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辣汤伴着烧烤吃，根本停不下来。
陆安安吸了吸鼻子，转着灰溜溜的眼珠子，托着下巴直勾勾地看着他，“好好吃哟，哥哥不吃吗。”
宋空蒙总喜欢口是心非的 ，“你能不能不要叫我哥哥，很肉麻诶。”
“肉麻嘛，我都还没说更肉麻的。”
宋空蒙一时间来了兴致，“什么更肉麻，说来听听。”
“昂？”陆安安惯会装傻充愣。
话还没说出口，倒是把自己给整害羞了。
宋空蒙佯装失落，“害，你在手机上挺能聊的，还说要穿黑丝。”
“你要是做我男朋友，明天就安排……”她嬉皮笑脸道。
外面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陆安安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网吧的椅子是一个可以自行转动的靠背皮质软椅，陆安安把脚叠入大衣里头，打了个哈切仰头就睡。
不一会儿就睡熟了。
宋空蒙细细碎碎念叨，“笨蛋吗，不是说有床还去睡椅子。”
早上醒来的时候，陆安安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折叠椅上，身上还盖着毛毯。
她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切，往大衣口袋里摸了摸手机，已经早上七点了。
宋空蒙给她发消息：我先走了，醒了自己回学校。
消息时间是四点半。
陆安安想不通，不是说好要陪他回b城，怎么说走就走了，也不叫一下自己。
那昨天叫她出来的意义是什么，就单纯是为了，吃个宵夜？
陆安安有点懊恼昨天翻墙出来。
这个点，室友肯定都在呼呼大睡，自己又没有带宿舍钥匙，如果贸然敲宿舍门的话，肯定会被寝室长骂的。
陆安安打算回一趟家。
离家小半年，偶尔打电话，爷爷奶奶都还念叨着，什么时候回去。
打个车，半个小时就到。
就是不想和陆之洲碰面，才找了学业繁重的借口，一直拖着不回家，又因为体育部事情多，好像也真就没有特别想回家。
人一旦忙起来，有事情做，就顾不得其他。
陆安安在网吧楼下买了点零食，陆文文爱吃肉，爱吃辣条，还爱吃甜果冻。
因为贫穷，陆安安没敢买太多零食，顺便买了爷爷奶奶爱吃的芝麻糕。
从小到大，爷爷奶奶睡前就爱吃一口芝麻糕，也养成了她爱吃甜食的习惯。
爷爷总说日子太苦，吃点甜的，心里也就甜了。
天空微微下起了小雨，陆安安拍了一张零食的照片发给陆文文，然后说：“我等会儿回来，给你买了点吃的。”
陆文文发了一个感动哭的表情包，“还是姐姐你最好了！我妈她都不让我吃辣条，呜呜呜。”
陆安安一直觉得，身为同父异母的姐姐，只要对妹妹好就好了。
罗阿姨，也就是陆之洲娶的第三个老婆，陆文文的妈妈，她一直说，姐姐要给妹妹做个榜样，可陆安安觉得，每个人的人生都是自己的，佯装一个好习惯故意做给妹妹看，还不如让妹妹真真切切感受到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为什么喜欢做，喜欢做了就得坚持做下去。
陆安安一直在吃喝方面很随意，她也爱赖床，因为赖床，遭了陆之洲好几顿骂，陆文文也爱赖床，陆之洲倒是不会骂她的，陆安安看陆文文赖床，她也就有了赖床的底气，罗阿姨却说是陆安安把陆文文带坏了。
陆文文就会出来辩解，“好不容易等到的周末，就不能睡个懒觉了，烦不烦。”
陆文文和陆安安一直是一条船上的蚂蚱，陆文文也一直向着陆安安的。
陆安安遇到什么好吃的好玩的，第一个想到的也是陆文文。
陆安安一直觉得她的妹妹可爱，比她小十岁的陆文文，自然是全天下最可爱的妹妹。
陆安安记得她妹妹刚说话那会儿，第一个叫的可是姐姐。
陆安安抬头看了一眼，屋檐滴滴答答落下的雨滴，她不禁伸手接了接，雨滴在掌中开出了花，陆安安凝神了好久。
突然想起，再过几天就是宋空蒙的生日，是在一月底。
这是认识他第一个生日。
到家的时候，已经九点了。
家门前有两棵樟树，大概四米的高度，有两层楼那么高。
院子很大，种了一些蔬菜水果，还有个一小花园，花园里面有一棵松柏，松柏被几根干枯树杈支撑着，光秃秃的树干像是刚被修剪定型。
爷爷奶奶住一楼，一楼的门是上锁的。
爷爷不在家，奶奶去做礼拜了，也不在家。
家里的小狗见有人来警惕的犬叫了几声，陆安安笑了笑，“小亮，你是不是都不认识我了。”
小狗听到声音，转而又欢快地蹦跶起来，它不受控制的摇着尾巴，在陆安安身边来回踱步。
爸爸还没起床，妹妹听到动静，穿着睡衣出门迎接，“姐姐！你回来了！”
按照平常，陆文文才不会起早，七点给她发消息她几乎秒回，看来是昨天通宵玩手机了，黑眼圈已经低到脸蛋上了。
“阿姨呢？”陆安安低声问。
陆文文从左侧的楼梯口下楼，给陆安安一个大大的拥抱，“我妈去买菜了。”
陆安安从一楼的窗户口翻出钥匙，将客厅门打开。
客厅很大，连接着后花园，客厅摆设陈旧，太祖在的时候就摆在家里了，家具虽然陈旧，但都是些价值不菲的木头做成的。
陆安安拉开客厅三米高的窗帘，外面下着雨，滴滴答答，很是好听。
“给你带了你最爱的鸭脖。”陆安安说，她将一袋子零食放在茶盏边上。
陆安安的卧室也在一楼，不过，不和爷爷奶奶的屋子连在一起，是在另外一个方向，房间边有一整片小树林，冬暖夏凉，是家里最好的一块位置，陆安安在家的时候，陆文文就会跑下楼，不管爸爸妈妈的反对，和陆安安挤挤睡，都说妹妹和姐姐感情好，陆安安心里清楚，陆文文和她睡觉最主要的原因，能玩手机。
不过也不会让她玩太久，陆文文和陆安安约好，到十一点准点交手机睡觉，陆文文实在睡不着，陆安安就会编故事讲给她听，一听就是大半个小时，陆文文最喜欢的一个故事，黑暗版白雪公主。
因为每次讲得都不一样。
陆文文每次听，都是一脸新奇的。
鬼知道，黑暗版白雪公主只是陆安安临时兴起编的故事，所以每次讲的都不一样，想到什么就讲什么。
白雪公主其实知道恶毒的王后想要毒死她，所以她故意利用自己的美貌骗取七个小矮人的信任。
又或者王后知道白雪公主是一个黑心肠的公主，本来想一直关着白雪公主，没想到白雪公主利用美貌跑了出去，然后开始复仇，害死了王后。
又或者，白雪公主是千年老妖婆，她和魔镜做了交易，通过魔法，成为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
总之，讲的都是邪恶永远战胜不了正义的故事。
陆安安觉得，童话故事虽然美好，但太过美好的东西都很短暂。
世界上正义能战胜邪恶的事情实在太少了。
一件不好的事，经过一百年，或者上千年锤炼，才能获得胜利，就算时间很久，久到海枯石烂风云变幻历经沧桑，新的人们也觉得是正义战胜了邪恶，其实并不然，只是胜利太过耀眼，他们只记得了胜利的喜悦，一遍一遍给后世的人洗脑，看，你只要坚持就能获得胜利。
陆安安想得很明白，坚持固然很重要，但有些人坚持了很久，直到死也是没有体会到胜利的喜悦。
如此，才会出现信仰一词，还有代代相传的坚持，毕竟对抗大部分邪恶，只有延续，才会有获得胜利的可能。
正义邪恶并存，邪恶存留更长久，要坚持多久呢？
多久，才能换得胜利那一刻的欢愉。
陆安安想了很久。
或者一辈子都得不到想要的胜利，可她觉得坚持是对的，只有坚持才有希望。
奶奶做礼拜回来，做了陆安安最喜欢吃的西红柿炒蛋，青椒爆炒猪肝，生姜爆炒牛肉，猪蹄汤，还有臭豆腐。
罗阿姨让妹妹叫爸爸起来吃饭，爸爸下楼吃饭的时候，眼睛很红，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爸爸。”陆安安礼貌性地叫了声。
陆之洲定了定神，“嗯，回家了也不知道说一声。”话语中永远透露一丝责备。
吃完饭，陆安安就跟着奶奶去面包厂给爷爷送饭。
面包厂开了有五十多年了，面包厂门口的左边开了一家洗车间，原先爸爸在里面帮工洗车，后面被别人租走了，也是洗车的行当。
幼儿园的时候，陆安安就喜欢跑到面包厂偷吃面包。
小时候不懂事，帮爸爸洗车，小裙子弄湿了，只能光着屁股到处跑，爸爸晚上不回家，喜欢睡在洗车间的储物室，储物室有一台电视还有一张床，陆安安不上学的时候，就喜欢和爸爸住在储物间里，揪他头发。
以前爸爸还会将小陆安安高高举起，然后说：“坐飞机咯！坐飞机！”
那时候虽然爸爸已经和妈妈离婚了，但是也不像现在这样，整天一副凶巴巴的样子。
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
好像是小学的时候，爸爸让她站在太阳底下站了一个下午，大声朗诵课文。
好像是毫无由来的一顿毒打，就是因为说了爸爸不爱听的话。
好像是爷爷奶奶为了陆安安和爸爸吵架，老死不相往来的场景。
好像是初中住校，周五放学回家，看着路灯一盏一盏亮起，陆安安有些落寞的眼神。
又好像是爸爸接到陆安安后，一句：没礼貌，上车都不叫人。
又一句：学习这么差，笨鸟先飞懂不懂啊，知道自己笨，就得比别人付出更多的努力。
面包厂里都是些老工人了。
爷爷在办公室里戴着眼镜处理文件。
见到有人来了，他放下手中的笔，向后靠了靠，“来了！安安过来，爷爷眼睛有点花，你帮爷爷把文件上面的字打到电脑上，顺便做个表格修改一下。”
陆安安的打字速度快，以前为了专门练打字速度，陆安安去写网文，从刚开始一天一千字，到后面一天两千字，三千字，越写越快。
奶奶将保温盒一叠一叠展开，催促着爷爷，“先过来吃饭。”
爷爷摘下眼镜，“来了来了，哇，今天这么丰盛。”爷爷津津有味吃着，而后想了想，问道，“安安你元旦在家吗？”
“元旦吗？今天还得回去上课，等过两天。”陆安安笑眯眯地说，而后开始专心致志，修改文稿。
前后不超过半小时，等爷爷吃完饭，陆安安也刚好把文件做好整理好保存。
办公室有一面墙放了一柜子的化妆品，是早年间小爷爷开了化妆品公司保留下来的，后来小爷爷犯了事，坐了牢。
大多化妆品放了十来年，都是不能用了。
面包厂很大，陆安安闲来无事，尝试从外围绕一圈，花了三十多分钟。
突然手机传来提示音。
张左发来消息：你去哪啦？
陆安安回复她：回家去了，你要不要吃面包？我给你带。我想着从家里带点吃的，剩下的五十块钱能熬到月底。
张左发来语音，“好呀，其实你如果不借给我钱的话，也不至于过得艰难，果然谈恋爱花钱。主要是我和周泽的关系，就是我是处于位置比较低的，我也不好意思花他的钱。”
张左叹了口气。
陆安安笑了笑，“是啊，不是你死要面子嘛，不过总比军训那会儿那个网恋对象好，你们现在的关系只能是慢慢磨合，慢慢发展了，听你的描述，他好像并没有像你喜欢他一样喜欢你，一切都得慢慢来。对了，你们昨天玩得开心吗？”
张左给陆安安打来电话，她言语中透露幸福，“我们租车去北山了！夜景真的很好看，虽然后面下雨就回去了，开了酒店。”
陆安安蹙了蹙眉头，“开了酒店？”
张左嗯了一声道，“干嘛，我们都是成年人，很正常的。说不定你和宋空蒙哪天就……”
陆安安顿时羞红了脸，打断她道：“停，越说越离谱，宋空蒙又不喜欢我，他给我的感觉就是一个正儿八经的人，我们不太可能。我想，他也不会做离经叛道的事。”
“话别说太死，小心打脸噢。”
陆安安吸了吸鼻子，转着灰溜溜的眼珠子，托着下巴直勾勾地看着他，“好好吃哟，哥哥不吃吗。”
宋空蒙总喜欢口是心非的 ，“你能不能不要叫我哥哥，很肉麻诶。”
“肉麻嘛，我都还没说更肉麻的。”
宋空蒙一时间来了兴致，“什么更肉麻，说来听听。”
“昂？”陆安安惯会装傻充愣。
话还没说出口，倒是把自己给整害羞了。
宋空蒙佯装失落，“害，你在手机上挺能聊的，还说要穿黑丝。”
“你要是做我男朋友，明天就安排……”她嬉皮笑脸道。
外面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陆安安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网吧的椅子是一个可以自行转动的靠背皮质软椅，陆安安把脚叠入大衣里头，打了个哈切仰头就睡。
不一会儿就睡熟了。
宋空蒙细细碎碎念叨，“笨蛋吗，不是说有床还去睡椅子。”
早上醒来的时候，陆安安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折叠椅上，身上还盖着毛毯。
她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切，往大衣口袋里摸了摸手机，已经早上七点了。
宋空蒙给她发消息：我先走了，醒了自己回学校。
消息时间是四点半。
陆安安想不通，不是说好要陪他回b城，怎么说走就走了，也不叫一下自己。
那昨天叫她出来的意义是什么，就单纯是为了，吃个宵夜？
陆安安有点懊恼昨天翻墙出来。
这个点，室友肯定都在呼呼大睡，自己又没有带宿舍钥匙，如果贸然敲宿舍门的话，肯定会被寝室长骂的。
陆安安打算回一趟家。
离家小半年，偶尔打电话，爷爷奶奶都还念叨着，什么时候回去。
打个车，半个小时就到。
就是不想和陆之洲碰面，才找了学业繁重的借口，一直拖着不回家，又因为体育部事情多，好像也真就没有特别想回家。
人一旦忙起来，有事情做，就顾不得其他。
陆安安在网吧楼下买了点零食，陆文文爱吃肉，爱吃辣条，还爱吃甜果冻。
因为贫穷，陆安安没敢买太多零食，顺便买了爷爷奶奶爱吃的芝麻糕。
从小到大，爷爷奶奶睡前就爱吃一口芝麻糕，也养成了她爱吃甜食的习惯。
爷爷总说日子太苦，吃点甜的，心里也就甜了。
天空微微下起了小雨，陆安安拍了一张零食的照片发给陆文文，然后说：“我等会儿回来，给你买了点吃的。”
陆文文发了一个感动哭的表情包，“还是姐姐你最好了！我妈她都不让我吃辣条，呜呜呜。”
陆安安一直觉得，身为同父异母的姐姐，只要对妹妹好就好了。
罗阿姨，也就是陆之洲娶的第三个老婆，陆文文的妈妈，她一直说，姐姐要给妹妹做个榜样，可陆安安觉得，每个人的人生都是自己的，佯装一个好习惯故意做给妹妹看，还不如让妹妹真真切切感受到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为什么喜欢做，喜欢做了就得坚持做下去。
陆安安一直在吃喝方面很随意，她也爱赖床，因为赖床，遭了陆之洲好几顿骂，陆文文也爱赖床，陆之洲倒是不会骂她的，陆安安看陆文文赖床，她也就有了赖床的底气，罗阿姨却说是陆安安把陆文文带坏了。
陆文文就会出来辩解，“好不容易等到的周末，就不能睡个懒觉了，烦不烦。”
陆文文和陆安安一直是一条船上的蚂蚱，陆文文也一直向着陆安安的。
陆安安遇到什么好吃的好玩的，第一个想到的也是陆文文。
陆安安一直觉得她的妹妹可爱，比她小十岁的陆文文，自然是全天下最可爱的妹妹。
陆安安记得她妹妹刚说话那会儿，第一个叫的可是姐姐。
陆安安抬头看了一眼，屋檐滴滴答答落下的雨滴，她不禁伸手接了接，雨滴在掌中开出了花，陆安安凝神了好久。
突然想起，再过几天就是宋空蒙的生日，是在一月底。
这是认识他第一个生日。
到家的时候，已经九点了。
家门前有两棵樟树，大概四米的高度，有两层楼那么高。
院子很大，种了一些蔬菜水果，还有个一小花园，花园里面有一棵松柏，松柏被几根干枯树杈支撑着，光秃秃的树干像是刚被修剪定型。
爷爷奶奶住一楼，一楼的门是上锁的。
爷爷不在家，奶奶去做礼拜了，也不在家。
家里的小狗见有人来警惕的犬叫了几声，陆安安笑了笑，“小亮，你是不是都不认识我了。”
小狗听到声音，转而又欢快地蹦跶起来，它不受控制的摇着尾巴，在陆安安身边来回踱步。
爸爸还没起床，妹妹听到动静，穿着睡衣出门迎接，“姐姐！你回来了！”
按照平常，陆文文才不会起早，七点给她发消息她几乎秒回，看来是昨天通宵玩手机了，黑眼圈已经低到脸蛋上了。
“阿姨呢？”陆安安低声问。
陆文文从左侧的楼梯口下楼，给陆安安一个大大的拥抱，“我妈去买菜了。”
陆安安从一楼的窗户口翻出钥匙，将客厅门打开。
客厅很大，连接着后花园，客厅摆设陈旧，太祖在的时候就摆在家里了，家具虽然陈旧，但都是些价值不菲的木头做成的。
陆安安拉开客厅三米高的窗帘，外面下着雨，滴滴答答，很是好听。
“给你带了你最爱的鸭脖。”陆安安说，她将一袋子零食放在茶盏边上。
陆安安的卧室也在一楼，不过，不和爷爷奶奶的屋子连在一起，是在另外一个方向，房间边有一整片小树林，冬暖夏凉，是家里最好的一块位置，陆安安在家的时候，陆文文就会跑下楼，不管爸爸妈妈的反对，和陆安安挤挤睡，都说妹妹和姐姐感情好，陆安安心里清楚，陆文文和她睡觉最主要的原因，能玩手机。
不过也不会让她玩太久，陆文文和陆安安约好，到十一点准点交手机睡觉，陆文文实在睡不着，陆安安就会编故事讲给她听，一听就是大半个小时，陆文文最喜欢的一个故事，黑暗版白雪公主。
因为每次讲得都不一样。
陆文文每次听，都是一脸新奇的。
鬼知道，黑暗版白雪公主只是陆安安临时兴起编的故事，所以每次讲的都不一样，想到什么就讲什么。
白雪公主其实知道恶毒的王后想要毒死她，所以她故意利用自己的美貌骗取七个小矮人的信任。
又或者王后知道白雪公主是一个黑心肠的公主，本来想一直关着白雪公主，没想到白雪公主利用美貌跑了出去，然后开始复仇，害死了王后。
又或者，白雪公主是千年老妖婆，她和魔镜做了交易，通过魔法，成为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
总之，讲的都是邪恶永远战胜不了正义的故事。
陆安安觉得，童话故事虽然美好，但太过美好的东西都很短暂。
世界上正义能战胜邪恶的事情实在太少了。
一件不好的事，经过一百年，或者上千年锤炼，才能获得胜利，就算时间很久，久到海枯石烂风云变幻历经沧桑，新的人们也觉得是正义战胜了邪恶，其实并不然，只是胜利太过耀眼，他们只记得了胜利的喜悦，一遍一遍给后世的人洗脑，看，你只要坚持就能获得胜利。
陆安安想得很明白，坚持固然很重要，但有些人坚持了很久，直到死也是没有体会到胜利的喜悦。
如此，才会出现信仰一词，还有代代相传的坚持，毕竟对抗大部分邪恶，只有延续，才会有获得胜利的可能。
正义邪恶并存，邪恶存留更长久，要坚持多久呢？
多久，才能换得胜利那一刻的欢愉。
陆安安想了很久。
或者一辈子都得不到想要的胜利，可她觉得坚持是对的，只有坚持才有希望。
奶奶做礼拜回来，做了陆安安最喜欢吃的西红柿炒蛋，青椒爆炒猪肝，生姜爆炒牛肉，猪蹄汤，还有臭豆腐。
罗阿姨让妹妹叫爸爸起来吃饭，爸爸下楼吃饭的时候，眼睛很红，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爸爸。”陆安安礼貌性地叫了声。
陆之洲定了定神，“嗯，回家了也不知道说一声。”话语中永远透露一丝责备。
吃完饭，陆安安就跟着奶奶去面包厂给爷爷送饭。
面包厂开了有五十多年了，面包厂门口的左边开了一家洗车间，原先爸爸在里面帮工洗车，后面被别人租走了，也是洗车的行当。
幼儿园的时候，陆安安就喜欢跑到面包厂偷吃面包。
小时候不懂事，帮爸爸洗车，小裙子弄湿了，只能光着屁股到处跑，爸爸晚上不回家，喜欢睡在洗车间的储物室，储物室有一台电视还有一张床，陆安安不上学的时候，就喜欢和爸爸住在储物间里，揪他头发。
以前爸爸还会将小陆安安高高举起，然后说：“坐飞机咯！坐飞机！”
那时候虽然爸爸已经和妈妈离婚了，但是也不像现在这样，整天一副凶巴巴的样子。
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
好像是小学的时候，爸爸让她站在太阳底下站了一个下午，大声朗诵课文。
好像是毫无由来的一顿毒打，就是因为说了爸爸不爱听的话。
好像是爷爷奶奶为了陆安安和爸爸吵架，老死不相往来的场景。
好像是初中住校，周五放学回家，看着路灯一盏一盏亮起，陆安安有些落寞的眼神。
又好像是爸爸接到陆安安后，一句：没礼貌，上车都不叫人。
又一句：学习这么差，笨鸟先飞懂不懂啊，知道自己笨，就得比别人付出更多的努力。
面包厂里都是些老工人了。
爷爷在办公室里戴着眼镜处理文件。
见到有人来了，他放下手中的笔，向后靠了靠，“来了！安安过来，爷爷眼睛有点花，你帮爷爷把文件上面的字打到电脑上，顺便做个表格修改一下。”
陆安安的打字速度快，以前为了专门练打字速度，陆安安去写网文，从刚开始一天一千字，到后面一天两千字，三千字，越写越快。
奶奶将保温盒一叠一叠展开，催促着爷爷，“先过来吃饭。”
爷爷摘下眼镜，“来了来了，哇，今天这么丰盛。”爷爷津津有味吃着，而后想了想，问道，“安安你元旦在家吗？”
“元旦吗？今天还得回去上课，等过两天。”陆安安笑眯眯地说，而后开始专心致志，修改文稿。
前后不超过半小时，等爷爷吃完饭，陆安安也刚好把文件做好整理好保存。
办公室有一面墙放了一柜子的化妆品，是早年间小爷爷开了化妆品公司保留下来的，后来小爷爷犯了事，坐了牢。
大多化妆品放了十来年，都是不能用了。
面包厂很大，陆安安闲来无事，尝试从外围绕一圈，花了三十多分钟。
突然手机传来提示音。
张左发来消息：你去哪啦？
陆安安回复她：回家去了，你要不要吃面包？我给你带。我想着从家里带点吃的，剩下的五十块钱能熬到月底。
张左发来语音，“好呀，其实你如果不借给我钱的话，也不至于过得艰难，果然谈恋爱花钱。主要是我和周泽的关系，就是我是处于位置比较低的，我也不好意思花他的钱。”
张左叹了口气。
陆安安笑了笑，“是啊，不是你死要面子嘛，不过总比军训那会儿那个网恋对象好，你们现在的关系只能是慢慢磨合，慢慢发展了，听你的描述，他好像并没有像你喜欢他一样喜欢你，一切都得慢慢来。对了，你们昨天玩得开心吗？”
张左给陆安安打来电话，她言语中透露幸福，“我们租车去北山了！夜景真的很好看，虽然后面下雨就回去了，开了酒店。”
陆安安蹙了蹙眉头，“开了酒店？”
张左嗯了一声道，“干嘛，我们都是成年人，很正常的。说不定你和宋空蒙哪天就……”
陆安安顿时羞红了脸，打断她道：“停，越说越离谱，宋空蒙又不喜欢我，他给我的感觉就是一个正儿八经的人，我们不太可能。我想，他也不会做离经叛道的事。”
“话别说太死，小心打脸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