了自己的世界,妄图让她和自己一样,肮脏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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