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一凡直挺挺地坐在椅子上，他偷眼看坐在对面的叶静。
他母亲包饺子娴熟，薄皮裹着肉馅掺和韭菜，料挺足，包出来的饺子一个个圆鼓鼓的，简直毫无二致。父亲杨添祥沉迷花艺，此时在室内花园摆弄花草植物，哼着不着调的曲子，别提有多惬意了。
不知发生什么情况，杨添祥突然自娱自乐，嘎嘎大笑起来。
杨一凡有些意外：“妈，你说我爸在笑哪天的事？”
叶静没有应答，一刻不停地用大拇指和食指捏拢，包着一个又一个饺子。
杨一凡察言观色，等了片刻，感觉没意思，屁股刚离开座位。
叶静眼皮都不抬，便说：“看把你愁的，让你打个电话叫卿卿过来吃饭有那么难吗？”
杨一凡又坐下来，心想：都愁发慌了，这都没看出来？
脑袋向前耷拉着的时候，瞧见还没下锅蒸煮的饺子通通放置于不锈钢的蒸屉。看一片白，他手闲得慌，刚有动作却让叶静拿眼神制止：“不可以拿食物开玩笑。”
杨一凡梗着脖子，话锋一转，反而说：“只有你们二老过来，我才感觉到有家的味道，一家人其乐融融，干嘛非得要叫卿卿过来，我们要为人家考虑，这样的处境，她多尴尬呀。”
安静数秒，叶静抬起头，白了他一眼：“中看不中用，婆婆妈妈。”
杨一凡咋舌了老半天，叶静向来偏爱李诗卿，每每提起她，声音温柔至极：“一个女生出门在外，怪冷清的，我们作长辈的关心照料也是应该，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
突然顿了顿，又看向杨一凡，说：“感情是你们自己决定的，无论我再这么喜欢卿卿都好，绝不会强逼你们复合。”
母亲在他心目中是位明事理，做事合乎情理的人。杨一凡最后努力一次，说：“妈，我知道你疼卿卿。要不改天提前跟她约好见面，让大家都有心理准备，你看行吗？”
杨一凡边说边看着叶静的脸色，见她面色肃然，心想不好。
叶静念及李诗卿，顿时下定了决心。“我想认卿卿做干女儿，这不是在跟你商量，而是跟你讲一声。”
真要命，这是什么桥段，杨一凡摇摇头：“妈，我才是你亲生的。还有认干女儿这么大件事，你问过我爸没……”
叶静没有立刻说话，反倒是煞有介事的样子。
杨一凡感到不妙，丢魂似向杨添祥求助，声音都发颤了，爸呀，爸……
叶静打断：“他听我的。”
夫唱妇随，杨添祥挺配合，笑呵呵的。杨一凡算是看明白了，心灰意冷。
叶静脸板下来了，看似蓄势待发：“你还打算坐这儿孵蛋呢？”
杨一凡不和母亲拉锯，打就打吧，多大点事啊！
******
李诗卿接到杨一凡电话，问她在哪呢？
他劈头就这么问，李诗卿好生纳闷。因为是一个陌生电话，听着声音才辨识出来，居然是杨一凡，有些惊讶-正想问他要干什么。
杨一凡突然手指并拢靠近话筒处，稍微压低了声音。“你今晚有约吗？”
李诗卿感到不对劲，没好气：“你脑子抽风了。”
他嗤一声：“怎么说话的？”
接着说下去：“我爸妈来了，知道你在我公司上班，主要是他们想见你，让你来家里吃饭，聚聚。你来不来？”
李诗卿一听是叔叔阿姨的意思，爽快答应马上过去，这当儿叶嘉文还在她身旁，他识趣地笑笑。
“我送你过去。”
“我想先回家换套衣服。”
叶嘉文看看李诗卿，她也正看着他。
坐上车，叶嘉文说：“我今天有空，可以免费做你司机。”
“不麻烦你了。”
他眸光异动。她也很快反应过来，转移视线，把车窗摇下一些，风拂过脸庞，两鬓几缕散发吹了起来 。
李诗卿回到家花两个小时给自己整出一副新形象，穿戴整齐，脸上略施粉黛。
杨一凡住的地方，是富人区，小区里的独栋别墅。
客厅电话响了，是门卫打来的，说有位女士李诗卿上您家来访。
杨一凡没磨蹭，揣上门卡出去接。
李诗卿拎一袋水果。是在对面档口买的，店家说只卖进口的，水果琳琅满目，外观硕大，果面干净，送礼体面。她花了三百来块，说是送礼。店家搭配着礼盒包装，增加送礼的仪式感。
快走到大门口，杨一凡终于见到那熟悉的身影。
仔细打量她，披下来的头发全撩到身后，忽见她手伸到眼睛前，拢了拢侧脸的头发，别在耳后，露出半张脸，身段苗条，气质柔婉。一件淡粉连衣裙的长度直到脚踝，一时因见不到她的脚，居然会好奇穿什么鞋。
李诗卿低下脑袋，看上去很无聊的样子，踮起脚后跟。当杨一凡走近些，“呃，你来了。”
她抬起头，看了他半晌，客套地说：“我来看叔叔阿姨。”
杨一凡示意门卫开门。
她把袋子交到杨一凡手里。“这是我买来给叔叔阿姨吃的。”
“这花了你不少钱吧？”杨一凡想了想，又说：“我们都那么熟了，不用那么见外。”
因为他这句话，李诗卿干脆挑明：“地方太远了，我不会常来。”
杨一凡也没说什么。
李诗卿眼睛到处看，觉得小区景观分外气派。
杨一凡有意无意地抬眼看她，不住地想起她摞下一句“我不想凑合过”，就把他打发了。开始他有挽回，可是李诗卿一点机会都不给，决意要跟他分道扬镳，电话打不通，人找不到。他也生气了，心想：那么勉强，想走就走吧。
李诗卿忽然意识到什么，问他：“我们分手过后，阿姨有说我什么吗？”
“都过去那么久了，还关心这个问题？”
李诗卿附和点点头，想想也是，不过不辞而别终归还是不人道，何况叶静没少照顾她。可能应了那句：想离开，说句再见也是多余。
来到别墅区，穿过掩映着花草绿树之中的小道。杨一凡掏出门卡，说：“我家到了。”
他们驻足于门楼，中式庭院，楼高三层，四周是锻铁护栏，院子里有个假山流水景观，还有仿古凉亭。对眼前的老派建筑，李诗卿有点摸不着头脑，“我记得你不喜欢传统元素。”
“喜好总是会变的嘛。”
李诗卿回头看了杨一凡一眼，见他轻轻挑眉一笑。她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眼珠子一转，淡淡地说：“是吗？”
叶静如愿见到李诗卿，久违的重逢。他们对李诗卿关爱不减当年，闲聊谈笑，呵护有爱，甚至回到以前的感觉，温馨又甜蜜。
真是羡煞旁人！杨一凡寻思着李诗卿身上到底有什么不同。分手这四年里他一共交过两个女朋友，叶静说他要是贪一时新鲜的话就不用带回来见家长。
人多少是有点犯贱，明知每个人的性格不同，存有偏差，拿“初恋”当样板，所以这么多年来他的感情不温不火。
看着他们脸上洋溢着幸福欢乐的笑容。杨一凡心里酸溜溜，一时间分不清到底谁是亲生的。
李诗卿从洗手间出来。
杨一凡有心在门口截住她，咧嘴笑笑说：“我妈做饭去了，我家你第一次来，带你四处去参观一下。”
李诗卿不会做饭，厨房重地自己确实帮不上忙，闲坐着也是坐。
杨一凡家真大，住他一个人。富贵人家的生活不是她这种为三餐奔波的底层人所痴想。去到三楼，在一间房间里看到一样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东西--爵士鼓。李诗卿学了点皮毛，好久没练，打法生疏。杨一凡见她不语，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爵士鼓。
杨一凡不由得露出微笑：“这是你送的生日礼物，牌子的质量不错，我一直留到现在，像不像新的一样。”
谈恋爱的时候总想着送对方的礼物，要称得上有意义更要有价值。当初送爵士鼓给他，特意在上面刻下他们的名字。
她沉吟半晌，收回目光。“你还打吗？”
“偶尔，不过出来工作就很少碰这些了。”杨一凡的视线再次落到她身上，问：“你呢？我教你的打法还记得吗？”
她脱口而出：“忘了。”
这间房摆满音乐器材，她无意看到铜制大喇叭，样式像檀木抽屉柜，边角带有精雕鎏金，实则是台复古唱片机。旁边的书柜里堆放着许多张黑胶片。杨一凡走过去，找到一张黑胶唱片，“我记得你喜欢陈慧娴的歌。”
李诗卿点点头，指了指唱片机。“这个不是坏了吗？”
始作俑者就是自己，那时她不懂操作，胡乱按键，不知哪条线搭错，不能正常使用。杨一凡不知道是她干的。机子很贵，定制款。他当初考试得来的奖励，一直拿它当宝贝。
“我拿去修了。”
唱片机启动，经典金曲：回望，曾属于彼此的晚上……
往事像水一样会流动，早已物是人非。杨一凡眼睛像长在她身上，心情莫名惆怅。一首歌听完，李诗卿意犹未尽，抬眼看他，发现杨一凡魂不守舍的样子，奇怪道：“喂，你干嘛了？”
他的思绪冷不丁被打断，突然神色张皇，抓住她的手：“卿卿。”
李诗卿条件反射打了他手臂，有些恼火：“你发什么疯?”
杨一凡有点犹豫，支支吾吾：“呃，我有话……。”
莫名其妙。李诗卿不知他在卖什么关子！
“你等我一下。”杨一凡话不说完，噌噌噌跑回房，拿了一样东西回来。
李诗卿打开锦盒，是金簪。
金黄澄亮。簪头掐丝葫芦形，缀有双色珠宝，颗颗匀称而精巧，簪于发上，不难看出是件上品。当初她心血来潮说过，‘搁在保守矜持的古代，送簪如同定情信物，浪漫唯美，如珍似宝。’可能她喜欢簪子，才有这样的心境。
她顿时失笑，随后“啪”地合上盒盖。
杨一凡有些不自然：“其实这份礼物四年前我就准备好了，你知道定制需要时间，到我拿回来的那天，我们就分手。”
李诗卿没了头绪，想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低着头看着手上的锦盒，愈加扎得慌，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在作怪，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十分难受。
“你不喜欢？”
李诗卿突然直视他，内心的涌动久久不能平息。
这一次，终于回答他了：“你说以后会娶我。到求婚时候送我一款独一无二的发簪。这份礼物对我有特殊的意义，我不能收下，还给你。”
这话问得突兀，杨一凡咬咬嘴唇，没反应过来。迎上李诗卿虎视眈眈的目光，又不敢坦承自己忘了，他了解她的脾性，说了摆明找骂，惹不起。
李诗卿看出端倪，瞪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忘了我说过的话?”
他哆嗦一下，非常生硬地哈哈笑。“没忘，我记得。真的。”
他一有问题，就紧张害怕，咬嘴唇……李诗卿试图回想从前他把自己的话当作耳边风，流露出的神态如同今日所见。
李诗卿语调不疾不徐：“我刚才还以为你想复合，送发簪讨我欢心，看来真是我想多了，你这个没良心的家伙。”
杨一凡僵住，整个人尴尬得不行。在这一两秒，大眼瞪小眼的工夫，他怂了，几乎差点把自己给交代出去。
这时，杨添祥来到三楼，他循着声音走来，突然从中打断，“我一上来就听到你们吵吵闹闹的，发生什么事了？”
两个人给出相同的回应。
“没事。”
杨一凡知道他爸上来找梯子，留李诗卿一人在那屋。他赶紧开溜帮忙去搬梯子，说来奇怪，他的心怦怦地跳起来。
吃完晚饭，李诗卿看时间，八点二十分。逗留了很长时间，她要回去了。叶静把饺子分装到盒子，让她带回去。
杨一凡开车送她回去，两人一路上没说话，各有各的心事。
他母亲包饺子娴熟，薄皮裹着肉馅掺和韭菜，料挺足，包出来的饺子一个个圆鼓鼓的，简直毫无二致。父亲杨添祥沉迷花艺，此时在室内花园摆弄花草植物，哼着不着调的曲子，别提有多惬意了。
不知发生什么情况，杨添祥突然自娱自乐，嘎嘎大笑起来。
杨一凡有些意外：“妈，你说我爸在笑哪天的事？”
叶静没有应答，一刻不停地用大拇指和食指捏拢，包着一个又一个饺子。
杨一凡察言观色，等了片刻，感觉没意思，屁股刚离开座位。
叶静眼皮都不抬，便说：“看把你愁的，让你打个电话叫卿卿过来吃饭有那么难吗？”
杨一凡又坐下来，心想：都愁发慌了，这都没看出来？
脑袋向前耷拉着的时候，瞧见还没下锅蒸煮的饺子通通放置于不锈钢的蒸屉。看一片白，他手闲得慌，刚有动作却让叶静拿眼神制止：“不可以拿食物开玩笑。”
杨一凡梗着脖子，话锋一转，反而说：“只有你们二老过来，我才感觉到有家的味道，一家人其乐融融，干嘛非得要叫卿卿过来，我们要为人家考虑，这样的处境，她多尴尬呀。”
安静数秒，叶静抬起头，白了他一眼：“中看不中用，婆婆妈妈。”
杨一凡咋舌了老半天，叶静向来偏爱李诗卿，每每提起她，声音温柔至极：“一个女生出门在外，怪冷清的，我们作长辈的关心照料也是应该，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
突然顿了顿，又看向杨一凡，说：“感情是你们自己决定的，无论我再这么喜欢卿卿都好，绝不会强逼你们复合。”
母亲在他心目中是位明事理，做事合乎情理的人。杨一凡最后努力一次，说：“妈，我知道你疼卿卿。要不改天提前跟她约好见面，让大家都有心理准备，你看行吗？”
杨一凡边说边看着叶静的脸色，见她面色肃然，心想不好。
叶静念及李诗卿，顿时下定了决心。“我想认卿卿做干女儿，这不是在跟你商量，而是跟你讲一声。”
真要命，这是什么桥段，杨一凡摇摇头：“妈，我才是你亲生的。还有认干女儿这么大件事，你问过我爸没……”
叶静没有立刻说话，反倒是煞有介事的样子。
杨一凡感到不妙，丢魂似向杨添祥求助，声音都发颤了，爸呀，爸……
叶静打断：“他听我的。”
夫唱妇随，杨添祥挺配合，笑呵呵的。杨一凡算是看明白了，心灰意冷。
叶静脸板下来了，看似蓄势待发：“你还打算坐这儿孵蛋呢？”
杨一凡不和母亲拉锯，打就打吧，多大点事啊！
******
李诗卿接到杨一凡电话，问她在哪呢？
他劈头就这么问，李诗卿好生纳闷。因为是一个陌生电话，听着声音才辨识出来，居然是杨一凡，有些惊讶-正想问他要干什么。
杨一凡突然手指并拢靠近话筒处，稍微压低了声音。“你今晚有约吗？”
李诗卿感到不对劲，没好气：“你脑子抽风了。”
他嗤一声：“怎么说话的？”
接着说下去：“我爸妈来了，知道你在我公司上班，主要是他们想见你，让你来家里吃饭，聚聚。你来不来？”
李诗卿一听是叔叔阿姨的意思，爽快答应马上过去，这当儿叶嘉文还在她身旁，他识趣地笑笑。
“我送你过去。”
“我想先回家换套衣服。”
叶嘉文看看李诗卿，她也正看着他。
坐上车，叶嘉文说：“我今天有空，可以免费做你司机。”
“不麻烦你了。”
他眸光异动。她也很快反应过来，转移视线，把车窗摇下一些，风拂过脸庞，两鬓几缕散发吹了起来 。
李诗卿回到家花两个小时给自己整出一副新形象，穿戴整齐，脸上略施粉黛。
杨一凡住的地方，是富人区，小区里的独栋别墅。
客厅电话响了，是门卫打来的，说有位女士李诗卿上您家来访。
杨一凡没磨蹭，揣上门卡出去接。
李诗卿拎一袋水果。是在对面档口买的，店家说只卖进口的，水果琳琅满目，外观硕大，果面干净，送礼体面。她花了三百来块，说是送礼。店家搭配着礼盒包装，增加送礼的仪式感。
快走到大门口，杨一凡终于见到那熟悉的身影。
仔细打量她，披下来的头发全撩到身后，忽见她手伸到眼睛前，拢了拢侧脸的头发，别在耳后，露出半张脸，身段苗条，气质柔婉。一件淡粉连衣裙的长度直到脚踝，一时因见不到她的脚，居然会好奇穿什么鞋。
李诗卿低下脑袋，看上去很无聊的样子，踮起脚后跟。当杨一凡走近些，“呃，你来了。”
她抬起头，看了他半晌，客套地说：“我来看叔叔阿姨。”
杨一凡示意门卫开门。
她把袋子交到杨一凡手里。“这是我买来给叔叔阿姨吃的。”
“这花了你不少钱吧？”杨一凡想了想，又说：“我们都那么熟了，不用那么见外。”
因为他这句话，李诗卿干脆挑明：“地方太远了，我不会常来。”
杨一凡也没说什么。
李诗卿眼睛到处看，觉得小区景观分外气派。
杨一凡有意无意地抬眼看她，不住地想起她摞下一句“我不想凑合过”，就把他打发了。开始他有挽回，可是李诗卿一点机会都不给，决意要跟他分道扬镳，电话打不通，人找不到。他也生气了，心想：那么勉强，想走就走吧。
李诗卿忽然意识到什么，问他：“我们分手过后，阿姨有说我什么吗？”
“都过去那么久了，还关心这个问题？”
李诗卿附和点点头，想想也是，不过不辞而别终归还是不人道，何况叶静没少照顾她。可能应了那句：想离开，说句再见也是多余。
来到别墅区，穿过掩映着花草绿树之中的小道。杨一凡掏出门卡，说：“我家到了。”
他们驻足于门楼，中式庭院，楼高三层，四周是锻铁护栏，院子里有个假山流水景观，还有仿古凉亭。对眼前的老派建筑，李诗卿有点摸不着头脑，“我记得你不喜欢传统元素。”
“喜好总是会变的嘛。”
李诗卿回头看了杨一凡一眼，见他轻轻挑眉一笑。她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眼珠子一转，淡淡地说：“是吗？”
叶静如愿见到李诗卿，久违的重逢。他们对李诗卿关爱不减当年，闲聊谈笑，呵护有爱，甚至回到以前的感觉，温馨又甜蜜。
真是羡煞旁人！杨一凡寻思着李诗卿身上到底有什么不同。分手这四年里他一共交过两个女朋友，叶静说他要是贪一时新鲜的话就不用带回来见家长。
人多少是有点犯贱，明知每个人的性格不同，存有偏差，拿“初恋”当样板，所以这么多年来他的感情不温不火。
看着他们脸上洋溢着幸福欢乐的笑容。杨一凡心里酸溜溜，一时间分不清到底谁是亲生的。
李诗卿从洗手间出来。
杨一凡有心在门口截住她，咧嘴笑笑说：“我妈做饭去了，我家你第一次来，带你四处去参观一下。”
李诗卿不会做饭，厨房重地自己确实帮不上忙，闲坐着也是坐。
杨一凡家真大，住他一个人。富贵人家的生活不是她这种为三餐奔波的底层人所痴想。去到三楼，在一间房间里看到一样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东西--爵士鼓。李诗卿学了点皮毛，好久没练，打法生疏。杨一凡见她不语，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爵士鼓。
杨一凡不由得露出微笑：“这是你送的生日礼物，牌子的质量不错，我一直留到现在，像不像新的一样。”
谈恋爱的时候总想着送对方的礼物，要称得上有意义更要有价值。当初送爵士鼓给他，特意在上面刻下他们的名字。
她沉吟半晌，收回目光。“你还打吗？”
“偶尔，不过出来工作就很少碰这些了。”杨一凡的视线再次落到她身上，问：“你呢？我教你的打法还记得吗？”
她脱口而出：“忘了。”
这间房摆满音乐器材，她无意看到铜制大喇叭，样式像檀木抽屉柜，边角带有精雕鎏金，实则是台复古唱片机。旁边的书柜里堆放着许多张黑胶片。杨一凡走过去，找到一张黑胶唱片，“我记得你喜欢陈慧娴的歌。”
李诗卿点点头，指了指唱片机。“这个不是坏了吗？”
始作俑者就是自己，那时她不懂操作，胡乱按键，不知哪条线搭错，不能正常使用。杨一凡不知道是她干的。机子很贵，定制款。他当初考试得来的奖励，一直拿它当宝贝。
“我拿去修了。”
唱片机启动，经典金曲：回望，曾属于彼此的晚上……
往事像水一样会流动，早已物是人非。杨一凡眼睛像长在她身上，心情莫名惆怅。一首歌听完，李诗卿意犹未尽，抬眼看他，发现杨一凡魂不守舍的样子，奇怪道：“喂，你干嘛了？”
他的思绪冷不丁被打断，突然神色张皇，抓住她的手：“卿卿。”
李诗卿条件反射打了他手臂，有些恼火：“你发什么疯?”
杨一凡有点犹豫，支支吾吾：“呃，我有话……。”
莫名其妙。李诗卿不知他在卖什么关子！
“你等我一下。”杨一凡话不说完，噌噌噌跑回房，拿了一样东西回来。
李诗卿打开锦盒，是金簪。
金黄澄亮。簪头掐丝葫芦形，缀有双色珠宝，颗颗匀称而精巧，簪于发上，不难看出是件上品。当初她心血来潮说过，‘搁在保守矜持的古代，送簪如同定情信物，浪漫唯美，如珍似宝。’可能她喜欢簪子，才有这样的心境。
她顿时失笑，随后“啪”地合上盒盖。
杨一凡有些不自然：“其实这份礼物四年前我就准备好了，你知道定制需要时间，到我拿回来的那天，我们就分手。”
李诗卿没了头绪，想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低着头看着手上的锦盒，愈加扎得慌，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在作怪，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十分难受。
“你不喜欢？”
李诗卿突然直视他，内心的涌动久久不能平息。
这一次，终于回答他了：“你说以后会娶我。到求婚时候送我一款独一无二的发簪。这份礼物对我有特殊的意义，我不能收下，还给你。”
这话问得突兀，杨一凡咬咬嘴唇，没反应过来。迎上李诗卿虎视眈眈的目光，又不敢坦承自己忘了，他了解她的脾性，说了摆明找骂，惹不起。
李诗卿看出端倪，瞪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忘了我说过的话?”
他哆嗦一下，非常生硬地哈哈笑。“没忘，我记得。真的。”
他一有问题，就紧张害怕，咬嘴唇……李诗卿试图回想从前他把自己的话当作耳边风，流露出的神态如同今日所见。
李诗卿语调不疾不徐：“我刚才还以为你想复合，送发簪讨我欢心，看来真是我想多了，你这个没良心的家伙。”
杨一凡僵住，整个人尴尬得不行。在这一两秒，大眼瞪小眼的工夫，他怂了，几乎差点把自己给交代出去。
这时，杨添祥来到三楼，他循着声音走来，突然从中打断，“我一上来就听到你们吵吵闹闹的，发生什么事了？”
两个人给出相同的回应。
“没事。”
杨一凡知道他爸上来找梯子，留李诗卿一人在那屋。他赶紧开溜帮忙去搬梯子，说来奇怪，他的心怦怦地跳起来。
吃完晚饭，李诗卿看时间，八点二十分。逗留了很长时间，她要回去了。叶静把饺子分装到盒子，让她带回去。
杨一凡开车送她回去，两人一路上没说话，各有各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