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休沐,朱棣午睡后带着小西去了庆寿寺。朱棣留在道衍的禅房和他说话,小西单独去了观音殿祈福。

    小西从观音殿刚走出来迎面正碰到来寻她的朱棣,笑着迎上前恭敬行礼,“奴婢见过皇上!”

    朱棣微笑着柔声解释,“夏小西,帮朕个忙!”

    小西走近半步轻声回答,“荣幸之至!”

    两个人耳语了几句,小西笑着点头回答,“是,皇上!”想了想轻声问,“留他用晚膳吗?”朱棣瞧着小西沉默不语,小西轻声撒娇,“阳春三月乍暖还寒的,求皇上圣恩!”

    “夏小西,他是外男!”

    小西抿紧嘴巴忽闪着一双大眼睛安静地瞧着朱棣,在心里默默念叨着,‘那你还让我去会他!’嘴上却是酸溜溜地一句,“你这么宠他?”

    朱棣猜到小西的心思伸手弹了下她的脑门,态度认真地轻声辩解,“朕忽然记起他是你没出五服的堂哥……”

    小西回到行宫的时候刚过申初,才走进院门就看到正殿台阶下跪着个人,那人一身绯红色官袍。小西快步走过去,朝着那人恭敬行礼,“奴婢见过大人!”

    因为跪得久了夏元吉有些头晕眼花,缓缓抬起头茫然地看向小西。

    小西佯装吃惊地问,“夏大人,您可还好?”

    夏元吉缓了缓神才认出说话的人,恭敬回答,“多谢姑姑!我很好!皇上回来了吗?”

    小西轻声哄劝,“夏大人,您先起来吧!”

    “不!”

    小西一愣,她对夏元吉的直脾气早有耳闻今天见到了还是有些吃惊,忍着笑轻声提醒,“夏大人,皇上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您一直跪在这皇上也看不到。倒不如您先起来,在前面的班房里坐着等候。等皇上回来了奴婢命人去知会您一声,您再来也不迟。”

    夏元吉抬起头看向小西一脸委屈地解释,“姑姑,多谢您的好意!皇上躲了我三日了,今日我一定要堵到皇上!”

    小西没忍住‘噗嗤’笑出声,连忙用帕子遮住脸背过身去偷笑。夏元吉以为小西是在耻笑自己,沉了脸,一脸不悦地瞪着她,但碍于她的身份没有发作。小西做了几次深呼吸才把笑都憋了回去,转回身恭敬地跪到夏元吉面前。

    夏元吉有些慌乱,伸出双手想扶起小西,忽然意识到唐突了,连忙又把双手收了回去,低声提醒,“小西姑姑,您快请起!我受不起!”

    小西低声提醒,“堂哥,您先听我解释!”

    “堂哥?”夏元吉彻底懵了,“小西姑姑,您一定是弄错了!我家三代单传,我并无叔伯。”

    “难不成大人嫌弃奴婢身份卑微,瞧不起奴婢这门穷亲戚?”

    “不敢!不敢!”夏元吉朝着小西端正拱手,“小西姑姑是皇上身边的人,我不敢攀附!”

    小西笑着轻声解释,“皇上说您是我没出五服的堂哥……”

    夏元吉转身朝着正殿恭敬地磕了个头,端正跪好恭敬地说,“臣谢皇上圣恩!”

    “夏大人,皇上待您如何?”

    “皇上待臣恩重如山!”

    小西话锋一转压低声音提醒,“堂哥就用此等伎俩逼皇上就范?一个‘堵’字,若是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了,堂哥岂不是就抱恨终生,皇上更会痛心!”

    夏元吉盯着小西想了想轻声问,“那我该如何?”

    “平心静气……”

    “若是皇上不准呢?”

    “堂哥,你可见过妇人教训不听话的孩子?”

    夏元吉面露难色,轻声回答,“我自小乖巧听话从未惹我娘生气,我如今还是孑然一身,所以不曾见过。”

    小西笑笑,“若是孩子不仅不认错还哭闹个没完,再好脾气的妇人也被弄得有了火气。反之,若是孩子乖乖认错,反过来还柔声细语地哄劝妇人,即便妇人窝了一肚子的火,怕是也都消了吧?”

    夏元吉想了想看向小西郑重点头,“堂妹说得有理!”

    小西笑笑轻声提醒,“再有不到两个月就是皇上五十七岁的天寿圣节了,堂哥可为皇上准备了寿礼?”

    “按照往年的惯例,户部会准备一份寿礼呈给皇上。”

    小西凑近夏元吉轻声提醒,“皇上最想要的寿礼很大,其中很重要的一部分确实需要户部准备……”

    夏元吉一时没理清小西这句话的头绪,轻声回答,“堂妹的话有些深奥,堂哥一定细细地想清楚!”

    “不如堂哥去前面的班房坐下来好好想?”小西笑着站起身,一脸期待地看向夏元吉。

    夏元吉点点头轻声回答,“有理!”

    小西朝站在身旁的小太监轻声吩咐,“引着夏大人去班房!”

    “是,姑姑!”

    小西目送小太监扶着夏元吉缓步走出院门才转身回了正殿。

    申正两刻时朱棣回来了,夏元吉一脸恭敬地跟在他身后。小西快步从正殿里走出来迎过去恭敬行礼,“奴婢见过皇上!见过夏大人!”

    夏元吉面带笑容地端正还礼。

    朱棣停下脚步朗声吩咐小西,“夏小西,朕留夏大人用晚膳!”

    “是,皇上!”

    晚膳的时候马去为朱棣布菜,小西为夏元吉布菜。夏元吉把小西的话都听进去了,晚膳的时候没有提及朝政只安心吃饭。朱棣这顿饭吃得非常高兴,偶尔和夏元吉聊几句家常,夏元吉都是言简意赅地回答了,然后继续安静吃饭。晚膳后朱棣拉着夏元吉的右手带着他去了西暖阁。朱棣靠在大炕的软枕上,夏元吉欠身坐在炕沿上。小西奉了茶后就快步退出了西暖阁。

    朱棣柔声问,“元吉,今日来有何事呀?”

    夏元吉站起身,朱棣笑着拦住,“坐着回话!”

    “谢皇上!”夏元吉整理了一下思绪恭敬回答,“回皇上,再有不到两个月就是您的天寿圣节了,户部想为您准备了一份寿礼但需要请皇上帮忙!”

    “想要朕如何帮忙?”

    “回皇上,臣想以小西姑姑堂哥的身份私下向您借一千万两银子,请您恩准!”

    朱棣伸腿踹了脚夏元吉,笑着朗声问,“夏小西何时又有了你这个堂哥?”

    夏元吉的脸上也有了笑容,恭敬回答,“皇上,您是金口玉言!”

    明白人当然不用把话点破,朱棣满意地点点头,态度认真地吩咐,“既然是她的面子,就不要说是借了。”

    夏元吉站起身朝着朱棣恭敬地跪地行礼,“谢皇上圣恩!”

    小西一直把夏元吉送出了院门才快步走回西暖阁,才进门就被等候在门口的朱棣拥入怀中。

    “夏小西,这笔钱要记在你的头上!”

    小西佯装不解地问,“皇上,您的账是这样算的呀?”

    朱棣忍着笑故意威严地问,“不然呢?”

    “卸磨杀驴稍稍有些快了!”

    朱棣笑着柔声呵斥,“放肆!”

    小西搂住朱棣的脖子柔声问,“是不是对我刮目相看?”

    “夏小西,你做得甚好!”

    在寺里的时候朱棣嘱咐小西把夏元吉劝走,没料到小西完成的结果更好。上个月夏元吉就上过奏折说营建顺天府紫禁城的银子还差一千万两,户部实在筹措不到。朱棣当时就有了从自己的私库里出这笔银子的想法,但他不能主动提更不能公开。朱棣曾暗示夏元吉,但被他误以为是自己在拐着弯地命他想办法筹措,夏元吉立时就急了,看那架势若是再说就该死谏了。两个人不欢而散。

    小西轻声感慨,“你开创了永乐盛世,所以才能建一座如此恢弘的紫禁城!”

    朱棣盯着小西的双眼沉思片刻小心地问,“六百年后还存在?”

    小西一脸骄傲地轻声回答,“保存完好!”

    朱棣的脸上有了灿烂的笑容。

    “解决了这么大的问题,皇上要给我什么恩赏呀?”

    朱棣亲了亲小西的额头,凑在她耳边宠溺地说,“东北角的长阳宫还是给你留着,比其他宫殿的级别都高!”

    “级别?”

    “朕的乾清宫是重檐庑殿顶,长阳宫的屋顶是庑殿顶。其他嫔妃住的都是比庑殿顶低一级的歇山顶。”

    “会不会不好?”

    朱棣笑笑,轻声劝慰小西,“朕也考虑到了,所以对称的西北角的寿安宫也是一样的庑殿顶。朕会安排一位嫔妃住在那里。”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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