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天涯三人刚进Waiting bar的门便听到了钢琴声。

    况天涯心里头开心,转头远远看向了坐在钢琴前弹琴的况复生,也不管在场还有没有人,张口便对着况复生招呼道:“复生叔叔,我找到外公了!你也快点上来吧!”

    “外公,我们上去,妈妈在楼上!”况天涯喊完话又回头对着马大龙说着,而后才伸手扶着他,一起踏上了楼梯上了二楼内宅。

    底下况复生的琴声戛然而止,转而冒出了他那尽显惊讶的一句:“天涯,你说什么?什么外公?!”

    可况天涯却没空回答他。

    一入门,况天涯便先让马大龙随便坐,而后兴冲冲地小跑进了况天佑的房间,没一会儿便抱着马小玲的胳膊将她拉了出来,口中兴奋地道:“妈妈,你倒是快点啊!我把外公找回来了!”

    “外公?!你外公还活着?!”被拽得满头雾水的马小玲瞬间难以置信地问着,心中瞬间被惊喜淹没,已然信了况天涯的话了。

    而等到她看到跟墨衍一起站在客厅里的马大龙之时,心里头冒出的,那放在平时很可能会被忽略的亲切感,更是加深了这份肯定。

    “……爸爸?”马小玲略微迟疑地喊了人,看着面前这活生生的父亲,忽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和他相处才好。

    马大龙却没在意她的迟疑,甚至满心欢喜。

    他从未想过有生之年还能有机会听到马小玲喊他一声“爸爸”,顿时忍不住红了眼眶,却还是笑得开心地应了一声:“诶!小玲乖!”

    刚还有些不适应的马小玲一愣,忽而便想起了当初知道马叮当身份时,对方将她反问的那句“姑姑”当喊人时,那笑盈盈的一句“乖啦”。

    莫名的亲切感袭来,令马小玲忍不住浅浅一笑,那不知所措的局促感顿消,对着马大龙又喊了一声:“爸爸!”

    “诶!”马大龙不太明白马小玲为何又喊了一遍,却依旧应得开心。

    当况复生推开门跑出来的时候,瞧见的便是马小玲和马大龙互相笑看对方的样子,他顿觉摸不着头脑,赶忙问道:“小玲姐姐!你们这是进行到哪一步了?故事听了没?还是已经认亲了?!”

    “当然已经认了。天涯带回来的人怎么可能有错?”马小玲望着况复生应了话,才又看向了马大龙,道:“不过,故事的话,就要看我爸爸愿不愿意讲了。”

    “……也没什么愿不愿意的,单看你们想不想听而已。”马大龙想起往事笑容微敛,却也没有拒绝。

    得此回答况天涯、马小玲、墨衍和况复生也不急着听故事。

    他们与马大龙一块儿在沙发上落了座,况复生和况天涯还端来了茶水,一切都准备就绪后,马大龙才刚要开始说,又忽听一声低沉且虚弱的“小玲”从卧室的方向传来!

    那声音是那么的熟悉!熟悉到令众人觉得恍若隔世。

    但下一瞬,马小玲、况天涯和况复生猛地站了起来,回头的瞬间,各种称呼重叠在了一起!

    “天佑!”“爸爸!”“大哥佑!”

    三人那准备往里冲的动作瞬间止住了,只齐齐望着虚弱地靠着卧室门口墙壁站着,笑得温柔,正一瞬不瞬地看着马小玲的况天佑。

    泪意瞬间又涌了上来,马小玲绕过了沙发,快步冲到了况天佑面前,望着他那含笑的模样,微抖着举起手想要去触碰他,但又明显有些犹豫,生怕这只是一场梦,一旦碰触了,便会破碎。

    况天佑将她这反应看在眼里,心中钝钝地发疼。

    他忍不住伸手,将马小玲抱了个满怀,在她耳边给予了承诺:“抱歉,害你担心了。以后,我不会再留你一个人了。”

    还站在沙发边的况复生看着这一幕忍不住抹泪,抬脚往前,也想去跟多年未见的况天佑要一个久别重逢的抱抱。

    哪曾想,他这才刚踏出一步,便被况天涯眼疾手快地一把拽住了。

    况复生不解回头,瞧见对方红着眼睛吸了吸鼻子,嗓音里略带哭腔,小声道:“复生叔叔,你能不能有点眼色呀?哪有上赶着当电灯泡的?你没看我都还站在这里吗?你就等一会再过去嘛,爸爸肯定会给你留时间,让你蹭个够的。”

    况天涯这话已经刻意压低声音了,可这里就这么大,众人又靠得近,这般小声说话,跟寻常音量区别不大。

    是以,她这话音刚落,刚还忍不住落泪的马小玲愣是被逗笑了,红着眼睛回头,看向况天涯的目光满是无奈。

    况复生哭笑不得,双手一叉腰,想要装出一副不高兴的模样,可脸上的笑意却怎么也掩饰不住,道:“喂喂喂!你不觉得你这形容词很有问题吗?什么叫让我蹭个够?我又不是狗崽!”

    “我可没说是狗崽,我只是说了实话而已呀。”况天涯眨着眼,一副无辜模样。

    况复生有些想笑又有些无奈,回头瞧见马小玲和况天佑已经松了手并肩站着,他忍不住跑到况天佑的身旁,对着他假装抱怨道:“大哥佑!你看,你女儿平时就是这么欺负我的,你就说你管不管吧!”

    况天佑面上含笑,先是仔仔细细地看了看长高很多的况复生,才伸手搭上他的肩膀,迎着对方那没有半分负面情绪的目光,道:“复生,你已经也是当叔叔的人。天涯她还小,你就让着她一点吧。”

    况复生刚刚那一番似真似假的抱怨,实则还带了几分想要委婉告诉况天佑,况天涯是他女儿这事的心思。

    可如今听着况天佑这十分自然的话和称呼,除了墨衍和马大龙之外,其余人皆惊讶了。

    “爸爸,你怎么知道我叫什么呀?”况天涯难掩好奇,实在猜不到对方到底是怎么知道她是谁的,甚至还接受她接受得如此迅速。

    被问到的况天佑看向况天涯,脸上的笑容忽而多了一丝异样,仿佛是想笑,又被可以压制了一般。

    他就这么远远地看着况天涯,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带笑的嗓音再次响起:“其实,我知道的东西挺多的。”

    “我知道你来自2025年,是我和小玲的女儿。也知道你的僵尸牙比我的细,你觉得看起来很可爱,所以你很喜欢你的僵尸牙。还知道你第一次变成僵尸,是因为有人不小心踩到了小玲的照片……”

    “行了行了行了!!爸爸啊,你直接说你昏迷的时候能听到我们讲话不就行了吗?!”

    况天涯脸都憋红了,只觉得尴尬至极,可心底里却又并不后悔之前在况天佑的床边,对着昏迷的他说了这么多话。

    “咳,一时之间忘记了。”况天佑轻咳一声,虽然很想笑,可看着况天涯那似乎就快要炸毛的模样,又愣是给忍下了。

    他自问不是一个喜欢逗小孩的人。

    可在昏睡的时候,听着况天涯时断时续,絮絮叨叨地说着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听着她诉说着对自己的思念,听着马小玲跟自己提起况天涯时那开心又蕴含担忧的语气,况天佑早就不知不觉地在心里头勾勒出一个模糊的人形来。

    直到他醒来,直到他亲眼看到了况天涯,这一点点积累起来的模糊影像终于有了实体,也让况天佑多了几分自己成了一个父亲的真实感。

    于是,紧接而来的便是刚刚的那一番解释了——既是想让对方知道,自己什么都听到了,也想逗一逗对方,引得她开心也好,着恼也吧,总归只要不是那幅红着眼眶想要哭泣的模样就成。

    被搭着肩膀的况复生没想那么多,他见况天佑应完话后,其他人像是没什么要说的,顿时抬手一拉况天佑的衣角,眼巴巴地看着他,问道:“大哥佑,你现在好像没事了对吧?”

    况复生问着,也没说出自己的目的来。

    可转头对上他目光的况天佑却是瞬间明白过来,笑着对着他伸出了手,给了他一个拥抱,道:“复生,我回来了。”

    本来已经不想哭的况复生听着这话,瞬间泪意又涌了上来。

    为了防止自己哭出来,况复生赶忙低头抵着况天佑的肩膀,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抱着他,感受着他那熟悉的气息,忍不住脑袋微动。

    一声“大哥佑”刚要出口,他便蓦然留意到,自己刚刚,似乎还真差点儿忍不住用脑袋蹭上一蹭,如同小孩子一般撒个娇!

    意识到这一点的况复生瞬间一僵。

    下一刻,他果断松了手站直了身体,开口招呼着况天佑道:“对了!大哥佑!小玲姐姐的爸爸来了,我们正要听故事呢,你也赶快过来一起听吧!”

    言罢,况复生热情地拉着况天佑也入了座。

    众人又一次围坐在了一起。这一次,马大龙顺利地讲完了属于他的那个故事。

    况天涯虽然早就知道马大龙的故事,可现在亲耳听完了他的故事,瞧着他那失落伤感的模样,她心里头还是觉得有些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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