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昏昏沉沉的睁开眼,脑子一片混沌,看着海格特森林小屋那熟悉的原始风格天花板,一时搞不清今夕何夕。

    他觉得好痛,头痛的快裂开了,浑身上下像是正在经受烈火灼烧一样,痛得他直想尖叫,但嗓子同样被烧得令他完全发不出声。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这么痛,这么虚弱,连痛苦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他想找艾普尔,可是艾普尔在哪里?

    就在他痛苦无助的时候,忽然有一股力量推着他的背帮他半坐起来。

    这简单的动作几乎让他痛不欲生,还没缓过来,一个水晶杯就贴到了他的嘴边。

    是金币,德拉科强忍痛苦向金币投去询问和求救的眼神。

    但是金币半强迫的让他张开了嘴,把杯子里苦涩的魔药全部喂进他嘴里后,就把他躺平然后消失不见了。

    全程一个对视都没发生。

    德拉科不明白到底怎么了,他怎么也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近几个月的好多事他都没有印象,脑海里的时间线变得断断续续。

    金币为什么不理他,是艾普尔的命令?他是不是犯了错,被艾普尔惩罚了?

    德拉科独自一人瘫在床上承受着身心的痛苦,艾普尔在楼下给曼德拉草换盆。

    这种草总想着把自己从土里拔出来,所以不能种土里,不然一晚上过去满地的草都得死在外头,当然还有住在屋里的人。

    成年曼德拉草的哭声是致命的。

    然后这个草,草生目标就是把自己从土里拔出去,可真拔出去了,又死命的哭个不停。

    艾普尔为这感人的逻辑研究过它们好一段时间,最后觉得,这种草大概多半是脑子有病。

    因此只能种在花盆里,而且大小得刚刚好,既不妨碍生长又让曼德拉草们不太容易把自己拔出来。

    这样做的一个麻烦就是每个白天都要检查有没有快要成功自杀的草,而且根据长势隔一段时间就要换个大点的盆。

    正常情况下曼德拉草在初夏时节就该成熟了,但是海格特森林小屋因为处于森林中央所以温度不达标,就算有魔法帮助调节,但总体上这里培育的成熟期要晚些,得要夏末时分。

    换过这最后一次盆,这批曼德拉草就该成熟了。

    今年她是不会再种一批新的了,曼德拉草用途单一,这批保存得当的话可以用好久。

    最主要的是,养曼德拉草总让艾普尔觉得跟养孩子一样,还是一群打不得骂不得的熊孩子。

    这种事虽然折寿且伴随风险,但要让艾普尔这样死…她宁愿去找伏地魔决斗。

    身边轻轻的响起了“啪”的一声,然后就是一道尖锐的嗓音:“主人让金币按时汇报汤姆的状况,金币来向主人报告,汤姆醒了。”

    艾普尔扒拉着手里这盆刚栽好的曼德拉草那露在外面的大叶子,碰一下就缩一下,意思很明显,不想理人。

    也不知道它是因为离开土壤而生气还是因为回到土里生气。

    艾普尔心不在焉的手贱扒拉着曼德拉草叶子,嘴里问道:“身体情况如何?”

    金币诚实的描述:“身体很虚弱,动不了也说不了话,但意识应该是清醒的。”

    距离世界杯决赛已经过去两个星期了,这时间已经足够消弭艾普尔心中那对德拉科顶撞她又释放默默然出来暴走的火气了。

    “嗯,辛苦你继续照顾他,检查一下外伤,如果痊愈就停了愈合药剂和补血药剂,止痛药剂斟酌着给,这东西不能多用,灵魂稳定剂不能停,每天一杯必须让他喝下去。至于三餐,你比我在行,允许范围内弄些他喜欢吃的。”

    “是。”金币恭敬的鞠了个躬后便消失不见,艾普尔重新戴上耳罩拿过来一盆等着换盆的曼德拉草。

    德拉科那天晚上的举动让她不得不正视这个早就有苗头却被她下意识忽略的问题。

    德拉科,应该大概,喜欢她。

    艾普尔不知道这到底该称作斯德哥尔摩现象还是俄狄浦斯情结。

    她觉得有一个事实是她逃避不了的—德拉科被她养歪了,也或者该说是生病了?

    虽然以她的养法德拉科能成长为一个三观正常身心健康的优秀青少年那才是怪事。

    但她想象过德拉科可能会成为的样子,反社会,黑白不分,胆小怯懦…唯独没有想过他会这么…正常,应该也不是那么正常,毕竟他喜欢她。

    虽然很想说年龄不能界定爱情,但是,她跟他爸同岁,比他妈还大一岁。

    而且她很清楚德拉科是怎么在她手下长大的,这过程中绝对没有爱,这回忆绝对不美好。

    他恨她才是应有的剧情,恨她剥夺他的亲人,剥夺他原本正常的人生,甚至剥夺他的…生命。

    默然者极少有活过十岁的,虽然她常对德拉科说要感恩,多亏了她才能活到现在。

    可是他们两个都知道,酿造这个惨剧的罪魁祸首原就是她,即便她让德拉科活过了十岁,逼他学会了控制体内的默默然,但德拉科现在生活的每一天依然是在与死神共舞。

    面对这样的她,他居然以生命为代价,只为铲除可能给她带去生命危险的隐患。

    虽然艾普尔把人从死神手里抢了下来,但他将有好一段时间要处于半死不活的状态。

    更糟的是,因为艾普尔用厉火烧掉了半个默默然,导致德拉科遭受反噬,灵魂受到重创。

    几乎是用加隆熬出来的灵魂稳定剂每天一杯的灌下去,也只是堪堪稳住了残破的灵魂不要变得更糟,至于修复,基本是无从谈起。

    有关灵魂的研究大部分都被列入了黑魔法类别,而且这里面大多是研究怎么对他人灵魂干坏事的,几乎没人研究如何修复灵魂。

    艾普尔头疼该拿德拉科的心和灵魂怎么办,心中打定主意走眼不见心不烦路线,反正德拉科要想能自己从房间走出来至少得半年时间。

    灵魂受损最先体现出来就是记忆受损,但愿德拉科这一闹就把对艾普尔畸形的感情忘掉了,这样她就只需头疼灵魂问题了。

    不对,灵魂真要是修复好了那记忆不就也跟着好了,那心理疾病不也一起回来了?

    艾普尔一边在脑子里试图理清灵魂和心灵的关系,一边大力拔出一颗曼德拉草,有如婴儿妖怪般的哭声再一次回荡在房子外面。

    ……………………………………

    夜晚,霍格沃茨,校长办公室

    阿不思·邓布利多穿着一身紫色点缀很多闪着金光的星星的丝绸睡袍,端了两杯牛奶放在办公桌上,一杯在自己面前,一杯在疯眼汉面前。

    疯眼汉的着装与白天一样,沉默的坐在邓布利多对面,对放在他面前的牛奶看都不看一眼。

    见此情形,邓布利多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校园生活怎么样?听说你四年级第一节课就给他们展示了黑魔法,整个学校都传遍了。”

    穆迪无所谓的撇了撇嘴:“世界杯决赛夜刚发生了那样的事,让学生们体会黑巫师的险恶,免得不小心遇到就头脑发热不要命的往上冲,我认为这很有必要,而且我又没展示不可饶恕咒。”

    邓布利多有点无奈,从傲罗到教授,身份转换的确不会太过顺利,但学生可太遭罪了:“阿拉斯托,我理解你的好意,但他们毕竟才四年级。”

    穆迪对邓布利多似乎想要跟他摆事实讲道理的阵仗吓了一跳,连忙找补:“好了,我明白,只不过是开学第一节课给学生一个下马威,这年头的巫师崽子越来越不好教了,以后我会注意的。”

    邓布利多没再多说什么,穆迪说会注意那就一定会注意,有些事说太多反而不好,他心领神会的转移话题。

    “言归正传,这么晚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穆迪罕见的露出了踌躇的神色:“是有一件事,虽然只是我个人的怀疑,甚至可能并不公正,但我想了想还是觉得该来跟你说一下。”

    邓布利多很少听到老傲罗说话这么委婉,也多了几分兴趣。

    穆迪接着说:“是这样的,小天狼星曾被人关在史密斯庄园的事你想必听说了。”

    邓布利多轻轻点头,这件事前两天小天狼星特地写信告诉了他,言辞颇为激愤:“嗯,这件事的确有点奇怪,不直接关到马尔福庄园,反而先选了一个荒废的庄园。”

    穆迪:“这个不是重点,我后来又仔细问了他一遍,然后有一点让我很在意。他是在格里莫广场12号的布莱克老宅被人弄出去的。”

    邓布利多眉毛微挑:“这倒是第一次听说,不过弄出去的意思是?”

    “这正是奇怪的地方,所谓“弄出去”就是字面意思,上一秒还在布莱克老宅,下一秒就被门钥匙给弄出去了,他自己也没弄明白门钥匙到底哪来的。”

    穆迪细细说着这件事里的疑点:“那段时间伏地魔到处在抓他,他知道好歹,所以很谨慎。他确信检查过,没有任何魔法的波动,就是普通的鸽子被缠了铁丝,触碰了好久都没事,忽然成门钥匙了,他一直想不明白,我也没弄明白。”

    “嗯…听起来的确不简单。”邓布利多的眼神变得若有所思。

    穆迪道出了他大半夜单独找到阿不思讲述这件事的真实目的。

    “我倒也不是想要问你这里面是个什么原理,我想说,这件事让我想起了另一件事,马尔福庄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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