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袁府往事
看着两人走远了，惜妍易辰才敢说话，惜妍小声嘀咕了句，“这里还真是个‘瓜田’呀。”
易辰看着她窃窃偷笑，笑着问道，“你在嘀咕什么呢？”
“啊？哦，没什么，就是没想到这个袁大少爷平时看着一副正经的样子，竟然和小丫鬟有私情还珠胎暗结了。”说着又好奇的问易辰，“唉，其实这种事情在你们这些世家公子里面是不是算挺平常的呀，你们不是还会有什么通房丫鬟什么的吗？”
“那也不是都这样，我就没有通房丫鬟。不过阿妍你这些东西知道的还挺多，哈哈。”易辰笑着说道。
两人互相对视，这才发现他们还一直是拥抱的姿势，都有些不好意思。易辰轻轻的带动了下，就又抱着惜妍离开了假山，两人站定后，迅速分开，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惜妍看看天，“天要黑了，我要回去了。”
“你是要去琼华楼找想想吗？我也要去琼华楼，一起吧。”易辰笑着邀请道。
惜妍还未来得及回复，易辰便接着说道，“那就这样，我在大门外等你。”说完便转身飞出了园子。
惜妍看着他消失在院墙外，无奈的笑了笑，然后就收拾收拾离开了袁府。
二人走在路上，惜妍想起刚刚看到的事情，好奇的问道：“其实在这些大宅子里，纳一个丫鬟应该不算什么很严重的事情，为什么他们俩要这么偷偷摸摸的呢？”
“对，的确不算什么大事，也可以说还挺稀松平常的，至于他们为什么偷偷摸摸的，可能就是你刚刚说的这个袁大少爷平时一副正经的样子，所以想要维护自己一贯的人前印象吧。”易辰给惜妍解释道。
“袁少博这个人才学一般，品性一般，急功近利，目光短浅，可能因为自己身世，内心自卑，怕别人看不起他，所以十分在乎那些外在虚名。他现在想要经商，好像在弄什么酒的生意，可惜呀，他并无经商天赋，又不能脚踏实地，所以我并不觉得他能做好，最近他的酒庄好像也确实出了些问题。不过他一向擅长伪装，所以很多事情他掩藏的很好，外人不得而知，就像这次你看到的和丫鬟的私情一样，如果不是被你亲眼撞见，可能你也会觉得不可能。”
惜妍点点头，“你对他的评价好低啊，而且你好了解他呀，感觉比袁府里的人都要了解。”
“之前他想让他的酒进琼华楼，所以听子冥和钱掌柜他们说了些，正好知道了些事情。”易辰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解释道。
“哦哦。”惜妍不疑有假。
“那你对袁府里的其他人是不是也都很了解，我最近在这里听到一些事情，觉得他们每个人好像都很有故事。”惜妍看着易辰问道。
“略知一二吧，你想知道些什么？”易辰问她。
“我听他们很多人都提到过已故的袁夫人，说袁府能有现在的光景都是依靠着袁夫人，感觉她是这个家里灵魂人物一样的存在，所以你知道她的事情吗？”惜妍认真的问道。
“袁夫人呀，我倒确实知道一些，她是当年被奉为洱城第一闺秀的——莫绯璃，是洱城莫家上一代中唯一的嫡女，相貌出众，文采斐然，性情温柔，善良知理，从她及笄后求娶的人便络绎不绝，但是莫家家主十分疼爱她并不愿她早嫁，而且觉得谁也配不上他的女儿，所以迟迟未许配人家，直到那年袁骞科举高中榜眼，杏林宴上两人一见钟情。”
“哇哦，听起来很浪漫啊，才子佳人一见钟情，互许终生。”
“对，他们这段情当时也在洱城作为一段佳话流传了许久。袁骞本身科举高中，前途就不可限量，莫家家主也十分欣赏他，所以不久二人便定亲成婚了，袁骞虽然性子有些木讷，严谨，但也是才华横溢，所以二人十分有共同语言，婚后也一直是举案齐眉，恩爱有加的。不久袁夫人便生下了长女，也就是现在袁府的大小姐袁沛姗，但是袁夫人自小就比较柔弱，生下长女后，消耗过大，身子便一直不算是特别好，当时子冥的娘亲还给她看过，调养过身子。”
“湛王爷的娘亲？”
“对，子冥的娘亲自小学医，医术精湛，所以当时帮着调养过袁夫人的身子，不过当时也没有说有什么大问题，只是比较虚弱，好好调养问题不大。”
“哦哦，那后来呢？”
“后来，大概是三四年之后吧，袁夫人便又有了身孕了，不过当时经过几年调理，其实大家都不觉得会有什么问题，结果偏偏就在生袁正安的时候，难产去世了。”
“啊，”惜妍真的觉得很惋惜，古代的医疗技术，女子一旦难产基本就是死路一条，所以才会有生孩子是从鬼门关来回了一趟这种说法。
“袁夫人离世后，袁骞十分悲痛，听说也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来还是莫家家主亲自过来骂醒了他，他看着年幼的女儿还有嗷嗷待哺的幼子，对着袁夫人的灵位画像大哭一场后，便重新整理好自己，带着两个孩子继续生活下去。”
“既然你说的他们如此深情，袁大人这么爱袁夫人，那他为何又会再娶？”惜妍并不信男人的深情，如果深情就不会三妻四妾，不会又喜欢上另一个人，和另一个人结婚生子，在自己妻子死后，一辈子守寡很难吗？所以惜妍虽然觉得他们的爱情美好，但是却并不信这深情。
易辰看出惜妍最后的语气中带了些愤慨，“为何再娶这个问题，我想除了袁骞自己知道之外，没有人知道了。我听说的是，袁夫人死后，莫家曾经想过把两个孩子接到自己家教养，并且曾经在袁骞消沉的两个月里也确实这样做了，可是后来还是觉得这样不是特别妥当，子女还是和父亲一起生活比较好，于是就送了些嬷嬷丫鬟去袁府帮忙照料，袁骞公务繁忙，也总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当时现在的袁夫人也就是白芷夫人，也在袁府，说是要报答袁夫人的恩情，所以在莫绯璃离世后也没有离开，反而尽心帮忙照顾两个孩子，袁骞一开始也觉得不太好，但是她坚持要以此报恩，就留下了，没想到她照顾的还不错，可能因为生过孩子有经验吧，尤其是袁正安对她更是像亲母一般黏腻，离了她就哭，于是她就留在袁府了。可是这样时间久了外面的风言风语就很多，一个鳏夫、一个寡妇，两个人长久居于一室，一时间谣言纷飞。为了保全白芷名声，袁骞干脆就娶了白芷做继室。”
“呵，说的好像他还挺委屈的。”惜妍有些义愤填膺。
易辰看她生气的样子，觉得很可爱，用手指轻轻弹了下她的脑门，“你怎么变得这么快，一开始在那哇哦艳羡，现在就这么鄙夷了。”
“哼，本来就是，一开始就不应该让白芷进府照顾孩子，不然也不会有后面的流言蜚语，而且为了保全名声，让她走就好了，为什么一定要娶他，我看他就是移情别恋了，还装深情。”
易辰无奈的叹了口气，笑着问她，“好好好，你说的都对，那你还要不要听了呢？”
“那当然要继续听了，你继续说继续说。”
“袁骞娶白芷这个事情呢，当时他也是去征求过莫家的同意的，可是莫家又能怎么样呢？不让袁骞娶吗？袁骞还年轻，他不可能让他给自己女儿守一辈子寡，自己女儿也确实已经走了三年了，而白芷和莫绯璃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这两年照顾两个孩子也照顾的不错，那与其以后让一个不知道的人成为他们的继母，不如让白芷做，作为绯璃的好姐妹，她应该会对两个孩子好的，所以莫家也就同意了。然后袁骞就娶了白芷做了继室，白芷就成了现在的袁夫人。”
“哦哦，所以这个莫家到底是什么身份，是很厉害的家族吗？”
易辰点点头，“你要知道苍洱现在其实并没有什么势力庞大的世家大族，基本都是些随新朝建立而起的新贵，那些氏族都在那几十年的混战中湮灭或者败落了，唯有莫家从前朝一直繁盛至今，他们一直保持中立，从未站队过任何势力，乱世出世，盛世入世，且莫家一向平等待人，不以人的身份地位论其高低，所以无论在朝中还是民间，无论是前朝还是当朝，他们都有着极高的名望，但是对权力又总是一副淡然的态度，不争不抢，巧妙的平衡着各方的势力。”
“哇哦，莫家好厉害呀。”
“现在洱城的莫家就是莫家的嫡系主支，莫家现任家主莫君离是当朝的御史大夫，主监察之职，他也是莫绯璃的兄长。”
“莫家权势如此，难怪他们都说袁大人如今的仕途是靠莫家的依撑。”
“其实袁骞本人也是有真才实学的，没有莫家他也会有一番成就，不过和莫家结亲确实让他处事顺利很多。”
“嗯嗯，你刚刚说白芷夫人，我听袁府的下人说白芷夫人当年是被袁夫人救了，才能活下来有今日，这个事情你清楚吗？”
“白芷的父亲原本是御史台主簿，在莫家家主手下办差，因此两家也多有往来，白芷和莫绯璃自小相识，莫绯璃待其也亲如姐妹，白芷自幼便与华郡郡丞之子有婚约，到了适婚年纪，便嫁去了华郡，但是那华郡郡丞贪赃枉法，济水水患，朝廷拨银赈灾，他竟然贪污赈灾银，导致百姓流离失所，民怨沸腾，朝廷后来派了当时还是侍御史的莫君离前往调查，郡丞和当地大小属官勾结多年，贪污渎职，最后郡丞及一干人等被判斩首，其余人等抄家流放。白芷在案发之前回洱城省亲，听闻此事之后，便去求莫绯璃。据说当初二人刚新婚时也算甜蜜，可不出三四月，白芷有了身孕，那郡丞之子便纳妾狎妓，甚至还动手对白芷施暴，白芷为了幼子忍辱偷生。莫绯璃听闻昔日好友的悲惨往事，愤慨又心疼，更不愿好友为了这样一家人丧命，于是求得父兄相助，加上白芷这些年也偷偷藏了点证据，她趁此一并交给了莫君离，虽然不是什么重要证据，但是提供证据也算有功，再加莫家协助，她便顺利在判刑之前，赶赴华郡和其和离，她和她的儿子也得此避免了流放之刑。”
“原来如此，袁夫人对他们也确实算是有大恩了。那她和袁大人再婚之事多少有点忘恩负义。”惜妍对白芷夫人的印象其实从无相寺的第一面起便不是很有好感，她并不喜欢溺爱孩子的家长，后来入了袁府听的看的多了，对白芷夫人的感觉更加不好起来，虽然继母难做，但是也不该是这样对孩子惟命是从的，如今再加上和袁夫人的这些往事，惜妍对这位外界称赞贤惠的白芷夫人的感觉真的是一言难尽呀。
“阿妍，你这话听着，仿佛对白芷夫人意见很大呀。”
惜妍反应过来，“哦，倒也不至于说有意见这么严重，毕竟这都是他们的家事，和我没什么关系，只是她的行为正好都踩在了我不太喜欢的点上了。”
易辰停住脚步，静静看着她，若有所思。
惜妍看他停了下来，也停住，回头看着他，“怎么了，怎么不走了？”
易辰却只是笑了笑，“没什么，只是觉得阿妍你很有趣。”
“我有趣？以前并没有人说过。”惜妍的性子其实不冷不热，也不是很喜欢社交，总是喜欢一个人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所以在现代的时候很多人都觉得她有点闷。
“是嘛，但是我觉得你很有趣。”易辰的一双桃花眼含笑看着人，真的很难不让人心动。惜妍赶紧转换话题，不再看他。
“外界对白芷夫人的评价都还挺好，说她贤惠大度，温柔体贴，对待前夫人留下的孩子胜如亲子。但是我听你刚刚的描述，好像你对她也不像外界那些人一样。”
“哦，你从何感觉到的？”易辰半笑着问道。
“就是感觉，你在说她和莫家莫绯璃的时候语气感觉不一样，我有时候对一些人的直觉还是很灵的。”惜妍解释道。
“哈哈，我对她没什么好恶感，或许只是因为比较欣赏莫绯璃，所以对比中突显了吧。我小时候见过几次莫姨，也就是莫绯璃，虽然当时年纪小记不太清了，但是她的声音我记得很温柔。”
惜妍听完，既欣羡又惋惜，“真的很想见见她，可惜红颜薄命啊。袁小姐现在不是也被奉为洱城的第一闺秀吗？感觉像是她和她娘之间的传承一样，她和她娘是不是也很像？”
“嗯，无论是样貌还是品性都很相像，才情容貌俱佳，但是在我看来袁沛姗比她娘要更清冷、坚毅些。”
惜妍听他这样夸人，不免打趣起他来，“哇哦，易辰公子，你对袁小姐评价这么高，那你是不是也喜欢她呀？”
易辰连忙否认，“不不不，我不喜欢这种名门闺秀，我呢就比较喜欢像你这样有趣的女子。”
惜妍没想到最后打趣的对象落到了自己身上，脸一红，“停，你别说话了，我不开你玩笑了好吧。”加快脚步往前走。
易辰看着她害羞的样子，也不再继续说了，笑着跟了上去，二人一起朝琼华楼走了过去。
易辰看着她窃窃偷笑，笑着问道，“你在嘀咕什么呢？”
“啊？哦，没什么，就是没想到这个袁大少爷平时看着一副正经的样子，竟然和小丫鬟有私情还珠胎暗结了。”说着又好奇的问易辰，“唉，其实这种事情在你们这些世家公子里面是不是算挺平常的呀，你们不是还会有什么通房丫鬟什么的吗？”
“那也不是都这样，我就没有通房丫鬟。不过阿妍你这些东西知道的还挺多，哈哈。”易辰笑着说道。
两人互相对视，这才发现他们还一直是拥抱的姿势，都有些不好意思。易辰轻轻的带动了下，就又抱着惜妍离开了假山，两人站定后，迅速分开，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惜妍看看天，“天要黑了，我要回去了。”
“你是要去琼华楼找想想吗？我也要去琼华楼，一起吧。”易辰笑着邀请道。
惜妍还未来得及回复，易辰便接着说道，“那就这样，我在大门外等你。”说完便转身飞出了园子。
惜妍看着他消失在院墙外，无奈的笑了笑，然后就收拾收拾离开了袁府。
二人走在路上，惜妍想起刚刚看到的事情，好奇的问道：“其实在这些大宅子里，纳一个丫鬟应该不算什么很严重的事情，为什么他们俩要这么偷偷摸摸的呢？”
“对，的确不算什么大事，也可以说还挺稀松平常的，至于他们为什么偷偷摸摸的，可能就是你刚刚说的这个袁大少爷平时一副正经的样子，所以想要维护自己一贯的人前印象吧。”易辰给惜妍解释道。
“袁少博这个人才学一般，品性一般，急功近利，目光短浅，可能因为自己身世，内心自卑，怕别人看不起他，所以十分在乎那些外在虚名。他现在想要经商，好像在弄什么酒的生意，可惜呀，他并无经商天赋，又不能脚踏实地，所以我并不觉得他能做好，最近他的酒庄好像也确实出了些问题。不过他一向擅长伪装，所以很多事情他掩藏的很好，外人不得而知，就像这次你看到的和丫鬟的私情一样，如果不是被你亲眼撞见，可能你也会觉得不可能。”
惜妍点点头，“你对他的评价好低啊，而且你好了解他呀，感觉比袁府里的人都要了解。”
“之前他想让他的酒进琼华楼，所以听子冥和钱掌柜他们说了些，正好知道了些事情。”易辰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解释道。
“哦哦。”惜妍不疑有假。
“那你对袁府里的其他人是不是也都很了解，我最近在这里听到一些事情，觉得他们每个人好像都很有故事。”惜妍看着易辰问道。
“略知一二吧，你想知道些什么？”易辰问她。
“我听他们很多人都提到过已故的袁夫人，说袁府能有现在的光景都是依靠着袁夫人，感觉她是这个家里灵魂人物一样的存在，所以你知道她的事情吗？”惜妍认真的问道。
“袁夫人呀，我倒确实知道一些，她是当年被奉为洱城第一闺秀的——莫绯璃，是洱城莫家上一代中唯一的嫡女，相貌出众，文采斐然，性情温柔，善良知理，从她及笄后求娶的人便络绎不绝，但是莫家家主十分疼爱她并不愿她早嫁，而且觉得谁也配不上他的女儿，所以迟迟未许配人家，直到那年袁骞科举高中榜眼，杏林宴上两人一见钟情。”
“哇哦，听起来很浪漫啊，才子佳人一见钟情，互许终生。”
“对，他们这段情当时也在洱城作为一段佳话流传了许久。袁骞本身科举高中，前途就不可限量，莫家家主也十分欣赏他，所以不久二人便定亲成婚了，袁骞虽然性子有些木讷，严谨，但也是才华横溢，所以二人十分有共同语言，婚后也一直是举案齐眉，恩爱有加的。不久袁夫人便生下了长女，也就是现在袁府的大小姐袁沛姗，但是袁夫人自小就比较柔弱，生下长女后，消耗过大，身子便一直不算是特别好，当时子冥的娘亲还给她看过，调养过身子。”
“湛王爷的娘亲？”
“对，子冥的娘亲自小学医，医术精湛，所以当时帮着调养过袁夫人的身子，不过当时也没有说有什么大问题，只是比较虚弱，好好调养问题不大。”
“哦哦，那后来呢？”
“后来，大概是三四年之后吧，袁夫人便又有了身孕了，不过当时经过几年调理，其实大家都不觉得会有什么问题，结果偏偏就在生袁正安的时候，难产去世了。”
“啊，”惜妍真的觉得很惋惜，古代的医疗技术，女子一旦难产基本就是死路一条，所以才会有生孩子是从鬼门关来回了一趟这种说法。
“袁夫人离世后，袁骞十分悲痛，听说也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来还是莫家家主亲自过来骂醒了他，他看着年幼的女儿还有嗷嗷待哺的幼子，对着袁夫人的灵位画像大哭一场后，便重新整理好自己，带着两个孩子继续生活下去。”
“既然你说的他们如此深情，袁大人这么爱袁夫人，那他为何又会再娶？”惜妍并不信男人的深情，如果深情就不会三妻四妾，不会又喜欢上另一个人，和另一个人结婚生子，在自己妻子死后，一辈子守寡很难吗？所以惜妍虽然觉得他们的爱情美好，但是却并不信这深情。
易辰看出惜妍最后的语气中带了些愤慨，“为何再娶这个问题，我想除了袁骞自己知道之外，没有人知道了。我听说的是，袁夫人死后，莫家曾经想过把两个孩子接到自己家教养，并且曾经在袁骞消沉的两个月里也确实这样做了，可是后来还是觉得这样不是特别妥当，子女还是和父亲一起生活比较好，于是就送了些嬷嬷丫鬟去袁府帮忙照料，袁骞公务繁忙，也总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当时现在的袁夫人也就是白芷夫人，也在袁府，说是要报答袁夫人的恩情，所以在莫绯璃离世后也没有离开，反而尽心帮忙照顾两个孩子，袁骞一开始也觉得不太好，但是她坚持要以此报恩，就留下了，没想到她照顾的还不错，可能因为生过孩子有经验吧，尤其是袁正安对她更是像亲母一般黏腻，离了她就哭，于是她就留在袁府了。可是这样时间久了外面的风言风语就很多，一个鳏夫、一个寡妇，两个人长久居于一室，一时间谣言纷飞。为了保全白芷名声，袁骞干脆就娶了白芷做继室。”
“呵，说的好像他还挺委屈的。”惜妍有些义愤填膺。
易辰看她生气的样子，觉得很可爱，用手指轻轻弹了下她的脑门，“你怎么变得这么快，一开始在那哇哦艳羡，现在就这么鄙夷了。”
“哼，本来就是，一开始就不应该让白芷进府照顾孩子，不然也不会有后面的流言蜚语，而且为了保全名声，让她走就好了，为什么一定要娶他，我看他就是移情别恋了，还装深情。”
易辰无奈的叹了口气，笑着问她，“好好好，你说的都对，那你还要不要听了呢？”
“那当然要继续听了，你继续说继续说。”
“袁骞娶白芷这个事情呢，当时他也是去征求过莫家的同意的，可是莫家又能怎么样呢？不让袁骞娶吗？袁骞还年轻，他不可能让他给自己女儿守一辈子寡，自己女儿也确实已经走了三年了，而白芷和莫绯璃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这两年照顾两个孩子也照顾的不错，那与其以后让一个不知道的人成为他们的继母，不如让白芷做，作为绯璃的好姐妹，她应该会对两个孩子好的，所以莫家也就同意了。然后袁骞就娶了白芷做了继室，白芷就成了现在的袁夫人。”
“哦哦，所以这个莫家到底是什么身份，是很厉害的家族吗？”
易辰点点头，“你要知道苍洱现在其实并没有什么势力庞大的世家大族，基本都是些随新朝建立而起的新贵，那些氏族都在那几十年的混战中湮灭或者败落了，唯有莫家从前朝一直繁盛至今，他们一直保持中立，从未站队过任何势力，乱世出世，盛世入世，且莫家一向平等待人，不以人的身份地位论其高低，所以无论在朝中还是民间，无论是前朝还是当朝，他们都有着极高的名望，但是对权力又总是一副淡然的态度，不争不抢，巧妙的平衡着各方的势力。”
“哇哦，莫家好厉害呀。”
“现在洱城的莫家就是莫家的嫡系主支，莫家现任家主莫君离是当朝的御史大夫，主监察之职，他也是莫绯璃的兄长。”
“莫家权势如此，难怪他们都说袁大人如今的仕途是靠莫家的依撑。”
“其实袁骞本人也是有真才实学的，没有莫家他也会有一番成就，不过和莫家结亲确实让他处事顺利很多。”
“嗯嗯，你刚刚说白芷夫人，我听袁府的下人说白芷夫人当年是被袁夫人救了，才能活下来有今日，这个事情你清楚吗？”
“白芷的父亲原本是御史台主簿，在莫家家主手下办差，因此两家也多有往来，白芷和莫绯璃自小相识，莫绯璃待其也亲如姐妹，白芷自幼便与华郡郡丞之子有婚约，到了适婚年纪，便嫁去了华郡，但是那华郡郡丞贪赃枉法，济水水患，朝廷拨银赈灾，他竟然贪污赈灾银，导致百姓流离失所，民怨沸腾，朝廷后来派了当时还是侍御史的莫君离前往调查，郡丞和当地大小属官勾结多年，贪污渎职，最后郡丞及一干人等被判斩首，其余人等抄家流放。白芷在案发之前回洱城省亲，听闻此事之后，便去求莫绯璃。据说当初二人刚新婚时也算甜蜜，可不出三四月，白芷有了身孕，那郡丞之子便纳妾狎妓，甚至还动手对白芷施暴，白芷为了幼子忍辱偷生。莫绯璃听闻昔日好友的悲惨往事，愤慨又心疼，更不愿好友为了这样一家人丧命，于是求得父兄相助，加上白芷这些年也偷偷藏了点证据，她趁此一并交给了莫君离，虽然不是什么重要证据，但是提供证据也算有功，再加莫家协助，她便顺利在判刑之前，赶赴华郡和其和离，她和她的儿子也得此避免了流放之刑。”
“原来如此，袁夫人对他们也确实算是有大恩了。那她和袁大人再婚之事多少有点忘恩负义。”惜妍对白芷夫人的印象其实从无相寺的第一面起便不是很有好感，她并不喜欢溺爱孩子的家长，后来入了袁府听的看的多了，对白芷夫人的感觉更加不好起来，虽然继母难做，但是也不该是这样对孩子惟命是从的，如今再加上和袁夫人的这些往事，惜妍对这位外界称赞贤惠的白芷夫人的感觉真的是一言难尽呀。
“阿妍，你这话听着，仿佛对白芷夫人意见很大呀。”
惜妍反应过来，“哦，倒也不至于说有意见这么严重，毕竟这都是他们的家事，和我没什么关系，只是她的行为正好都踩在了我不太喜欢的点上了。”
易辰停住脚步，静静看着她，若有所思。
惜妍看他停了下来，也停住，回头看着他，“怎么了，怎么不走了？”
易辰却只是笑了笑，“没什么，只是觉得阿妍你很有趣。”
“我有趣？以前并没有人说过。”惜妍的性子其实不冷不热，也不是很喜欢社交，总是喜欢一个人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所以在现代的时候很多人都觉得她有点闷。
“是嘛，但是我觉得你很有趣。”易辰的一双桃花眼含笑看着人，真的很难不让人心动。惜妍赶紧转换话题，不再看他。
“外界对白芷夫人的评价都还挺好，说她贤惠大度，温柔体贴，对待前夫人留下的孩子胜如亲子。但是我听你刚刚的描述，好像你对她也不像外界那些人一样。”
“哦，你从何感觉到的？”易辰半笑着问道。
“就是感觉，你在说她和莫家莫绯璃的时候语气感觉不一样，我有时候对一些人的直觉还是很灵的。”惜妍解释道。
“哈哈，我对她没什么好恶感，或许只是因为比较欣赏莫绯璃，所以对比中突显了吧。我小时候见过几次莫姨，也就是莫绯璃，虽然当时年纪小记不太清了，但是她的声音我记得很温柔。”
惜妍听完，既欣羡又惋惜，“真的很想见见她，可惜红颜薄命啊。袁小姐现在不是也被奉为洱城的第一闺秀吗？感觉像是她和她娘之间的传承一样，她和她娘是不是也很像？”
“嗯，无论是样貌还是品性都很相像，才情容貌俱佳，但是在我看来袁沛姗比她娘要更清冷、坚毅些。”
惜妍听他这样夸人，不免打趣起他来，“哇哦，易辰公子，你对袁小姐评价这么高，那你是不是也喜欢她呀？”
易辰连忙否认，“不不不，我不喜欢这种名门闺秀，我呢就比较喜欢像你这样有趣的女子。”
惜妍没想到最后打趣的对象落到了自己身上，脸一红，“停，你别说话了，我不开你玩笑了好吧。”加快脚步往前走。
易辰看着她害羞的样子，也不再继续说了，笑着跟了上去，二人一起朝琼华楼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