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溯的身形虽又有变化,可它自己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见温昭溪终于将注意力放到了它身上后还十分高兴。

    温昭溪按照承影说的,喂了白溯一些灵力后又为它疏导了它体内的灵,做完这些后,她看着仍旧安静贴在她口袋里的白溯,似是觉得不太够,额外又给了它一些运。

    与点在制作出来的那些物件上的灵运不同,这些是温昭溪自身凝出的运,从她为物件点灵开始,每成功一件,自身的运也会多一些,积攒到如今她体内的运已经相当浓郁,分出这一些对她毫无影响。

    奇怪的是对灵力疏导并没有反应的白溯在吃了这一点运以后反倒睡了下去,速度快到连它自己都没有反应的时间。

    温昭溪忽然觉得,承影并不是很靠谱。

    她戳了戳白溯毛茸茸的脑袋,见它一点动静也没有后,默默叹了口气,准备将新制的三盏花神灯带出去摆上。

    没等她出去,001就与她传言,说是秦家人登门致谢来了。

    温昭溪进前厅的时候,就见秦家四人整整齐齐地坐在那,坐姿比阿梨这个学生都要端正些。

    他们看她出来,立马都站起了身,秦浔率先致歉:“我们本是为了来感谢您的出手相助,没想到打扰了您的工作,实在抱歉。”

    秦羽也面带歉意地望向温昭溪,心里暗自后悔,是他们来的太着急了一点,早知道她该提前发消息问一问的。

    温昭溪不在意这些,甚至也不觉得自己昨日做的值得他们这样郑重感谢:“无妨。”

    她转身,将带出来的三盏灯一一挂上了一旁的灯架,秦羽一眼就认出来这似乎是自己买下的那盏十二花神的另一个版本,这会儿被挂出来的正是刺着梅花、杏花与梨花三位花神剪影的灯彩。

    三盏花灯皆是用的仙居针刺无骨花灯的技艺,且都是花篮灯的制式,共分上中下三层,八角篮口;上层与中层的十六片灯面上各刺着不同形态的梅、杏、梨三种花样。下层的八片灯面则是体态各不相同的花神剪影,每一面都有其独特的神韵。

    秦羽看得入迷,只想当即拿手机将这三盏灯的各个细节都拍个遍,她才摸出手机就想起来自己来这的另一件重要的事。

    “昭昭,我把那盏十二花神分享到了微博,有很多人都表示很想买,但没经过你的同意我还没把你的地址公布出去,今天来也是想问问你的想法。”

    这番话倒是让温昭溪将昨夜获得的那些名望都归功于她了,但即使是开了隐藏的名望版块,温昭溪也不准备将先前让001设下的屏障撤掉,秦羽这话倒是提醒她了,虽然店铺不是人人都能找得到,但微博与网店倒是可准备起来。

    那些她最起先学习时制作的小件也可以有一个合适的去处,温昭溪在心底计划着,同时也回了秦羽一句:“只说在古街上就好,店铺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找得到。”

    她没准备将这信息瞒住,店可以难找,但不能无人问津。

    秦羽早就被温昭溪划进朋友的范畴内,001的屏障自然不会拦她,所以她来了两回也没意识到温昭溪这店别有玄机,听她这么说自然是明白了温昭溪的用意:“好,我知道了。”

    说完又期待地看向那三盏灯:“那三盏花神,我可以买回去吗?”

    她有这样的想法纯粹是因为有一点收集癖,喜欢的东西总想着集齐一整套,就像她买盲盒喜欢端盒一样。

    只是这一回她注定要失望了,温昭溪摇了摇头表示不行,但她把目光移向了秦羽的父母和兄长:“他们是第一回来,可以带一件回去。”

    四人脸上都露出了同款惊喜的神色,秦羽还以为自己的父母和哥哥会将剩下的三盏灯都买下,谁知道她向他们看去的时候,三人已经各自站到了自己感兴趣的柜架钱仔细挑选了,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秦羽:……

    秦父和秦浔挑的都是极简约的玉石雕件,秦父选了一块雕着貔貅的墨玉手把件,秦浔选的则是一块素净的碧玉无事牌,对才经历了灰狐事件的他来说平安无事已经是如今最好的祝福了。

    秦母是第一位挑了店里木制雕件的人,她选的是一把梳柄雕成了如意模样的黑檀木梳,这会儿也是将其捧在手里爱不释手。

    说来也巧,秦母有一头保养的极好的长发,向来就喜欢收集一些精致且稀少的木梳,今日一进门就看上了木制雕件柜架上的这几把梳子,如今心愿达成正开心着。

    四人选完又在温昭溪的店里坐了会儿,好听话说了一箩筐,最后还是一通来自公司助理的电话将秦父叫走了,其余三人也跟着一起告辞,只留了一桌子的各色礼盒,都是给温昭溪的谢礼。

    001和承影催促着温昭溪开礼盒,想看看秦家人都送了些什么礼,001是纯粹的好奇,而承影则是想看看自己的第一次出手价值几何。

    但温昭溪对此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她更想知道白溯如今的状态到底是怎么回事,等她从口袋里把白溯捧出来的时候,001和承影也不闹着要看礼盒了,显然他们对白溯也有些感兴趣。

    承影摸着下巴,将白溯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是我看错了吗?它怎么好像又小了一点?”

    001将白溯如今的大小精确地测了一遍,才一本正经地回道:“不是错觉,比起早上,它又矮了一厘米。”

    “那它到了晚上会变成什么?一个蛋?”

    承影想了想,又自己否决了这个想法:“不对,好像没有会下蛋的大妖长这个样子,我怎么就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它这样的妖了呢?”

    她话还没说完,就感知到周围的妖气浓郁得不对劲:“这小东西妖气这么重?难不成是要返祖?”

    “什么返祖?”

    一道承影听着有点耳熟的女声响起在前院,是管理局里那位专修运势一道,名为文窈的大妖文鳐鱼。

    “出门也不知道收敛一下,小心哪天给灵师收走当妖仆。”

    承影对管理局的精怪们都没什么好印象,一见来的是文窈,直接就翻了个白眼。

    文窈也有些怵承影,并未当即就怼回去,只是哼道:“他们也敢?文鳐的运势可不是吃素的。”

    她并未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结,敛了周身妖气后凑到了温昭溪的面前:“想必您就是温小姐吧?您这店铺可叫我们好找,一下午就进来我一个。”

    也就是这种时候,文窈才觉得运势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是有奇效的,她借了文鳐一族的运势才进的门,后面估计得‘还债’一个月。

    “能进来便是缘分。”

    温昭溪修的是点灵,所求为天运,与文鳐一族的修行有着共同之处,但她只知这世上有文鳐,见面却还是第一次,所以看向文鳐的眼神里也带上了一点不加掩饰的好奇与探究。

    文窈大笑:“我喜欢您这个说法。”

    笑了好一会儿,她才继续道:“您大概不知道,这会儿像我这般一心要找您的妖可不止一两个,只可惜,‘有缘分’的却只有我一个。”

    “您现在,可成了唐僧啦。”

    温昭溪不明白:“此话何意?”

    承影听着她们的对话,插嘴道:“您怎么好像都没将我的话听进去过?我来的那天就说了,您是天定明主入世,自然运势极盛,现在的精怪妖灵,修行最缺的饿就是运,它们可不得将您供起来。”

    “也不只是供哦。”

    文窈凑近嗅了嗅温昭溪身上的运的气息,似有所指:“西游记里,妖精们抓唐僧可不是为了念经去的。”

    承影自然清楚文窈的意思:“若是为杀,就得看它们的命有没有我的剑硬了。”

    温昭溪神色未变,依旧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白溯身上的绒毛:“难不成这世上如今能助它们修行的只有运?”

    文窈点头:“若说正道,那自然只有运势可解,若是歪门邪道,那便多了去了,人命妖灵,皆可入其道。”

    她话音未落,就感受到身侧鬼气翻涌,还隐有血腥之气,文窈转头看去,发现是那据说修行有异的鬼王阿梨。

    阿梨如此状态,只是因为听见文窈那句‘人命妖灵皆可入道’,她一家三口的血肉人命,不就是为了填那小黄鼠狼天生有缺的‘道’吗?

    “回神。”

    温昭溪抬手便抽空了阿梨身侧的灵,将那即将顺着她的衣裙攀爬而上的血腥怨气一并压下,阿梨才惊觉自己又到了失控边缘。

    也只有这种时候,她才会意识到,自己在这人间界并不能长留了。

    “我错了,姐姐不要生气。”

    这一段时间相处下来,阿梨别的没学会多少,认错是认的越来越快了。

    文窈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该为温昭溪那一手御灵之术震惊,还是为面前这在墯恶边缘的鬼王的乖巧而震撼。

    恐怕阴司也没多少如此‘御鬼有道’的人才。

    “温小姐好手段。”

    温昭溪懒得去想她是否话里有话,只问她:“不知阁下今日来是为了何事?若是为了拉我入管理局,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文窈闻言扯出一个极其谄媚讨好的笑:“自然不是为了这个,我来只是想与您结个善缘,顺便问问能否与您达成长期的合作。”

    “我们得到消息,田家不知从哪儿知道了您身负不止一种非遗技艺,有意招揽,若是不成,我们猜测,按照他们往日的习性,恐怕会动点别的手段。”

    她说着,朝阿梨那处看了眼,就差明说田家要从阿梨这边下手了。

    阿梨极厌恶田康与田旭明那对父子,此时一听这话怒火根本收不住:“那就让他们来试试。”

    “什么合作?”

    温昭溪似是并未将田家当回事,只问文窈说的‘合作’是什么意思。

    文窈答道:“这是我以我个人的名义向您提出的合作,希望我能每隔一段时间从您这购买一件能为我所用且附了灵运的物件,您制作所需的一切物品都由我来负责,出售价格由您决定,以我的运势支付也可。”

    “你的运势,有什么用处?”

    “您可以先与我做一次交易,感受一下,若是对您有用我们再谈以后的合作。”

    这也是文窈来的目的,她都进了店门了,自然要带点什么出门,不然岂不是连赵尚江都不如了?

    “可以。”

    温昭溪也想看看文鳐一族修出来的运与天地间的运有什么不同之处,她示意文窈自己去挑一件合心意的物件。

    文窈见她答应,喜不自胜,立马就离开了柜台,开始观察起店内的物件,灯彩与玉雕两处灵运最盛的已经都被带走了,如今剩下的只有木雕与苏绣两个柜架上还有温昭溪花了重工制作的物件。

    木雕是一尊刻了鲲鹏入海的金丝楠摆件,底座雕了祥云纹,文窈凝神看去时只觉得摆件上似有鲲鹏虚影,身下有云海汹涌,气势磅礴。

    苏绣则是件绣制了百鸟朝凤的银白斗篷,火红色的凤凰占了大半的斗篷,衣摆袖口绣着各色飞鸟,皆朝着凤凰的方向衔羽而去。

    整件斗篷流光溢彩,文窈其实更喜欢它,但她本体乃水生之妖,鲲鹏入海的摆件要更适合她一些。

    文窈的目光在那件斗篷上流连了一遍又一遍,最终还是依依不舍地拿了那木雕摆件:“就选它吧。”

    她本想问温昭溪要收取多少的运,自己好分出来给她,却不想温昭溪只是看了眼自己选的物件后只是对着她凌空一伸手,便有运势向她而去,根本不受文窈自身的控制。

    相较于这一手而言,文窈甚至觉得温昭溪能够抽空某一块空间的灵都算不上什么了,若是她遇见谁都能随手便取走对方的运,那简直能在人间横着走。

    “您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温昭溪知晓文窈是误会了:“我只能拿走符合交易价值的那部分运势。”

    文窈在心底呐喊:这也很离谱啊!

    她在这里受了太多打击了,还是回去伤害那些进不了店门的同僚吧,文窈这么想着,匆匆与温昭溪道了声告辞便走了,身影看上去很有些悲伤。

    承影在她身后摇头叹气:“只是这样就接受不了了,以后可还怎么进这个门?”

    怎么现在的大妖接受能力都这么差,明主天定,这四个字的分量它们好像认不清一样。

    *

    再说文窈,她抱着摆件冲出温昭溪的店铺想随机抓一个同事炫耀一下,放眼望去却见不到一个熟人,一看手机才知道这群人猜到只有她一个人进了门后全跑了,就是为了不在第一时间接收到她的嘲讽。

    文窈:好好好,跟她玩消失是吧。

    她就这么站在胡同口低头开始在手机上猛猛打字,打完还捏着手机调整角度给自己和怀里的摆件来了个完美合照。

    下一秒,管理群的高层就收到了群聊消息提醒:

    幸运窈:【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在温小姐的店里呆的太久了,主要是不知道该挑什么物件才好,大家等很久了吧[害羞.jpg]大家觉得我挑的摆件怎么样,一起帮忙看看[自拍]】

    消息才发出去,群里就被一连串的省略号和问号刷了屏,主要是大家一时之间甚至不知道该怎么骂文窈才能出自己憋着的恶气。

    最后还是赵尚江果断出手。

    [群主将您移除群聊]

    文窈也不介意,反正总会再把她拉回去的,至少自己在温小姐那遭受的打击已经全都送出去了。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

    对田家父子来说,今天可以说是诸事不顺。

    老牌的几家御灵师派系与管理局已势成水火,故而近两年几家一直在或是拉拢或是威逼各家有正统非遗传承的传承人为己方所用。

    只是能成为传承人的多少都有些本事,也并非那么好招揽,前段时间在酒庄时田康本打听到了罗家的一些隐秘,正以此威胁罗誉声,没想到被一个鬼王搅了局,事情不了了之。

    昨晚田康的老友忽然告知他说有位年轻的非遗传承人天赋奇高,若是招揽,必能保他们百年传承,田康兴奋了半夜,大清早就起来去找那老友要更精确的消息,好去见一见那位天才。

    谁曾想辗转打听了半日,那人的身份是问出来了,却是早已与他们有了旧怨的温昭溪,田康在酒庄当夜走时还特地问过温昭溪的身份,就为了有一天找她的麻烦,现在麻烦是找不了了,他们还得做好‘礼贤下士’的准备,心里别提有多憋屈。

    等田康父子好不容易做了心理建设来古街上准备‘拜访’温昭溪,却在街上又转悠了半日没能找到她的店铺,要不是给他们地址的是田家的附庸,田康都要怀疑这一天是不是有人故意耍他们玩的。

    两人最终无功而返,可田康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誓要见到温昭溪问个明白。

    此后他又打听了两日,才得知了一个并不是太准确的消息,罗誉声那桩隐秘似乎与温昭溪养着的那只鬼王有关系。

    有人在罗家的灯市摊位上见过温昭溪和另一位当晚带她进酒庄的宋家人,据说温昭溪买下了一盏罗誉声的灯,那灯的模样跟之前有人告知他的罗家那盏‘有问题’的灯一模一样。

    田康这下哪还不明白那鬼王当天的行为是为了什么,根本就不是为温昭溪出气,而是为了正在被他为难的罗誉声!

    “既然如此,可就别怪我心狠。”

    他本还想将那鬼王留做他用,现在只想要她灰飞烟灭,才能消他心头之恨。

    打定了主意后田康便安排了人在古街的各个出入口盯着,希望能第一时间得到温昭溪的消息,他也几乎确认了温昭溪手中或有什么宝物或手段,能将一整座店铺隐于古街而不被察觉。

    若不是温昭溪的天赋好,他甚至有了杀人越货的想法。

    终于在周五的傍晚,有人传信来说在古街的某个出口见到了温昭溪,但她有祝清琅接送,后一个消息将田康难住了。

    若非必要,他其实并不想再与祝清琅对上,上一回自己试图招揽她未果,曾也想过动些手段,没想到还没到祝清琅的面前就莫名被警告,好几位田家的灵师手里他们请人花大价钱打造的灵器都碎了,至今不知道是哪一位的手笔。

    可一想到温昭溪,田康咬牙,他必然要动这一次手,只要能够绕开祝清琅,想必不会有什么大问题,谁会在意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普通学生呢?

    *

    温昭溪才上祝清琅的车,脑海里就出现了001的声音:“昭昭,我们好像被什么人盯上了。”

    001虽在阿梨与白溯这跌了两次跟头,但在侦查别处的时候从来没出过问题,温昭溪一出古街身后就跟了好几个灵师,直到上了车都没甩掉,001就确认了他们的目标是温昭溪没跑了。

    温昭溪立马就想到了前几日文窈说得那些话:“田家的人?”

    001隔了好一会儿才回:“经过数据库对比,那些人确实都来自于田家有些沾亲带故关系的小家族,但没有本家的人。”

    温昭溪不想将祝清琅牵扯进这种事里,但她暂时也不清楚田家什么时候会对她出手,只当做无事发生。

    “盯着他们,看他们要做什么,若是来了田家的人立刻告诉我。”

    这还是001到这个世界以后第一次遇上这样的事,它变得干劲满满:“放心,一定把他们盯得死死地!”

    它还顺手录了视频,将每个跟踪他们的人的脸都清晰地录了进去,争取在事情结束以后将他们都送进去踩缝纫机。

    毕竟是法治社会,001这么想着,又开始翻看这个世界的律法,以求万无一失。

    直到两人到家也没见那群暗自跟着的人又什么动静,温昭溪也不着急,只等田家先出手,自己才好将人引出去。

    深夜,就在001觉得今夜田家不会动手了的时候,田康与田旭明就匆匆出了门,往他们这处赶来。

    “昭昭,田家父子都来了!”

    “嗯。”

    正好合了她的意,要是一直不动手,她还要担心田家要拿祝清琅做文章,如今挑的时间正好,她让001给祝清琅的房间隔了音,自己径直下楼出了门。

    田康还在想用什么办法将温昭溪从祝清琅的家里引出来,就被告知温昭溪忽然出门了,他下意识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怎么想温昭溪都不该这么快就发现他们。

    他想了许久,也没能想明白温昭溪深夜出门的原因,只好安慰自己他们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温昭溪即使有鬼王护着也无用。

    在他们印象中只有个鬼王‘护着’的温昭溪此时正被承影求着往附近的小吃街走,带她去买小吃。

    田康再一次收到来自那些负责盯梢的人的消息后,整个人都有些懵,温昭溪这么晚出门就是为了去买个小吃?

    这是不是有点离谱?

    他盯着对方传来的照片,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然而更离谱的还在后面,明明进去的时候温昭溪是一个人,出小吃街时身边却又跟了个他们从来没见过的高挑姑娘,那姑娘还提着一大袋子小吃,活像是把整条小吃街买了个遍。

    盯梢的人不敢跟的太近,所以根本不知道温昭溪身边这个姑娘是哪儿来的,田康也想不明白,但这不妨碍他不将承影放在眼里。

    年纪这么轻,能有什么用?

    坐在他边上的田旭明也是这么想的,温昭溪身边还能再出一个鬼王吗?就算是鬼王也没用,他们早有准备。

    等两人到的时候,温昭溪和承影还在慢悠悠往回走的路上。

    “温小姐,好久不见,不知你是否还记得我们。”

    田康带着之前负责盯梢的那群人拦在了温昭溪的面前,对着她笑的温和,但笑意不达眼底:“深夜打扰温小姐确实有些无礼,但我有要是想与小姐相商,温小姐有没有空?”

    话虽是问句,田康说出来的语气却是不容拒绝的强势。

    承影打断了他接下去要说的话:“你们也太慢了一些,再不来我都想回去先睡一觉了。”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等你很久了,老头。”

    阿梨的声音出现在田康一行人的身后,她凌空而站,看向田康和田旭明的眼神尤其不善。

    田康知晓她们出门的目的后,心反而放下了。

    能养鬼王的人,察觉到他们盯梢的人也正常,他这么想着,当着温昭溪三人的面,忽然燃了一根香。

    这香燃得极快,却没有一缕烟,转瞬就燃尽了。

    阿梨有些不明所以,正欲上前对田旭明动手,就被另一股强大的鬼气所拦:“还真有流连人间的鬼王,速与我回阴司。”

    田康那香招来的竟是位绿脸的阴差,他拦了阿梨后就要拿手中那把银锁将人锁了带回阴司去。

    阿梨难以抵挡那锁,几乎就要被钳制,隐隐又有墯恶之相。

    那绿脸阴差见状大怒:“当着我的面便要害人,你可还有敬畏之心!”

    他手下用劲,阿梨被钳制得更甚,温昭溪正欲动手,承影先出声了:“我也想知道,你这银锁是哪位城隍座下,听人差遣便算了,竟如此不分青红皂白便要抢我们的人。”

    她一语道破了这阴差的来历,城隍座下六将中那对‘枷锁将军’里的银锁,那银锁先前并未注意到温昭溪与承影,听这其中一位认出了自己,才抬头仔细看了两人一眼,却险些被二人身上的灵运闪瞎了眼。

    这下他也不敢再捆人,迅速将阿梨放回了温昭溪的身边,对着两人弯腰下拜:“不知这鬼王是两位大人的侍从,勿怪,勿怪。”

    田康看不出两人身上的运势,并不止这银锁为何态度转变的如此之快,但他看得清如今的局势,两难之下只得硬着头皮问银锁:“将军,可这鬼王身上隐有血气,必是杀过生的,按理说…”

    “够了!”

    那银锁哪敢让田康继续开口,鬼差任人差遣已经够丢脸的了:“大人的侍从也轮得到你置喙,我还未与你算账,为何要诓骗我说这鬼王沾了人命?”

    “她身上虽有血气,却非是人命所染,你修道年岁也不短了,不该连这都看不出来!”

    “我也不管你是真听命于他还是受他蒙骗,只取你一点东西,若是想要回,便叫城隍来与我要。”

    承影懒得看他们在这你来我往地拉扯,抬手就截了田康一行人以及那鬼差银锁的一缕气机,别说田康等人瞬间就面色惨白痛呼出声,就连银锁的鬼影都淡了两份,面上亦是扭曲。

    “人间有律,精怪妖灵并不能随意向人出手,您可知道!?”

    田康见那阴差也着了道,知道今日是无法善了了,对着承影咬牙切齿地质问道:“况且我们并未对您动手,也未伤那鬼王半分!”

    “我不但知道,我还要叫你知道知道人间的律法,认清楚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温昭溪早在见到田康他们的时候就让001替她联系了赵尚江,这会儿管理局的人估计也快到了,承影对此一清二楚,自然是要趁他们还没来的时候多让这人吃点苦头。

    她又从田康以及田旭明的身上取了缕气机绕在指尖把玩:“你倒是真该感谢人间如今的律法,换做从前,我将你就地斩杀都不用沾上一丝因果。”

    承影另一只手一握,手中就有了柄剑的虚影,银锁这会儿终于将她认了出来:“原是承影阁下,阁下可否饶我一回,下次我绝不再轻信人言!”

    鬼差身上本就没有生气,再被承影抽走气机,这会儿活像是又死了一回似的,都快站不住了。

    可惜承影并不理会他,只拿着那柄只有虚影的剑指着田康:“你猜猜,我这一剑,斩的是什么?”

    田康一听‘承影’二字哪儿还不清楚她的来历,前段时间他确实听说了管理局得了把有着极凶剑灵的古剑,进管理局当天就将局里的大半小妖伤了,他还当那把剑如今仍旧供在管理局,哪知道这剑居然到了温昭溪的手里。

    “承影阁下!”

    赵尚江紧赶慢赶终于赶上了,人还没到他们面前,声音先到了:“还请剑下留人!田康自有律法惩处,不必劳您动手!”

    他一边胡乱抹着额上因赶路冒出来的汗,一边拖着疲惫的身体往这跑,等到承影面前的时候,已经累得站不直了。

    “啧,这时候来的这么快做什么。”

    她就不信管理局那群人不想看这田康倒霉。

    赵尚江确实想看,若是今日没收到温昭溪的消息,他们自然乐得当做不知道这事,任由田康被承影斩去气机与光阴,成为一个垂暮老人,可温昭溪偏偏就卡着点把信息发来了,他们不得不过来。

    “姓赵的不敢说这话,我倒是敢说。”

    文窈也慢悠悠地从远处过来,脚步慢的像是在散步,还笑吟吟地:“我想看这田家的人倒霉想很久了,阁下若是下手再重点,我可能更开心。”

    “你!”

    田康回头才说一个字,脸侧就被那冰凉的剑尖拍了拍,冷的似是能将他的灵魂都冻住:“阁下手下留情…”

    声音毫无刚刚看向文窈时的中气十足。

    “田老还真是‘能屈能伸’,文窈真是自愧不如。”

    文窈像是要活活将田康气死一般,每句话都往他心上扎:“只是不知道上了法庭还能

    不能有这样的气度。”

    “呵呵,文窈你这是说得什么话,老田的气度一直都不错。”

    赵尚江见承影不欲伤人,清楚这场面算是稳住了,忽然又有了拉偏架的心情,几人都忽略了那站在一旁抖得停不住的银锁。

    “若是承影阁下没有别的要事,我便先退下了。”

    他实在受不住失了一截气机的那种痛楚,认命回去向城隍请罪了,承影要的就是这个态度,自然不会拦他。

    “刚刚走的那位是银锁将军?”

    赵尚江这时候才发现这儿还有个阴差,见他那极具标志性的绿脸便知晓了他的身份,有些疑惑他怎么在这儿。

    正巧温昭溪也有事要问他:“赵局长,我记得您说管理局联络阴司并不容易,为何田家只燃了根香便请了城隍座下的阴差来抓我的妹妹。”

    赵尚江与阿梨闻言皆抬了头,不同的是一人眼中满是震惊,另一位鬼王全然没了刚刚的盛怒,只剩一脸的喜色。

    田康被明里暗里骂了半天,此时干脆破罐子破摔出言嘲讽:“还能是为什么,当然是他们没用。”

    “少听他放…唔!”

    文窈张口正要骂他,就被赵尚江捂了嘴:“这应当是田家私下与银锁将军定的暗号,他们大概是给了银锁一些好处,所以偶尔可托他行一些方便。”

    “问他们做什么,总归那城隍总要来替银锁要他的那截气机,有什么想知道的,你到时候问城隍不必问他们方便?”

    承影一手拉着温昭溪,一手拽着阿梨直接就往回走:“快回家睡觉了,困死我了,那些人你们又不让我动,还要我在这看什么。”

    徒留赵尚江和文窈与躺了一地的田家人面面相觑。

    *

    这一夜不止温昭溪这儿过得精彩,秦羽那处也不遑多让。

    温昭溪是第二天起来才听001讲故事似的将她干的事复述了一遍。

    原来那天上门致谢过后,秦羽就按照温昭溪的说法,只在微博上说了她的店在京市古街上,但没公布出具体的地址。

    这条消息一发出去,没多久就有自称是京市人的粉丝在底下评论,自己周末没事干就回去京市逛一逛,但从来没见过有哪家店出售这么精致的灯,说她就是在为了给自己朋友的店宣传做铺垫。

    底下也有秦羽的乐子人粉丝替她反驳,还有的说是自己就在京市隔壁,等哪天调休了去古街上找这家店。

    结果一周过去,去京市找秦羽朋友店的粉丝还不少,结果没有一个人在古街上见到有出售与秦羽发的那盏十二花神同样精致的工艺品店。

    她那条微博底下说她为朋友打虚假广告的评论越来越多,直到昨天晚上,秦羽被这群人骂的实在有点烦了,挑了条赞高的评论再底下回了一句:

    【见不到就是缘分没到,我要是打虚假广告我一辈子发不了财!!】

    结果这话一出,一部分骂的更狠了,本来这号的粉丝大部分就是喜欢看她吐槽的乐子人,骂起人来也格外的拉血压。

    秦羽越看越生气,干脆跟这群非要说她虚假广告的人对线了大半夜。

    到最后出圈的居然是温昭溪做的那盏十二花神,每个闻风而来点进‘小羽毛’这个账号好奇想看看热闹的人都为秦羽之前拍的那组九宫格心动。

    一晚上过去,秦羽仅凭一人之力就将温昭溪的名望值拉高了一万。

    001最后感叹道:“这个世界还是好人多啊。”

    激情对线一整晚,只为它的宿主涨名望,它在星际哪儿见过这样的好心人。

    温昭溪听完下楼的时候,祝清琅已经吃过早餐在看阿梨试新衣服了,见温昭溪起来还问了一句:“你昨晚睡的怎么样,我怎么觉得昨天晚上特别安静,感觉睡眠质量都好了不少。”

    温昭溪难得被问的说不出话,想了一会儿才回了‘还好’两个字。

    祝清琅没得到答案,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干脆放弃了这个问题,转而继续看阿梨试衣服,她在今天早上忽然找到了一个新的爱好——打扮阿梨。

    “年轻就是好,穿亮色也压得住。”

    阿梨这会儿身上穿的是一身绛红色的旗袍,祝清琅只在衣襟和裙角处用银线绣了几枝梨花,整个人被衬得十分明艳。

    “再试试别的!”

    祝清琅又提起一件姜黄色的长裙,一脸期待。

    一人一灵就这么试了一上午的衣服,阿梨还没有过这样新奇的经历,把祝清琅为她做的所有衣裙试完以后还有点意犹未尽。

    “这些都是给我的吗?”

    她还从来都没一次收到过这么多新衣服,还是姐姐的老师亲手给她做的,阿梨看着沙发上满满当当当的新衣裙,摸摸这件又去摸摸那件:“谢谢祝姨!”

    周日晚上一行人回店铺的时候,阿梨和承影都各带上了一个大大的包裹,一个装着祝清琅做的衣裙,一个装着祝清琅做的零嘴儿。

    “也不知道白溯现在成什么样了,可别真成了个蛋。”

    因着白溯吃了温昭溪喂的灵运睡过去以后一直没醒,体型也没变化,为了不让祝清琅忧心,温昭溪找了个借口将它留在了店里,并用灵将它围了起来放到了卧室里。

    承影叼着一串鱼丸,回身正想关门,就见到了一个小姑娘站在门口好奇地往里看:“这是小羽毛买了花灯的那家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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