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隔了一堵厚厚的墙,又像是迷失在崇山峻岭中,曾经只要闭眼冥思就能感知到的体内那汹涌磅礴的力量,如今却销声匿迹了,任凭德拉科怎么呼喊找寻都没有丝毫踪影。

    德拉科泄气的缩在墙角,没了默然兽的帮忙,与麻瓜无异的他想要从一间巫师医院逃跑并摆脱追踪简直是痴人说梦。

    难道他只能被动等待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一切吗?就像曾经的十多年那般,艾普尔也好,他的父母也好,从来都是强势而不容置疑的决定他的人生,从来都不在意他的想法。

    “你打算就这样一直坐下去?”一个声音忽然响起,将德拉科从无力与绝望交织的思绪中拉了回来,他抬眼看去,这才意识到那个叫希尔的治疗师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来了。

    德拉科没有理他,希尔也毫不在意的开口:“看护士说你一直不吃东西,床也不睡,就这么干坐着。你不会天真的以为这样就能逼魔法部的那些人放你走吧?”

    这话…一个圣芒戈的治疗师会多嘴管魔法部的事务?德拉科总觉得这名治疗师怪怪的,但也无心去细想,他只在乎一件事:“我什么时候能离开?”

    希尔面不改色的回绝:“我以为我昨晚已经说的够清楚了,你的去留不是由我来决定的。”

    这意料之中的话仍然让德拉科顿感泄气,他带有赌气情绪的开口:“那你来做什么?总不能是真好心劝我吃饭吧。”

    希尔依然面带微笑,嘴里吐出来的话却让德拉科一瞬间寒毛直竖:“我想跟你聊聊神奇生物,比如默默然。”

    德拉科猛地抬头直勾勾的盯着希尔,眼里的惊慌根本掩饰不住,他忽的想起这里是圣芒戈的病房,他正被人看守着,立刻不安的四处打量,想要找出是否存有刚才的对话被人偷听的可能。

    见德拉科这副胆战心惊的样子,希尔悠然的欣赏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放心,我进来时施了咒,外面魔法部的人也被我打发走了。”

    德拉科听到希尔的声音还茫然的看着他,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希尔话里的意思,准备松口气,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刚想开口询问,就被希尔敏锐的打断:“这件事我还没告诉别人,那东西藏得挺深,一般治疗师也发现不了。”

    这话总算让德拉科内心稍安,他很快收拾起跳动如雷的心思,努力镇定下来思考着希尔找上他的目的:“所以你来找我想做什么?”

    希尔好整以暇的望着他:“这可是你的秘密,我当然得来征求你的意见了。你觉得我该不该告诉魔法部的巫师?”

    德拉科当然是不想的,但他需要先知道希尔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父母反而先找上他。

    按理说他不过是一个酒吧侍应生,不会魔法,没有加隆,什么也给不了眼前这位治疗师。

    倒是他的父母,虽然这个消息定然不会让他的父母感到开心,但出于基本的感谢和礼节,从他父母手中得到一些回报并不是什么难事,正常人都知道该选哪个。

    德拉科狐疑地看着始终靠在门框上的希尔,搞不懂这人的脑回路。

    但想了想,他还是斟酌着开口:“我不认为我能提供给你些什么。”

    “你,不能。但是有人能,为你。”希尔老神在在的回复。

    看来这个治疗师的确还知道抑或是猜出了些什么,就是不知道他的“有人”指的到底是艾普尔还是马尔福。

    德拉科心中猜测万分,脸上却一副迷茫的表情:“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希尔对于德拉科这拙劣的表演丝毫没有不耐烦,而是耐着性子补充:“一个常年存在感接近于无的办公室敢公然得罪灰斗篷,一个哑炮,哦不,默然者侍应生在圣芒戈受到最优等的服务,大家都不是瞎子。更何况,这两个机构刚好与马尔福家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今天整个圣芒戈已经流言满天飞了,英国巫师界就这么点大,想来很快整个魔法界就会流传着’马尔福家族终于找回了继承人’的消息。”

    “马尔福…继承人…你是说我吗?”德拉科像是第一次听到这石破天惊的言论,大脑宕机,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希尔见怪不怪,还好心的提醒:“当然,这只是大家的猜测,是真是假还未可知,而且,我个人看来,你和马尔福夫妇长得并不相似,这并不难看出。不过,你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得到这种待遇的人…所以,不妨你自己告诉我,你是吗?”

    德拉科干巴巴的笑着:“我?我倒真做过一夜暴富的美梦,你说的这事简直比我做的白日梦还夸张。真有这种好事那我现在是不是应该在那种贵族的庄园城堡里享受着成群的家养小精灵的侍奉,或者睡加隆堆上?”

    希尔似乎也赞同的点点头:“也是,血缘检测一个咒语的事,你要真是的话这时候也不会在这了。可是,你的待遇也一点没减,那些纯血贵族们可不会发善心。”

    “你既然还是怀疑我是那个什么继承人,那为什么不直接把我的事说出去?不管怎么想他们能给你的都比我能给的多。”就在两人交锋的刹那间,德拉科忽然想明白了希尔为什么放着马尔福家族那边的巨大利益不要反而冒险跑来找他。

    “你根本不怀疑,你坚信我就是,越是相信你越不敢说出去。你知道一个古老的纯血贵族不会接受一位默然者继承人,这比哑炮还糟糕。你怕你说出去非但得不到想要的回报,反而给自己惹一身骚,对于纯血家族而言名誉高于一切,他们不会容忍任何抹黑家族名誉的行为。”

    看到希尔终于不再悠闲的脸色,德拉科就知道自己赌对了。

    就是这样,德拉科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做得好,汤姆,先把双方地位扳平,再慢慢掌握主导权,跟着艾普尔走遍英国各地甚至欧洲各国,总要有点长进。

    想想这个治疗师现在面临着怎样的处境,想想他要什么。

    “你不敢把我的事说出去,这就等于得罪马尔福家族,这样你不光保不住现在的工作,甚至在整个英国魔法界都别想混下去了。所以你只能来找我,我们两个之间,别无选择的那个人不是我,是你。”

    希尔看德拉科的目光开始变得冰冷:“我就不信马尔福家族那么庞大的势力和财富你会不动心,从一个酒吧侍应生到那个家族的唯一继承人,一步登天都没这么夸张。而这一切唯一的阻碍就是你体内的默默然,你确定我没有选择吗?”

    德拉科反而嚣张的看着希尔,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所以你希望我顺利回归马尔福家族,并且以我默然者的身份为要挟,时不时满足一些你的需求?你可能不太了解我们这些默然者,毕竟接触的不多可以理解。对我们这样的人,每多活一天都是赚的,活下去是我们唯一关心的事,加隆?权力?不好意思,没这个资格。”

    希尔全程一言不发,这让病房在德拉科话音落下后变得沉默,这氛围令德拉科再次不安起来,艾普尔好像说过谈判要掌握主导权并且要给对方造成压力,但不能给人逼入绝境以免狗急跳墙,这样致使谈判崩坏并不能达成目的,他担心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了。

    但是已经走到这一步,他没有别的选择了,靠自己是没办法逃出这所医院的,眼前人是他唯一的机会,他只能赌一把了。

    “我要是你,知道这个事根本不会认为是奇货可居,只会觉得是烫手山芋。”希尔终于再一次抬头看向他,这令德拉科赶忙飞速解释,“正如你所说,现在巫师界认为我就是马尔福家族继承人的流言四起,这种东西真真假假,只要传开了真相到底如何大家根本不关心。一旦我默然者的身份被揭穿,你说了是自找麻烦,不说就是失职。马尔福家族会放弃我,却不会把得而复失的怒火发泄在我身上,那你觉得,那个承受他们怒火的可怜虫会是谁?”

    希尔面色没什么变化,可是眼光微闪,这令一直死盯着他看的德拉科敏锐的捕捉到:“翻倒巷,这家医院,还有你,一个都别想跑掉。你不赶紧想办法脱身,居然视作筹码还妄想得利?圣芒戈的治疗师都如你这般精于业务不理世事吗?”

    希尔开始烦躁起来,手不自觉的摸向脖颈,似乎试图赶走盘踞在那里令人厌烦的飞虫。

    火候差不多了,德拉科终于说出了酝酿已久的提议:“要么,你什么都不做等着大祸临头,要么,你辞职离开英国,如果两个都不想选的话,不妨听听第三个选项。”

    “那你说说看,无权无势无财的你如何才能帮我破局?”希尔还是那不屑的语句,语气却比起刚来时的调侃逗弄要严肃了一些。

    “帮我逃出去。”德拉科的语气里带着志在必得的坚定。

    …………………………………

    第二天早上,看护士照例给德拉科送来早餐和今日份的灵魂稳定剂,却不期然发现病房里空无一人,在找遍套房里所有的房间和角落都无所获时,她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仓皇的通知留守圣芒戈的魔法部巫师。

    一时间,几名魔法部巫师带领医院的治疗师和看护士开启了对整个圣芒戈的秘密搜查,紧张混乱的氛围悄然弥漫开来。

    五楼,高级治疗师皮尔斯·希尔的个人诊疗室内,希尔把一张一根手指大小的羊皮纸卷起,拿过早已预热的灰色火漆滴在末端,取下袍子上的圣芒戈徽章印在上面。

    他从桌子上一堆大大小小的盒子中找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黑色金属包边的木盒,用手覆盖在上面,盒子立刻无声的打开。

    将那个小小的羊皮卷扔进木盒,然后重新关上盒子,放回原来的位置,隐没在众多的盒子之中。

    刚做完这事,敲门声从门外响起。

    “请进。”希尔愉快的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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