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这栋别墅,于孟婉秋而言,不过就是一个金丝牢笼。

    笼中明明是一只黑白的鸟,主人却一直想给她染色成一只彩色的鸟。

    今晚,孟婉秋是在这里待不下去了。

    孟婉秋打开衣柜,这里面,没有一件是真正属于孟婉秋的。这些衣服,都是别人的复制品。

    就连身上的睡衣,也是。

    睡衣是不能脱了,她孟婉秋纵使再有骨气,也不能让自己衣不蔽体。

    正如预想中的一样,徐清风没有追上来。

    他活在自己的执念里。

    孟婉秋顶着一头湿漉漉的衣服,穿着吊带丝绸睡衣,坐在别墅花园的藤椅秋千上,痴痴呆呆地等着秦学优。就连拖鞋,也忘了换了。

    六神无主的夜晚,孟婉秋第一时间想到的人,居然是秦学优。

    她不能让自己的父母看到她这么狼狈的样子,她甚至在这段婚姻里的委屈都一刻未曾向他们吐露过,虽然他们是孟婉秋最亲的亲人。

    孟婉秋的闺蜜也是她的堂姐,她们是同龄人。可是堂姐现在人在国外。

    等待的时间里,孟婉秋无聊地数着天上的星星。

    忽而又觉得自己辜负了这么美丽的星空,不禁黯然神伤。

    秦学优不一会儿就出现在别墅的门口,直到汽车喇叭响了好几遍,孟婉秋才回过神来。

    站在花园的栅栏外,秦学优看见衣着单薄的孟婉秋,便把自己身上的夹克外套脱了下来。

    秦学优将外套披在孟婉秋的肩膀上,不经意眼神扫过孟婉秋的胸口,脸瞬间红到了耳根。还好夜色浓郁,掩盖了他的窘迫。

    孟婉秋在车后排斜靠在座椅上看着窗外的风景。霓虹灯下,她竟然不知道自己的归途何处?

    秦学优也没有问,只是自顾自地开着车。

    此时已是晚上十一点,这副模样回学校,指不定要被门口保安盘问一番,万一遇到其他老师,更是百口莫辩。

    坑了自己也就算了,要是把秦学优也搭进来,她孟婉秋真是罪人了!

    要不,回自己的房子?

    还好父母婚前已经给她买了房子,让她不至于吵架后流浪街头。

    可是房子交付后就从没住过,早就积了厚厚的一层灰。此时过去住,估计要打扫一晚上的卫生了!

    思索了片刻,孟婉秋对秦学优说:“谢谢你今天过来解救我,附近酒店把我放下吧!”

    秦学优:去我家吧!

    孟婉秋本想婉拒,可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黑色丝绸睡衣和拖鞋,知道自己今夜没法选择,只得默认了秦学优的邀请。

    秦学优说的家,是一个大平层,装修是黑白灰主色调,家具都是简约款。

    与清冷的色调不同的是,客厅的背景墙上悬挂着一副巨大的油画,画着阳光下迎风起舞的向日葵。孟婉秋伫立在那幅画旁,出了神。

    这时秦学优拿着他的白衬衣走到了孟婉秋的身边,孟婉秋才回过神来。

    孟婉秋戏谑地说到:“从前只知你是一个小有名气的画家,没想到竟这般有钱。”

    秦学优也戏谑地回答道:“所以有没有后悔没和我结婚呢?”

    孟婉秋没有看到,秦学优侧身看着她的眼眸里,秋水荡漾。

    眼前的孟婉秋是一头黑色短发才刚没下巴,身上黑色吊带丝绸睡裙混搭着他的夹克外套。这和秦学优刚见她时候的样子有如云泥之别。

    但这也不妨碍秦学优知道她是孟婉秋,她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不是别人的影子。

    秦学优期盼着孟婉秋的回答。

    可是,孟婉秋嘴角扬起,声音大了一个分贝,转身说:“开什么玩笑呢!相亲多土啊!”

    孟婉秋接过秦学优手里的衣服,去浴室换下身上不够体面的吊带睡衣。

    这世间的玩笑,半假半真。就看,回答的人有没有认真。认真就真。

    孟婉秋重新冲洗了一下,换上秦学优的白衬衫。

    真是要命,孟婉秋都不敢出来。

    秦学优也没比孟婉秋高上多少,白衬衣,才刚刚把孟婉秋的臀部遮住。

    而且,白衬衣居然比孟婉秋的黑丝睡裙都要透。

    所以,孟婉秋还是披着秦学优的夹克外套走出了浴室,她还不忘把夹克的扣子扣了起来。

    冲洗后的孟婉秋蜷缩在客厅的沙发上,用抱枕盖着自己的双腿。

    等着秦学优给孟婉秋铺好床,孟婉秋光速冲进房间,关上了门。

    孟婉秋在朝北最小的客卧下榻了。

    很快,孟婉秋便沉沉地入睡了。

    老师的睡眠质量忒好,好到,秦学优敲门想给孟婉秋递一杯红枣枸杞茶,都无人应答。

    次日,当孟婉秋神清气爽地在秦学优的家里醒来时,睁眼看到的人是秦芝。

    孟婉秋惊坐起来,蓬头垢面。

    秦芝:姐,你醒啦?

    孟婉秋轻抚了一下自己的胸口,喘了口气,才略微羞涩地说:“芝芝,早上好。”

    秦芝把孟婉秋的衣服放在她的床边,说:“姐,不好意思啊,早上你还没醒,学优哥哥就擅自从你包里拿了你学校宿舍的钥匙,我擅自开了你的宿舍门,帮你拿了衣服。”

    孟婉秋挥舞着双手,笑容僵在脸上,说:“没关系没关系,你们也是帮我。”

    孟婉秋看到秦芝脸上满是疑问的表情,却也没能将昨天的遭遇说出口。

    秦芝:姐,我刚才看到你的时候,有那么一时的错觉。

    孟婉秋:什么错觉?

    秦芝:我以为你是和我学优哥哥结婚了。

    孟婉秋:误会了,我只是借住一晚。

    秦芝:那就好。

    秦芝走出孟婉秋所住的客房,又回过头,说:“姐姐你知道吗?这房子,是学优哥哥之前为你准备的婚房,还有客厅的那幅画,是他求婚的礼物,那幅画,有人出了200万,哥哥都没卖。但是,好像已经回不到从前了。”

    听罢秦芝的话,孟婉秋垂下头,瞬间双眸湿润。

    孟婉秋起床后,自觉不应该在秦学优的房子里呆太久。穿戴整齐后,孟婉秋便向秦芝告别。

    “我回学校了芝芝”,孟婉秋回头打了声招呼。拧动把手的那刻,门口的秦学优正好也在推门进入,一只腿迈进了门槛。

    两人撞在了一起。

    双手拎着两个大塑料袋的秦学优以绝对性的优势将孟婉秋扑倒在地,秦学优的嘴巴紧紧贴在孟婉秋的额头上。手中的塑料袋撞击在地板上,发出乒乓的瓷器碎裂的声音。

    秦芝听见客厅的声音,从洗手间跑了出来。

    看到倒在地上的两人,秦芝慌乱得只得将手遮住自己的眼前。

    秦学优没好气地冲秦芝说:还不赶紧扶扶。

    孟婉秋人都是懵的,爬起来就仓皇而逃,留下秦学优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

    秦芝将摔破的陶瓷碗收拾好放到垃圾桶里,又将秦学优买回来的新鲜蔬菜水果放进冰箱里。

    秦芝漫不经心地说:“哥,你居然会做饭,我还是第一次知道。”

    秦芝又瞥了瞥垃圾桶里的碎瓷片,说:“碗都是新买的,可见这新房还没有开火呢!”

    秦芝没有听见秦学优的回答,从厨房里出来,客厅里不见秦学优的身影。

    秦芝走进主卧,没看到秦学优。

    秦芝又敲了敲洗手间的门,还是没人应答。

    秦芝又去了书房,依旧没见到秦学优的身影。

    “哥”,秦芝高声呼喊了一下,屋子里依旧一片寂静。

    难道在客房?

    秦芝推开孟婉秋昨晚睡的那间客房,果不其然,看到了躺在床上的秦学优。

    “哥。”秦芝喊了一声。

    秦学优应了一声,眼睛却没有睁开。

    “是不是走错房间了!”秦芝说着,内心不禁开始担忧起来。

    秦学优:我又没有喝酒。

    秦芝:去主卧睡吧。

    秦学优:北卧早上没有太阳,适合补觉。

    秦芝默默地关上了房门。

    秦学优躺在孟婉秋睡过的床上,闻着孟婉秋残存的香味,想起方才突然的额头吻,神志忽然有些迷蒙。

    昨晚,秦学优分明和孟婉秋用的是同一款沐浴露,为何只有她睡过的床上才有这好闻的味道。

    “真是疯了!”秦芝关上门后,忍不住吐槽道。

    秦芝打开塞得满满当当的冰箱,小脑袋一转:这菜不会都是给孟婉秋买的吧?

    不识趣的人居然是她秦芝!

    想到此处,秦芝的气不打一处来。

    秦学优鲜少回家,总是以“不感兴趣”为由拒绝接受家里的服装厂。

    每打秦学优的妈妈也就是秦芝的婶母见到秦芝,总会对秦芝说,让她在学校能帮忙照顾一下秦学优的生活。

    每每听到这话,秦芝虽然有些不悦,分明她才是妹妹呀!但堂兄妹从小关系较好,秦芝内心自然也是愿意的。

    想到此处,秦芝便气冲冲地又推开了客房的房门。

    秦芝推了推眯着眼的秦学优,秦学优一愣。

    秦学优:什么事?

    秦芝:我把床单和衣服丢进洗衣机,你起开一下。

    秦芝拎起秦学优的白衬衫,秦学优拉着衬衣的衣角不放,秦学优说:“不用了,我自己会处理的。”

    秦芝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有些生气地说:“那我回家了?”

    秦学优淡淡地“哦”了一声。

    秦芝气得“嘭”地一声带上了客卧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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