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边的丛木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好像刚刚被油漆过一样,丝缎般光滑的草坪在微风中轻柔的起伏。六月到了,所有人的心情似乎都随着晴朗的天气而变得明媚,但只有一个人的快乐正在迅速挥发,那就是小天狼星。
自从邓布利多消失后,他就变得沉默寡言、脾气暴躁,总是把自己一个人闷在房间里面。他的忧郁在整所房子里蔓延,像毒气一样从底下泄出去。
“所以他到底怎么了?”又一次见证克利切和小天狼星之间的战争后,阿芙洛狄忒终于忍不住问。
“可能是憋坏了,”刚刚下班的唐克斯回答道,她正准备和在神秘事务司值班的金斯莱换岗,“邓布利多走之前不许他离开格里莫广场12号。”
“为什么?”
“因为邓布利多觉得神秘人很有可能利用一些对哈利很重要的人来引诱哈利去拿预言球,”唐克斯打了个哈欠,“哈利最在乎的就是小天狼星。”
“可是斯内普不是在给哈利上大脑封闭术课了吗?”
“从五月初开始,斯内普就不再给哈利上大脑封闭术课了。”莱姆斯严肃地说。
“为什么——”想到前段时间和斯内普见面时,他那愤怒的神情,阿芙洛狄忒打了个寒颤,“不过我想他们是不太对付……”
“没人去找斯内普谈谈吗?”唐克斯问。
“谁能改变斯内普决定好的事情呀?”阿芙洛狄忒不以为然地说,“除非有人给他下了恶咒——下午好,金斯莱。”
金斯莱脱掉了他的旅行斗篷,一夜未睡的他看起来有些疲惫:“下午好,阿拉斯托呢?”
“他在楼上和小天狼星说话,”唐克斯亲切随和地说,“不过你最好别上去,疯眼汉大概正在给他讲魔杖的安全准则呢,因为他今天下楼的时候把魔杖别到了耳朵后面。”
阿芙洛狄忒和唐克斯交换了一个眼神,不约而同地笑出了声。
“不太开心的事情要来了,尼法朵拉,”金斯莱被她们两个的神情搞得不像刚走进来时那样紧绷着脸了,他从旅行斗篷的口袋里拿出那条属于穆迪的、像液体一样滑溜溜的隐形衣递给了唐克斯,“神秘事务司的巴斯蒂安请假了,他们的行动安排有改变。”
“别叫我尼法朵拉。”唐克斯打了个冷战,从金斯莱手里接过那条隐形衣。
但她踏出客厅的脚步迟疑了。一只银白色的牝鹿优雅地轻踏地面,从屋外朝他们走来。屋子里的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了它的身上。它高昂着美丽的头,从嘴巴里发出斯内普的声音:“布莱克在哪里?”
守护神消失得无影无踪,所有人都大惑不解,但能够让斯内普在霍格沃茨仍然冒着风险传递的问句一定意义非凡。
“你先去魔法部,剩下的有我们,”金斯莱拍拍唐克斯的肩膀,“我去看看小天狼星还在不在楼上。”
金斯莱和唐克斯都离开了,客厅里一片寂静,只有窗外初夏微弱的蝉鸣声作响,为这氛围增加了几分焦灼。
“为什么斯内普会问这个问题呢,”阿芙洛狄忒忍不住问,“会不会是哈利出了什么事儿?”
“不管怎么样,小天狼星还在这里,”莱姆斯语气平静地说,但也显得忧心忡忡,“哈利知道以后不会轻举妄动的。”
一只猞猁姿态优雅的从楼梯上越下,轻盈地跨过房间、朝着门廊走去了。在它身后,穆迪、金斯莱和小天狼星的神情严肃。
“怎么回事?”穆迪粗声粗气地问。
莱姆斯和阿芙洛狄忒都摇摇头。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每一秒都过得如此煎熬,所有人都安静地等待着新的消息。尤其是小天狼星,他似乎也意识到了这或许和哈利有关,于是不停地在客厅里来回踱步,看起来随时想夺门而出的样子。
终于,过了大概有半个小时,格里莫广场12号的大门传来哗啦哗啦的链条响声。是斯内普。他穿着平常上课的那身斗篷,脸色很阴沉,也很严肃,不是平常对待他人时那样冷漠中稍显讥讽的态度。
早就坐立不安的小天狼星立刻冲向了他:“出什么事儿了,哈利怎么了?”
斯内普冷冷地望了他一眼,看起来厌恶极了,但却罕见的没有出言嘲讽:“波特去了神秘事务司。”
“什么?”小天狼星的脸离斯内普的脸不到一尺,“你怎么能让他一个人离开霍格沃茨?”他气冲冲地说,看起来想要照脸给斯内普来上一拳。
“他从黑魔王的大脑里看到了你被抓去了神秘事务司,我想他这么做大概是因为他在找你的时候,你却不能说出自己究竟在哪里吧。”斯内普语气冰冷地说。
“哈利什么时候找你的,小天狼星?”莱姆斯问。
可是小天狼星没有回答他,也显得很疑惑。一阵令人紧张的沉默,一个念头在阿芙洛狄忒的脑海里突然冒出来——
“克利切!”
啪的一声,克利切站在了所有人的中央。它仍穿着那块肮脏的抹布,苍白的皮肤打着褶垂下来,蝙蝠般的耳朵里冒出大量白毛,投向小天狼星的眼神十分哀怨,但却隐隐夹杂着几分奇怪的得意。
阿芙洛狄忒感到自己的心重重地沉了下去:“哈利找你了?”
克利切微微地颤抖了一下,它似乎竭力的想要在她面前撒个谎,但是它不能这样做,早在十八年前、阿芙洛狄忒来到这栋房子里时,克利切就被命令要将她当成主人那样对待。一声令人血液凝固的尖叫后,它冲向了桌子,对着桌角狠狠地将自己的脑袋砸上去。
“说话!我命令你回答我!”阿芙洛狄忒走过去揪住它的耳朵,将它从桌子旁边拉开。克利切被她扯得趴倒在地上,颤抖个不停。
“是的…”克利切低声说,“他问克利切,主人是不是去了神秘事务司,克——克利切告诉他——”它忽然像是疯了一样,发出了响亮的笑声,然后又揪着自己的耳朵痛苦的流眼泪,“告诉他主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你怎么敢!”
小天狼星怒气冲冲地走向克利切,蜡白的皮肤紧绷在颧骨上。他将挡着他路的扶手椅一脚踹翻。那一瞬间,阿芙洛狄忒似乎又看见了七年级时遇到的那个小天狼星。
“好了,小天狼星,”莱姆斯严厉地说,上前拦住了看起来像要杀掉克利切的小天狼星,“现在不是争论的时候。”
“卢平说得对!”穆迪粗声粗气地说,“我们现在必须去神秘事务司援助哈利,食死徒一定早就在那里设置好了陷阱等着他自投罗网。”
“我在禁林里找他的踪迹,”斯内普说,“布莱克留下来——”
“我不会留在这儿,鼻涕精,”小天狼星咄咄逼人的问,“那是我的教子,我必须保护他的安全!”
“黑魔王就是拿你当诱饵引诱波特的,”斯内普回身看着他冷笑着,“在这种情况下,我不认为你去援助是什么好主意。”
小天狼星还想说些什么,但穆迪敲了敲手杖,打断了他:“就这么决定了!小天狼星留下来,邓布利多回来需要有人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恼怒地嚷嚷着,看起来已经毫无耐心了,“剩下的人,和我一起走!”
小天狼星仍然显得很不服气,但没有人再理会他了,只有莱姆斯幻影显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向他承诺会保护好哈利。
“你也留在这儿。”当阿芙洛狄忒也准备行动的时候,斯内普命令道。
他没向她解释为什么,但阿芙洛狄忒已经明白了一切:除了纳西莎,克利切还愿意听谁的命令呢?她的家人参与了这场阴谋,如果她就这样前去援助哈利,就意味着要对自己的亲人举起魔杖……
“我知道了。”她面色苍白地回答斯内普。
又是噗的一声轻响,斯内普也离开了,房间里寂静的让人难以忍受。阿芙洛狄忒深呼吸了两下,平复着躁动不安的心情,然后从地上将克利切拽了起来:“我问你什么,你都给我诚实回答,听到没有?”
“是,小——小姐,”克利切用他那牛蛙嗓子嘶哑地说,低低地鞠了一躬,将自己的耳朵蜷成一团。
“你为什么对哈利撒谎?”
片刻的沉默,克利切低声回答:“西茜小姐告诉克利切,如果男孩波特在幻觉中看见主人遭受折磨,我就要想办法把主人引开。但是非常巧,主人被那个带着假眼的疯傲罗叫走了,用不着克利切把他支走,所以当男孩波特向克利切核实主人在不在家的时候,克利切就按照西茜小姐所说的,告诉哈利.波特,主人不在家。”
阿芙洛狄忒不知道是该控制自己的愤怒,还是抵挡听到母亲名字时涌来的痛苦。她狠狠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继续问道:“我们命令过你不许离开这栋房子,你是怎么和母亲联系上的?”
“圣诞节前夕,主人让克利切滚……”
小天狼星腾地一下站了起来,阿芙洛狄忒被吓了一跳,但他却不像预料中那样对着克利切发怒。他攥紧了自己的魔杖,声音显得很冷静:“我要去神秘事务司。”
“你不能去,”阿芙洛狄忒立刻反驳他,“斯内普说过让你得留在这儿。”
“去他妈的,”小天狼星瞪着她。他比阿芙洛狄忒要高得多,看起来十分有压迫力,“斯内普?我什么时候听他的话做事儿了?”
“他们以你的名义把哈利骗去了,如果你真的出现在那里,他会方寸大乱的!”阿芙洛狄忒硬着头皮说,尽管一点也不怀疑怒气上头的小天狼星会给自己一拳,“神秘人要活的哈利,但你不一样!”
“哈利是我的教子,他的安全比我的生死还重要!”小天狼星咆哮道,想把阿芙洛狄忒推开,但她坚决不动,“让开!”
“如果你出了什么事儿,我怎么和他们交代?”
“那你就和我一起去。”
阿芙洛狄忒没有说话。时间好像定格了那么一瞬间,小天狼星的脸上逐渐露出了讥讽的神情:“我就知道你不敢,躲开——”
“我替你去,”阿芙洛狄忒咬牙切齿的说,“必须得有人留在格里莫广场12号,把这一切都告诉邓布利多。”
“克利切会告诉邓布利多,”小天狼星嫌恶的看了一眼匍匐在地上的克利切,眼睛里的怒火在升腾,“我必须去神秘事务司。”
……
四下里没有动静,阿芙洛狄忒和小天狼星站在神秘事务司那个很大的圆形房间里。这里的每样东西都是黑的,包括地面和天花板,周围的黑墙上镶嵌着许多黑门,全都一模一样,没有标记,也没有把手。但对于他们来说,这里的一切再熟悉不过。过去的一年里,凤凰社的成员无数次探查过这里。
几乎每一扇门的后面都是一片狼藉:玻璃碴、碎木头、粉尘和石块…他们甚至在大脑厅巨大的盛着墨绿色液体的玻璃水箱旁看到了鲜红的血迹。而越是搜寻,小天狼星的脸色就越是难看,态度也越来越急迫了。
一声惨厉的尖叫从大脑厅的另一扇门中传了出来,阿芙洛狄忒和西里斯对视了一眼,在对方的脸上看到了凝重。他们不约而同地朝着门奔去。
这是一个方形房间,石头台阶环绕着整个屋子,如同石凳,一级一级逐渐下降,每一级都很陡峭,就像是阶梯教室。屋子里大约有十来个食死徒。纳威.隆巴顿满脸鲜血躺在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的脚边,所有人的魔杖都指着哈利。
小天狼星打开大脑厅的门的同时,另一扇通进死亡厅的门也被打开了:穆迪、莱姆斯、唐克斯和金斯莱冲了进来。
食死徒完全被凤凰社成员的出现搞乱了阵脚,卢修斯.马尔福举起了魔杖,但在和阿芙洛狄忒对上目光的瞬间愣怔了一下,唐克斯的昏迷咒不偏不倚的打到了他的脚边。
阿芙洛狄忒感到自己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可人数的悬殊让她不敢松懈。她跳下高台,奔向下面的深坑,一边朝食死徒射去雨点般的咒语,一边朝着贝拉特里克斯撞了过去。一心对着唐克斯举起魔杖的贝拉特里克斯反应不及,被她撞得跌倒在地。
“你这肮脏的纯血叛徒,你怎么敢——”
贝拉特里克斯立刻就从她这张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脸上辨认出了她的身份,她举起魔杖,一道红光打了过来,但却不是朝着她来的。唐克斯从石头台阶的半腰上摔下去,软绵绵的身体从一排石阶滚向另一排石阶。
“哈利,拿好预言球,带上纳威,快跑!”小天狼星不知道从哪里窜了过来,嘴里还在念叨着哈利,“你去看唐克斯,贝拉交给我!”
阿芙洛狄忒夺过一道不知道从哪儿来的绿光,朝着被击中的唐克斯奔去。唐克斯已经完全不省人事了,任凭阿芙洛狄忒怎么叫她的名字都不回应。
“飞沙走石!”
一道红光击中了阿芙洛狄忒脚边的地板,留下一个大坑。她不敢迟疑,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准备迎战,但在对上那双面具下的蓝色眼睛时失去了念出咒语的能力。
科维斯.罗齐尔再一次对着她举起了魔杖——
“钻心——”
他的咒语没有念完,身体被两道红光一起炸飞了,撞在了小天狼星和贝拉特里克斯正在决斗的高台边。莱姆斯在台阶的另一头看着她,神情严峻,脸色苍白,魔杖还指着科维斯,似乎说不出话来。而另一道红光……
卢修斯.马尔福看着她手中那根崭新的魔杖,紧绷的肩膀似乎微不可见的放松了些。
没人注意到这个小插曲,而阿芙洛狄忒也再一次迅速投入了战斗。她冲下石阶,照着刚刚从地上爬起来想要给穆迪一个恶咒的科维斯的脸狠狠砸了一拳(“你这个混蛋。”她冲科维斯怒吼道,而那人没有再对她举起魔杖)然后用昏昏倒地将麦克尼尔咒飞了。
四周充满了撞击声、呐喊声、尖叫声…就当阿芙洛狄忒以为这场混战永远不会停止的时候,一声欣喜若狂的高呼声令所有人都停止了战斗——
“邓布利多!”
所有人都望向门口。就在他们上方,在大脑厅的门口,站着阿不思.邓布利多。他举着魔杖,脸色苍白,满是怒容,快步走下石阶。离他最近的食死徒嚷嚷着告诉他的同伴,然后所有人都像猴子一样抱头逃窜。邓布利多的咒语轻飘飘的将他们拉了回来,就像用一根看不见的钓线把他勾住了。
阿芙洛狄忒想要做些什么。她望向自己的父亲——那个冒着承受伏地魔的怒火的风险,从另一个食死徒手中救下她的人——卢修斯显得有些惊慌,但却没有像他的同伴那样完全丧失理智。他望着自己的女儿,当她因为难以抑制的痛苦而下意识朝着父亲迈动步伐时,他冲她摇头。
也就在此刻,小天狼星嘲讽的笑声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包括阿芙洛狄忒。他仍然在和贝拉特里克斯打斗。他躲过她射来的红光,然后大声嘲笑她。
“来吧,这不是你的水平!”他喊道,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
第二道红光正中他的胸膛。
笑容还没有完全从他脸上消失,但他的眼睛惊骇地瞪圆。
时间似乎在这一瞬间停止了:他的身体弯成一个优美的弧线,跌入了挂在拱门上破烂的帷幔。他消失在了帷幔后面,帷幔像被大风吹着一样摇摆了片刻,又恢复了原样。
自从邓布利多消失后,他就变得沉默寡言、脾气暴躁,总是把自己一个人闷在房间里面。他的忧郁在整所房子里蔓延,像毒气一样从底下泄出去。
“所以他到底怎么了?”又一次见证克利切和小天狼星之间的战争后,阿芙洛狄忒终于忍不住问。
“可能是憋坏了,”刚刚下班的唐克斯回答道,她正准备和在神秘事务司值班的金斯莱换岗,“邓布利多走之前不许他离开格里莫广场12号。”
“为什么?”
“因为邓布利多觉得神秘人很有可能利用一些对哈利很重要的人来引诱哈利去拿预言球,”唐克斯打了个哈欠,“哈利最在乎的就是小天狼星。”
“可是斯内普不是在给哈利上大脑封闭术课了吗?”
“从五月初开始,斯内普就不再给哈利上大脑封闭术课了。”莱姆斯严肃地说。
“为什么——”想到前段时间和斯内普见面时,他那愤怒的神情,阿芙洛狄忒打了个寒颤,“不过我想他们是不太对付……”
“没人去找斯内普谈谈吗?”唐克斯问。
“谁能改变斯内普决定好的事情呀?”阿芙洛狄忒不以为然地说,“除非有人给他下了恶咒——下午好,金斯莱。”
金斯莱脱掉了他的旅行斗篷,一夜未睡的他看起来有些疲惫:“下午好,阿拉斯托呢?”
“他在楼上和小天狼星说话,”唐克斯亲切随和地说,“不过你最好别上去,疯眼汉大概正在给他讲魔杖的安全准则呢,因为他今天下楼的时候把魔杖别到了耳朵后面。”
阿芙洛狄忒和唐克斯交换了一个眼神,不约而同地笑出了声。
“不太开心的事情要来了,尼法朵拉,”金斯莱被她们两个的神情搞得不像刚走进来时那样紧绷着脸了,他从旅行斗篷的口袋里拿出那条属于穆迪的、像液体一样滑溜溜的隐形衣递给了唐克斯,“神秘事务司的巴斯蒂安请假了,他们的行动安排有改变。”
“别叫我尼法朵拉。”唐克斯打了个冷战,从金斯莱手里接过那条隐形衣。
但她踏出客厅的脚步迟疑了。一只银白色的牝鹿优雅地轻踏地面,从屋外朝他们走来。屋子里的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了它的身上。它高昂着美丽的头,从嘴巴里发出斯内普的声音:“布莱克在哪里?”
守护神消失得无影无踪,所有人都大惑不解,但能够让斯内普在霍格沃茨仍然冒着风险传递的问句一定意义非凡。
“你先去魔法部,剩下的有我们,”金斯莱拍拍唐克斯的肩膀,“我去看看小天狼星还在不在楼上。”
金斯莱和唐克斯都离开了,客厅里一片寂静,只有窗外初夏微弱的蝉鸣声作响,为这氛围增加了几分焦灼。
“为什么斯内普会问这个问题呢,”阿芙洛狄忒忍不住问,“会不会是哈利出了什么事儿?”
“不管怎么样,小天狼星还在这里,”莱姆斯语气平静地说,但也显得忧心忡忡,“哈利知道以后不会轻举妄动的。”
一只猞猁姿态优雅的从楼梯上越下,轻盈地跨过房间、朝着门廊走去了。在它身后,穆迪、金斯莱和小天狼星的神情严肃。
“怎么回事?”穆迪粗声粗气地问。
莱姆斯和阿芙洛狄忒都摇摇头。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每一秒都过得如此煎熬,所有人都安静地等待着新的消息。尤其是小天狼星,他似乎也意识到了这或许和哈利有关,于是不停地在客厅里来回踱步,看起来随时想夺门而出的样子。
终于,过了大概有半个小时,格里莫广场12号的大门传来哗啦哗啦的链条响声。是斯内普。他穿着平常上课的那身斗篷,脸色很阴沉,也很严肃,不是平常对待他人时那样冷漠中稍显讥讽的态度。
早就坐立不安的小天狼星立刻冲向了他:“出什么事儿了,哈利怎么了?”
斯内普冷冷地望了他一眼,看起来厌恶极了,但却罕见的没有出言嘲讽:“波特去了神秘事务司。”
“什么?”小天狼星的脸离斯内普的脸不到一尺,“你怎么能让他一个人离开霍格沃茨?”他气冲冲地说,看起来想要照脸给斯内普来上一拳。
“他从黑魔王的大脑里看到了你被抓去了神秘事务司,我想他这么做大概是因为他在找你的时候,你却不能说出自己究竟在哪里吧。”斯内普语气冰冷地说。
“哈利什么时候找你的,小天狼星?”莱姆斯问。
可是小天狼星没有回答他,也显得很疑惑。一阵令人紧张的沉默,一个念头在阿芙洛狄忒的脑海里突然冒出来——
“克利切!”
啪的一声,克利切站在了所有人的中央。它仍穿着那块肮脏的抹布,苍白的皮肤打着褶垂下来,蝙蝠般的耳朵里冒出大量白毛,投向小天狼星的眼神十分哀怨,但却隐隐夹杂着几分奇怪的得意。
阿芙洛狄忒感到自己的心重重地沉了下去:“哈利找你了?”
克利切微微地颤抖了一下,它似乎竭力的想要在她面前撒个谎,但是它不能这样做,早在十八年前、阿芙洛狄忒来到这栋房子里时,克利切就被命令要将她当成主人那样对待。一声令人血液凝固的尖叫后,它冲向了桌子,对着桌角狠狠地将自己的脑袋砸上去。
“说话!我命令你回答我!”阿芙洛狄忒走过去揪住它的耳朵,将它从桌子旁边拉开。克利切被她扯得趴倒在地上,颤抖个不停。
“是的…”克利切低声说,“他问克利切,主人是不是去了神秘事务司,克——克利切告诉他——”它忽然像是疯了一样,发出了响亮的笑声,然后又揪着自己的耳朵痛苦的流眼泪,“告诉他主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你怎么敢!”
小天狼星怒气冲冲地走向克利切,蜡白的皮肤紧绷在颧骨上。他将挡着他路的扶手椅一脚踹翻。那一瞬间,阿芙洛狄忒似乎又看见了七年级时遇到的那个小天狼星。
“好了,小天狼星,”莱姆斯严厉地说,上前拦住了看起来像要杀掉克利切的小天狼星,“现在不是争论的时候。”
“卢平说得对!”穆迪粗声粗气地说,“我们现在必须去神秘事务司援助哈利,食死徒一定早就在那里设置好了陷阱等着他自投罗网。”
“我在禁林里找他的踪迹,”斯内普说,“布莱克留下来——”
“我不会留在这儿,鼻涕精,”小天狼星咄咄逼人的问,“那是我的教子,我必须保护他的安全!”
“黑魔王就是拿你当诱饵引诱波特的,”斯内普回身看着他冷笑着,“在这种情况下,我不认为你去援助是什么好主意。”
小天狼星还想说些什么,但穆迪敲了敲手杖,打断了他:“就这么决定了!小天狼星留下来,邓布利多回来需要有人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恼怒地嚷嚷着,看起来已经毫无耐心了,“剩下的人,和我一起走!”
小天狼星仍然显得很不服气,但没有人再理会他了,只有莱姆斯幻影显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向他承诺会保护好哈利。
“你也留在这儿。”当阿芙洛狄忒也准备行动的时候,斯内普命令道。
他没向她解释为什么,但阿芙洛狄忒已经明白了一切:除了纳西莎,克利切还愿意听谁的命令呢?她的家人参与了这场阴谋,如果她就这样前去援助哈利,就意味着要对自己的亲人举起魔杖……
“我知道了。”她面色苍白地回答斯内普。
又是噗的一声轻响,斯内普也离开了,房间里寂静的让人难以忍受。阿芙洛狄忒深呼吸了两下,平复着躁动不安的心情,然后从地上将克利切拽了起来:“我问你什么,你都给我诚实回答,听到没有?”
“是,小——小姐,”克利切用他那牛蛙嗓子嘶哑地说,低低地鞠了一躬,将自己的耳朵蜷成一团。
“你为什么对哈利撒谎?”
片刻的沉默,克利切低声回答:“西茜小姐告诉克利切,如果男孩波特在幻觉中看见主人遭受折磨,我就要想办法把主人引开。但是非常巧,主人被那个带着假眼的疯傲罗叫走了,用不着克利切把他支走,所以当男孩波特向克利切核实主人在不在家的时候,克利切就按照西茜小姐所说的,告诉哈利.波特,主人不在家。”
阿芙洛狄忒不知道是该控制自己的愤怒,还是抵挡听到母亲名字时涌来的痛苦。她狠狠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继续问道:“我们命令过你不许离开这栋房子,你是怎么和母亲联系上的?”
“圣诞节前夕,主人让克利切滚……”
小天狼星腾地一下站了起来,阿芙洛狄忒被吓了一跳,但他却不像预料中那样对着克利切发怒。他攥紧了自己的魔杖,声音显得很冷静:“我要去神秘事务司。”
“你不能去,”阿芙洛狄忒立刻反驳他,“斯内普说过让你得留在这儿。”
“去他妈的,”小天狼星瞪着她。他比阿芙洛狄忒要高得多,看起来十分有压迫力,“斯内普?我什么时候听他的话做事儿了?”
“他们以你的名义把哈利骗去了,如果你真的出现在那里,他会方寸大乱的!”阿芙洛狄忒硬着头皮说,尽管一点也不怀疑怒气上头的小天狼星会给自己一拳,“神秘人要活的哈利,但你不一样!”
“哈利是我的教子,他的安全比我的生死还重要!”小天狼星咆哮道,想把阿芙洛狄忒推开,但她坚决不动,“让开!”
“如果你出了什么事儿,我怎么和他们交代?”
“那你就和我一起去。”
阿芙洛狄忒没有说话。时间好像定格了那么一瞬间,小天狼星的脸上逐渐露出了讥讽的神情:“我就知道你不敢,躲开——”
“我替你去,”阿芙洛狄忒咬牙切齿的说,“必须得有人留在格里莫广场12号,把这一切都告诉邓布利多。”
“克利切会告诉邓布利多,”小天狼星嫌恶的看了一眼匍匐在地上的克利切,眼睛里的怒火在升腾,“我必须去神秘事务司。”
……
四下里没有动静,阿芙洛狄忒和小天狼星站在神秘事务司那个很大的圆形房间里。这里的每样东西都是黑的,包括地面和天花板,周围的黑墙上镶嵌着许多黑门,全都一模一样,没有标记,也没有把手。但对于他们来说,这里的一切再熟悉不过。过去的一年里,凤凰社的成员无数次探查过这里。
几乎每一扇门的后面都是一片狼藉:玻璃碴、碎木头、粉尘和石块…他们甚至在大脑厅巨大的盛着墨绿色液体的玻璃水箱旁看到了鲜红的血迹。而越是搜寻,小天狼星的脸色就越是难看,态度也越来越急迫了。
一声惨厉的尖叫从大脑厅的另一扇门中传了出来,阿芙洛狄忒和西里斯对视了一眼,在对方的脸上看到了凝重。他们不约而同地朝着门奔去。
这是一个方形房间,石头台阶环绕着整个屋子,如同石凳,一级一级逐渐下降,每一级都很陡峭,就像是阶梯教室。屋子里大约有十来个食死徒。纳威.隆巴顿满脸鲜血躺在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的脚边,所有人的魔杖都指着哈利。
小天狼星打开大脑厅的门的同时,另一扇通进死亡厅的门也被打开了:穆迪、莱姆斯、唐克斯和金斯莱冲了进来。
食死徒完全被凤凰社成员的出现搞乱了阵脚,卢修斯.马尔福举起了魔杖,但在和阿芙洛狄忒对上目光的瞬间愣怔了一下,唐克斯的昏迷咒不偏不倚的打到了他的脚边。
阿芙洛狄忒感到自己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可人数的悬殊让她不敢松懈。她跳下高台,奔向下面的深坑,一边朝食死徒射去雨点般的咒语,一边朝着贝拉特里克斯撞了过去。一心对着唐克斯举起魔杖的贝拉特里克斯反应不及,被她撞得跌倒在地。
“你这肮脏的纯血叛徒,你怎么敢——”
贝拉特里克斯立刻就从她这张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脸上辨认出了她的身份,她举起魔杖,一道红光打了过来,但却不是朝着她来的。唐克斯从石头台阶的半腰上摔下去,软绵绵的身体从一排石阶滚向另一排石阶。
“哈利,拿好预言球,带上纳威,快跑!”小天狼星不知道从哪里窜了过来,嘴里还在念叨着哈利,“你去看唐克斯,贝拉交给我!”
阿芙洛狄忒夺过一道不知道从哪儿来的绿光,朝着被击中的唐克斯奔去。唐克斯已经完全不省人事了,任凭阿芙洛狄忒怎么叫她的名字都不回应。
“飞沙走石!”
一道红光击中了阿芙洛狄忒脚边的地板,留下一个大坑。她不敢迟疑,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准备迎战,但在对上那双面具下的蓝色眼睛时失去了念出咒语的能力。
科维斯.罗齐尔再一次对着她举起了魔杖——
“钻心——”
他的咒语没有念完,身体被两道红光一起炸飞了,撞在了小天狼星和贝拉特里克斯正在决斗的高台边。莱姆斯在台阶的另一头看着她,神情严峻,脸色苍白,魔杖还指着科维斯,似乎说不出话来。而另一道红光……
卢修斯.马尔福看着她手中那根崭新的魔杖,紧绷的肩膀似乎微不可见的放松了些。
没人注意到这个小插曲,而阿芙洛狄忒也再一次迅速投入了战斗。她冲下石阶,照着刚刚从地上爬起来想要给穆迪一个恶咒的科维斯的脸狠狠砸了一拳(“你这个混蛋。”她冲科维斯怒吼道,而那人没有再对她举起魔杖)然后用昏昏倒地将麦克尼尔咒飞了。
四周充满了撞击声、呐喊声、尖叫声…就当阿芙洛狄忒以为这场混战永远不会停止的时候,一声欣喜若狂的高呼声令所有人都停止了战斗——
“邓布利多!”
所有人都望向门口。就在他们上方,在大脑厅的门口,站着阿不思.邓布利多。他举着魔杖,脸色苍白,满是怒容,快步走下石阶。离他最近的食死徒嚷嚷着告诉他的同伴,然后所有人都像猴子一样抱头逃窜。邓布利多的咒语轻飘飘的将他们拉了回来,就像用一根看不见的钓线把他勾住了。
阿芙洛狄忒想要做些什么。她望向自己的父亲——那个冒着承受伏地魔的怒火的风险,从另一个食死徒手中救下她的人——卢修斯显得有些惊慌,但却没有像他的同伴那样完全丧失理智。他望着自己的女儿,当她因为难以抑制的痛苦而下意识朝着父亲迈动步伐时,他冲她摇头。
也就在此刻,小天狼星嘲讽的笑声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包括阿芙洛狄忒。他仍然在和贝拉特里克斯打斗。他躲过她射来的红光,然后大声嘲笑她。
“来吧,这不是你的水平!”他喊道,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
第二道红光正中他的胸膛。
笑容还没有完全从他脸上消失,但他的眼睛惊骇地瞪圆。
时间似乎在这一瞬间停止了:他的身体弯成一个优美的弧线,跌入了挂在拱门上破烂的帷幔。他消失在了帷幔后面,帷幔像被大风吹着一样摇摆了片刻,又恢复了原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