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尔斯看着盖在腿上的灰色的围巾，上面细腻致密的纹理像是在他眼前无声地铺述着密密麻麻的少女心事，他的心脏像是突然被纺锤砸中——他难得地感到有些慌乱。
而让他心绪紊乱的姑娘就站在身边，她看上去依旧平静又安顺。当查尔斯微微仰起头去看她的时候，能看到她脸颊上睫毛的投影，那双摄人心魄的绿眼睛就嵌在二者之间。她的皮肤在雪天的光线下更加的接近透明——好像下一秒就要融化在雪里。
在场的其他两人都没能听到他脑子里的波涛汹涌，三人一路上沉默无言，汉克早就在楼道口与他们分道扬镳。塞西莉亚则陪他走到了他的房间门口。
“塞西莉亚，”在女孩将他的行李物品落到地上之后，查尔斯叫住了她。
“嗯？”
“不要感到担心，或者害怕，”对面的姑娘听到这几个词轻轻笑了一下，微不可闻。“我们会帮助你，我们是家人，家人会永远保护你。”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在“家人”一词上咬字重很多。
查尔斯把他的学生看做他的孩子、他的家人，他们之间的羁绊会比所有建立在皮囊、□□上的感情更加坚不可摧。
他的话一定是某种诅咒，塞西莉亚想，她露出一个虚假的笑容，“我知道了，先生。”
查尔斯把钥匙插进锁孔里，轻轻转动——又停住了手上的动作。
“噢，差点忘记了，塞西莉亚，你的围巾，我晚些还给你可以吗？”
“是送给您的，教授，感恩节快乐。”她的笑容真切了不少，人已经走到自己房间的门口。
“感恩节快乐，塞西莉亚。”他也朝她微笑，像融化的初雪浸润人心。
1963年11月23日，是他们共同度过的第一个感恩节，也是最后一个称得上平静的感恩节，往后的半生，都像是剧作家笔下的离奇戏剧，他们是一个个被框在剧情里的角色，离离合合、起起落落，最后在台上困住了自己的一生。
西彻斯特仍然披着一层白雪的外衣，像一个冬眠的巨人，穿越其中的河流并未完全结冰，缓慢地流淌过这个巨人的身躯。
这天没有出太阳，空气里弥漫着积雪的寥冷味道。在这样的天气，人们不喜欢出门，懒洋洋地窝在屋子里，靠在暖和的壁橱旁边无疑是更加美妙的生活。而也是在这样的天气，没有人会在意一只飞鸟的死亡。
那只通身灰色的小鸟——单从外表来看，它显然是最普通的那挂的飞鸟，它的翅膀以一种撕裂的方式与它的身躯分离开来，后者则僵硬地躺在雪地上，开出一朵血色的花。
它死了。
这只死去的小鸟就在塞西莉亚的脚边，她面无表情，眼里是无机质的空白。塞西莉亚抬了抬手，控制引力的细微变化——那半边已经断裂的翅膀慢慢向断处靠近、粘合。直到她控制二者完全合二为一，再也看不出一点撕裂的痕迹，小鸟也没有任何动静。
塞西莉亚蹲下身子，小鸟刚刚被粘合的身躯又断裂开，甚至裂成了更多部分......
断裂、缝合、断裂、再缝合。
每一次这只死去的飞鸟都断开成更微小的部分，但塞西莉亚又会把他粘合成完整无缺的模样。
生命无法缝合，它已经彻底地拥抱了死亡。
塞西莉亚蹲在已经死去多时的飞鸟旁边，长时间的聚精会神让她感到有些疲惫。她的能力能够肆意破坏，能把任何物品修复如初，却无法修补死去的生命。
“塞西，”玛格丽塔从身后轻轻环住半蹲着的塞西莉亚，塞西莉亚闻到身后人身上淡淡的、带着温暖壁橱气息的香味，“我们把它埋起来吧。”玛戈说。
玛格丽特找来一根掉落在地上的枯枝，打算在地上刨出一个坑，但枯枝已经不再坚硬，几下动作就断开了，她又摘下手套，徒手挖了起来。
塞西莉亚没制止玛戈的动作，手里捧着玛格丽特递给她的手套。
“安娜以前跟我提过，你能看到每个人的‘颜色’，玛戈？”
“是呀，每个人的颜色都不一样哟，啊！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玛格丽特突然停下手里的动作，目光投向死去的飞鸟，又看向身边的塞西莉亚，她的绿眼睛澄澈又透亮，这时却突然显露出忧郁的神色。
“飞鸟会愿意被埋在土里吗？”她问。
塞西莉亚愣住了，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种问题，可是她都快把地上的坑刨好了！瞧瞧玛戈冻的通红的手！
“这很重要吗？”塞西莉亚说，不理解玛格丽特为什么会突然考虑一只已经死去的飞鸟的意愿。
玛格丽特点头，“它生前一定是一只自由的小鸟，它的灵魂是绿色的。”
“你看见了一只飞鸟的灵魂？”塞西莉亚只知道玛格丽特的能力和透视有关，并不清楚她到底能看到什么。
“我能看到每一个生灵的灵魂哦，塞西。”玛格丽特埋着头，已经着手去复原刚刚挖出来的坑了。
通灵师，这个名词突然出现在塞西莉亚的脑海，那也是变种能力的一种吗？
塞西莉亚哑然，又听到玛格丽特断断续续地在旁边念道：“塞西的灵魂......是悲伤又腐朽的颜色啊。”
“很奇怪的形容词。”
埋头动作的玛格丽特发出一声轻轻的笑声，“塞西真的是一个很有吸引力的孩子。”
黑发的姑娘已经把小土坑推平，她站起身，拍了拍手，说：“将它化作尘埃吧，塞西，它想葬在天上。”
玛格丽特今天讲起话来神神叨叨的，塞西莉亚想，挥手间，灰色小鸟的尸体已经消失在原地，再也感受不到一点它存在过的痕迹。
飞鸟最后化成了天空的一部分，玛格丽特抬起脑袋，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塞西莉亚把手套塞到了她的手里。
“戴着吧，很冷的。”
“哎呀，塞西在关心我。”玛格丽特亲昵地抱住了塞西莉亚的右手，摇了摇。两人就着一个挂在另一个手臂上的姿势，一步步踏着来时的雪印，回到庄园里去。
而让他心绪紊乱的姑娘就站在身边，她看上去依旧平静又安顺。当查尔斯微微仰起头去看她的时候，能看到她脸颊上睫毛的投影，那双摄人心魄的绿眼睛就嵌在二者之间。她的皮肤在雪天的光线下更加的接近透明——好像下一秒就要融化在雪里。
在场的其他两人都没能听到他脑子里的波涛汹涌，三人一路上沉默无言，汉克早就在楼道口与他们分道扬镳。塞西莉亚则陪他走到了他的房间门口。
“塞西莉亚，”在女孩将他的行李物品落到地上之后，查尔斯叫住了她。
“嗯？”
“不要感到担心，或者害怕，”对面的姑娘听到这几个词轻轻笑了一下，微不可闻。“我们会帮助你，我们是家人，家人会永远保护你。”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在“家人”一词上咬字重很多。
查尔斯把他的学生看做他的孩子、他的家人，他们之间的羁绊会比所有建立在皮囊、□□上的感情更加坚不可摧。
他的话一定是某种诅咒，塞西莉亚想，她露出一个虚假的笑容，“我知道了，先生。”
查尔斯把钥匙插进锁孔里，轻轻转动——又停住了手上的动作。
“噢，差点忘记了，塞西莉亚，你的围巾，我晚些还给你可以吗？”
“是送给您的，教授，感恩节快乐。”她的笑容真切了不少，人已经走到自己房间的门口。
“感恩节快乐，塞西莉亚。”他也朝她微笑，像融化的初雪浸润人心。
1963年11月23日，是他们共同度过的第一个感恩节，也是最后一个称得上平静的感恩节，往后的半生，都像是剧作家笔下的离奇戏剧，他们是一个个被框在剧情里的角色，离离合合、起起落落，最后在台上困住了自己的一生。
西彻斯特仍然披着一层白雪的外衣，像一个冬眠的巨人，穿越其中的河流并未完全结冰，缓慢地流淌过这个巨人的身躯。
这天没有出太阳，空气里弥漫着积雪的寥冷味道。在这样的天气，人们不喜欢出门，懒洋洋地窝在屋子里，靠在暖和的壁橱旁边无疑是更加美妙的生活。而也是在这样的天气，没有人会在意一只飞鸟的死亡。
那只通身灰色的小鸟——单从外表来看，它显然是最普通的那挂的飞鸟，它的翅膀以一种撕裂的方式与它的身躯分离开来，后者则僵硬地躺在雪地上，开出一朵血色的花。
它死了。
这只死去的小鸟就在塞西莉亚的脚边，她面无表情，眼里是无机质的空白。塞西莉亚抬了抬手，控制引力的细微变化——那半边已经断裂的翅膀慢慢向断处靠近、粘合。直到她控制二者完全合二为一，再也看不出一点撕裂的痕迹，小鸟也没有任何动静。
塞西莉亚蹲下身子，小鸟刚刚被粘合的身躯又断裂开，甚至裂成了更多部分......
断裂、缝合、断裂、再缝合。
每一次这只死去的飞鸟都断开成更微小的部分，但塞西莉亚又会把他粘合成完整无缺的模样。
生命无法缝合，它已经彻底地拥抱了死亡。
塞西莉亚蹲在已经死去多时的飞鸟旁边，长时间的聚精会神让她感到有些疲惫。她的能力能够肆意破坏，能把任何物品修复如初，却无法修补死去的生命。
“塞西，”玛格丽塔从身后轻轻环住半蹲着的塞西莉亚，塞西莉亚闻到身后人身上淡淡的、带着温暖壁橱气息的香味，“我们把它埋起来吧。”玛戈说。
玛格丽特找来一根掉落在地上的枯枝，打算在地上刨出一个坑，但枯枝已经不再坚硬，几下动作就断开了，她又摘下手套，徒手挖了起来。
塞西莉亚没制止玛戈的动作，手里捧着玛格丽特递给她的手套。
“安娜以前跟我提过，你能看到每个人的‘颜色’，玛戈？”
“是呀，每个人的颜色都不一样哟，啊！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玛格丽特突然停下手里的动作，目光投向死去的飞鸟，又看向身边的塞西莉亚，她的绿眼睛澄澈又透亮，这时却突然显露出忧郁的神色。
“飞鸟会愿意被埋在土里吗？”她问。
塞西莉亚愣住了，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种问题，可是她都快把地上的坑刨好了！瞧瞧玛戈冻的通红的手！
“这很重要吗？”塞西莉亚说，不理解玛格丽特为什么会突然考虑一只已经死去的飞鸟的意愿。
玛格丽特点头，“它生前一定是一只自由的小鸟，它的灵魂是绿色的。”
“你看见了一只飞鸟的灵魂？”塞西莉亚只知道玛格丽特的能力和透视有关，并不清楚她到底能看到什么。
“我能看到每一个生灵的灵魂哦，塞西。”玛格丽特埋着头，已经着手去复原刚刚挖出来的坑了。
通灵师，这个名词突然出现在塞西莉亚的脑海，那也是变种能力的一种吗？
塞西莉亚哑然，又听到玛格丽特断断续续地在旁边念道：“塞西的灵魂......是悲伤又腐朽的颜色啊。”
“很奇怪的形容词。”
埋头动作的玛格丽特发出一声轻轻的笑声，“塞西真的是一个很有吸引力的孩子。”
黑发的姑娘已经把小土坑推平，她站起身，拍了拍手，说：“将它化作尘埃吧，塞西，它想葬在天上。”
玛格丽特今天讲起话来神神叨叨的，塞西莉亚想，挥手间，灰色小鸟的尸体已经消失在原地，再也感受不到一点它存在过的痕迹。
飞鸟最后化成了天空的一部分，玛格丽特抬起脑袋，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塞西莉亚把手套塞到了她的手里。
“戴着吧，很冷的。”
“哎呀，塞西在关心我。”玛格丽特亲昵地抱住了塞西莉亚的右手，摇了摇。两人就着一个挂在另一个手臂上的姿势，一步步踏着来时的雪印，回到庄园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