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堇渊离开了。
一旁体虚扶墙的桑榆不甘心地再次附手冲击这堵空气墙。
十秒过去，她身体一晃，再次脱离。
桑榆严肃地打量前方。
失败了吗？也不尽然。
她只是很明确了另一件事，如果要打破这个屏障自己绝对讨不着好。这就是迟堇渊拒绝让她前往的原因：真的打破，估计要昏很多天了。
现在第九城还在。
她不能就这么失去意识。
桑榆闭上眼睛，压下从脑部散发出的虚弱感。抬头对洛佩普正色道：
“我不知道迟堇渊对你们安排过什么，但可以不用照顾我。”
她直身站立：
“以保护第九城为最终目的，我可以不了解你们详细计划。
我只需要知道我应该在哪出现就好了。”
洛佩普半张的嘴又闭上，她坐在轮椅上向桑榆点头。
事实上，这才是迟堇渊在桑榆突击补习期间布置的任务。
大家都知道他临走了，开始事无巨细地同他们交代和复盘。直到最后才突然开口：
“如果出现特殊情况。”
“桑榆。”
刚刚还站在指挥位的军人低笑，铿锵的果决变得眷念温柔。
他说不要让桑榆擅自付出。
迟堇渊比任何人都知道桑榆潜意识下是多么地不在乎自己。
洛佩普深深地看向桑榆，迟堇渊最后都没有说怎么安排她。
他只是再三强调，可以不刻意保护她，不要让她在不被信任下付出。
换而言之，是告诉洛佩普他们如果不信任，就不应该让她行动。
更不要让她，完全不在乎自己。
他似乎很笃定桑榆会帮助第九城。
当然，就刚才桑榆的话而言，她确实如此。
甚至不在乎自己是否被信任，是否被利用。
桑榆退了一步，打消了身下这群人还没膨胀的猜忌。还强调了目的：
旨在表明，此刻大家唯一的目的就是守好第九城。
这就是，迟长官的恋人吗？
洛佩普对她曾经的印象是平时喜欢缩在屋里不爱见人的热爱生活的小姑娘。她忽然想到赛琪还在时，时常和自己分享的据说桑榆做的小蛋糕。
确实很好吃。
她冲着桑榆和善地笑笑：“知道了。”
*
从那一天开始，桑榆又搬回了自己的铁皮厢。
每天帮着李叔看看仓库，记录部分物资情况，更多的时候以练体能的目的搭把手帮忙。
就连莉莉都能看出她的兴致不高。
桑榆不再打听第九城具体计划如何防范。她甚至知道科研所的位置，每天却只会定点过去看迟堇渊的情况。
屏幕上那个象征着红色的终点标偶尔还会因为信号不良扭曲闪烁。
有关第九城外，有曾经被侵略的第十三城，更远的地方…
那几乎是最开始产生污染时就被毁去的位置。
哪怕迟堇渊搜罗几年，也只有几分大致的草图。是科技最顶峰时期的前辈凭着记忆绘制的。
他们那时也想过，是不是到了那里就能知道世界的秘密和结局。
可惜从未有人到达。
离终点最近的人在半途信号失联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在那之后就是一段漫长而黑暗的时期。科技跌落，方向混乱…
好在趋于平静后，又再有人做出了探索。
迟堇渊和洛佩早年曾经暗访过有过这样想法，却不得不放弃项目的老学者。几番打磨才真正出发。
对此桑榆只是持续仰头，看着有关迟堇渊的情报。
人类真渺小啊。
一个活生生的人在信号追踪中只能变成一个代表信号的蓝点。
她不知道他看见了什么，不知道经历了什么。
没有地图，最初还有少量的景象和路线记录，而几天过去有的只是偶尔传来的文字信息。
用来说明他一切安好。
装备的破损度会在每次上传数据是附上的。
行程还没过半，能耗已经到达了可怕的67%。
望着桑榆冷肃的脸，洛佩只能压着嗓子安慰：“车上配备了自助发电和能耗装置。”
只要有足够的能量核的话…
还能支撑走很久。
桑榆抿嘴，摇了摇头。
她只是在担心，但也知道——
至少，方向是对的。
从第九城地下离开，铁车一路狂奔。
迟堇渊敛下心头的冷意。他们限制了桑榆外出，只能说明外面一定有她能够轻易破解，解决事件的方法。
可是他们是怎么知道的呢？知道桑榆可能要出去，知道这里的计划？
那为什么一开始不阻止？
或者更干脆的…迟堇渊看着目前悬空的象征着终点的地点：
他们能不能更改这个所谓的核心位置呢？
想到这里，他几乎是不顾消耗地足马力向前推进。
待传回的信息里只留下这么几句：
沼泽。
选择东北方向3.6km绕路。
推测有一级污染。
这辆车能短暂地低空飞行，设计来就是为了应付沼泽和悬崖。可末世的沼泽里面总有不明生物，稍有不慎就会被拖拽下去。
此时环境污染度已经60%，只能往这个方向污染较少，不容易被拽下去。
也是相对的，少只意味着这边污染对那些低级污染具有威慑，独自霸占一片领土。
在前辈的地图记录中，这里应该是一片丘陵，可现在化作无尽的沼泽。
没办法。
迟堇渊决定冒险闯一闯，只要在这边破局就能快速通过沼泽。
*
“他的事情，以后发信息告诉我吧。”
距离机器预测的侵袭还有三天，桑榆突然这么说道。
她已经一周不出现在研究室，只听林克的口述。而现在，她甚至不要劳烦他了。
这段时间唯一在检查只有和小队苦练的体术和自身能力的突破。
其余的她一概不接触。
不代表她不在乎。她曾经私下跟洛佩普透露过这次侵袭的危机。
在洛佩普艰难的点头下，起码她能看出这在第九城领导者预想的范围内。
那就不再插手。
但她读得懂这座城市忙碌而紧迫的氛围。
在提前一周放最后一批人逃难后，城表几乎都空了，出城被彻底限制。外面起了薄雾，每天会派人外出收集物资，桑榆所在的小队也轮过两次。
而地下区每天都会定点播放广播，实时新闻播放。保证民众的知情权和稳定性。
而她，每天都只与士兵、机器、小黄做伴。
还有训练。
在她几乎沉默而倔强的练习下，终于被康复做复健的骆姐阻止。
女人最近充当他们的监督，看到桑榆的状态立刻拍停机器：“你到底在做什么？”
桑榆：“练习。”
“通知是说了这次的侵袭格外危险。但你，”
骆姐指着机器道：
“这个模拟程度，哪怕迟了0.01秒你都是重伤！”
因为桑榆的刻苦，带动得整个备战小组都格外拼命。
但是他们都有度，可桑榆没有。
桑榆垂眸，她不甘心地看了看自己的手。
她知道自己的体质和他们不一样，而且现在再度到达瓶颈。
她需要逼自己一把。
她抬头对视：“我知道了。”
骆姐有些生气，却看着桑榆日日夜夜青乌的小脸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你是担心…”担心迟长官。
“但侵袭将至，你也得好好照顾好身体。”
桑榆没有反驳，她只是背着刚刚擦伤的手，坚定地嗯了一句。
前面的人还在凝视她，桑榆不为所动。
最终，骆姐妥协：“你要加练，我凌晨陪你吧。”
嗯？
桑榆愣了一下，继而意识到她在说什么。她想说不用麻烦，但现在确实是用无尽的训练在打磨自己那坐立难安的心。
只要一想到迟堇渊，她就担忧。
哪怕在最后几乎掏空自己给迟堇渊加塞了一堆防护装备都没法安心。
桑榆的肩被人轻轻地撞了下，芦叶子不知什么时候从训练场下来：
“总不能真看着你出事。”
这些天他们也看得出来，上头的人没有打算告诉桑榆更多情报。
而他们，不可能也多嘴多说。
还好桑榆也没有多问。
无论如何，有个地方让她发泄一下也是好的。
*
洛佩普撑在桌前，长桌上密密麻麻的都是数据分析，她没有抬头：
“第九城已经规避了已知的隐形的规则，避开了提前侵袭的理由。”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次不会再出错吧？哥。”
洛佩刚刚进门，指着汇报数据回答：“不会。”
“机器、模型、数据更迭速度在二城支持下已经是最新的了。”
他严谨跟进：“确实有干扰弹，但已经被我解决了。”
“这次，第一批侵袭的时间就是后天。”
洛佩普颔首：“好。”
她检查了几项报告确认无误，才开口：
“其他几个地方调来的人已经过了检测，也磨合进队。从从今天开始，就该入战斗状态了。”
提到战场，她声音从容平静，带着领导者天然的威信。
洛佩颔首打量：现在的她和刚才那个揶揄喊哥的妹妹，记忆里那个因为是个普通人被欺凌哭泣的妹妹完全不一样了。
意气风发中还带着熟悉的挚友的坚定。
呵，或许当初带她来第九城是真的来对了吧。
他敲了敲桌：“迟堇渊托我们照顾的桑榆呢？”
桑榆？
洛佩普想到了那个姑娘，轻笑一声：
“我们已经商量好了。”
“哦？”
洛佩的声音故意延长，一看就是在等妹妹回答。
洛佩普瞥着这位精英哥哥一眼：“不告诉你。”
“你就当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一旁体虚扶墙的桑榆不甘心地再次附手冲击这堵空气墙。
十秒过去，她身体一晃，再次脱离。
桑榆严肃地打量前方。
失败了吗？也不尽然。
她只是很明确了另一件事，如果要打破这个屏障自己绝对讨不着好。这就是迟堇渊拒绝让她前往的原因：真的打破，估计要昏很多天了。
现在第九城还在。
她不能就这么失去意识。
桑榆闭上眼睛，压下从脑部散发出的虚弱感。抬头对洛佩普正色道：
“我不知道迟堇渊对你们安排过什么，但可以不用照顾我。”
她直身站立：
“以保护第九城为最终目的，我可以不了解你们详细计划。
我只需要知道我应该在哪出现就好了。”
洛佩普半张的嘴又闭上，她坐在轮椅上向桑榆点头。
事实上，这才是迟堇渊在桑榆突击补习期间布置的任务。
大家都知道他临走了，开始事无巨细地同他们交代和复盘。直到最后才突然开口：
“如果出现特殊情况。”
“桑榆。”
刚刚还站在指挥位的军人低笑，铿锵的果决变得眷念温柔。
他说不要让桑榆擅自付出。
迟堇渊比任何人都知道桑榆潜意识下是多么地不在乎自己。
洛佩普深深地看向桑榆，迟堇渊最后都没有说怎么安排她。
他只是再三强调，可以不刻意保护她，不要让她在不被信任下付出。
换而言之，是告诉洛佩普他们如果不信任，就不应该让她行动。
更不要让她，完全不在乎自己。
他似乎很笃定桑榆会帮助第九城。
当然，就刚才桑榆的话而言，她确实如此。
甚至不在乎自己是否被信任，是否被利用。
桑榆退了一步，打消了身下这群人还没膨胀的猜忌。还强调了目的：
旨在表明，此刻大家唯一的目的就是守好第九城。
这就是，迟长官的恋人吗？
洛佩普对她曾经的印象是平时喜欢缩在屋里不爱见人的热爱生活的小姑娘。她忽然想到赛琪还在时，时常和自己分享的据说桑榆做的小蛋糕。
确实很好吃。
她冲着桑榆和善地笑笑：“知道了。”
*
从那一天开始，桑榆又搬回了自己的铁皮厢。
每天帮着李叔看看仓库，记录部分物资情况，更多的时候以练体能的目的搭把手帮忙。
就连莉莉都能看出她的兴致不高。
桑榆不再打听第九城具体计划如何防范。她甚至知道科研所的位置，每天却只会定点过去看迟堇渊的情况。
屏幕上那个象征着红色的终点标偶尔还会因为信号不良扭曲闪烁。
有关第九城外，有曾经被侵略的第十三城，更远的地方…
那几乎是最开始产生污染时就被毁去的位置。
哪怕迟堇渊搜罗几年，也只有几分大致的草图。是科技最顶峰时期的前辈凭着记忆绘制的。
他们那时也想过，是不是到了那里就能知道世界的秘密和结局。
可惜从未有人到达。
离终点最近的人在半途信号失联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在那之后就是一段漫长而黑暗的时期。科技跌落，方向混乱…
好在趋于平静后，又再有人做出了探索。
迟堇渊和洛佩早年曾经暗访过有过这样想法，却不得不放弃项目的老学者。几番打磨才真正出发。
对此桑榆只是持续仰头，看着有关迟堇渊的情报。
人类真渺小啊。
一个活生生的人在信号追踪中只能变成一个代表信号的蓝点。
她不知道他看见了什么，不知道经历了什么。
没有地图，最初还有少量的景象和路线记录，而几天过去有的只是偶尔传来的文字信息。
用来说明他一切安好。
装备的破损度会在每次上传数据是附上的。
行程还没过半，能耗已经到达了可怕的67%。
望着桑榆冷肃的脸，洛佩只能压着嗓子安慰：“车上配备了自助发电和能耗装置。”
只要有足够的能量核的话…
还能支撑走很久。
桑榆抿嘴，摇了摇头。
她只是在担心，但也知道——
至少，方向是对的。
从第九城地下离开，铁车一路狂奔。
迟堇渊敛下心头的冷意。他们限制了桑榆外出，只能说明外面一定有她能够轻易破解，解决事件的方法。
可是他们是怎么知道的呢？知道桑榆可能要出去，知道这里的计划？
那为什么一开始不阻止？
或者更干脆的…迟堇渊看着目前悬空的象征着终点的地点：
他们能不能更改这个所谓的核心位置呢？
想到这里，他几乎是不顾消耗地足马力向前推进。
待传回的信息里只留下这么几句：
沼泽。
选择东北方向3.6km绕路。
推测有一级污染。
这辆车能短暂地低空飞行，设计来就是为了应付沼泽和悬崖。可末世的沼泽里面总有不明生物，稍有不慎就会被拖拽下去。
此时环境污染度已经60%，只能往这个方向污染较少，不容易被拽下去。
也是相对的，少只意味着这边污染对那些低级污染具有威慑，独自霸占一片领土。
在前辈的地图记录中，这里应该是一片丘陵，可现在化作无尽的沼泽。
没办法。
迟堇渊决定冒险闯一闯，只要在这边破局就能快速通过沼泽。
*
“他的事情，以后发信息告诉我吧。”
距离机器预测的侵袭还有三天，桑榆突然这么说道。
她已经一周不出现在研究室，只听林克的口述。而现在，她甚至不要劳烦他了。
这段时间唯一在检查只有和小队苦练的体术和自身能力的突破。
其余的她一概不接触。
不代表她不在乎。她曾经私下跟洛佩普透露过这次侵袭的危机。
在洛佩普艰难的点头下，起码她能看出这在第九城领导者预想的范围内。
那就不再插手。
但她读得懂这座城市忙碌而紧迫的氛围。
在提前一周放最后一批人逃难后，城表几乎都空了，出城被彻底限制。外面起了薄雾，每天会派人外出收集物资，桑榆所在的小队也轮过两次。
而地下区每天都会定点播放广播，实时新闻播放。保证民众的知情权和稳定性。
而她，每天都只与士兵、机器、小黄做伴。
还有训练。
在她几乎沉默而倔强的练习下，终于被康复做复健的骆姐阻止。
女人最近充当他们的监督，看到桑榆的状态立刻拍停机器：“你到底在做什么？”
桑榆：“练习。”
“通知是说了这次的侵袭格外危险。但你，”
骆姐指着机器道：
“这个模拟程度，哪怕迟了0.01秒你都是重伤！”
因为桑榆的刻苦，带动得整个备战小组都格外拼命。
但是他们都有度，可桑榆没有。
桑榆垂眸，她不甘心地看了看自己的手。
她知道自己的体质和他们不一样，而且现在再度到达瓶颈。
她需要逼自己一把。
她抬头对视：“我知道了。”
骆姐有些生气，却看着桑榆日日夜夜青乌的小脸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你是担心…”担心迟长官。
“但侵袭将至，你也得好好照顾好身体。”
桑榆没有反驳，她只是背着刚刚擦伤的手，坚定地嗯了一句。
前面的人还在凝视她，桑榆不为所动。
最终，骆姐妥协：“你要加练，我凌晨陪你吧。”
嗯？
桑榆愣了一下，继而意识到她在说什么。她想说不用麻烦，但现在确实是用无尽的训练在打磨自己那坐立难安的心。
只要一想到迟堇渊，她就担忧。
哪怕在最后几乎掏空自己给迟堇渊加塞了一堆防护装备都没法安心。
桑榆的肩被人轻轻地撞了下，芦叶子不知什么时候从训练场下来：
“总不能真看着你出事。”
这些天他们也看得出来，上头的人没有打算告诉桑榆更多情报。
而他们，不可能也多嘴多说。
还好桑榆也没有多问。
无论如何，有个地方让她发泄一下也是好的。
*
洛佩普撑在桌前，长桌上密密麻麻的都是数据分析，她没有抬头：
“第九城已经规避了已知的隐形的规则，避开了提前侵袭的理由。”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次不会再出错吧？哥。”
洛佩刚刚进门，指着汇报数据回答：“不会。”
“机器、模型、数据更迭速度在二城支持下已经是最新的了。”
他严谨跟进：“确实有干扰弹，但已经被我解决了。”
“这次，第一批侵袭的时间就是后天。”
洛佩普颔首：“好。”
她检查了几项报告确认无误，才开口：
“其他几个地方调来的人已经过了检测，也磨合进队。从从今天开始，就该入战斗状态了。”
提到战场，她声音从容平静，带着领导者天然的威信。
洛佩颔首打量：现在的她和刚才那个揶揄喊哥的妹妹，记忆里那个因为是个普通人被欺凌哭泣的妹妹完全不一样了。
意气风发中还带着熟悉的挚友的坚定。
呵，或许当初带她来第九城是真的来对了吧。
他敲了敲桌：“迟堇渊托我们照顾的桑榆呢？”
桑榆？
洛佩普想到了那个姑娘，轻笑一声：
“我们已经商量好了。”
“哦？”
洛佩的声音故意延长，一看就是在等妹妹回答。
洛佩普瞥着这位精英哥哥一眼：“不告诉你。”
“你就当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