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六点半，雪梨电视台大楼已经灯火通明。
十八线女艺人凌兰背着大包小包站在电梯里，睡眼惺忪，一脸呆滞。
她是天域传媒公司的，入行几年，在圈内依旧是“查无此人”状态。没工作就没收入，为了养活自己和奶奶，不得已找了份培训老师的工作，正干得有声有色，经纪人张博一个电话打来，勒令她马上滚来雪梨台参加一档厨艺真人秀。
一个跑龙套打酱油的十八线艺人，如何能在厨艺真人秀中最快被淘汰？
——太简单了，齁死评委就行了。
一念及此，凌兰无声地笑了出来。
然而电话那头的张博像是会读心术：“……公司跟节目组签了一季的合同，晓得不？你是我带的艺人里最会做饭的，老老实实地给我录完这十来天！不要耍什么花招出什么幺蛾子！”
被揭了短，凌兰依旧笑嘻嘻：“哟，博哥，看你说的，我是那种人吗？”
“你是！”张博顿时想起无数惨痛的陈年旧事，“前年你去拍《大丫鬟》，吃了半碗大蒜，熏得女一号赶你走，你忘了？”
“不不不，博哥，不是大蒜，是腊八蒜……”
张博大吼：“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啦，大蒜味道冲，腊八蒜酸甜柔和的，绿得跟玛瑙似的……”
“我管他什么马脑牛脑！还有那次，好不容易给你争取到C台元宵晚会春晚合唱的机会，你倒好！没唱两句就直接滚下了台，节目组给你镜头剪得一秒都不剩！”
凌兰差点笑出声来：“估计都不用剪，我滚得可快了，一秒，嗖！就没了。”
张博捂住胸口，恶狠狠地喘了一口气：“……你，你这个宝器……”
“博哥你别生气，放心吧，这次我一定好好表现，一定对得起博哥的怀疑……”
“这还差不多！”张博顺嘴接了句，忽然又觉得哪儿不对，正在琢磨，那头凌兰又已经开口了：“博哥啊，您看我这边置装费是不是要考虑一下？我就只有平时穿的T恤短裤，领口也变形了，还起球……”
张博心里警铃大作：“莫有！”
凌兰不急也不恼：“好吧，反正也没人认识我，丢也是丢公司的脸。”
张博：“谁知道你是我们公司的？”
“那我不去了，一年到头挣不到钱还要倒贴……”
“你敢！”张博正要挂电话，忽然想起他昨晚做的噩梦，梦里凌兰裹着一身绿底红花的东北大棉袄上了节目，一贯的笑眉笑眼：“俺来自于天域传媒公司，天域的天，天域的域，我的经纪人是……”
还没来得及等她吐出自己的名字，张博就捂着狂跳的心脏骇然而醒，同时眼前浮现出老板暴怒的脸。
算了，不跟这条滑不溜手的泥鳅斗。张博自认倒霉：“行行行，给你六百，省着点花哈！！”
六百，也就够她请三天钟点工。要是在节目里待满十天，她不仅照看不了婆婆，要花两千块雇钟点工，还很有可能丢掉她已经干了一年的日语培训学校的工作。
凌兰收了手机，站在雪梨台门口，忧愁地叹了口气。
不过没关系，事在人为，总会有办法的。
“你好，请出示证件。”
十来个门卫一字排开，当先的那个对着凌兰，十分警惕。
此刻是一月份，早上六点半，滴水成冰的天气，凌兰身后雪梨台的广场上却是一片黑压压的人，每个人手里都拿着荧光棒，还有大幅的海报和灯牌，屏息静气地等着爱豆——这也是门卫们如临大敌的原因。
“门卫大哥，我是来参加节目录制的。”刚刚从粉丝们的重围中杀出来，凌兰绑头发的皮筋不知所踪，只能隔着头发的缝隙笑吟吟地与门卫对望。
“你？”门卫狐疑地打量着面前的女孩子：一身半旧的黑色长羽绒服，完全素颜，肉乎乎的脸被齐耳的头发遮掉了一半，算得上清秀。可是她背上硕大又略显破旧的牛仔背包，只会让人联想到春运中的归家大军。
“对，就是我。”
凌兰一边说，一边在背包里翻找，百忙之中还甩着头，想把遮住了半边脸的头发甩开。无奈头发被汗水沾湿了，牢牢粘在脸颊上，任她东西南北地晃脑袋，始终岿然不动，看得门卫恨不得替她把头发薅起来。
就在凌兰继续翻找的时候，身后突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凌兰立马住了手，好奇地跟门卫一起往欢呼声响起的方向看过去——一辆黑色的七座保姆车从广场尽头缓缓驶过来，像是一滴水落入油锅中，人群瞬间发出了炸裂般的欢呼声，潮水一样地奔涌过去。
“哇塞，粉丝们都是真爱啊。”一想到大冬天六点要露天等人，凌兰不禁缩了缩脖子。
门卫大哥：“哟，这都不算啥了，还有在这儿过夜的呢。”
两人一起津津有味地看了半天，顺便交流了几句感想，最后凌兰终于想起来自己的正事：“那个，大哥，我能进去了吗？”
毕竟刚刚共同见证了一场大型粉丝见面会，再板着脸公事公办有那么一点困难。门卫大哥干咳了一声：“那，你参加什么节目？”
凌兰一时脑子短路：“好像是……那个，蓝翔厨艺班？”
门卫很明显在憋笑：“……那你应该去山东台。”
凌兰讪讪笑了笑，又花了两分钟才翻出了出入证。
门卫瞄了一眼：“凌兰？进去吧。”
凌兰愣了一下——她都快忘记自己还有这么个艺名了——随即笑眯眯地点头：“谢谢大哥，再见！”她一溜小跑进了大楼，同时默念着节目组在群里发的路线，“左手边3号梯，11楼……”
3号电梯正在关闭，凌兰不顾跑起来包里丁里咣当乱响，飞身扑过去按住了按钮。
还好，电梯又打开了。
这栋楼是雪梨台的本部，十年前在地方电视台里算是豪华的了。可惜时移世易，再豪华的配置，放到如今也算过时。尤其是这电梯，一个顶级流量的团队估计都得坐两三拨才装得下。如今里面只站了三个人，再加上凌兰，以及她相当于半个人体积的大背包，顿时觉得满满当当，凌兰转个身都困难，只能保持背对着电梯门的姿势。
可是电梯发出滴滴的声音，门并不合拢。电梯按键旁边的中年女子皱了皱眉。
凌兰马上察觉了，点头哈腰对中年女子陪笑：“姐姐，不好意思，对不起啊。”
这笑容乖巧又真诚，那女子不由得放缓了脸色：“你往里面一点。”
凌兰面前站着个西装男子。她小心翼翼地往前挤了挤，脸都快贴近到西装上了。她看不到这人的脸，却看得出来这西装质地挺括，做工精良，价值不菲，也能感觉到对方强自隐忍的不耐和不悦。凌兰只能继续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电梯门终于缓缓合拢。凌兰松了一口气，一点一点地侧身去看楼层按键。可是她低估了自己背包的体积，就在面向电梯门站正的同时，背包结结实实地怼在了身后那个人身上。
对方“啧”了一声。
“对不起对不起，先生我不是故意的……”凌兰艰难地侧过身，扭着脖子，向着电梯右上方的空气无比真诚地道歉，“不好意思啊。”
没有回应。凌兰不以为意，麻利地回转身，面向电梯站正。可是她再一次忘记了自己的背包，背包也再一次顶到了身后的人。
“把她弄走。”声音冰冷，带着十二万分的不耐烦。
弄，弄走？凌兰张大了嘴，还没等她抗议，侧后方已经响起另一个彬彬有礼的声音：“得罪了。”
然后她就连包带人被拎了起来，放到电梯左侧的空隙处。
实力相差如此悬殊，向来很怂的凌兰彻底放弃了要跟对方掰扯几句的打算，识趣地全程没有出声。
电梯在一片冰冷的寂静中继续上行，终于在11楼停住了。
凌兰连忙把住背包带，一溜小跑出了电梯。电梯外有一条狭长的走廊，但是没有明显的指示标记。
化妆室在1108。凌兰犹豫了一秒钟，果断地选择了往左。
“1101,1102……”一路小跑到走廊尽头，居然只到1106。凌兰叹了口气，准备转身。
与此同时，背包上传来似曾相识的压迫感。
“咦？”凌兰挣扎两下，摁住她背包的那只手纹丝不动。凌兰尝试向后扭头，她挤出了双下巴，额头上蹙起一堆抬头纹，连带眼睛也斜到了人类的极限，还是只能看到对方下巴，“先生，你干什么？请你松手，松手！”
西装男子冷眼看着这个小不点弓着小短腿上蹿下跳，热锅上的蚂蚁般徒劳又可笑。他冷笑了一下，对助理一扬下巴。
助理会意：“得罪了。”
同样语气礼貌，动作干脆利落，凌兰也同样身不由己被拎到了一边。等她反应过来，西装男子早已大步走进了1106。
“你！！”气愤的凌兰往门口追了两步就被他助理拦住了：“小姐，请留步，前面是专用化妆室。”
铁塔般的身形，杀手般的气场，鹰隼般锐利的眼神，这青年难道是……保镖？
凌兰向来信奉识时务者为俊杰，何况她刚刚才体验过对方豹的速度和熊的力量，一脸不悦马上转化成了真诚又无辜的笑容：“帅哥，我没别的意思啊，就想问个路，请问1108化妆间在哪里呢？”
十八线女艺人凌兰背着大包小包站在电梯里，睡眼惺忪，一脸呆滞。
她是天域传媒公司的，入行几年，在圈内依旧是“查无此人”状态。没工作就没收入，为了养活自己和奶奶，不得已找了份培训老师的工作，正干得有声有色，经纪人张博一个电话打来，勒令她马上滚来雪梨台参加一档厨艺真人秀。
一个跑龙套打酱油的十八线艺人，如何能在厨艺真人秀中最快被淘汰？
——太简单了，齁死评委就行了。
一念及此，凌兰无声地笑了出来。
然而电话那头的张博像是会读心术：“……公司跟节目组签了一季的合同，晓得不？你是我带的艺人里最会做饭的，老老实实地给我录完这十来天！不要耍什么花招出什么幺蛾子！”
被揭了短，凌兰依旧笑嘻嘻：“哟，博哥，看你说的，我是那种人吗？”
“你是！”张博顿时想起无数惨痛的陈年旧事，“前年你去拍《大丫鬟》，吃了半碗大蒜，熏得女一号赶你走，你忘了？”
“不不不，博哥，不是大蒜，是腊八蒜……”
张博大吼：“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啦，大蒜味道冲，腊八蒜酸甜柔和的，绿得跟玛瑙似的……”
“我管他什么马脑牛脑！还有那次，好不容易给你争取到C台元宵晚会春晚合唱的机会，你倒好！没唱两句就直接滚下了台，节目组给你镜头剪得一秒都不剩！”
凌兰差点笑出声来：“估计都不用剪，我滚得可快了，一秒，嗖！就没了。”
张博捂住胸口，恶狠狠地喘了一口气：“……你，你这个宝器……”
“博哥你别生气，放心吧，这次我一定好好表现，一定对得起博哥的怀疑……”
“这还差不多！”张博顺嘴接了句，忽然又觉得哪儿不对，正在琢磨，那头凌兰又已经开口了：“博哥啊，您看我这边置装费是不是要考虑一下？我就只有平时穿的T恤短裤，领口也变形了，还起球……”
张博心里警铃大作：“莫有！”
凌兰不急也不恼：“好吧，反正也没人认识我，丢也是丢公司的脸。”
张博：“谁知道你是我们公司的？”
“那我不去了，一年到头挣不到钱还要倒贴……”
“你敢！”张博正要挂电话，忽然想起他昨晚做的噩梦，梦里凌兰裹着一身绿底红花的东北大棉袄上了节目，一贯的笑眉笑眼：“俺来自于天域传媒公司，天域的天，天域的域，我的经纪人是……”
还没来得及等她吐出自己的名字，张博就捂着狂跳的心脏骇然而醒，同时眼前浮现出老板暴怒的脸。
算了，不跟这条滑不溜手的泥鳅斗。张博自认倒霉：“行行行，给你六百，省着点花哈！！”
六百，也就够她请三天钟点工。要是在节目里待满十天，她不仅照看不了婆婆，要花两千块雇钟点工，还很有可能丢掉她已经干了一年的日语培训学校的工作。
凌兰收了手机，站在雪梨台门口，忧愁地叹了口气。
不过没关系，事在人为，总会有办法的。
“你好，请出示证件。”
十来个门卫一字排开，当先的那个对着凌兰，十分警惕。
此刻是一月份，早上六点半，滴水成冰的天气，凌兰身后雪梨台的广场上却是一片黑压压的人，每个人手里都拿着荧光棒，还有大幅的海报和灯牌，屏息静气地等着爱豆——这也是门卫们如临大敌的原因。
“门卫大哥，我是来参加节目录制的。”刚刚从粉丝们的重围中杀出来，凌兰绑头发的皮筋不知所踪，只能隔着头发的缝隙笑吟吟地与门卫对望。
“你？”门卫狐疑地打量着面前的女孩子：一身半旧的黑色长羽绒服，完全素颜，肉乎乎的脸被齐耳的头发遮掉了一半，算得上清秀。可是她背上硕大又略显破旧的牛仔背包，只会让人联想到春运中的归家大军。
“对，就是我。”
凌兰一边说，一边在背包里翻找，百忙之中还甩着头，想把遮住了半边脸的头发甩开。无奈头发被汗水沾湿了，牢牢粘在脸颊上，任她东西南北地晃脑袋，始终岿然不动，看得门卫恨不得替她把头发薅起来。
就在凌兰继续翻找的时候，身后突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凌兰立马住了手，好奇地跟门卫一起往欢呼声响起的方向看过去——一辆黑色的七座保姆车从广场尽头缓缓驶过来，像是一滴水落入油锅中，人群瞬间发出了炸裂般的欢呼声，潮水一样地奔涌过去。
“哇塞，粉丝们都是真爱啊。”一想到大冬天六点要露天等人，凌兰不禁缩了缩脖子。
门卫大哥：“哟，这都不算啥了，还有在这儿过夜的呢。”
两人一起津津有味地看了半天，顺便交流了几句感想，最后凌兰终于想起来自己的正事：“那个，大哥，我能进去了吗？”
毕竟刚刚共同见证了一场大型粉丝见面会，再板着脸公事公办有那么一点困难。门卫大哥干咳了一声：“那，你参加什么节目？”
凌兰一时脑子短路：“好像是……那个，蓝翔厨艺班？”
门卫很明显在憋笑：“……那你应该去山东台。”
凌兰讪讪笑了笑，又花了两分钟才翻出了出入证。
门卫瞄了一眼：“凌兰？进去吧。”
凌兰愣了一下——她都快忘记自己还有这么个艺名了——随即笑眯眯地点头：“谢谢大哥，再见！”她一溜小跑进了大楼，同时默念着节目组在群里发的路线，“左手边3号梯，11楼……”
3号电梯正在关闭，凌兰不顾跑起来包里丁里咣当乱响，飞身扑过去按住了按钮。
还好，电梯又打开了。
这栋楼是雪梨台的本部，十年前在地方电视台里算是豪华的了。可惜时移世易，再豪华的配置，放到如今也算过时。尤其是这电梯，一个顶级流量的团队估计都得坐两三拨才装得下。如今里面只站了三个人，再加上凌兰，以及她相当于半个人体积的大背包，顿时觉得满满当当，凌兰转个身都困难，只能保持背对着电梯门的姿势。
可是电梯发出滴滴的声音，门并不合拢。电梯按键旁边的中年女子皱了皱眉。
凌兰马上察觉了，点头哈腰对中年女子陪笑：“姐姐，不好意思，对不起啊。”
这笑容乖巧又真诚，那女子不由得放缓了脸色：“你往里面一点。”
凌兰面前站着个西装男子。她小心翼翼地往前挤了挤，脸都快贴近到西装上了。她看不到这人的脸，却看得出来这西装质地挺括，做工精良，价值不菲，也能感觉到对方强自隐忍的不耐和不悦。凌兰只能继续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电梯门终于缓缓合拢。凌兰松了一口气，一点一点地侧身去看楼层按键。可是她低估了自己背包的体积，就在面向电梯门站正的同时，背包结结实实地怼在了身后那个人身上。
对方“啧”了一声。
“对不起对不起，先生我不是故意的……”凌兰艰难地侧过身，扭着脖子，向着电梯右上方的空气无比真诚地道歉，“不好意思啊。”
没有回应。凌兰不以为意，麻利地回转身，面向电梯站正。可是她再一次忘记了自己的背包，背包也再一次顶到了身后的人。
“把她弄走。”声音冰冷，带着十二万分的不耐烦。
弄，弄走？凌兰张大了嘴，还没等她抗议，侧后方已经响起另一个彬彬有礼的声音：“得罪了。”
然后她就连包带人被拎了起来，放到电梯左侧的空隙处。
实力相差如此悬殊，向来很怂的凌兰彻底放弃了要跟对方掰扯几句的打算，识趣地全程没有出声。
电梯在一片冰冷的寂静中继续上行，终于在11楼停住了。
凌兰连忙把住背包带，一溜小跑出了电梯。电梯外有一条狭长的走廊，但是没有明显的指示标记。
化妆室在1108。凌兰犹豫了一秒钟，果断地选择了往左。
“1101,1102……”一路小跑到走廊尽头，居然只到1106。凌兰叹了口气，准备转身。
与此同时，背包上传来似曾相识的压迫感。
“咦？”凌兰挣扎两下，摁住她背包的那只手纹丝不动。凌兰尝试向后扭头，她挤出了双下巴，额头上蹙起一堆抬头纹，连带眼睛也斜到了人类的极限，还是只能看到对方下巴，“先生，你干什么？请你松手，松手！”
西装男子冷眼看着这个小不点弓着小短腿上蹿下跳，热锅上的蚂蚁般徒劳又可笑。他冷笑了一下，对助理一扬下巴。
助理会意：“得罪了。”
同样语气礼貌，动作干脆利落，凌兰也同样身不由己被拎到了一边。等她反应过来，西装男子早已大步走进了1106。
“你！！”气愤的凌兰往门口追了两步就被他助理拦住了：“小姐，请留步，前面是专用化妆室。”
铁塔般的身形，杀手般的气场，鹰隼般锐利的眼神，这青年难道是……保镖？
凌兰向来信奉识时务者为俊杰，何况她刚刚才体验过对方豹的速度和熊的力量，一脸不悦马上转化成了真诚又无辜的笑容：“帅哥，我没别的意思啊，就想问个路，请问1108化妆间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