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乔治和弗雷德说的那样,罗恩和赫敏当上了级长。为了恭祝这件事,韦斯莱夫人在格里莫广场12号举行了一场小小的晚会。当阿芙洛狄忒收拾好房间想要离开的时候,韦斯莱夫人劝说她留下来一起吃晚餐。
坐着等待晚餐开席不是阿芙洛狄忒的习惯。收拾好房间后,她起身来到了厨房。那是一个洞穴般幽深的房间,四周是粗糙的石头墙壁。大部分光线都来自于房间那头的一个大壁炉。管子里冒出的烟雾弥漫在空气中,如同战场上的硝烟,黑乎乎的天花板上挂下来的沉甸甸的铁锅铁盆,在烟雾中显得面目狰狞、阴森可怖。
“我能帮上什么忙吗?”阿芙洛狄忒问。
“你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亲爱的,你今天已经做了不少了——”
“我可还什么都没做呢,”她眨眨眼,“白吃晚餐可不是我的作风。”
韦斯莱夫人沉思了一会儿:“那你帮我把奶油打发吧,蛋糕胚已经烤好了,只剩下涂奶油了,”她脱下手套,“我得去趟对角巷,给孩子们把书买回来。”
大约六点的时候,韦斯莱夫人从对角巷回来了,抱着一大堆书,还拎着一个长长的、棕色厚纸包着的东西。当阿芙洛狄忒端着蛋糕走出厨房的时候,看到韦斯莱夫人在无比丰盛的餐桌上方挂出一条鲜红色的横幅,上面写着:
热烈祝贺罗恩和赫敏当选级长
莱姆斯替她拉开椅子,面前斟了满满一杯黄油啤酒:“莫丽不想让乔治和弗雷德看到威士忌和蛋奶酒出现在餐桌上——”他突然顿住了话头,“你不舒服吗?”
“不舒服?”阿芙洛狄忒喝了一口黄油啤酒,显得有些诧异,“哪里有?”
莱姆斯用目光描摹着他身边人的脸庞。大约几秒钟之后,他认真地回答她:“你看起来有点没精力。”
“最近没怎么睡觉,不过是个好消息。”阿芙洛狄忒下意识抬起手揉了揉并没什么感觉的后颈,喜悦下意识攀上了她的面颊,“圣芒戈有两个国际治疗师合作协会研讨会的名额,我最近在为考核做准备。”
“恭喜,”莱姆斯微笑了起来,“不过别忘了注意休息。”
“我会的,”阿芙洛狄忒用那双深灰色的眼睛注视着他,像是做了一个很大的决定那样开口,“如果我真的能通过考核的话——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莱姆斯感到十分诧异。但顺着阿芙洛狄忒的目光,他很快就意识到了那后半句并不是对他所说。西里斯端着杯子的手虚虚的搭在桌子边,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显得很自在,他的身体向后仰着,只用椅子的两条腿着地。
“没什么,”西里斯漫不经心地问道,目光在莱姆斯身上停顿了一会儿,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这样有意思。”
“这样坐椅子小心摔个大马趴。”
阿芙洛狄忒不情不愿地嘟哝着,将没说完的那半句邀请咽回了肚子里。就在这时,哈利走下了楼梯。他坐在西里斯的身边,给自己倒了一杯黄油啤酒。
“你好,哈利,”阿芙洛狄忒打招呼道,“这两天你还好吗?”
“我很好。”
哈利的态度很热情,有点不太像他了。他的话音刚落,疯眼汉穆迪脚步沉重的走了进来。
“哦,阿拉斯托,你来了我真高兴。”疯眼汉脱掉身上的旅行斗篷时,韦斯莱夫人高兴地说,“我们好长时间一直想问问你——你能不能看看客厅的那张写字台,告诉我们里面是什么东西?我们一直不敢打开,生怕那是个特别讨厌的家伙。”
“没问题,莫丽……”穆迪那电光般的蓝眼睛滴溜溜往上一转,死死盯着厨房的天花板。“客厅……”他粗声粗气地说,两个瞳孔缩小了,“墙角的写字台?啊,我看见了……是的,是一个博格特……需要我上去把它弄出来吗,莫丽?”
“不,不用了,我待会儿自己来吧。”韦斯莱夫人眉开眼笑地说,“你喝点酒吧。实际上,我们在搞一个小小的庆祝活动……”她指了指鲜红色的横幅,“家里的第四个级长!”她揉揉罗恩的头发,慈爱地说。
“级长,哦?”穆迪低吼着,那只正常的眼睛望着罗恩,那只魔眼滴溜溜一转,从脑袋里朝旁边凝视着。他转身朝着西里斯这边走来了。
“好啊,祝贺祝贺,”穆迪说,“权威人士总会招来麻烦,但我想邓布利多一定认为你能抵抗大多数厉害的毒咒,不然他不会选中你的……”
韦斯莱先生和比尔在这个时候也回来了,他们甚至带来了蒙顿格斯。阿芙洛狄忒有些疑惑地环视了一圈,开口问道:“斯多吉呢?”
“他最近不总是出现,”莱姆斯回答道,“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是好奇,”阿芙洛狄忒犹豫了一下,“送走哈利的那天晚上,我等了他五个小时,最后发现他对着树丛嘀嘀咕咕的。”
“对着树丛?”西里斯问。
“是啊,”阿芙洛狄忒说,“看到我来了,他说自己有事,然后幻影移形离开了。”
西里斯蹙起了眉头:“你没告诉他要他回这里来?”
“我来不及告诉他,他就走了。”
“好了,我想我们可以举杯了,”韦斯莱先生打断了谈话,举起了自己的高脚杯,“祝贺罗恩和赫敏当选格兰芬多的级长!”
大家都举杯祝贺,然后热烈鼓掌,罗恩和赫敏高兴得满脸放光。见西里斯和莱姆斯都不再提起,阿芙洛狄忒也就没有再多问。
“我自己从没当过级长。”大家都凑在桌子跟前取食物的时候,唐克斯兴高采烈地说。她的头发红的像西红柿,看上去活像金妮的姐姐,“我们学院的院长说我缺乏某种必要的素质。”
“比如什么呢?”正在挑一个烤土豆的金妮问道。
“比如不能够循规蹈矩。”唐克斯说。
“弗立维教授可温柔多了,”阿芙洛狄忒忍不住接话道,“斯内普说我是四肢发达头脑空空的狒狒。”
金妮哈哈大笑。赫敏似乎不知道是不是也该笑一笑,便采取个折中的办法,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黄油啤酒,结果被呛着了。
“你呢,西里斯?”金妮拍着赫敏的后背问道。
坐在哈利身边的西里斯发出他惯常的那种短促刺耳的笑声:“没有人会选我当级长的,我花了那么长时间跟詹姆一起关禁闭。莱姆斯是个好孩子,他得到了徽章。”
“我想,邓布利多大概希望我能对我的好朋友进行一些管束,”莱姆斯说,“不用说,我很悲惨地失败了。”
愉快的笑声过后,每个人都把盘子装的满满的。
“这蘑菇奶油汤可真不错。”唐克斯说。
“是克利切做的,”莱姆斯说,“听到莫丽说要做晚餐以后,”他看向了阿芙洛狄忒,“说你喜欢这个。”
“我的确喜欢这个,但我更喜欢莉莉丝做的。”阿芙洛狄忒说。
令人意外的,赫敏似乎对这件事很感兴趣:“莉莉安是你家的家养小精灵吗?”
“没有离开家的时候,莉莉丝是只属于我的家养小精灵,”阿芙洛狄忒回答道,“她完全听从我的命令,负责照顾我的生活起居。”
“你们家有很多只家养小精灵?”赫敏惊讶地问。
“没这屋子里的人多。”她开玩笑说。
“他们有工资吗?”
“不,”阿芙洛狄忒有些惊讶,“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他们应该得到报酬。”赫敏蹙着眉头,试图寻找找一个赞同她的人,“对吗,卢平教授?这就像狼人需要隔离一样,都是一派胡言。其根源都是巫师那种可怕的偏见,认为自己比别的生物优越……”
“服从是家养小精灵根深蒂固流淌在血液中的东西,但需要隔离却不是狼人的本性,当一个群体不认为自己需要解放的时候,你是拯救不了他们的。”阿芙洛狄忒蹙起眉头说,“你为什么不换个想法呢,赫敏?”
“换个想法?”赫敏十分恳切地问。
“让巫师改变想法之前,先改变家养小精灵对自己的认知。”
当赫敏咬着叉子陷入沉思的时候,阿芙洛狄忒偏过头去朝着莱姆斯眨了眨眼,露出得逞的诙谐笑容。
“你骗她?”
“我可没有,”阿芙洛狄忒抬起眼瞥了赫敏一眼,低声说,“我只是觉得这两个办法都没有什么实现的可能性。”
“但是你和她这样说了。”莱姆斯露出一个无奈的笑。
“我不想她提起那件事。”
“那件事?”
“就是那件事,”阿芙洛狄忒含糊地嘀咕道,“我觉得那不是什么大事,所以不想听到拿它来和家养小精灵混在一起说。”
片刻的沉默。阿芙洛狄忒用叉子卷起一些沾着沙拉酱的蔬菜送进嘴里,然后被这种啃食生草的感觉刺激的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她艰难地咽下了自己曾经喜欢的食物,看到望着自己的莱姆斯,几乎都能预料到他下一刻要说的话。
“尝尝蛋糕,”她把莱姆斯即将蹦出口的感谢堵了回去,“我涂的奶油。”
“你做了蛋糕?”莱姆斯露出恍然的神情。
“是呀,”阿芙洛狄忒说,“怎么了?”
“你耳边的头发上一直挂着糖霜。”
阿芙洛狄忒捋了捋耳边的碎发:“你一直没告诉我,”她抱怨道,“一直都在和我说话,然后一直都没有告诉我!”
“够得到炖菜吗?”
莱姆斯显然是在转移话题。
“我不。”她嘟哝道。
她一个人缓慢的、安静地吃饭——这是她在家时候养成的习惯,虽然她一直也没有很遵守这个规矩——以至于莱姆斯都在她身边结束用餐、喝掉了一杯黄油啤酒后,她还慢悠悠的切着一块小牛排。
饭桌上的谈话逐渐平静了下来。韦斯莱先生靠在椅子背上,一副吃饱喝足、身心放松的样子。唐克斯张着大嘴打哈欠,罗恩在她身边满脸满足的抚摸着自己的扫帚。弗雷德和乔治握着一把毒触手的种子偷偷的跑上了楼。金妮把克鲁克山从碗柜下面引了出来,这会儿正盘腿坐在地上,把一些黄油啤酒的软木塞滚来滚去,让克鲁克山追着玩儿。
当她放下叉子时,听到金斯莱低沉浑厚的声音从耳边传来:“……邓布利多为什么不选哈利当级长呢?”
“他准有他自己的道理。”莱姆斯回答道。
“但是那样会表现出对他的信任,换了我,我就会那么做,”金斯莱执意地说,“特别是在《预言家日报》三天两头地给他造谣的时候。”
“我想,邓布利多可能不希望哈利增添太多负担,”莱姆斯说,“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已经太多了。”
阿芙洛狄忒抿了最后一口黄油啤酒,放下了酒杯。夜色已经很深了,当餐桌上的一根蜡烛燃尽的时候,她几乎看不清厨房的门在哪个方向。
“要走了吗?”莱姆斯回过头问她。
“嗯,”阿芙洛狄忒点了点头,“还得回去准备考试呢。”
阿芙洛狄忒拒绝了莱姆斯送她回家的提议。她本想借着晚餐的机会,邀请莱姆斯在她考核后一起庆祝——单独的——因为她对考核完全有把握,圣芒戈中三年资历以下的治疗师不多,生物伤害科又是要求最高的科室之一,她对通过考核完全有把握。而她邀约的原因也很简单:她喜欢莱姆斯。
从去年圣诞节时在路灯下共起的那支舞里,阿芙洛狄忒就确定了自己的心意。起初她并没有想能将这份心意更进一步。抛开对方未知的心意来说:莱姆斯是狼人,而她尽管再讨厌自己的家庭,在亲密关系中仍会考虑到父母的意见。更别说她也看得出莱姆斯为了自己的狼人身份而自卑,就算她的感情不是单向,他们之间也注定有着极大的阻碍。
可是过去半年里她所遭遇的一切让她改变了这个想法。当她被小巴蒂袭击遭受神思混乱和痛楚的双重折磨、当她被魔法部胁迫而不得不违背自己的良心、当她面临艰难的选择…每一个孤立无援的瞬间都有他的身影。她意识到每个人都有缺陷,心理上的缺口远比生理的不同寻常要恐怖的多。而一旦意识到这一点,她就再没了不走向他的理由。
尽管不介意自己的心意被他人知晓,但阿芙洛狄忒还不想将这件事传得人尽皆知。她担心莱姆斯得知她的心意后会疏离她。可西里斯在餐桌上的眼神已经提醒她做的太过明显——她感谢那半句被打断的邀约,她现在意识到,在那样的场合下不是一个好主意——如果她不想现在的平衡被打破,她就应该再多想想。
阿芙洛狄忒一路上都在胡思乱想这件事。直到走进紫藤路7号的花园小径才发现门廊下站着一个人。
“阿芙洛狄忒,”那人看到了她的身影,微微勾起唇角,“好久不见。”
“特伦斯…你——”阿芙洛狄忒惊喜地打量着特伦斯.希格斯上的变化:在波特里狂人队训练的一年里,他的个头似乎又拔高了些,拥抱时下巴可以垫在她的头顶上,“哦,好久不见,你怎么——先进来吧。”
阿芙洛狄忒打开了客厅的灯。挥动魔杖,将沙发上那件亟待清洗的长袍收到墙角的脏衣篓里,然后走进厨房为特伦斯倒了一杯水。
“很有麻瓜味道,”当她也坐下来的时候,特伦斯说道,“你一切都好吗?”
经过一年封闭训练的特伦斯显然也得知她被除名的事情,“一切都好,”她回答道,“你怎么突然来了,都不提前通知我?”
“什么时候我来拜访你都要这么客气?”
一年未见的隔阂随着这句话而消散了。阿芙洛狄忒用手肘怼向他的胳膊,笑了起来:“好吧,你说得对——所以到底是什么事?”
特伦斯从长袍内兜里拿出一张白色的厚卡纸。上面印制着优雅的斜体字,右上角装饰着白金相间的丝带,以印有H字母的火漆徽章作固定。整张请柬都由白黑金做主色调,边缘有烫金装饰,显得贵气又大方。
“这——”阿芙洛狄忒惊喜的瞪大了眼睛,“这是真的?”
特伦斯微笑着点点头。
“你要结婚了?”
“写得很清楚,”特伦斯打趣道,“你会来参加我的婚礼,不会被惊讶冲昏脑袋忘记时间吧?”
“我当然会。”
因为动乱与黑暗无法阻止美好的发生。
坐着等待晚餐开席不是阿芙洛狄忒的习惯。收拾好房间后,她起身来到了厨房。那是一个洞穴般幽深的房间,四周是粗糙的石头墙壁。大部分光线都来自于房间那头的一个大壁炉。管子里冒出的烟雾弥漫在空气中,如同战场上的硝烟,黑乎乎的天花板上挂下来的沉甸甸的铁锅铁盆,在烟雾中显得面目狰狞、阴森可怖。
“我能帮上什么忙吗?”阿芙洛狄忒问。
“你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亲爱的,你今天已经做了不少了——”
“我可还什么都没做呢,”她眨眨眼,“白吃晚餐可不是我的作风。”
韦斯莱夫人沉思了一会儿:“那你帮我把奶油打发吧,蛋糕胚已经烤好了,只剩下涂奶油了,”她脱下手套,“我得去趟对角巷,给孩子们把书买回来。”
大约六点的时候,韦斯莱夫人从对角巷回来了,抱着一大堆书,还拎着一个长长的、棕色厚纸包着的东西。当阿芙洛狄忒端着蛋糕走出厨房的时候,看到韦斯莱夫人在无比丰盛的餐桌上方挂出一条鲜红色的横幅,上面写着:
热烈祝贺罗恩和赫敏当选级长
莱姆斯替她拉开椅子,面前斟了满满一杯黄油啤酒:“莫丽不想让乔治和弗雷德看到威士忌和蛋奶酒出现在餐桌上——”他突然顿住了话头,“你不舒服吗?”
“不舒服?”阿芙洛狄忒喝了一口黄油啤酒,显得有些诧异,“哪里有?”
莱姆斯用目光描摹着他身边人的脸庞。大约几秒钟之后,他认真地回答她:“你看起来有点没精力。”
“最近没怎么睡觉,不过是个好消息。”阿芙洛狄忒下意识抬起手揉了揉并没什么感觉的后颈,喜悦下意识攀上了她的面颊,“圣芒戈有两个国际治疗师合作协会研讨会的名额,我最近在为考核做准备。”
“恭喜,”莱姆斯微笑了起来,“不过别忘了注意休息。”
“我会的,”阿芙洛狄忒用那双深灰色的眼睛注视着他,像是做了一个很大的决定那样开口,“如果我真的能通过考核的话——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莱姆斯感到十分诧异。但顺着阿芙洛狄忒的目光,他很快就意识到了那后半句并不是对他所说。西里斯端着杯子的手虚虚的搭在桌子边,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显得很自在,他的身体向后仰着,只用椅子的两条腿着地。
“没什么,”西里斯漫不经心地问道,目光在莱姆斯身上停顿了一会儿,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这样有意思。”
“这样坐椅子小心摔个大马趴。”
阿芙洛狄忒不情不愿地嘟哝着,将没说完的那半句邀请咽回了肚子里。就在这时,哈利走下了楼梯。他坐在西里斯的身边,给自己倒了一杯黄油啤酒。
“你好,哈利,”阿芙洛狄忒打招呼道,“这两天你还好吗?”
“我很好。”
哈利的态度很热情,有点不太像他了。他的话音刚落,疯眼汉穆迪脚步沉重的走了进来。
“哦,阿拉斯托,你来了我真高兴。”疯眼汉脱掉身上的旅行斗篷时,韦斯莱夫人高兴地说,“我们好长时间一直想问问你——你能不能看看客厅的那张写字台,告诉我们里面是什么东西?我们一直不敢打开,生怕那是个特别讨厌的家伙。”
“没问题,莫丽……”穆迪那电光般的蓝眼睛滴溜溜往上一转,死死盯着厨房的天花板。“客厅……”他粗声粗气地说,两个瞳孔缩小了,“墙角的写字台?啊,我看见了……是的,是一个博格特……需要我上去把它弄出来吗,莫丽?”
“不,不用了,我待会儿自己来吧。”韦斯莱夫人眉开眼笑地说,“你喝点酒吧。实际上,我们在搞一个小小的庆祝活动……”她指了指鲜红色的横幅,“家里的第四个级长!”她揉揉罗恩的头发,慈爱地说。
“级长,哦?”穆迪低吼着,那只正常的眼睛望着罗恩,那只魔眼滴溜溜一转,从脑袋里朝旁边凝视着。他转身朝着西里斯这边走来了。
“好啊,祝贺祝贺,”穆迪说,“权威人士总会招来麻烦,但我想邓布利多一定认为你能抵抗大多数厉害的毒咒,不然他不会选中你的……”
韦斯莱先生和比尔在这个时候也回来了,他们甚至带来了蒙顿格斯。阿芙洛狄忒有些疑惑地环视了一圈,开口问道:“斯多吉呢?”
“他最近不总是出现,”莱姆斯回答道,“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是好奇,”阿芙洛狄忒犹豫了一下,“送走哈利的那天晚上,我等了他五个小时,最后发现他对着树丛嘀嘀咕咕的。”
“对着树丛?”西里斯问。
“是啊,”阿芙洛狄忒说,“看到我来了,他说自己有事,然后幻影移形离开了。”
西里斯蹙起了眉头:“你没告诉他要他回这里来?”
“我来不及告诉他,他就走了。”
“好了,我想我们可以举杯了,”韦斯莱先生打断了谈话,举起了自己的高脚杯,“祝贺罗恩和赫敏当选格兰芬多的级长!”
大家都举杯祝贺,然后热烈鼓掌,罗恩和赫敏高兴得满脸放光。见西里斯和莱姆斯都不再提起,阿芙洛狄忒也就没有再多问。
“我自己从没当过级长。”大家都凑在桌子跟前取食物的时候,唐克斯兴高采烈地说。她的头发红的像西红柿,看上去活像金妮的姐姐,“我们学院的院长说我缺乏某种必要的素质。”
“比如什么呢?”正在挑一个烤土豆的金妮问道。
“比如不能够循规蹈矩。”唐克斯说。
“弗立维教授可温柔多了,”阿芙洛狄忒忍不住接话道,“斯内普说我是四肢发达头脑空空的狒狒。”
金妮哈哈大笑。赫敏似乎不知道是不是也该笑一笑,便采取个折中的办法,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黄油啤酒,结果被呛着了。
“你呢,西里斯?”金妮拍着赫敏的后背问道。
坐在哈利身边的西里斯发出他惯常的那种短促刺耳的笑声:“没有人会选我当级长的,我花了那么长时间跟詹姆一起关禁闭。莱姆斯是个好孩子,他得到了徽章。”
“我想,邓布利多大概希望我能对我的好朋友进行一些管束,”莱姆斯说,“不用说,我很悲惨地失败了。”
愉快的笑声过后,每个人都把盘子装的满满的。
“这蘑菇奶油汤可真不错。”唐克斯说。
“是克利切做的,”莱姆斯说,“听到莫丽说要做晚餐以后,”他看向了阿芙洛狄忒,“说你喜欢这个。”
“我的确喜欢这个,但我更喜欢莉莉丝做的。”阿芙洛狄忒说。
令人意外的,赫敏似乎对这件事很感兴趣:“莉莉安是你家的家养小精灵吗?”
“没有离开家的时候,莉莉丝是只属于我的家养小精灵,”阿芙洛狄忒回答道,“她完全听从我的命令,负责照顾我的生活起居。”
“你们家有很多只家养小精灵?”赫敏惊讶地问。
“没这屋子里的人多。”她开玩笑说。
“他们有工资吗?”
“不,”阿芙洛狄忒有些惊讶,“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他们应该得到报酬。”赫敏蹙着眉头,试图寻找找一个赞同她的人,“对吗,卢平教授?这就像狼人需要隔离一样,都是一派胡言。其根源都是巫师那种可怕的偏见,认为自己比别的生物优越……”
“服从是家养小精灵根深蒂固流淌在血液中的东西,但需要隔离却不是狼人的本性,当一个群体不认为自己需要解放的时候,你是拯救不了他们的。”阿芙洛狄忒蹙起眉头说,“你为什么不换个想法呢,赫敏?”
“换个想法?”赫敏十分恳切地问。
“让巫师改变想法之前,先改变家养小精灵对自己的认知。”
当赫敏咬着叉子陷入沉思的时候,阿芙洛狄忒偏过头去朝着莱姆斯眨了眨眼,露出得逞的诙谐笑容。
“你骗她?”
“我可没有,”阿芙洛狄忒抬起眼瞥了赫敏一眼,低声说,“我只是觉得这两个办法都没有什么实现的可能性。”
“但是你和她这样说了。”莱姆斯露出一个无奈的笑。
“我不想她提起那件事。”
“那件事?”
“就是那件事,”阿芙洛狄忒含糊地嘀咕道,“我觉得那不是什么大事,所以不想听到拿它来和家养小精灵混在一起说。”
片刻的沉默。阿芙洛狄忒用叉子卷起一些沾着沙拉酱的蔬菜送进嘴里,然后被这种啃食生草的感觉刺激的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她艰难地咽下了自己曾经喜欢的食物,看到望着自己的莱姆斯,几乎都能预料到他下一刻要说的话。
“尝尝蛋糕,”她把莱姆斯即将蹦出口的感谢堵了回去,“我涂的奶油。”
“你做了蛋糕?”莱姆斯露出恍然的神情。
“是呀,”阿芙洛狄忒说,“怎么了?”
“你耳边的头发上一直挂着糖霜。”
阿芙洛狄忒捋了捋耳边的碎发:“你一直没告诉我,”她抱怨道,“一直都在和我说话,然后一直都没有告诉我!”
“够得到炖菜吗?”
莱姆斯显然是在转移话题。
“我不。”她嘟哝道。
她一个人缓慢的、安静地吃饭——这是她在家时候养成的习惯,虽然她一直也没有很遵守这个规矩——以至于莱姆斯都在她身边结束用餐、喝掉了一杯黄油啤酒后,她还慢悠悠的切着一块小牛排。
饭桌上的谈话逐渐平静了下来。韦斯莱先生靠在椅子背上,一副吃饱喝足、身心放松的样子。唐克斯张着大嘴打哈欠,罗恩在她身边满脸满足的抚摸着自己的扫帚。弗雷德和乔治握着一把毒触手的种子偷偷的跑上了楼。金妮把克鲁克山从碗柜下面引了出来,这会儿正盘腿坐在地上,把一些黄油啤酒的软木塞滚来滚去,让克鲁克山追着玩儿。
当她放下叉子时,听到金斯莱低沉浑厚的声音从耳边传来:“……邓布利多为什么不选哈利当级长呢?”
“他准有他自己的道理。”莱姆斯回答道。
“但是那样会表现出对他的信任,换了我,我就会那么做,”金斯莱执意地说,“特别是在《预言家日报》三天两头地给他造谣的时候。”
“我想,邓布利多可能不希望哈利增添太多负担,”莱姆斯说,“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已经太多了。”
阿芙洛狄忒抿了最后一口黄油啤酒,放下了酒杯。夜色已经很深了,当餐桌上的一根蜡烛燃尽的时候,她几乎看不清厨房的门在哪个方向。
“要走了吗?”莱姆斯回过头问她。
“嗯,”阿芙洛狄忒点了点头,“还得回去准备考试呢。”
阿芙洛狄忒拒绝了莱姆斯送她回家的提议。她本想借着晚餐的机会,邀请莱姆斯在她考核后一起庆祝——单独的——因为她对考核完全有把握,圣芒戈中三年资历以下的治疗师不多,生物伤害科又是要求最高的科室之一,她对通过考核完全有把握。而她邀约的原因也很简单:她喜欢莱姆斯。
从去年圣诞节时在路灯下共起的那支舞里,阿芙洛狄忒就确定了自己的心意。起初她并没有想能将这份心意更进一步。抛开对方未知的心意来说:莱姆斯是狼人,而她尽管再讨厌自己的家庭,在亲密关系中仍会考虑到父母的意见。更别说她也看得出莱姆斯为了自己的狼人身份而自卑,就算她的感情不是单向,他们之间也注定有着极大的阻碍。
可是过去半年里她所遭遇的一切让她改变了这个想法。当她被小巴蒂袭击遭受神思混乱和痛楚的双重折磨、当她被魔法部胁迫而不得不违背自己的良心、当她面临艰难的选择…每一个孤立无援的瞬间都有他的身影。她意识到每个人都有缺陷,心理上的缺口远比生理的不同寻常要恐怖的多。而一旦意识到这一点,她就再没了不走向他的理由。
尽管不介意自己的心意被他人知晓,但阿芙洛狄忒还不想将这件事传得人尽皆知。她担心莱姆斯得知她的心意后会疏离她。可西里斯在餐桌上的眼神已经提醒她做的太过明显——她感谢那半句被打断的邀约,她现在意识到,在那样的场合下不是一个好主意——如果她不想现在的平衡被打破,她就应该再多想想。
阿芙洛狄忒一路上都在胡思乱想这件事。直到走进紫藤路7号的花园小径才发现门廊下站着一个人。
“阿芙洛狄忒,”那人看到了她的身影,微微勾起唇角,“好久不见。”
“特伦斯…你——”阿芙洛狄忒惊喜地打量着特伦斯.希格斯上的变化:在波特里狂人队训练的一年里,他的个头似乎又拔高了些,拥抱时下巴可以垫在她的头顶上,“哦,好久不见,你怎么——先进来吧。”
阿芙洛狄忒打开了客厅的灯。挥动魔杖,将沙发上那件亟待清洗的长袍收到墙角的脏衣篓里,然后走进厨房为特伦斯倒了一杯水。
“很有麻瓜味道,”当她也坐下来的时候,特伦斯说道,“你一切都好吗?”
经过一年封闭训练的特伦斯显然也得知她被除名的事情,“一切都好,”她回答道,“你怎么突然来了,都不提前通知我?”
“什么时候我来拜访你都要这么客气?”
一年未见的隔阂随着这句话而消散了。阿芙洛狄忒用手肘怼向他的胳膊,笑了起来:“好吧,你说得对——所以到底是什么事?”
特伦斯从长袍内兜里拿出一张白色的厚卡纸。上面印制着优雅的斜体字,右上角装饰着白金相间的丝带,以印有H字母的火漆徽章作固定。整张请柬都由白黑金做主色调,边缘有烫金装饰,显得贵气又大方。
“这——”阿芙洛狄忒惊喜的瞪大了眼睛,“这是真的?”
特伦斯微笑着点点头。
“你要结婚了?”
“写得很清楚,”特伦斯打趣道,“你会来参加我的婚礼,不会被惊讶冲昏脑袋忘记时间吧?”
“我当然会。”
因为动乱与黑暗无法阻止美好的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