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闹腾了这么久，时间也不早了，然而晚饭似乎还没有着落。
“ 银有任务，晚饭我们自己解决。”芥川看了眼手机，言简意赅。
食材问题是不用担心的，小银早上刚出去采购过，只是，在座的两个人…
好像都不会做饭啊……
芥川不必说，认识了这么久我从来没见他下过厨，他们家向来是小银做饭，小银有事的时候我相当怀疑以他那性格要么去食堂，要么熬一熬就过去了。
而我……说来惭愧，作为独居美少女，我在厨艺方面的技能就仿佛氪金没氪够一样，怎么点都点不亮，又有对只顾自己环游世界的不靠谱爹妈，这么多年都是靠着泡面、外卖和速食饭团便当熬过来的。
我苦着脸拍了拍芥川的肩膀：“ 今天我们要自力更生了啊芥川川。”
芥川：“ 在下可……”
然而下一秒我的表情一变，瞬间亢奋：“ 刚好我前段时间在研究食谱。诶我之前看中一个，肯定超对你胃口哒！”我兴奋地搓手手，“ 之前小银在的时候一直没机会，现在终于可以大展身手了哈哈哈！”
没想到吧，我就是传说中那种人菜瘾还大的厨房杀手哒！
等我那阵兴奋劲终于过去，这才想起芥川刚刚似乎说了什么，扭过头问，“ 你刚才想说什么？”
芥川欲言又止，沉默了几秒，最后绷着脸，毫无高光的眼中透着几分视死如归：“ 没什么，在下…在下一定会全部吃完的。”
也…也不必如此？
＊
做饭这种事情，结果反倒是次要的，重在过程中的乐趣。
不过那大概是对于厨艺高超的小银而言，对我和芥川的话，收获的可能就不是什么乐趣和成就感，而是双倍的手忙脚乱了。
我看着眼前一脸严肃的芥川，虽明知自己可能也没好哪去，仍忍不住有些头疼。
“ 我事先申明，它只是块超市随手拿的砧板，你要是再像上次一样切菜的时候那样一刀把砧板切碎，今晚你就喝西北风去吧。”我相当严肃地取下砧板敲了敲，它发出了不太沉闷的“咚咚”声，听起来完全挨不住芥川一刀。
芥川也郑重接过砧板，如同从上司手中接过什么重任：“ 是，交给我吧。”
我本想说其实你这样更容易把砧板切坏，但转而又想到这倒霉孩子平时上班挨的训已经够多的了，这时候还是别打击他了吧，最终默默把话咽了下去，专心研究烹饪指南去了。
说起做饭前的各项准备工作，除了食材本身以外，最重要的当然就是佐料了。若是佐料准备不当，就算食材准备齐全，混上汤汁的味道也会显得很奇怪。
只是……
我看了看手机屏幕上的文字，又看了看灶台前的几袋佐料，，有些怀疑人生。
不是，这些字我都懂，这些东西我…差不多也认识，但放在一起怎么就怎么玄乎了呢？
“ ‘加入少许盐’…可恶，少许盐是多少盐？一勺应该不算多的吧？”
“ …‘加入适量白糖，加水，搅拌至糊状’……这他妈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吗？我要是知道适量是多少还会上网搜？”
“ 这几个袋子上没贴标签，所以到底哪个是哪个啊？”
…………
我心累地看着面前几个碗盆中已经逐渐开始不明化的物体，深觉我所想的烹饪指南和手机想的大概不是一回事，并再次感慨烹饪真是一门玄学。
请天照大神保佑我，阿门（doge）。
用手背抹了一把额头上渗出的汗珠，然后我一转头就对上了芥川有些一言难尽的眼神。
他眼中依旧跟之前一样乌漆墨黑毫无高光，但我总觉得里头似乎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我看了看砧板，也没碎啊：“ 咋？”
他看上去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纠结得眉骨都扭曲了几分，看得我也替他着急。然而他憋了几秒钟没憋出什么话来，表情反而平静下来，甚至透着几分无欲无求（？），将切好的肉片和蔬菜双手奉上，声音中透着深深的疲惫：“ 直接一起放进锅里煮吧。”
哦。歪了歪脑袋，又联想到他之前说他上司一直没认可他的事，我jio得我悟了。原来芥川他——是因为今天完美高效完成任务想要表扬啊！嗨呀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直接跟我说不就好了，这点小愿望我肯定会满足他的啦～
诶嘿嘿求表扬的芥川川好傲娇，更可爱了怎么办（内心小人：抱着脑袋晃来晃去），下次骗他扮演傲娇大小姐好了。
我强压下内心不合时宜的痴汉想法，以一种超级真挚（绝对不是棒读）的语气夸赞他：“ 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肉片切得这么薄这么整齐，真是太厉害了啊芥川川！”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我说完这句话之后，芥川的表情好像有那么瞬间狰狞了一下。
我：？为啥呀？我的语气不够诚恳吗？我的眼神不够坚定吗？难道还要我露出星星眼不成？
还是说…我脸红了？我的痴汉念头暴露了？芥川不会看出我企图让他穿上华丽晚礼服演傲娇大小姐的想法了吧？
我神色一凛，转而又想这不能吧，就芥川那个小脑瓜应该想不到那么多，所以还是难得被夸奖害羞了吧。于是相当安心地把他赶出厨房，转身开始把准备好的东西一件一件扔进锅中。
像芥川说的那样直接一起放进锅里是不可能的，就算我厨艺再拉垮，最后的倔强也是要有的。好在指南上还没有不靠谱到连做菜步骤都需要用户自己遵循“适度原则”，给了我坚守这最后一点倔强的机会。
等到我终于按照步骤把食材都倒入锅中，先大火烧开再小火细灼时，空气中已经隐隐弥漫着奇异的香味（？）了。
我捏着汤勺上端将勺子在锅中搅了搅，锅中的深色不明液体发出了“咕嘟咕嘟”的声音。有那么一瞬间我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像《哈利波特》里的女巫，去上魔药课会把斯内普气到当场用阿瓦达啃大瓜的那种。
有一说一，这种玄乎的烹饪指南跟魔药教科书也算是有异曲同工之妙，所以纳威同学老是炸锅究其根本搞不好还真是厨艺天赋的问题。
不过魔药配不好轻则口味诡异重则中毒丧命，而烹饪……不不不，不至于吧？顶多就是难吃那么亿点点而已，应该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的…吧？
我注视着锅中愈发诡异的颜色，咽了咽口水，不确定地想。
＊
一番抢救无效后，我放弃挣扎，直接出锅，捧着两碗泛着深紫色的糊状物走进餐厅。
芥川已经准备好餐具了，见我走来，他认命般地要从我手中接过碗，却被我制止了。
“ 等一下。”哪怕已经到了这时候，我依旧坚持要把该走的程序走完，义正言辞道，“ 芝麻还没有撒。”
芥川看起来很想说“放弃挣扎吧别多此一举了”，但他忍住了，一言未发地将桌上装着芝麻的小罐子递给我。
我将瓶身翻转过来，一边往碗里撒芝麻一边琢磨着芝麻的“适量”又该是多少，然而还没等我琢磨出个所以然来，我只觉手中一轻，瓶盖连同剩余的大半瓶芝麻一起落入碗中。
我：！！！
救命！
我原以为芥川会趁此机会提议把这玩意倒了吧，结果他反应比我还快，相当沉着冷静地把瓶盖捞出来擦干净，端着被泼了芝麻堆的碗坐下了。
他甚至一脸疑惑地问还傻站在原地的我为什么不坐下吃饭。
我：……
抱歉，是在下输了。
事实上我想当怀疑芥川只是压根没想到还有“倒掉”这个选项，他坐下之后反倒没有刚才的主动了，握着筷子死死盯着碗，不知在想些什么。
……等一下！刚才那一闪而过的…是犹豫吧？他绝对是在迟疑对吧？
所以听小银说的连他上司都管不动的港口黑手党的头铁祸犬君，现在因为一碗黑色料理，迟疑了？
好像又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呢。
我整个人笑死。然而一低头对上自己碗中“咕嘟”冒出的一个气泡，不禁陷入沉默，觉得芥川这样子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
那边芥川做好了心理建设，在一瞬间露出视死如归的眼神之后，目光坚定，已经进入开吃状态，就是与他平时的细嚼慢咽不同，此时颇有几分“早死早超生”之态。
也许这只是卖相不太好，其实味道还不错呢？我看了看芥川没多大变化的表情，抱着几分侥幸，舀了一勺送入口中，然后——
“ 呕——这是什么玩意？！”
我被这神奇的味道雷得整张脸都缩成一团，恍惚中不禁感慨自己黑暗料理的技术再创新高，现在只求一根没尝过这味的舌头。
这已经可以拿去当生化武器了吧？为什么会有一种食物可以酸甜苦咸涩样样俱全而且每一种味道都很浓烈的啊？！为什么我还觉得舌头有点发麻？是不小心加错了什么奇怪的佐料吗？
明明我有按指南来的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呜呜？！
桥豆麻袋！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
我这碗味道都这么奇怪了，那芥川那碗再加上超大份芝麻的味道……
“ ！芥川快住嘴！你那身体铁定接受不了这种荼毒啊！！！”
不要成为第一个被黑暗料理毒死的港口黑手党啊！你绝对会死不瞑目的啊！！！
最后晚餐还是芥川亲自下厨解决的。
我对他竟然会做饭（虽然只是拉面）表示相当震惊：“ 芥川川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这么贤惠赶紧嫁给我吧！”
芥川反应超大：“ 不要乱说！要说也是……”他越说越小声，耳尖的红却渐渐泛上来。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深感男朋友可爱之余突然有点emo。
“ 芥川，”我环着他的腰，颓废地仰着脑袋把下巴搁在他肩上，看起来像个大型挂件，“ 你会不会觉得我好烦，好没用？”
他沉默着，没有转身，依旧在灶台前用筷子搅动着锅中的面条，只是动作略顿了顿。
我将脸埋进他的衣服，隔着布料，透出的声音显得有些闷闷的：“ 你看我明明跟你们年龄差不多，你和小银却总是在照顾我，迁就我的感受。而且你们无论工作实力还是生活能力都已经毫不逊色于成年人了…不，甚至还要更出色，在港口黑手党这样的组织都能有一席之地，而我只是一个幼稚得要命还干啥啥不行的普通女子高中生…不行越想越废啊呜呜呜……”
我本来只是想矫情两下，结果越说越觉得有理，整个人都emo住了。
我没能真哭出来。
正当我逐渐自暴自弃时，有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蹭上了我的侧脸。我转头一看，是一小支罗生门。
异能体在一定程度上反应着异能者本人的意思表达，所以…我抬起头看向芥川，只看见他有些绷紧的下颚线。他这算是在安慰我吗？
罗生门在我刚泛起泪花的眼角蹭了蹭，而芥川本人则拿起了边上放好调料的碗开始盛面。
“ 无能之人，无权苟活。”他淡淡开口，我正不解他的意思，却又听他说，“ 那是我和银的生存法则。而你并非败犬，也不生于黑暗。”
所以你无需用我们的标准来衡量自己，你应该走在光下。
他虽未说出口，我却莫名懂了他的未尽之言。
奇怪的是，他这句淡淡的话竟然马上让我不安的心平静下来。透过眼上覆着的薄薄一层水雾，我看见他偏过脸，泛白的发尾轻扫过我头顶，眼角微垂：
“ 所以，吃吗，绘理？”
“ 银有任务，晚饭我们自己解决。”芥川看了眼手机，言简意赅。
食材问题是不用担心的，小银早上刚出去采购过，只是，在座的两个人…
好像都不会做饭啊……
芥川不必说，认识了这么久我从来没见他下过厨，他们家向来是小银做饭，小银有事的时候我相当怀疑以他那性格要么去食堂，要么熬一熬就过去了。
而我……说来惭愧，作为独居美少女，我在厨艺方面的技能就仿佛氪金没氪够一样，怎么点都点不亮，又有对只顾自己环游世界的不靠谱爹妈，这么多年都是靠着泡面、外卖和速食饭团便当熬过来的。
我苦着脸拍了拍芥川的肩膀：“ 今天我们要自力更生了啊芥川川。”
芥川：“ 在下可……”
然而下一秒我的表情一变，瞬间亢奋：“ 刚好我前段时间在研究食谱。诶我之前看中一个，肯定超对你胃口哒！”我兴奋地搓手手，“ 之前小银在的时候一直没机会，现在终于可以大展身手了哈哈哈！”
没想到吧，我就是传说中那种人菜瘾还大的厨房杀手哒！
等我那阵兴奋劲终于过去，这才想起芥川刚刚似乎说了什么，扭过头问，“ 你刚才想说什么？”
芥川欲言又止，沉默了几秒，最后绷着脸，毫无高光的眼中透着几分视死如归：“ 没什么，在下…在下一定会全部吃完的。”
也…也不必如此？
＊
做饭这种事情，结果反倒是次要的，重在过程中的乐趣。
不过那大概是对于厨艺高超的小银而言，对我和芥川的话，收获的可能就不是什么乐趣和成就感，而是双倍的手忙脚乱了。
我看着眼前一脸严肃的芥川，虽明知自己可能也没好哪去，仍忍不住有些头疼。
“ 我事先申明，它只是块超市随手拿的砧板，你要是再像上次一样切菜的时候那样一刀把砧板切碎，今晚你就喝西北风去吧。”我相当严肃地取下砧板敲了敲，它发出了不太沉闷的“咚咚”声，听起来完全挨不住芥川一刀。
芥川也郑重接过砧板，如同从上司手中接过什么重任：“ 是，交给我吧。”
我本想说其实你这样更容易把砧板切坏，但转而又想到这倒霉孩子平时上班挨的训已经够多的了，这时候还是别打击他了吧，最终默默把话咽了下去，专心研究烹饪指南去了。
说起做饭前的各项准备工作，除了食材本身以外，最重要的当然就是佐料了。若是佐料准备不当，就算食材准备齐全，混上汤汁的味道也会显得很奇怪。
只是……
我看了看手机屏幕上的文字，又看了看灶台前的几袋佐料，，有些怀疑人生。
不是，这些字我都懂，这些东西我…差不多也认识，但放在一起怎么就怎么玄乎了呢？
“ ‘加入少许盐’…可恶，少许盐是多少盐？一勺应该不算多的吧？”
“ …‘加入适量白糖，加水，搅拌至糊状’……这他妈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吗？我要是知道适量是多少还会上网搜？”
“ 这几个袋子上没贴标签，所以到底哪个是哪个啊？”
…………
我心累地看着面前几个碗盆中已经逐渐开始不明化的物体，深觉我所想的烹饪指南和手机想的大概不是一回事，并再次感慨烹饪真是一门玄学。
请天照大神保佑我，阿门（doge）。
用手背抹了一把额头上渗出的汗珠，然后我一转头就对上了芥川有些一言难尽的眼神。
他眼中依旧跟之前一样乌漆墨黑毫无高光，但我总觉得里头似乎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我看了看砧板，也没碎啊：“ 咋？”
他看上去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纠结得眉骨都扭曲了几分，看得我也替他着急。然而他憋了几秒钟没憋出什么话来，表情反而平静下来，甚至透着几分无欲无求（？），将切好的肉片和蔬菜双手奉上，声音中透着深深的疲惫：“ 直接一起放进锅里煮吧。”
哦。歪了歪脑袋，又联想到他之前说他上司一直没认可他的事，我jio得我悟了。原来芥川他——是因为今天完美高效完成任务想要表扬啊！嗨呀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直接跟我说不就好了，这点小愿望我肯定会满足他的啦～
诶嘿嘿求表扬的芥川川好傲娇，更可爱了怎么办（内心小人：抱着脑袋晃来晃去），下次骗他扮演傲娇大小姐好了。
我强压下内心不合时宜的痴汉想法，以一种超级真挚（绝对不是棒读）的语气夸赞他：“ 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肉片切得这么薄这么整齐，真是太厉害了啊芥川川！”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我说完这句话之后，芥川的表情好像有那么瞬间狰狞了一下。
我：？为啥呀？我的语气不够诚恳吗？我的眼神不够坚定吗？难道还要我露出星星眼不成？
还是说…我脸红了？我的痴汉念头暴露了？芥川不会看出我企图让他穿上华丽晚礼服演傲娇大小姐的想法了吧？
我神色一凛，转而又想这不能吧，就芥川那个小脑瓜应该想不到那么多，所以还是难得被夸奖害羞了吧。于是相当安心地把他赶出厨房，转身开始把准备好的东西一件一件扔进锅中。
像芥川说的那样直接一起放进锅里是不可能的，就算我厨艺再拉垮，最后的倔强也是要有的。好在指南上还没有不靠谱到连做菜步骤都需要用户自己遵循“适度原则”，给了我坚守这最后一点倔强的机会。
等到我终于按照步骤把食材都倒入锅中，先大火烧开再小火细灼时，空气中已经隐隐弥漫着奇异的香味（？）了。
我捏着汤勺上端将勺子在锅中搅了搅，锅中的深色不明液体发出了“咕嘟咕嘟”的声音。有那么一瞬间我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像《哈利波特》里的女巫，去上魔药课会把斯内普气到当场用阿瓦达啃大瓜的那种。
有一说一，这种玄乎的烹饪指南跟魔药教科书也算是有异曲同工之妙，所以纳威同学老是炸锅究其根本搞不好还真是厨艺天赋的问题。
不过魔药配不好轻则口味诡异重则中毒丧命，而烹饪……不不不，不至于吧？顶多就是难吃那么亿点点而已，应该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的…吧？
我注视着锅中愈发诡异的颜色，咽了咽口水，不确定地想。
＊
一番抢救无效后，我放弃挣扎，直接出锅，捧着两碗泛着深紫色的糊状物走进餐厅。
芥川已经准备好餐具了，见我走来，他认命般地要从我手中接过碗，却被我制止了。
“ 等一下。”哪怕已经到了这时候，我依旧坚持要把该走的程序走完，义正言辞道，“ 芝麻还没有撒。”
芥川看起来很想说“放弃挣扎吧别多此一举了”，但他忍住了，一言未发地将桌上装着芝麻的小罐子递给我。
我将瓶身翻转过来，一边往碗里撒芝麻一边琢磨着芝麻的“适量”又该是多少，然而还没等我琢磨出个所以然来，我只觉手中一轻，瓶盖连同剩余的大半瓶芝麻一起落入碗中。
我：！！！
救命！
我原以为芥川会趁此机会提议把这玩意倒了吧，结果他反应比我还快，相当沉着冷静地把瓶盖捞出来擦干净，端着被泼了芝麻堆的碗坐下了。
他甚至一脸疑惑地问还傻站在原地的我为什么不坐下吃饭。
我：……
抱歉，是在下输了。
事实上我想当怀疑芥川只是压根没想到还有“倒掉”这个选项，他坐下之后反倒没有刚才的主动了，握着筷子死死盯着碗，不知在想些什么。
……等一下！刚才那一闪而过的…是犹豫吧？他绝对是在迟疑对吧？
所以听小银说的连他上司都管不动的港口黑手党的头铁祸犬君，现在因为一碗黑色料理，迟疑了？
好像又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呢。
我整个人笑死。然而一低头对上自己碗中“咕嘟”冒出的一个气泡，不禁陷入沉默，觉得芥川这样子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
那边芥川做好了心理建设，在一瞬间露出视死如归的眼神之后，目光坚定，已经进入开吃状态，就是与他平时的细嚼慢咽不同，此时颇有几分“早死早超生”之态。
也许这只是卖相不太好，其实味道还不错呢？我看了看芥川没多大变化的表情，抱着几分侥幸，舀了一勺送入口中，然后——
“ 呕——这是什么玩意？！”
我被这神奇的味道雷得整张脸都缩成一团，恍惚中不禁感慨自己黑暗料理的技术再创新高，现在只求一根没尝过这味的舌头。
这已经可以拿去当生化武器了吧？为什么会有一种食物可以酸甜苦咸涩样样俱全而且每一种味道都很浓烈的啊？！为什么我还觉得舌头有点发麻？是不小心加错了什么奇怪的佐料吗？
明明我有按指南来的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呜呜？！
桥豆麻袋！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
我这碗味道都这么奇怪了，那芥川那碗再加上超大份芝麻的味道……
“ ！芥川快住嘴！你那身体铁定接受不了这种荼毒啊！！！”
不要成为第一个被黑暗料理毒死的港口黑手党啊！你绝对会死不瞑目的啊！！！
最后晚餐还是芥川亲自下厨解决的。
我对他竟然会做饭（虽然只是拉面）表示相当震惊：“ 芥川川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这么贤惠赶紧嫁给我吧！”
芥川反应超大：“ 不要乱说！要说也是……”他越说越小声，耳尖的红却渐渐泛上来。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深感男朋友可爱之余突然有点emo。
“ 芥川，”我环着他的腰，颓废地仰着脑袋把下巴搁在他肩上，看起来像个大型挂件，“ 你会不会觉得我好烦，好没用？”
他沉默着，没有转身，依旧在灶台前用筷子搅动着锅中的面条，只是动作略顿了顿。
我将脸埋进他的衣服，隔着布料，透出的声音显得有些闷闷的：“ 你看我明明跟你们年龄差不多，你和小银却总是在照顾我，迁就我的感受。而且你们无论工作实力还是生活能力都已经毫不逊色于成年人了…不，甚至还要更出色，在港口黑手党这样的组织都能有一席之地，而我只是一个幼稚得要命还干啥啥不行的普通女子高中生…不行越想越废啊呜呜呜……”
我本来只是想矫情两下，结果越说越觉得有理，整个人都emo住了。
我没能真哭出来。
正当我逐渐自暴自弃时，有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蹭上了我的侧脸。我转头一看，是一小支罗生门。
异能体在一定程度上反应着异能者本人的意思表达，所以…我抬起头看向芥川，只看见他有些绷紧的下颚线。他这算是在安慰我吗？
罗生门在我刚泛起泪花的眼角蹭了蹭，而芥川本人则拿起了边上放好调料的碗开始盛面。
“ 无能之人，无权苟活。”他淡淡开口，我正不解他的意思，却又听他说，“ 那是我和银的生存法则。而你并非败犬，也不生于黑暗。”
所以你无需用我们的标准来衡量自己，你应该走在光下。
他虽未说出口，我却莫名懂了他的未尽之言。
奇怪的是，他这句淡淡的话竟然马上让我不安的心平静下来。透过眼上覆着的薄薄一层水雾，我看见他偏过脸，泛白的发尾轻扫过我头顶，眼角微垂：
“ 所以，吃吗，绘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