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一名白衣人士眼缠白布,手执拐杖,徒步走在丞相府内的小道上。

    四周全是火焰,热腾腾的烟雾不停缠绕着丞相府内的建筑,花草林木,尽数化为灰烬,地上横尸无数,鲜血成河。

    李应星一身华服被刀剑划得破破烂烂,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脸上落下几滴泪珠,砸在怀中已经魂入阴府的新帝,赫然是已经死去的旧太子庆落潭。

    “别来无恙,李丞相。”一袭白衣沾血,血迹错落在衣物上,血凝固的地方已经成黑。他提着血剑,一步步走向无法逃脱的李应星。

    李应星自嘲一笑,“想不到世事运转,我会栽倒在你手里。不过事已至此,成王败寇,也任君处置了。”

    楚向晴轻扯了一下嘴角,不打算让他那么快死掉,他提剑精准地划过李应星的手腕筋骨,到了此刻,他也没有摘下白布,隔着布,他利落地断掉李应星的逃跑能力,把他脚上的筋骨也给砍断了。

    李应星一声不吭,脸上已经布满疼痛的汗水,他哈哈大笑,看着逐渐靠近的一群黑衣人和楚向晴,笑着笑着,就哭了出来。

    楚向晴见他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心里没有半丝的心软。

    “于公,在这几年间,你与太子谋反弑君,让先帝死于病榻,无人问津,而后又陷害忠臣,滥杀无辜。五年间民间疾苦,百姓痛苦不堪,流离失所,而你们身为高堂之士,将百姓置于水火之中。”

    “于私,你我二人恩怨,应当于今日了结。多次暗杀本王,迁怒温府,引起纷乱。”

    “李应星,当诛。”

    一剑封喉,李应星颈部喷洒出鲜血,他缓缓闭上眼往后倒下,眼前却浮现出他之前做过的事情。脑海里最后一幕,是当日牢里,楚向晴跪在地上的模样。

    ……

    “王爷,喝杯水缓一下吧。”吴忧轻步上前,将手中的瓷杯放在桌上,看了一眼闭目养神的王爷。

    楚向晴没有喝水,他双手紧握,今日他出门去查探外界的情况,虽然有暗卫一直在传信息说外面纷乱不止,但当楚向晴真的看到这一幕时,还是觉得心痛。

    跟李家沾边的一带亲戚威风无比,占着有李应星这个当朝臣相在,就光然在皇城强抢世家小姐,甚至拿百姓的性命作乐,一时间皇城死伤无数,有点东西的都连夜带着老婆孩子逃出去了。

    在新帝庆落潭的统治下,这个国家越来越颓废,在西北传来温国公殉国的消息后,庆朝隐约有走向覆灭的趋势。

    至于皇室的其他人,庆落潭高坐皇位,深怕被自己的皇弟们夺走自己的权力,便暗地里将一些地位不高的弟弟暗杀,至此,庆朝只剩下后来新封为烈王的二皇子庆枝衡,仙游在外的贤王庆姬善和在西北苦苦支撑的宁王庆书语。

    新帝登基不到一年,深宫里传出旧帝庆明德仙逝的事情,楚向晴每每想到在最后的时刻,父皇身边无人陪伴,一个人孤独躺在床上,心中便起了绵延不断的痛楚。

    新帝登基三年之后,庆落潭似乎知道这个王朝再作下去就没了,就开始苦习治国之术,却没有多大的成效。

    楚向晴脱离少年的控制后,多次在外走动,直到他看到皇军不管不顾抓住一个身形与他相似的人要去交给臣相,而傍晚那人就成为死尸被抛出府邸,这样的人还有无数个,楚向晴起了寒意,不知道在他不知情的时候,有多少人因为李应星的私心而死。

    也算因为他楚向晴而死。

    他再一次打开吴忧拿给他的,先帝的遗嘱,先帝要他助十三皇子庆云章登上皇位,把德不配位的人拉下去陪葬。

    是的,当年那场宫宴,皇帝早早察觉到不对劲,便提前让十三皇子送走,送到宫外一处安全的地方,想想时日,庆云章离开皇宫的时间,与楚向晴其实大差不差。

    楚向晴一开始还不理解为什么父皇要换掉太子,现在懂了,看着这胡乱的世道,才来感叹皇帝早有预感,太子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新帝五年,楚向晴带着这些年养的精兵,顺着起义,攻上了皇城,一路上顺畅无比,他骑着马手提着剑,看到路边站着把持兵符的庆书语。

    西北战事太紧,新帝不得不把兵符的一半拿给了庆书语,却没成想庆书语竟然利用兵符给楚向晴放行,导致新帝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今日,杀尽乱臣贼子,不乱杀无辜之人。全军听令,出击!”随着楚向晴一身令下,他身后千军万马踏上皇城,把锦衣卫都屠尽。

    庆落潭此时已经无暇顾及正在趁乱逃跑的宫女和太监了,他一身冷汗坐在皇位上,明黄色的龙袍都被浸湿了。

    仅仅过了五年,庆朝就被他败得没有底子,着实可悲。他有些慌张又有些认命,却突然被人拉了一把,一路往偏僻处跑去。

    庆落潭提起力气,看到同样着急的李应星,他们二人一路走暗道出了宫,庆落潭上了李应星安排的马车,他心急如焚:“怎么办啊臣相,楚向晴他杀上来了。”

    李应星安慰般地拍了拍庆落潭的肩膀,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枚亲吻,“别怕,我们先回李府拿传国玉玺和兵符,然后就能离开了。”

    对于李应星的话,庆落潭向来是深信不疑的,他胡乱点了点头,还是紧张地扯紧了李应星的衣物。

    李应星反握他的手,视线却紧紧看着窗外的景象,没过一会就决定放弃去臣相府了,依楚向晴的性子,估计会把臣相府也给围上。

    “不,我们不去李府了,直接离开皇城,权力我们以后再争便是。”李应星眉头紧锁,立即吩咐马车夫换道。

    马车夫却一言不发,掉了个头,李应星虽然心有疑虑,但见方向换了,也就放下心思,恰好此时庆落潭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李应星也就低头哄了他两句。

    就是这个空挡,马车夫不管不顾地往臣相府去,挥鞭子的速度快了许多,马车行走的速度加了几个档。

    李应星顿时有不好的预感,他一把将马车夫踹下马车,那马车夫在路边摔下,脑袋着地,顿时失了性命,脑海里全是这些贵人折辱百姓的模样。

    令人作呕,也令人反胃。

    李应星看着已经近在咫尺的李府,脸色阴沉,没想到这个马车夫竟然如此大胆,冒死也要将他弄进李府。

    那也没关系,李府里还有他养的好东西,就让楚向晴尝尝吧。

    李应星和庆落潭跑进李府,一路跑到李应星藏着玉玺和一半兵符的地方,他刚要踏入那间房屋,耳边传来一风声,他连忙将庆落潭往旁边一拉,结果那支箭正好射/进庆落潭的右胸。

    庆落潭痛呼一声,他的心脏与旁人有异,是在右边,李应星那一拉,就将他拉入了地狱。

    庆落潭缓缓蹲下身,痛楚过后是一片空白,他看到李应星惨白着脸痛哭,又对上了一群死士,被刀剑划破了衣服,划伤了身体。

    李应星挥出毒雾把他们毒死,周围又起了火,他知道自己从出宫开始,就一直落在楚向晴的把握下,无处躲避。

    火气弥漫,李应星也不想做无畏的挣扎,他蹲下身把已经没了气息的庆落潭抱在怀里,心里好像空了一块。

    眼泪落下,他看到如修罗般的楚向晴出现,脸上露出自嘲的笑容。

    就这样,轻易地败了。

    ……

    楚向晴慢步走出臣相府,也就是李应星的府邸李府。

    他轻轻地将绑着的白布扯下,一双冷眸露了出来,他过滤那些黑暗的血迹,只身上了马车。

    马车内一位身姿清秀的少年端坐着,见到楚向晴回来,内心十分欢喜,连忙上前把人搀扶进来,“老师……皇兄,你还好吗?”

    楚向晴喘了口气,把体内的污浊全都吐了出来。“谋划五年,只为今日。云章,接下来外族侵扰,朝廷纷乱,还需谨慎。”

    庆云章重重地点了两下头,郑重道:“云章不会让皇兄失望的。”

    楚向晴伸出手鼓励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此番事情也是算了解了一半,但也要不负父皇的期待。”他把李应星手上的兵符拿出来,塞给他,又将那伪造的玉玺随手扔出窗外。

    “笑话,拿假玉玺掌控天下,是要遭反噬的。”楚向晴冷笑一声,将真正的玉玺拿出,也交给了庆云章。

    庆云章手中一下子多了两个能让众多人拼个你死我活的东西,内心一时有些感慨,他倒是不畏惧,只是觉得自己还没有那个能力去坐拥天下。

    于是乎,庆云章说:“请皇兄暂为保管此物,云章才疏浅陋,待云章学成治国之术,皇兄再将此物传于我,也不迟。”

    没料到楚向晴却摆了摆手,推辞道:“这些年为庆室保留此物,我早已大不如前了,论正统,你比我纯正公道,论才能,你远在我之上。之后我会辅助你,待世事平定,我也会……再说吧。”

    语毕,楚向晴闭上眼,一副不欲多谈的样子。庆云章只好拿着两个烫手的东西,心底也止不住的泛动。

    此时庆云章不过十岁多,却没有多少少年心性。从他的眉眼气度间,恍然可以看到先帝的模样。

    马车晃悠着往皇城去了,那里是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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