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内,皇城司副手李贵是徐裕程的人,正带了人将容岐困住,徐裕程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臣奉旨请大将军入皇城司协助查案,请!”

    此刻的容岐眼中盛满怒意,未置一言,他没有负隅顽抗,也没有为自己叫屈,被带走时路过容简身侧,低声嘱咐了一句,“去找二皇子。”

    “好。”

    就算他不说,容简也是这么打算的。

    容岐的脑海浮现前几日谢宣旻悄悄找到自己,他让他别轻举妄动,不会成功的,如此种种......

    仿佛有张无形的网正在慢慢向将军府收缩。

    容岐被带走后,将军府内一时乱了套。

    老夫人在秦嬷嬷的搀扶下站在庭院拐角处,见人被擒拿仿若晴天霹雳,身形不稳直接晕倒,吓得身旁几个婆子丫鬟手忙脚乱将人抬回屋。

    府内几个姨娘和庶女更是抱团痛哭,吵得容简耳朵嗡嗡响。

    事已至此,哭天抢地又能如何!

    只见,容简突然冷呵一声,“有完没完!”

    这一声没甚效果。

    容简便也懒得再理她们,带着喜儿直奔府外。

    她记得容岐的话,现在迫切想见到谢宣旻,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路上,无暇其它,满脑子都是如何去见谢宣旻,她这时才发现,平常都是谢宣旻与她联系,而她根本不知如何才能见到他。

    难道真得直接找上永安宫去?

    这个想法在脑中一晃而过,很快就被否决。

    现在情况不明,这么做只会让谢宣旻和将军府同时陷入困境,可到底该怎么办?!

    喧闹的街头,容简就这样置身在来往匆匆的人群中,一时没了方向。

    眼见日头西沉,黄昏降临,层层相叠的云霞映照出天边满目绚烂,接踵而至的是无数灯火陇上屋檐,一节一节排开,照亮景都城中大片黛瓦。

    三皇子谢宣霖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自从在寿宴上被封了肃王,景和帝便赐了一座府邸给他,又是众皇子中第一个封王主事的,朝中不少官员暗暗与之搭线,他俨然成了景都炙手可热的人物。

    此刻,他乘驾的马车略显普通,似乎刻意避开旁人的目光。

    来到容简面前,带着施恩的表情,道:“想知道怎么回事,跟本王去一个地方。”

    容简避开他递上的掌心,回绝道:“谢肃王关心。”

    此时此刻,容简只信谢宣旻一人。

    可是,没等她走两步,肃王身边的人已经将她与喜儿围住。

    “殿下这是何意?您可别忘了我尚是圣人亲封的储妃!”

    谢宣霖忽然笑道:“所以,也许我们可以做笔交易。”

    容简大抵能猜到他的目的,“可惜我不想。”

    一再被拒绝,谢宣霖显然没了耐心,他带着怒意的眸子,在街边灯火下露出一丝猩红。当凑近容简耳畔,又被女子幽香吸引,狠狠嗅了嗅,才道:“好香!”

    就在他意欲更过分时,喜儿冲了出来,刚挡住却又被谢宣霖一把推开,紧接着被他带来的人钳制。

    容简在男人再次靠近时,扬起眉,道:“殿下若是再不知分寸,信不信我当街呼救?我倒是不怕,就是想着您好不容易得了圣人青眼,如果一不小心传出为夺太子之位不惜对储妃用强之类的流言,您猜圣人会怎么想!”

    她笃定眼前的男人很爱惜自己的羽毛。

    果然,谢宣霖停了脚步,眼中燃着危险的气息将容简细细打量,那种眼神一如之前的感觉,令容简不寒而栗。

    “难道你真的不认识本王了?”

    这是什么话?

    容简神色微怔,不免仔细端详片刻,但她实在想不起来,问道:“我之前见过殿下?”

    “也是,当年容家女姿容绝艳,能记得谁呢!还记得觉梦寺吗?”

    觉梦寺......

    容简突然记起之前白翊许也曾提过。

    那是一个繁花乱颤的季节,春末夏至。

    容简听闻郊外觉梦寺后山一片花团锦簇,于是拉着白翊许跨上马兴冲冲赶去。

    她记得那一日临近黄昏,郊外人群散去不少,满树繁花在夕阳落日下镀上一层光晕,铺天的红霞一泻千里,映照整个山顶如置仙境。

    容简漫步其中,林间微风忽起,带动满树繁花飞舞落下,树影婆娑间,被突如其来的身影吓了一跳。

    却见男子直愣了双眼,显然以为遇到天仙。

    而此时,不远处又传来另一男子的叫骂,“哪个不长眼的,多美的一副山林仙境,生生被破坏!”

    容简见天色渐暗,又觅不见白翊许的踪迹,怕遇到歹人,便未置一语落荒而逃。

    身后的男子回过神,想伸手去抓,却被另一个男子挡住,两人大打出手。

    回城后容简才听说觉梦寺的斗殴事件,听说一个瞎了眼,一个折了手臂......

    此刻,容简不确定道:“您是其中一人?”

    却见谢宣霖笑得阴森,盯着容简的眸如环伺猎物的狼群,幽幽道:“你知道那人是怎么瞎了眼的吗?”

    容简猛地一惊,不用猜也知道,此时的谢宣霖完好无损,所以当年他只是折了手臂。

    容简摇摇头,谢宣霖又道:“早听闻容家女的美貌,那时本王林间偶遇,一度以为身在梦境,真美......”

    扬起的音调带着让人心惊肉跳的意味。

    “那个该死的畜生扰了本王的好事,还敢如犬乱吠,本王当场便掏出他的眼珠。”说着,又凑近容简几步,低声道:“你知道,腥红的血裹着温热的珠子,托在掌心,那种感觉——甚妙!”

    被他勾勒出当时的场景,容简只觉作呕,隐在袖中的手指间不觉多出两根细小银针,若是苗头不对,她决定先下手为强。

    这个男人,让她打心底里发寒。

    “可惜呀,后来你竟然毁容了,本王当时可是设计了好几场趣事等着给你......”

    容简:......

    “那后来我摔马也与殿下有关?”

    谢宣霖笑了,笑得令人发寒,“看来你也不笨,不如这样,咱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只要你臣服本王,大将军一事本王定尽全力相救,到时借你凤命一言,加上大将军在军中的威望,本王会是大景名副其实的太子!”

    这些话,谢宣霖带着不容回绝的口气。

    容简只觉浑身血液倒流,这都是些什么事!

    她一早知道三皇子此番出现定有自己的谋算,她也猜到大概,只是坠马一事让她颇为气愤,她原以为是徐曼颍嫉妒自己,现在看来,并不像表面所看到的。

    容简往后退了两步,她不会让他如愿,现在只想逃!

    眼见手指间的银针就要突袭而出,一阵马蹄声扬起,紧跟着,一根没有箭头的箭羽划过夜空,稳稳落在容简和谢宣霖的中间。

    谢宣旻骑在马上,带着一队人马赶到。

    他没想到已经改变原书情节,容岐还是逃不过此事的纠葛,几番思量下,剑伤未愈的人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怎么护住容简,再谋后算。

    在朝会散去没多久便安排御史大夫秦大人去往勤政殿,苦口婆心求了景和帝三日后殿审刺客一事,又言明容简此刻的身份,背负凤命的皇家储妃不能因这件事被有心人大做文章,会动摇国本。

    好不容易得了皇帝口谕将容简带入宫,将军府的事不涉及家眷,这才带人匆匆赶来。

    知晓容简的性子不会乖乖等在府中,派人查探竟被他的好皇弟堵在了街头。

    夜市繁华热闹,青石堆砌的椭圆拱桥旁,一片灯火下,一男一女靠得近了,远远瞧去彼此交耳窃语,落在骑马而来的男子眸中。

    似乎有些刺眼。

    谢宣旻心里窝火,他拼全力为她周旋,一转眼却看到这样一副场面。

    只见马上的人褪去以往的浪荡不羁,烛火重光处,男子眼神凛冽桀骜,微翘的嘴角带着魅惑,水墨玄衣衬得脸色更显苍白,依旧挡不住一身风流韵致。

    谢宣旻下了马,徒步来到二人中间,瞥眼望了望自己的三皇弟,默声不语,眼里的警告之意不言而表。

    他堂而皇之拉上女子的皓腕,绕过众人,将人带到马前,又扶着女子的柳腰轻轻一跃落于马鞍之上。

    谢宣霖带来的人齐齐掏出兵器想阻止,却被阿泗带来的禁卫军包围,一时剑拔弩张。

    “竟不知二皇兄还有如此铩羽而归的气势!”

    是谢宣旻之前的浪荡不成气候样太深入人心,才令三皇子满目猜疑。

    踏马的男子睥睨一切,道:“这两天父皇总说我做事荒唐,在他老人家的谆谆教诲下自然要一改往日作风,才不枉父皇的厚爱。”

    言此,又加了一句,“也是,毕竟危难时刻只有我一人护在他身边!”

    提起这茬,谢宣霖的脸色晦暗不明,寿宴那天若不是后来城楼刺杀一事,他定是满载而归,然而出了那档子事,当时情况危急,自己都难保周全,谁会冲上前当箭靶子?

    偏偏是没入他眼的谢宣旻挺身而出,俨然成了父皇心中最信任的人!

    这顿时间,景和帝虽明面上没有过多苛责,册封肃王一事也如常进展,但身为儿子的谢宣霖还是依稀感受到父皇对自己不似从前那般看重。

    给的差事都是一些鸡毛蒜皮无关紧要的。

    有时甚至他在大殿驳了大皇子的说辞,景和帝也会适时提一句长幼尊卑。

    这都是过往不曾有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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