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徐三娣的父亲在傍晚认领了尸体。他不过三十来岁，却已经两鬓花白，看起来苍老又枯槁。在看到徐三娣遗体的瞬间，两滴热泪就顺着他眼角的褶皱滑落。“不可能啊，这孩子......”
“节哀。”戚穗垂下头轻声说。
徐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移开视线，问道：“是谁杀了她？安保同志，你们抓到人了吗？”
戚穗说：“尸体才打捞上来，我们正在调查。最近徐三娣有和您提过嫁人之类的事情吗？前几天她有没有和您联系？”
徐父摇摇头：“从五花村到县城借电话要走十多个小时，我也没手机，都是找包工头借的。我们就偶尔会寄一两封信，上次通信都在去年新年的时候了。”
手机是上个世纪的简易通讯器，寄信更是古老的童话，戚穗捋了捋时间轴，大概知道了他们的家庭状况，继续问道：“徐三娣是一个人住在村子里吗？还是有其他监护人？”
“她母亲流产死了，她和她外婆一起住。”徐父回答，“但我也不知道她们现在住在哪个地方，我很久没回去了，村子里据说改造过，很多房子都推倒重建了。”
“安保同志，现在怎么办呢？能不能先把小孩埋了，我只请了半天的假......”
有点奇怪。戚穗想。而夏惜文直接把她的疑问问出来：“这是你亲生的吗？徐三娣家属？”
徐父愣了愣：“啊？她当然是我亲生的了。”他顿了顿，皱起眉：“怎么这么没礼貌啊？”
“那你怎么这么着急埋？”夏惜文说，“人都没找到呢，你也说是他杀，埋了证据都没了，你心里有没有你女儿啊？”
徐父铁青着脸：“同志，你以为我不想找到凶手吗？但我要是不早点回去工地就要把我开了，到时候找不到新工作，孩子外婆也要饿死。”
“死人苦，活人也苦。”他恶狠狠地说，“我难道不想当个好爸爸吗？我要是有钱，我比谁都好！”
夏惜文不说话了。戚穗朝岁岁招招手，指了指茶水间，岁岁转头接了一杯水回来。戚穗接过水杯递到徐父手里，宽慰道：“我们能理解。遗体安置我们能处理，您如果忙就先回去。犯人还是得抓，现在可是法治社会。”
徐父勉强喝了一口水，戚穗叫宋京遥和白雨桐过来安慰家属，并且指导填写受害人基础情况表。夏惜文因为自己刚才的莽撞批评感到很不好意思，也呆在原地向徐父道歉。戚穗则带着徐道全往办公室走。
狭窄的小道上，戚穗状似不经意地问：“你喜欢太阳吗？”
徐道全愣了愣，回答：“不，海洋更喜欢人。”
戚穗笑道：“我是你这个副本的雇佣保镖，接下来我会尽力保证你的安全。”
徐道全松了一口气：“麻烦你了。”
正巧全玄烨从检验科走出来，戚穗叫住他：“有什么新发现吗？全先生。”
全玄烨推了推眼镜：“戚组长直接叫我的名字就行。”
“首先，受害者的首饰都是黄铜镀金的，中间还是空心，算不了几块钱。其次，受害人的服装是该世界西部地区非常典型的祭祖嫁衣。这里结婚时的嫁衣分为正日嫁衣和祭祖嫁衣。先坐上花轿穿着祭祖嫁衣祭祖，再穿着正日嫁衣从祠堂外的小屋里上轿进主宅对拜。”
“祭祖是祭祀祖先吗？”戚穗突然问了一个所有人都没想到的问题。
“当然。”全玄烨说。但似乎想到什么，他顿了顿，看向戚穗的目光微微一凝：“你的意思是......”
“有没有可能是祭祀河神？”戚穗问，“这个副本叫作河神村，线索可能就在名字上。”
当然有可能，祭祖是一种人造文化，而祭河神同样是一种人造文化。
“这样的话新娘在棺材里就说得通了。新郎就是河神，当然要装在棺材推进河里了。”夏惜文也从接待室走出来，刚好听到他们的对话，喃喃道，“什么年代了，还有这种事情？”
“真有这么容易猜出来就好了。”艾阿曼冷冷地说。她持剑一样地持着长伞，扬起下巴倨傲地扫视一圈，目光透过面纱在戚穗脸上顿了顿，冷哼一声。
戚穗捕捉到她莫名其妙的敌意，但并不放在心上，点点头道：“艾阿曼小姐说得对，不能放过其他线索。等到申请批下来我们就可以去五花村搜查了。”
皮鞋踩在地板上哒哒响，艾阿曼用伞身推开挡在走廊上的其他人，往大门口走去。
“你去哪儿啊？”夏惜文叫道。
艾阿曼不理她，等走到门口才回头冷冷地说：“我又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为什么还要等这些繁琐的程序。一群蠢货。”而后也不等其他人回应，在门口招了一辆车扬长而去。
“戚组长，这是怎么啦？”隔壁办公室的人探头探脑地打探八卦。
戚穗笑了笑：“实习生嘛，中二病犯了。”
同事立马露出心领神会的表情：“多带带就好了，我们当初都这么过来的。”
几人返回办公室，白雨桐小声道：“她说得好过分啊。”
夏惜文挠挠头，若有所思：“我们现在也没什么事，可以直接去五花村吧。”
戚穗解释道：“第一，我们需要安保科工作人员的身份和申请下来的搜查令，方便搜查和咨询情况；第二，我们需要充足的武器装备，这些东西总会救我们一命。要携带这些东西出去，必须提出申请，否则我们就是危险人物会被安保科通缉抓捕，会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当然，你们不一定要和我一样。”戚穗又说，“你们可以离开，像艾阿曼小姐一样单独行动。”
没有人说话，夏惜文也摇摇头。在情况不明的副本里单独行动比组队行动更需要勇气和对自身实力的绝对自信。
“我打算留在办公室。”全玄烨说，“我是技术人员，打斗和赶路这些拼体力蛮力的事情我不擅长。我在这个团队里只需要提供大脑。我们通过卫星通讯工具联系。”一边说，他一边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型计算器大小的黑皮通讯器递给戚穗。
戚穗接到手里，沉甸甸的。全玄烨淡淡地说：“刚进副本的时候找到的，我改良了，任何地方都有信号。按1拍照直接存在我的云端，按2向我拨打电话，按3接听，按4爆炸。”
“啊？”夏惜文震惊地看向他。
“......开玩笑。”全玄烨推了推往下滑的眼镜，“上面顶盖里藏着磁吸夹耳式耳机，建议一直夹在耳骨上方便接听。”
在等待审批通过的时间里，一直到傍晚，戚穗用电脑把这个地区的历史传说、新闻、热搜等等翻了个遍。这个副本不是妖魔横行怪物频出的世界，人类社会似乎并不认为或者知晓世界上有鬼怪神明。最近的新闻大多是明星偶像的情感纷争、男性暴力事件，唯一和案件沾点边的是四月十四号发生了山洪，位置就在柳县，但并不是五花村。五花村这个地方并不出名，只搜到一座建在当地的免学费慈善学校，叫作友爱小学。
“姐姐，我觉得艾阿曼和柳佳奈好像。”岁岁不知何时进了她的办公室，勾着腰手肘撑在桌面文件堆上，歪着脑袋猫似地瞧她。
戚穗说：“骂人方式挺像，但其他的倒不一样。”
岁岁问：“哪里不一样？”他的神情没有变化，眼睛眨也不眨安安静静地凝视着她，在倒映的身影里，戚穗发现他比上一个副本里多了一些好奇。
戚穗突然意识到岁岁刚诞生不久，对外界事物如同一张白纸，着墨成什么样就会是什么样。一种莫名的压力和责任感压在她心头，她想了想，解释道：
“艾阿曼的傲慢来源于对自身实力的自信，她知道自己很强。她手上的长伞是穆家军工向前三区贵族提供的特制冷兵器，只会供给从小练武的世家子弟。而柳佳奈的咄咄逼人来源于她长期以来对自己外表的自信和对别人的防备，她知道自己不够强大，她可以炫耀自己的外在，但外表并不是她的保护壳，而是同样会被掠夺的资源，所以她必须竖起刺，让自己显得不好惹。艾阿曼说话不多，因为她在不断地思考，不需要我们，她的实力支撑起她的松弛感；柳佳奈的话偏多，她的思考就会偏少，她喜欢引起别人的注意，拔高自己在别人心中的存在感。硬要类比的话，艾阿曼更像何兴珠。”
“那我应该向艾阿曼、何兴珠学习吗？”岁岁问，“我希望我人类的身份也能帮到你。”
戚穗却摇摇头：“如果你想做一个人类，只要不主动侵害别人，并且有反击的实力就够了。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优劣之分，我们也不应该主观地把两个人进行对比。”
“这么简单吗？”
“那可不简单。”戚穗笑起来，“先不说每天都有的男人当街殴打女人的暴力事件，天底下哪个人不想多占点便宜？哪个人被欺负了又每次都能还击？”
“对了，你怎么进这个副本了？”戚穗问自己最好奇的问题，“徐道全的携带人里可没写你的名字。”
岁岁平静地说：“我是神，你是我唯一的信徒，我要保护你。”
戚穗看看他，再看看自己手臂上的肌肉：“你也说你的神格被封印了，看起来你比我更需要保护。”
这时马思远敲门走进来，他第一眼看见靠在戚穗旁边的岁岁，愣了愣，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再看戚穗的眼神就有些愤愤。
“申请批下来了。”他冷冷地把一叠文件拍在戚穗桌上，“这是复印件，你留一份。”
“伤风败俗。”他转头就走，并抛下一句。
岁岁看了看文件，全是字，便移开目光对戚穗说：“他好像生气了，为什么要说我们伤风败俗？”
戚穗摇摇头：“男人脑子里只装着生殖器那点事，不用管，我们现在只需要专心破案。”
申请一批，所有人集合在办公室。戚穗把人分成两组，一组由她带头伪装成记者打入五花村内部，分别是她、夏惜文、岁岁，另一组由全玄烨远程联系带头，埋伏在山脚柳县，等待合适的时机强行进入五花村，并以外敌的身份促使戚穗组被五花村接纳，分别是全玄烨、白雨桐、徐道全、马思远、宋京遥。
“不行，这算什么埋伏，就是搞后勤吧！我要上前线！”马思远抗议道。
“那你和岁岁换一换，你来女装。”戚穗说，“明天上山人不能太多，对女生他们会放松警惕。”
“......”马思远抿起唇，“算了。”
人群散去后，岁岁又问戚穗：“马思远这么想战斗，为什么要女装就退缩了？”
“因为男人们有一套自己的男性标准模板，他们看不起不符合模板的人事物，比如女人和女装。”
“......我不想当男人了。”岁岁垂下眼帘，轻声说，“你是女人，但是我没有看不起你，我不适合当男人。”
戚穗笑起来：“男人本来就不应该变成这样。虽然垃圾很多，但你要看到垃圾是什么造成的。”
“你既然和我们呆在一起、疏远了父系体制，你就要有自信成为一个像我们一样包容、温和、有共情心的人。”
“节哀。”戚穗垂下头轻声说。
徐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移开视线，问道：“是谁杀了她？安保同志，你们抓到人了吗？”
戚穗说：“尸体才打捞上来，我们正在调查。最近徐三娣有和您提过嫁人之类的事情吗？前几天她有没有和您联系？”
徐父摇摇头：“从五花村到县城借电话要走十多个小时，我也没手机，都是找包工头借的。我们就偶尔会寄一两封信，上次通信都在去年新年的时候了。”
手机是上个世纪的简易通讯器，寄信更是古老的童话，戚穗捋了捋时间轴，大概知道了他们的家庭状况，继续问道：“徐三娣是一个人住在村子里吗？还是有其他监护人？”
“她母亲流产死了，她和她外婆一起住。”徐父回答，“但我也不知道她们现在住在哪个地方，我很久没回去了，村子里据说改造过，很多房子都推倒重建了。”
“安保同志，现在怎么办呢？能不能先把小孩埋了，我只请了半天的假......”
有点奇怪。戚穗想。而夏惜文直接把她的疑问问出来：“这是你亲生的吗？徐三娣家属？”
徐父愣了愣：“啊？她当然是我亲生的了。”他顿了顿，皱起眉：“怎么这么没礼貌啊？”
“那你怎么这么着急埋？”夏惜文说，“人都没找到呢，你也说是他杀，埋了证据都没了，你心里有没有你女儿啊？”
徐父铁青着脸：“同志，你以为我不想找到凶手吗？但我要是不早点回去工地就要把我开了，到时候找不到新工作，孩子外婆也要饿死。”
“死人苦，活人也苦。”他恶狠狠地说，“我难道不想当个好爸爸吗？我要是有钱，我比谁都好！”
夏惜文不说话了。戚穗朝岁岁招招手，指了指茶水间，岁岁转头接了一杯水回来。戚穗接过水杯递到徐父手里，宽慰道：“我们能理解。遗体安置我们能处理，您如果忙就先回去。犯人还是得抓，现在可是法治社会。”
徐父勉强喝了一口水，戚穗叫宋京遥和白雨桐过来安慰家属，并且指导填写受害人基础情况表。夏惜文因为自己刚才的莽撞批评感到很不好意思，也呆在原地向徐父道歉。戚穗则带着徐道全往办公室走。
狭窄的小道上，戚穗状似不经意地问：“你喜欢太阳吗？”
徐道全愣了愣，回答：“不，海洋更喜欢人。”
戚穗笑道：“我是你这个副本的雇佣保镖，接下来我会尽力保证你的安全。”
徐道全松了一口气：“麻烦你了。”
正巧全玄烨从检验科走出来，戚穗叫住他：“有什么新发现吗？全先生。”
全玄烨推了推眼镜：“戚组长直接叫我的名字就行。”
“首先，受害者的首饰都是黄铜镀金的，中间还是空心，算不了几块钱。其次，受害人的服装是该世界西部地区非常典型的祭祖嫁衣。这里结婚时的嫁衣分为正日嫁衣和祭祖嫁衣。先坐上花轿穿着祭祖嫁衣祭祖，再穿着正日嫁衣从祠堂外的小屋里上轿进主宅对拜。”
“祭祖是祭祀祖先吗？”戚穗突然问了一个所有人都没想到的问题。
“当然。”全玄烨说。但似乎想到什么，他顿了顿，看向戚穗的目光微微一凝：“你的意思是......”
“有没有可能是祭祀河神？”戚穗问，“这个副本叫作河神村，线索可能就在名字上。”
当然有可能，祭祖是一种人造文化，而祭河神同样是一种人造文化。
“这样的话新娘在棺材里就说得通了。新郎就是河神，当然要装在棺材推进河里了。”夏惜文也从接待室走出来，刚好听到他们的对话，喃喃道，“什么年代了，还有这种事情？”
“真有这么容易猜出来就好了。”艾阿曼冷冷地说。她持剑一样地持着长伞，扬起下巴倨傲地扫视一圈，目光透过面纱在戚穗脸上顿了顿，冷哼一声。
戚穗捕捉到她莫名其妙的敌意，但并不放在心上，点点头道：“艾阿曼小姐说得对，不能放过其他线索。等到申请批下来我们就可以去五花村搜查了。”
皮鞋踩在地板上哒哒响，艾阿曼用伞身推开挡在走廊上的其他人，往大门口走去。
“你去哪儿啊？”夏惜文叫道。
艾阿曼不理她，等走到门口才回头冷冷地说：“我又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为什么还要等这些繁琐的程序。一群蠢货。”而后也不等其他人回应，在门口招了一辆车扬长而去。
“戚组长，这是怎么啦？”隔壁办公室的人探头探脑地打探八卦。
戚穗笑了笑：“实习生嘛，中二病犯了。”
同事立马露出心领神会的表情：“多带带就好了，我们当初都这么过来的。”
几人返回办公室，白雨桐小声道：“她说得好过分啊。”
夏惜文挠挠头，若有所思：“我们现在也没什么事，可以直接去五花村吧。”
戚穗解释道：“第一，我们需要安保科工作人员的身份和申请下来的搜查令，方便搜查和咨询情况；第二，我们需要充足的武器装备，这些东西总会救我们一命。要携带这些东西出去，必须提出申请，否则我们就是危险人物会被安保科通缉抓捕，会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当然，你们不一定要和我一样。”戚穗又说，“你们可以离开，像艾阿曼小姐一样单独行动。”
没有人说话，夏惜文也摇摇头。在情况不明的副本里单独行动比组队行动更需要勇气和对自身实力的绝对自信。
“我打算留在办公室。”全玄烨说，“我是技术人员，打斗和赶路这些拼体力蛮力的事情我不擅长。我在这个团队里只需要提供大脑。我们通过卫星通讯工具联系。”一边说，他一边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型计算器大小的黑皮通讯器递给戚穗。
戚穗接到手里，沉甸甸的。全玄烨淡淡地说：“刚进副本的时候找到的，我改良了，任何地方都有信号。按1拍照直接存在我的云端，按2向我拨打电话，按3接听，按4爆炸。”
“啊？”夏惜文震惊地看向他。
“......开玩笑。”全玄烨推了推往下滑的眼镜，“上面顶盖里藏着磁吸夹耳式耳机，建议一直夹在耳骨上方便接听。”
在等待审批通过的时间里，一直到傍晚，戚穗用电脑把这个地区的历史传说、新闻、热搜等等翻了个遍。这个副本不是妖魔横行怪物频出的世界，人类社会似乎并不认为或者知晓世界上有鬼怪神明。最近的新闻大多是明星偶像的情感纷争、男性暴力事件，唯一和案件沾点边的是四月十四号发生了山洪，位置就在柳县，但并不是五花村。五花村这个地方并不出名，只搜到一座建在当地的免学费慈善学校，叫作友爱小学。
“姐姐，我觉得艾阿曼和柳佳奈好像。”岁岁不知何时进了她的办公室，勾着腰手肘撑在桌面文件堆上，歪着脑袋猫似地瞧她。
戚穗说：“骂人方式挺像，但其他的倒不一样。”
岁岁问：“哪里不一样？”他的神情没有变化，眼睛眨也不眨安安静静地凝视着她，在倒映的身影里，戚穗发现他比上一个副本里多了一些好奇。
戚穗突然意识到岁岁刚诞生不久，对外界事物如同一张白纸，着墨成什么样就会是什么样。一种莫名的压力和责任感压在她心头，她想了想，解释道：
“艾阿曼的傲慢来源于对自身实力的自信，她知道自己很强。她手上的长伞是穆家军工向前三区贵族提供的特制冷兵器，只会供给从小练武的世家子弟。而柳佳奈的咄咄逼人来源于她长期以来对自己外表的自信和对别人的防备，她知道自己不够强大，她可以炫耀自己的外在，但外表并不是她的保护壳，而是同样会被掠夺的资源，所以她必须竖起刺，让自己显得不好惹。艾阿曼说话不多，因为她在不断地思考，不需要我们，她的实力支撑起她的松弛感；柳佳奈的话偏多，她的思考就会偏少，她喜欢引起别人的注意，拔高自己在别人心中的存在感。硬要类比的话，艾阿曼更像何兴珠。”
“那我应该向艾阿曼、何兴珠学习吗？”岁岁问，“我希望我人类的身份也能帮到你。”
戚穗却摇摇头：“如果你想做一个人类，只要不主动侵害别人，并且有反击的实力就够了。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优劣之分，我们也不应该主观地把两个人进行对比。”
“这么简单吗？”
“那可不简单。”戚穗笑起来，“先不说每天都有的男人当街殴打女人的暴力事件，天底下哪个人不想多占点便宜？哪个人被欺负了又每次都能还击？”
“对了，你怎么进这个副本了？”戚穗问自己最好奇的问题，“徐道全的携带人里可没写你的名字。”
岁岁平静地说：“我是神，你是我唯一的信徒，我要保护你。”
戚穗看看他，再看看自己手臂上的肌肉：“你也说你的神格被封印了，看起来你比我更需要保护。”
这时马思远敲门走进来，他第一眼看见靠在戚穗旁边的岁岁，愣了愣，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再看戚穗的眼神就有些愤愤。
“申请批下来了。”他冷冷地把一叠文件拍在戚穗桌上，“这是复印件，你留一份。”
“伤风败俗。”他转头就走，并抛下一句。
岁岁看了看文件，全是字，便移开目光对戚穗说：“他好像生气了，为什么要说我们伤风败俗？”
戚穗摇摇头：“男人脑子里只装着生殖器那点事，不用管，我们现在只需要专心破案。”
申请一批，所有人集合在办公室。戚穗把人分成两组，一组由她带头伪装成记者打入五花村内部，分别是她、夏惜文、岁岁，另一组由全玄烨远程联系带头，埋伏在山脚柳县，等待合适的时机强行进入五花村，并以外敌的身份促使戚穗组被五花村接纳，分别是全玄烨、白雨桐、徐道全、马思远、宋京遥。
“不行，这算什么埋伏，就是搞后勤吧！我要上前线！”马思远抗议道。
“那你和岁岁换一换，你来女装。”戚穗说，“明天上山人不能太多，对女生他们会放松警惕。”
“......”马思远抿起唇，“算了。”
人群散去后，岁岁又问戚穗：“马思远这么想战斗，为什么要女装就退缩了？”
“因为男人们有一套自己的男性标准模板，他们看不起不符合模板的人事物，比如女人和女装。”
“......我不想当男人了。”岁岁垂下眼帘，轻声说，“你是女人，但是我没有看不起你，我不适合当男人。”
戚穗笑起来：“男人本来就不应该变成这样。虽然垃圾很多，但你要看到垃圾是什么造成的。”
“你既然和我们呆在一起、疏远了父系体制，你就要有自信成为一个像我们一样包容、温和、有共情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