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的冬天格外的冷，尤其是在这个月末，寒风夹杂着雪花扑簌而来，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街头巷尾都被白色的雪花覆盖了，就连平时最爱热闹的大排档也少有几个客人，更别提像往常那样吆喝声震耳欲聋。
“老板，给我上碗牛肉汤！”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小孩子跑过来对老板说道。
老板看见他身上脏兮兮、乱糟糟的衣服和那瘦骨嶙峋的模样，皱了皱眉，但却没说什么：“好，你等会儿啊！”
然后转身走向厨房，将煮好的牛肉汤端出来递给他。
那小男孩接过碗就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夹了块牛肉塞到嘴里，吃完之后又用力吮吸手指，眼睛眯成两条线，露出满足的神情，然后才慢悠悠的坐回椅子上，抱紧自己的双腿缩成一团。
这种感觉很暖心……
老板叹息了口气：“小家伙，你爸妈呢？怎么只剩下你一个人了？”
小男孩睁开那因为长久没睡觉而布满血丝的眼眸，看着老板：“我没爸妈……我从生下来就没见过他们……他们肯定把我扔掉了……”
老板顿时无言以对。
“唉……”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继续忙碌去了。
小男孩则继续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
过了片刻——
“老板给我来碗牛肉面。”沈季行推门而入。
他穿着黑色的风衣，里面搭配着浅蓝色衬衫，整个人显得干净利落，俊美帅气的脸庞棱角分明，鼻梁高挺，唇瓣薄薄的，嘴角微翘带着淡淡的笑意。
老板闻言抬起头来，朝他点头示意：“好嘞！稍等啊！”
沈季行点了点头。
他环视四周，发现店里除了那个抱着双臂的小男孩以外，已经空无一人，想必都是早早离开了。
老板将面放好，招呼道：“客官，您请慢用。”
说罢，便匆匆离去。
沈季行看了一眼低垂着脑袋的小男孩，问道：“你怎么还不回家？”
小男孩听到他的话缓缓抬起头来，那是一张苍白如纸、憔悴不堪的脸庞，唯独那一双眼睛异于常人，黑亮且深邃，此刻正充满戒备的盯着他。
“我没有家……”小男孩低下头，语气黯哑。
沈季行愣了愣。
他刚准备说些安慰他的话，却忽然注意到他的右边裤管有些湿润。
他皱了皱眉，蹲下身体，伸手碰了碰他的左脚踝。
触手处冰凉滑腻，似乎是冻伤了。
“你……受伤了？”他皱着眉，目光中流露出关切与担忧。
小男孩抿了抿唇，低声道：“嗯。”
“你先把鞋脱下来我看看。”沈季行站起身来，拉着他的胳膊把他扶到凳子上坐好，然后动作迅速的帮他解开裤带，将裤腿卷到脚腕。
果不其然，一圈乌青色肿胀起来，并且还有轻微红肿。
沈季行伸手摸了摸，皱着眉道：“应该是冻伤了，需要马上治疗，否则很可能会导致骨折和内部损坏，严重的还会截肢。”
小男孩听闻有些怕了，还带着哭腔：“那怎么办？”
“跟我去医院吧！”沈季行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即牵着他往外走。
……
半个小时后，沈季行将车停稳在一家私立医院的停车位上。
他付了钱，领着小男孩快步走进急诊室。
医生检查了一番他的伤势之后，对沈季行说道：“幸亏送医院比较及时，没造成太大的内伤，不过还是建议留院观察，另外……”他顿了顿，“你们做父母的应该多抽时间陪陪孩子，这样孩子的抵抗力也容易强。”
“好的，谢谢。”沈季行点头表示知晓。
“不客气，你去缴费吧！”医生对沈季行道。
“嗯，麻烦了！”沈季行再次向他道谢，然后带着小男孩去交费处缴费。
……
晚上九点钟，病床上。
小男孩靠在枕头上，闭着眼睛，静静地躺着，脸颊消瘦，皮包骨头。
病房门被人推开，有人端着饭菜走进来，轻轻将饭菜搁置在桌子上。
小男孩睁眼后看到是沈季行后才放下了警惕。
“先吃点东西吧。”沈季行对他说。
“哦。”小男孩应了一声，然后乖巧地爬起来，在床沿坐好，开始默默的吃东西。
沈季行坐在旁边静静地凝视着他的侧颜。
他的睫毛浓密纤细，在灯光的照射下投下一层暗影，小小的嘴巴微张，咀嚼食物的动作很慢，看起来特别柔弱可怜。
“咳咳咳……”突然，小男孩剧烈的咳嗽起来，脸涨得通红，一副呼吸困难的样子。
沈季行赶紧倒了杯水给他，并且轻抚他的背：“你没事吧？”
小男孩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但是他的咳嗽依旧未止住，反而越演越烈。
“喝点水吧！”沈季行将水递到他唇边，小男孩犹豫了一下，这才接过，仰头喝了一大口，咳嗽终于止住了，他喘着粗气，脸上还泛着潮红。
“你怎么样？还好吗？”沈季行问他。
小男孩摇摇头，声音嘶哑道：“我没事，谢谢你……哥哥。”
沈季行闻言，微微怔了怔，但也仅仅只是短暂的瞬间而已，很快他便恢复镇定，勾唇笑了起来：“不客气。”
……
沈季行陪他坐在病床边，看他一口接一口的吃着盘子里的食物，一直到全部吃完。
他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
小男孩咽下最后一口米饭，然后舔舔嘴唇道：“我叫刘思远，今年九岁。”
沈季行点了点头，又摸了摸他的头。
“嗡嗡嗡。”沈季行的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显示人是虞漾。
沈季行接通电话。
那端传来虞漾温润的声音：“喂？你现在在哪呢，我去你家找你你不在。”
沈季行挑眉：“我在医院。”
“医院？”虞漾担心地问：“你生病了吗？”
“没有，就是一个小孩。”沈季行答道。
“哦。”虞漾松了一口气，“我刚才还以为你生病了呢。”
沈季行笑了笑：“你下班了？”
“嗯，已经快七点了，所以就提前下班了。”
“嗯。”沈季行点点头，“既然下班了就早点休息，不要熬夜。”
“好。”虞漾笑着答应，“你也是。”
两人聊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
挂断电话后，沈季行收起手机，转眸看了一眼已经睡了的刘思远，他起身去卫生间拿了条热毛巾出来，走到床边替他擦拭额头。
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和缺乏睡眠的缘故，小男孩的肌肤呈蜡黄色，而且还隐约透着青紫。
沈季行叹了口气，替他盖好被子，退出病房。
…
隔天。
盛阳集团。
虞漾从楼梯口上楼的时候，恰巧遇见同样上来的陆嘉年。
“嗨～”他主动打招呼。
虞漾淡漠的看了他一眼，算是回应，继续朝电梯走去。
陆嘉年摸摸鼻子，也不尴尬，迈步跟了上去。
…
…
到达总裁专属电梯前，虞漾按了一下按钮。
等待片刻后，电梯叮咚一声响起，随后缓缓升至二十六层。
陆嘉年和虞漾进入电梯。
陆嘉年率先开口：“今晚有空吗？赏脸出来玩儿呗！我请你吃火锅怎么样？”
虞漾瞥他一眼：“没空。”
陆嘉年啧啧摇头：“这么高冷干嘛，都说了请你吃火锅啊！”
“不用了，我不想吃火锅。”
“诶，那我们去唱歌吧！”陆嘉年说。
“没兴趣。”
“那我们去吃饭。”
“不去。”
陆嘉年叹了口气：“哎……那我们去酒店吧，或者你想去海洋公园也行啊！”
“你烦不烦？”虞漾忍无可忍，瞪着他吼。
陆嘉年撇嘴：“脾气真爆！”
虞漾：“……”
陆嘉年又凑近她，压低声音说道：“不过我喜欢。”
虞漾：“……”
……
……
下午三点，医院病房。
小男孩吃完了最后一粒药，正趴在窗户边往外望去。
沈季行站在一旁削苹果，见此，他笑着开口问道：“在看什么呢？”
小男孩扭头对他露出灿烂的笑容：“哥哥，我在看夕阳！好美呀！”
“是吗？”沈季行顺着他的目光望向外面的蓝色天幕，那轮圆日正在缓慢地沉落。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他感叹似地说道。
小男孩歪着脑袋想了片刻，忽然抬头问他：“哥哥，为什么夕阳会变成黄昏啊？”
“因为它老去了，所以要回归泥土。”沈季行耐心解释。
小男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沈季行把苹果削好后，递给小男孩。
“谢谢哥哥。”小男孩甜甜地冲他一笑。
……
聚隆酒店。
张顺明和几个朋友正在包厢内吃喝玩乐，一边喝酒，一边闲扯。
“对了，季行怎么没来？”其中一位问道。
“我打电话给他了，说他临时有事情，晚上不能参加我们的聚餐了。”张顺明说道。
这时服务员推门而入：“先生，你们点的菜。”
“放这儿吧！”张顺明说道。
“好的，请慢用。”服务员将菜放在桌子上，然后关门离开。
“这家酒店的牛排味道不错啊！你尝尝。”另一人指着一块牛排对张顺明道。
“嗯，确实挺香。”张顺明笑着咬了一口。
……
半个小时后。
“我去趟卫生间。”张顺明放下筷子，站起身离席。
“行，那你先去。”众人点头。
张顺明离开包厢，拐角处却发现一名中年男子好像在强迫一名年轻女子什么，女子甩都甩不开，眼角很红，显然是要哭了。
“你做什么？”他皱起眉，疾步上前，伸手拉住中年男子的胳膊，将他拽开。
“妈的谁啊？”中年男子骂骂咧咧地甩开他，“别多管闲事！”
“你放尊重些！”张顺明冷冷地盯着他。
男子哼唧一声，又去抓中年女子的肩膀，想要继续纠缠她。
张顺明见状，顿时怒火攻心，抬腿狠狠踢在中年男子腰上。
男子猝不及防挨了这一脚，整个人跌了出去。
“你一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女人害不害臊？”张顺明骂道。
“是这贱货”中年男子捂着腰疼得脸色发白，愤怒地指着那中年女子，“我特么好好和她聊天，这女人竟然敢骂我是狗！我当然要教训教训她！”
“我看你根本不是在聊天，分明是耍流氓！”张顺明冷笑一声。
“我艹尼玛！”中年男子爬起来，挥拳就朝他脸砸去，张顺明敏捷躲过，抬脚踹中他肚子，中年男子再次摔倒，痛苦□□了一声。
张顺明居高临下看着他：“警告你别再乱来！否则我揍死你！”
中年男子被他身上散发出的杀意吓到了，缩了缩脖子，不甘心地离开。
……
张顺明扶着女子坐下，安慰了她几句。
女子眼眶泛泪，哽咽着对他说了声谢谢，然后就抱着双膝靠在沙发上啜泣。
张顺明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她：“擦擦吧。”
女子接过纸巾，擦掉眼泪，勉强挤出一抹微笑。
“谢谢你。”她柔柔地说道。
她穿着浅粉色碎花连衣裙，五官精致清丽，皮肤如凝脂般细嫩，尤其是一双眼睛，黑亮澄澈，仿佛蕴含着星辰。
张顺明一直觉得自己阅人无数、风月场上混迹多年，对于任何漂亮女人见多了，但依旧会被她吸引，哪怕她的眼里藏满了悲伤和绝望，仍然让人移不开视线。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张顺明赶紧调整了下神色，温和地问：“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一个人在这？”
“我叫林小清。”女子回答道：“以前在这家酒店上班，不过后来不干了。今天我朋友生日然后打算在这儿庆祝一下，没想到还是遇到这些流氓，他们还是不愿意放过我。”
她越说越难受，忍不住低声啜泣，张顺明拍拍她的背，轻哄道：“别怕。”
林小清抬眸看着他，眼泪汪汪的，楚楚可怜的模样，令人心生怜惜之情。
张顺明从裤兜里掏出两张名片，递给她：“以后有什么麻烦记得找我。”
林小清犹豫着接过名片。
张顺明又安抚她一番，便转身离开。
林小清捏着手里的名片，怔怔地出神。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收拾好情绪离开。
……
走出酒店时，天已经全暗了下来，霓虹灯闪烁，路上车水马龙。
林小清发现包忘拿了店沿原路返回酒店，走进旋转门，刚准备按电梯，身后却突然窜出一群男人，瞬间将她围住，带头那人猥琐地摸了把林小清的脸蛋，说道：“呦呵，这不小清吗？”
林小清浑身冰凉，惊惧地看着周围的这帮男人：“你们想干什么？快放我走！”
带头的男子邪恶地笑了一声：“想走？没那么容易！乖乖跟哥哥们走一遭！保证让你舒服！”
他说罢，一把搂住林小清的纤腰，就往楼梯方向拖去。
林小清拼命挣扎着：“救——唔——”她刚喊出声，嘴巴就被人堵上了。
男人们带着□□的笑声从耳畔传来。
“别吵，等会让你爽翻天，哈哈哈！”
“你这骚娘们儿，真是太浪了！”
听到他们毫不遮掩的污言秽语，林小清只恨不得立即晕死过去。
但她不敢松懈，努力反抗着，同时大声呼救：“救命啊！”
“叫什么叫？等会我就弄晕你，让你叫都叫不出来。”带头的男人阴恻恻地笑着。
这时张顺明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迅速跑过来，看到林小清被这伙流氓压制，脸色顿时沉下来。
他二话不说就冲过去，一脚踹飞带头男人，然后揪住男人的领口，扬手就是一拳打在他鼻梁上。
“嗷呜！”
男人惨叫一声，鼻血狂飙。
张顺明又补了一拳。
其余流氓见状，纷纷扑了上去，张顺明左右开弓，将他们全部撂倒。
最后，剩下那个光头男子被张顺明踩在脚底。
“你他娘的是谁？想干什么！”光头男子凶神恶煞道。
张顺明目露寒光：“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呃——”光头男子还没说完，就感觉胸口猛然传来剧烈的钝痛，紧接着他的肋骨仿佛断裂一般。
他痛得哀嚎起来，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眼睛瞪得老大。
张顺明面无表情，一把将他提起来：“我听得很清楚，你刚才说了脏话。”
他的力气大得骇人，光头男子被提在空中动弹不得，只能徒劳地用双手捶打他。
然而张顺明充耳未闻，一脚揣在他屁股上，将他踢开，冷酷至极地丢下俩个字：“滚吧！”
那光头男子狼狈地逃跑了，其余人也相互搀扶着，落荒而逃。
张顺明回头看了林小清一眼，正巧对方也在看他，见他望过来，她赶忙收回目光。
“你没事吧？”他关切地问。
林小清摇摇头，低垂着脑袋不吭声，像只做错事的鹌鹑，局促不安的模样惹人心疼。
张顺明心头涌起阵阵怜爱之情，说道：“我送你回去吧。”
林小清迟疑片刻，点头道：“好。”
她的嗓音嘶哑，似乎哭过。
张顺明皱眉，不解地盯着她，想到她先前哭成那副德行，心底更加怜惜，脱下外套披到她肩膀上。
林小清愣了下，低声说了声：“谢谢。”
夜色渐深，路上的汽车越来越少，街灯稀疏。
张顺明将林小清送到她租的房屋门口，替她推开门，叮嘱道：“进去休息吧，晚安。”
“嗯。”林小清站在门旁，迟迟没有迈步。
张顺明疑惑地挑了挑眉：“怎么了？”
林小清咬着唇，慢吞吞地说道：“谢谢你帮我。”
“举手之劳。”张顺明笑着道：“你早点睡吧。”
他朝她挥挥手，转身离开。
林小清看着张顺明的背影消失在巷子尽头，才关上门。
房间内漆黑一片。
她伸手拉开墙壁顶端的吊灯，昏黄的暖灯霎时照亮四周，她疲惫不堪地躺在床上。
不知过了多久她睡了过去。
街头巷尾都被白色的雪花覆盖了，就连平时最爱热闹的大排档也少有几个客人，更别提像往常那样吆喝声震耳欲聋。
“老板，给我上碗牛肉汤！”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小孩子跑过来对老板说道。
老板看见他身上脏兮兮、乱糟糟的衣服和那瘦骨嶙峋的模样，皱了皱眉，但却没说什么：“好，你等会儿啊！”
然后转身走向厨房，将煮好的牛肉汤端出来递给他。
那小男孩接过碗就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夹了块牛肉塞到嘴里，吃完之后又用力吮吸手指，眼睛眯成两条线，露出满足的神情，然后才慢悠悠的坐回椅子上，抱紧自己的双腿缩成一团。
这种感觉很暖心……
老板叹息了口气：“小家伙，你爸妈呢？怎么只剩下你一个人了？”
小男孩睁开那因为长久没睡觉而布满血丝的眼眸，看着老板：“我没爸妈……我从生下来就没见过他们……他们肯定把我扔掉了……”
老板顿时无言以对。
“唉……”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继续忙碌去了。
小男孩则继续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
过了片刻——
“老板给我来碗牛肉面。”沈季行推门而入。
他穿着黑色的风衣，里面搭配着浅蓝色衬衫，整个人显得干净利落，俊美帅气的脸庞棱角分明，鼻梁高挺，唇瓣薄薄的，嘴角微翘带着淡淡的笑意。
老板闻言抬起头来，朝他点头示意：“好嘞！稍等啊！”
沈季行点了点头。
他环视四周，发现店里除了那个抱着双臂的小男孩以外，已经空无一人，想必都是早早离开了。
老板将面放好，招呼道：“客官，您请慢用。”
说罢，便匆匆离去。
沈季行看了一眼低垂着脑袋的小男孩，问道：“你怎么还不回家？”
小男孩听到他的话缓缓抬起头来，那是一张苍白如纸、憔悴不堪的脸庞，唯独那一双眼睛异于常人，黑亮且深邃，此刻正充满戒备的盯着他。
“我没有家……”小男孩低下头，语气黯哑。
沈季行愣了愣。
他刚准备说些安慰他的话，却忽然注意到他的右边裤管有些湿润。
他皱了皱眉，蹲下身体，伸手碰了碰他的左脚踝。
触手处冰凉滑腻，似乎是冻伤了。
“你……受伤了？”他皱着眉，目光中流露出关切与担忧。
小男孩抿了抿唇，低声道：“嗯。”
“你先把鞋脱下来我看看。”沈季行站起身来，拉着他的胳膊把他扶到凳子上坐好，然后动作迅速的帮他解开裤带，将裤腿卷到脚腕。
果不其然，一圈乌青色肿胀起来，并且还有轻微红肿。
沈季行伸手摸了摸，皱着眉道：“应该是冻伤了，需要马上治疗，否则很可能会导致骨折和内部损坏，严重的还会截肢。”
小男孩听闻有些怕了，还带着哭腔：“那怎么办？”
“跟我去医院吧！”沈季行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即牵着他往外走。
……
半个小时后，沈季行将车停稳在一家私立医院的停车位上。
他付了钱，领着小男孩快步走进急诊室。
医生检查了一番他的伤势之后，对沈季行说道：“幸亏送医院比较及时，没造成太大的内伤，不过还是建议留院观察，另外……”他顿了顿，“你们做父母的应该多抽时间陪陪孩子，这样孩子的抵抗力也容易强。”
“好的，谢谢。”沈季行点头表示知晓。
“不客气，你去缴费吧！”医生对沈季行道。
“嗯，麻烦了！”沈季行再次向他道谢，然后带着小男孩去交费处缴费。
……
晚上九点钟，病床上。
小男孩靠在枕头上，闭着眼睛，静静地躺着，脸颊消瘦，皮包骨头。
病房门被人推开，有人端着饭菜走进来，轻轻将饭菜搁置在桌子上。
小男孩睁眼后看到是沈季行后才放下了警惕。
“先吃点东西吧。”沈季行对他说。
“哦。”小男孩应了一声，然后乖巧地爬起来，在床沿坐好，开始默默的吃东西。
沈季行坐在旁边静静地凝视着他的侧颜。
他的睫毛浓密纤细，在灯光的照射下投下一层暗影，小小的嘴巴微张，咀嚼食物的动作很慢，看起来特别柔弱可怜。
“咳咳咳……”突然，小男孩剧烈的咳嗽起来，脸涨得通红，一副呼吸困难的样子。
沈季行赶紧倒了杯水给他，并且轻抚他的背：“你没事吧？”
小男孩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但是他的咳嗽依旧未止住，反而越演越烈。
“喝点水吧！”沈季行将水递到他唇边，小男孩犹豫了一下，这才接过，仰头喝了一大口，咳嗽终于止住了，他喘着粗气，脸上还泛着潮红。
“你怎么样？还好吗？”沈季行问他。
小男孩摇摇头，声音嘶哑道：“我没事，谢谢你……哥哥。”
沈季行闻言，微微怔了怔，但也仅仅只是短暂的瞬间而已，很快他便恢复镇定，勾唇笑了起来：“不客气。”
……
沈季行陪他坐在病床边，看他一口接一口的吃着盘子里的食物，一直到全部吃完。
他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
小男孩咽下最后一口米饭，然后舔舔嘴唇道：“我叫刘思远，今年九岁。”
沈季行点了点头，又摸了摸他的头。
“嗡嗡嗡。”沈季行的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显示人是虞漾。
沈季行接通电话。
那端传来虞漾温润的声音：“喂？你现在在哪呢，我去你家找你你不在。”
沈季行挑眉：“我在医院。”
“医院？”虞漾担心地问：“你生病了吗？”
“没有，就是一个小孩。”沈季行答道。
“哦。”虞漾松了一口气，“我刚才还以为你生病了呢。”
沈季行笑了笑：“你下班了？”
“嗯，已经快七点了，所以就提前下班了。”
“嗯。”沈季行点点头，“既然下班了就早点休息，不要熬夜。”
“好。”虞漾笑着答应，“你也是。”
两人聊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
挂断电话后，沈季行收起手机，转眸看了一眼已经睡了的刘思远，他起身去卫生间拿了条热毛巾出来，走到床边替他擦拭额头。
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和缺乏睡眠的缘故，小男孩的肌肤呈蜡黄色，而且还隐约透着青紫。
沈季行叹了口气，替他盖好被子，退出病房。
…
隔天。
盛阳集团。
虞漾从楼梯口上楼的时候，恰巧遇见同样上来的陆嘉年。
“嗨～”他主动打招呼。
虞漾淡漠的看了他一眼，算是回应，继续朝电梯走去。
陆嘉年摸摸鼻子，也不尴尬，迈步跟了上去。
…
…
到达总裁专属电梯前，虞漾按了一下按钮。
等待片刻后，电梯叮咚一声响起，随后缓缓升至二十六层。
陆嘉年和虞漾进入电梯。
陆嘉年率先开口：“今晚有空吗？赏脸出来玩儿呗！我请你吃火锅怎么样？”
虞漾瞥他一眼：“没空。”
陆嘉年啧啧摇头：“这么高冷干嘛，都说了请你吃火锅啊！”
“不用了，我不想吃火锅。”
“诶，那我们去唱歌吧！”陆嘉年说。
“没兴趣。”
“那我们去吃饭。”
“不去。”
陆嘉年叹了口气：“哎……那我们去酒店吧，或者你想去海洋公园也行啊！”
“你烦不烦？”虞漾忍无可忍，瞪着他吼。
陆嘉年撇嘴：“脾气真爆！”
虞漾：“……”
陆嘉年又凑近她，压低声音说道：“不过我喜欢。”
虞漾：“……”
……
……
下午三点，医院病房。
小男孩吃完了最后一粒药，正趴在窗户边往外望去。
沈季行站在一旁削苹果，见此，他笑着开口问道：“在看什么呢？”
小男孩扭头对他露出灿烂的笑容：“哥哥，我在看夕阳！好美呀！”
“是吗？”沈季行顺着他的目光望向外面的蓝色天幕，那轮圆日正在缓慢地沉落。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他感叹似地说道。
小男孩歪着脑袋想了片刻，忽然抬头问他：“哥哥，为什么夕阳会变成黄昏啊？”
“因为它老去了，所以要回归泥土。”沈季行耐心解释。
小男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沈季行把苹果削好后，递给小男孩。
“谢谢哥哥。”小男孩甜甜地冲他一笑。
……
聚隆酒店。
张顺明和几个朋友正在包厢内吃喝玩乐，一边喝酒，一边闲扯。
“对了，季行怎么没来？”其中一位问道。
“我打电话给他了，说他临时有事情，晚上不能参加我们的聚餐了。”张顺明说道。
这时服务员推门而入：“先生，你们点的菜。”
“放这儿吧！”张顺明说道。
“好的，请慢用。”服务员将菜放在桌子上，然后关门离开。
“这家酒店的牛排味道不错啊！你尝尝。”另一人指着一块牛排对张顺明道。
“嗯，确实挺香。”张顺明笑着咬了一口。
……
半个小时后。
“我去趟卫生间。”张顺明放下筷子，站起身离席。
“行，那你先去。”众人点头。
张顺明离开包厢，拐角处却发现一名中年男子好像在强迫一名年轻女子什么，女子甩都甩不开，眼角很红，显然是要哭了。
“你做什么？”他皱起眉，疾步上前，伸手拉住中年男子的胳膊，将他拽开。
“妈的谁啊？”中年男子骂骂咧咧地甩开他，“别多管闲事！”
“你放尊重些！”张顺明冷冷地盯着他。
男子哼唧一声，又去抓中年女子的肩膀，想要继续纠缠她。
张顺明见状，顿时怒火攻心，抬腿狠狠踢在中年男子腰上。
男子猝不及防挨了这一脚，整个人跌了出去。
“你一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女人害不害臊？”张顺明骂道。
“是这贱货”中年男子捂着腰疼得脸色发白，愤怒地指着那中年女子，“我特么好好和她聊天，这女人竟然敢骂我是狗！我当然要教训教训她！”
“我看你根本不是在聊天，分明是耍流氓！”张顺明冷笑一声。
“我艹尼玛！”中年男子爬起来，挥拳就朝他脸砸去，张顺明敏捷躲过，抬脚踹中他肚子，中年男子再次摔倒，痛苦□□了一声。
张顺明居高临下看着他：“警告你别再乱来！否则我揍死你！”
中年男子被他身上散发出的杀意吓到了，缩了缩脖子，不甘心地离开。
……
张顺明扶着女子坐下，安慰了她几句。
女子眼眶泛泪，哽咽着对他说了声谢谢，然后就抱着双膝靠在沙发上啜泣。
张顺明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她：“擦擦吧。”
女子接过纸巾，擦掉眼泪，勉强挤出一抹微笑。
“谢谢你。”她柔柔地说道。
她穿着浅粉色碎花连衣裙，五官精致清丽，皮肤如凝脂般细嫩，尤其是一双眼睛，黑亮澄澈，仿佛蕴含着星辰。
张顺明一直觉得自己阅人无数、风月场上混迹多年，对于任何漂亮女人见多了，但依旧会被她吸引，哪怕她的眼里藏满了悲伤和绝望，仍然让人移不开视线。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张顺明赶紧调整了下神色，温和地问：“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一个人在这？”
“我叫林小清。”女子回答道：“以前在这家酒店上班，不过后来不干了。今天我朋友生日然后打算在这儿庆祝一下，没想到还是遇到这些流氓，他们还是不愿意放过我。”
她越说越难受，忍不住低声啜泣，张顺明拍拍她的背，轻哄道：“别怕。”
林小清抬眸看着他，眼泪汪汪的，楚楚可怜的模样，令人心生怜惜之情。
张顺明从裤兜里掏出两张名片，递给她：“以后有什么麻烦记得找我。”
林小清犹豫着接过名片。
张顺明又安抚她一番，便转身离开。
林小清捏着手里的名片，怔怔地出神。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收拾好情绪离开。
……
走出酒店时，天已经全暗了下来，霓虹灯闪烁，路上车水马龙。
林小清发现包忘拿了店沿原路返回酒店，走进旋转门，刚准备按电梯，身后却突然窜出一群男人，瞬间将她围住，带头那人猥琐地摸了把林小清的脸蛋，说道：“呦呵，这不小清吗？”
林小清浑身冰凉，惊惧地看着周围的这帮男人：“你们想干什么？快放我走！”
带头的男子邪恶地笑了一声：“想走？没那么容易！乖乖跟哥哥们走一遭！保证让你舒服！”
他说罢，一把搂住林小清的纤腰，就往楼梯方向拖去。
林小清拼命挣扎着：“救——唔——”她刚喊出声，嘴巴就被人堵上了。
男人们带着□□的笑声从耳畔传来。
“别吵，等会让你爽翻天，哈哈哈！”
“你这骚娘们儿，真是太浪了！”
听到他们毫不遮掩的污言秽语，林小清只恨不得立即晕死过去。
但她不敢松懈，努力反抗着，同时大声呼救：“救命啊！”
“叫什么叫？等会我就弄晕你，让你叫都叫不出来。”带头的男人阴恻恻地笑着。
这时张顺明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迅速跑过来，看到林小清被这伙流氓压制，脸色顿时沉下来。
他二话不说就冲过去，一脚踹飞带头男人，然后揪住男人的领口，扬手就是一拳打在他鼻梁上。
“嗷呜！”
男人惨叫一声，鼻血狂飙。
张顺明又补了一拳。
其余流氓见状，纷纷扑了上去，张顺明左右开弓，将他们全部撂倒。
最后，剩下那个光头男子被张顺明踩在脚底。
“你他娘的是谁？想干什么！”光头男子凶神恶煞道。
张顺明目露寒光：“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呃——”光头男子还没说完，就感觉胸口猛然传来剧烈的钝痛，紧接着他的肋骨仿佛断裂一般。
他痛得哀嚎起来，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眼睛瞪得老大。
张顺明面无表情，一把将他提起来：“我听得很清楚，你刚才说了脏话。”
他的力气大得骇人，光头男子被提在空中动弹不得，只能徒劳地用双手捶打他。
然而张顺明充耳未闻，一脚揣在他屁股上，将他踢开，冷酷至极地丢下俩个字：“滚吧！”
那光头男子狼狈地逃跑了，其余人也相互搀扶着，落荒而逃。
张顺明回头看了林小清一眼，正巧对方也在看他，见他望过来，她赶忙收回目光。
“你没事吧？”他关切地问。
林小清摇摇头，低垂着脑袋不吭声，像只做错事的鹌鹑，局促不安的模样惹人心疼。
张顺明心头涌起阵阵怜爱之情，说道：“我送你回去吧。”
林小清迟疑片刻，点头道：“好。”
她的嗓音嘶哑，似乎哭过。
张顺明皱眉，不解地盯着她，想到她先前哭成那副德行，心底更加怜惜，脱下外套披到她肩膀上。
林小清愣了下，低声说了声：“谢谢。”
夜色渐深，路上的汽车越来越少，街灯稀疏。
张顺明将林小清送到她租的房屋门口，替她推开门，叮嘱道：“进去休息吧，晚安。”
“嗯。”林小清站在门旁，迟迟没有迈步。
张顺明疑惑地挑了挑眉：“怎么了？”
林小清咬着唇，慢吞吞地说道：“谢谢你帮我。”
“举手之劳。”张顺明笑着道：“你早点睡吧。”
他朝她挥挥手，转身离开。
林小清看着张顺明的背影消失在巷子尽头，才关上门。
房间内漆黑一片。
她伸手拉开墙壁顶端的吊灯，昏黄的暖灯霎时照亮四周，她疲惫不堪地躺在床上。
不知过了多久她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