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小姐。”
佟成见到推门而入的蓝萌，忙从沙发上起身，搓了搓膝盖站起来，满脸谦恭。
“我的建议是，叫我蓝总。”蓝萌单手将椅子旋转一百八十度，面向佟成坐下，脸上又挂起她一贯的似笑非笑的表情。
佟成深吸一口气，在蓝萌对面坐下，与她隔着一张办公桌对视着，勉强牵唇一笑：“蓝总。我记得夏熙解约的事情早已经谈完了吧？”
事儿都谈完了，这位祖宗还把他叫来干嘛？
蓝萌当然知道他的意思，她配合地点点头：“是啊，那你为什么来呢？”
明明没有工作联系了，怎么她一句话他就来了？还不是因为不敢拒绝，怕惹怒了她这位蓝总？
蓝萌笑着，好像一眼洞穿佟成对自己的害怕与恐惧。
佟成嗫嚅着，答不上来。
“夏熙的病，什么时候痊愈的？”提起夏熙，蓝萌的声音微凉下来。
佟成勉强笑着：“这是他的隐私……”
“哦，隐私。”蓝萌又点头，笑了笑，“你知道我不问你也查的到，只是懒得麻烦。不过也无所谓，不是什么大事。我更在乎的是，你们这次停工的目的？”
她习惯在思考或与人谈判时拿指尖敲击桌面，从食指到小指，依次敲击，轻松悠哉，却给对方带来压力。
“停工……哈，夏熙他工作累了，休息一段时间很正常吧？虽说已经痊愈，但这种病还是有复发可能……停工对他身心都好……”佟成只觉得头顶着一道锐利又带着威压的视线，让他难以思考，一段话说得结结巴巴。
Shirley和蓝萌说，夏熙停工是为了踩着她更好复出——
他们分手后，乔木自然撕毁了与夏熙签订的S级合约。夏熙的粉丝攻击着蓝萌，蓝萌的粉丝当然也以牙还牙。两相作用下，夏熙的事业受到了不小的挫折。
夏熙停工的消息一出，舆论纷纷站在他这个弱者一侧，对着蓝萌口诛笔伐。如果没有蓝妍那篇长微博，他就会赢得这场舆论战，收获话题度与路人缘，实现他的“华丽转身”。
这套逻辑很通。
但她想知道，这是佟成的意思，还是夏熙的意思。或者说，夏熙知情吗？
如果夏熙知情，默许了踩着蓝萌的口碑上位的计划，那蓝萌也无需再同这位前任客气体面下去了。
她懒得多费工夫，直接开口问：“准备什么时候复工？”
佟成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他们原本的计划被蓝妍的长微博彻底打破。夏熙被网友戏称为“哑巴男”，又得罪了乔木，几乎没有资源找上门来。
“你们的计划落空了，是吧？”蓝妍双手相搭支着下巴，笑意戏谑，“他很失望吗？”
佟成依旧不说话。
“没了夏熙，圈子里的演员还有的是。乔木看他不爽，但与你们团队无关。我这么说，够明白吧？”蓝萌懒得兜圈子了，把话挑了个明白。
佟成会意。夏熙没了就没了，他们团队还是要工作赚钱的。要是得罪了眼前这个女人，别说赚钱了，求生都难。
他长吁一口气，抬起头：“他……说不上失望吧。制定计划的时候，我跟他说，反正恋爱也谈不成了，总要抓住事业吧。他没拒绝，算是同意。你妹妹那篇微博发出来之后，他反而像是松了口气，已经很久没过问工作了。”
——没拒绝，算是同意。
还真是，和她记忆中讨厌的样子一模一样呢。
一样的懦弱、没有主见、逃避责任。
蓝萌不禁翻个白眼，又朝佟成扬了扬下巴：“回去转告他吧，他可以好好休息了。”
彻底的，好好休息。
佟成点头应下，又看她两眼，确认蓝萌没有别的话了才抱着公文包弯着腰缓缓起身离开。
蓝萌目送他背影消失，嗤笑一声，随手立起桌上的钢笔，又松手，像在享受钢笔落桌的声音。
那种熟悉的，运筹帷幄，推杯换盏的感觉，又回来了。
她只是被一时的负罪感困住了，觉得自己抛下夏熙的行为有些残忍。但人还是该自私一点。
想想自己这一年多的饱受折磨，宋遥的话犹在耳边——“你从来都没有义务救他出泥潭。在被他拉下去的时候，舍他自保，是正常人都会做的选择。”
对极了。
哪怕松手的动作会让他下沉，那又怎样？
她又不是舍己为人的英雄，她只是个卑劣的凡人啊。
蓝萌甩了甩头发，瞥见电脑屏幕上的日期——四月二日。
快到清明节了呢。
——“难道夏熙比那白月光还好？”蓝妍的话在耳边响起。
怎么可能。
虽然他不是什么白月光。
她没有为他的离去掉一滴眼泪，在他走后转身就为工作奔波忙碌，没有因他停止拈花惹草，更没在旁人身上寻找他的踪影，甚至这么多年，从没去看过他。
蓝妍会以“白月光”称呼他，大概是因为，他是唯一一个，她提起来会带着笑意的过客。
“风白。”
她念出这个名字，竟有一丝陌生。
-
驱车前往陵园的路上，蓝萌大开着车窗，任由满头长发被吹成一团乱。
她一直都知道他的埋骨之所，只是从未来过。
清明将至，许多陵前已摆上了菊花。
蓝萌走过一排排青石墓碑，像来过无数次一样轻松找到刻着风白名字的陵墓。
她立在那儿，摊手一笑：“我什么都没带。不过过些天你的战友会给你带东西的。”
瘦高的身影缓缓蹲下，抱成一团。
“蓝妍说你是我的白月光。啊，你不知道她，我那渣爹的小女儿。”
“你，怎么是白月光呢？”
她伸手，像在空气中感受着什么。
“你只是，一阵无意掠过我身边的风吧。”
“我其实，连你的样子都不太记得了。听起来很渣吧？”
“不能怪我，毕竟你已经离开……啊，七年了。”
“七年来第一次来看你，是想告诉你，那天，我并没有在警局等你一整天。”
“我看到了你的值班表，掐准了时间去而已。”
“抱歉，蛮不讲理闯进你的生活。但你也……没打招呼就退出了我的生活，那，我们扯平了。”
“说出来，就不觉得愧对你的情意了。虽然你对我或许也并没有什么深情厚谊，但我好像主观为你加了许多滤镜。”
“之前不说，是想记住你。因为在你之后遇到的那些人，真是都不如你。”
“但我那天遇见了一张很好看的脸，怎么说呢，嗯，惊为天人。”
“和他开始的话，再来看你似乎不大好。”
蓝萌深吸一口气，站起来，拍了拍膝盖，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
“走了，风白。”
-
“小程今天不上班。”沈璐正在看这个月酒吧的流水，头也不抬地回蓝萌的话。
蓝萌“啧”了一声。
她好容易忙完一堆烂事，想起林笙歌那句“谈个新的”，人却没了。
“排班表给我一份。”她的手在吧台上拍两下。
沈璐抽出一份文件给她。
蓝萌打开，拍个照，放回去。
“不过他那天开你的车回来之后，倒是好像一直在等你。”
“嗯？”
沈璐点头：“巴巴地望着门口，那眼神，嘶……像狗狗等主人回家。”
这算什么形容？蓝萌无语，伸手在沈璐脑袋上一拍。
“啊，话说回来，他好像挺需要钱的。”
“嗯？”
“我听领班说的，他好像同时有好几份兼职。”
蓝萌微微皱眉，若有所思。
半晌，突然想起什么，翻出沈璐之前发给自己的程望羲入职档案，微信搜索手机号。一个名为“破晓”的名片跳了出来。
蓝萌的手指在“添加到通讯录”上转了个圈，最终还是点了下去。
验证消息：「蓝萌」
破晓……有点耳熟。
蓝萌盯着那张日出的头像看了两秒，退出去，点开微博，翻出私信。
破晓0905：「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相似的ID，头像也像是同一张图。
蓝萌又想起什么，从手机相册找到自己保存的那张“破晓0905”发来的晚霞照片。
详情信息：2022年3月19日星期六 16:49
她又点进微信企业号，翻出自己进出乔木大楼的刷卡记录——2022年3月19日 16:47
凝眉几秒后，蓝萌抓起手机转身就走，一路飞驰到乔木大楼前。
她坐在驾驶座上，举起手机朝向乔木大楼后的天空。
就是这个角度。
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蓝萌轻笑一声，回复他：「下一个是谁」
啊，真有意思。
在她看不见的角度看着她笑，和她分享晚霞，告诉她下一个更乖，却在面对面时故作冷淡……
程望羲。
蓝萌指尖转着手机，眼底浮起兴味。
-
“下一个是谁？”
“下一个是谁？”
“啊……下一个是谁啊……！”
程望羲抱头在床上滚来滚去，柔顺的头发被搓成炸毛。
在生无可恋地大字型瘫在床上三分钟后，手机闹铃响起——组会。
程望羲耷拉着脑袋爬起来打开网上会议平台，输入会议号进入会议，单手托着下巴发呆。
导师和同学陆续进入会议。
共享屏幕上的画面慢慢切换着，导师的声音从他耳边滑过，什么也没进脑子。
……
“下一个，程望羲。”
“程望羲？”
程望羲猛然回神，着急忙慌调出自己的PPT共享屏幕。
……
汇报结束，程望羲的食指在手机屏上敲击两下，点亮屏幕。
十月十日_荒诞故事：「下一个是谁」
——“下一个，程望羲。”导师方才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耳边。
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好像时间的流逝都瞬间静止。
下一个，会是他吗？能是他吗？
他之前和沈璐说，没想过和蓝萌在一起。
可现在，他好像开始想了。
他好像，突然和蓝萌之间有了联系。
那，为什么不试着抓住呢？
-
清明节下午的酒吧，客人不多，三三两两。
“你不是晚上的班吗？”领班看到程望羲，疑惑地翻着手上的排班表。
“啊，我没什么事，提前来看看。”程望羲挠着后脑勺，尴尬一笑。
“你会没什么事，真是奇怪。”领班笑了一声，转身去忙了。
沈璐依然坐没坐像地在吧台前左右晃动，瞥见程望羲的身影，笑了一声，默默拿出手机，拍照，发给蓝萌。
酒吧暂时不缺人手，程望羲也就没换工作服，随意地走着。
他经过VIP客户的存酒柜，脚步在7开头的那一列前停下。
第一天上班的时候领班就嘱咐过，这一列都是蓝老板的存酒。还有四楼尽头的那个包间，407，也是专属于蓝老板的。
她似乎很喜欢7这个数字。
“怎么回事？不能来不能提前说嘛？再有半小时就开场了啊！”
一旁的后台传来议论声。
“没有吉他不行吗？”
“今天的歌单，没有吉他会比较难处理。”
“实在不行的话，改歌单。我去和沈经理说，扣薪水也只能认了。”
“扣薪水事小，万一沈经理以后不用我们……想来nuit*驻唱的乐队可太多了……”
“是啊。而且最近蓝老板回来了你们知道吧？我听他们说蓝老板可没有沈经理那么好说话啊。”
“……沈经理也不好说话吧？”
程望羲默默听着，试探着上前两步，举手：“你们……缺吉他手吗？”
佟成见到推门而入的蓝萌，忙从沙发上起身，搓了搓膝盖站起来，满脸谦恭。
“我的建议是，叫我蓝总。”蓝萌单手将椅子旋转一百八十度，面向佟成坐下，脸上又挂起她一贯的似笑非笑的表情。
佟成深吸一口气，在蓝萌对面坐下，与她隔着一张办公桌对视着，勉强牵唇一笑：“蓝总。我记得夏熙解约的事情早已经谈完了吧？”
事儿都谈完了，这位祖宗还把他叫来干嘛？
蓝萌当然知道他的意思，她配合地点点头：“是啊，那你为什么来呢？”
明明没有工作联系了，怎么她一句话他就来了？还不是因为不敢拒绝，怕惹怒了她这位蓝总？
蓝萌笑着，好像一眼洞穿佟成对自己的害怕与恐惧。
佟成嗫嚅着，答不上来。
“夏熙的病，什么时候痊愈的？”提起夏熙，蓝萌的声音微凉下来。
佟成勉强笑着：“这是他的隐私……”
“哦，隐私。”蓝萌又点头，笑了笑，“你知道我不问你也查的到，只是懒得麻烦。不过也无所谓，不是什么大事。我更在乎的是，你们这次停工的目的？”
她习惯在思考或与人谈判时拿指尖敲击桌面，从食指到小指，依次敲击，轻松悠哉，却给对方带来压力。
“停工……哈，夏熙他工作累了，休息一段时间很正常吧？虽说已经痊愈，但这种病还是有复发可能……停工对他身心都好……”佟成只觉得头顶着一道锐利又带着威压的视线，让他难以思考，一段话说得结结巴巴。
Shirley和蓝萌说，夏熙停工是为了踩着她更好复出——
他们分手后，乔木自然撕毁了与夏熙签订的S级合约。夏熙的粉丝攻击着蓝萌，蓝萌的粉丝当然也以牙还牙。两相作用下，夏熙的事业受到了不小的挫折。
夏熙停工的消息一出，舆论纷纷站在他这个弱者一侧，对着蓝萌口诛笔伐。如果没有蓝妍那篇长微博，他就会赢得这场舆论战，收获话题度与路人缘，实现他的“华丽转身”。
这套逻辑很通。
但她想知道，这是佟成的意思，还是夏熙的意思。或者说，夏熙知情吗？
如果夏熙知情，默许了踩着蓝萌的口碑上位的计划，那蓝萌也无需再同这位前任客气体面下去了。
她懒得多费工夫，直接开口问：“准备什么时候复工？”
佟成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他们原本的计划被蓝妍的长微博彻底打破。夏熙被网友戏称为“哑巴男”，又得罪了乔木，几乎没有资源找上门来。
“你们的计划落空了，是吧？”蓝妍双手相搭支着下巴，笑意戏谑，“他很失望吗？”
佟成依旧不说话。
“没了夏熙，圈子里的演员还有的是。乔木看他不爽，但与你们团队无关。我这么说，够明白吧？”蓝萌懒得兜圈子了，把话挑了个明白。
佟成会意。夏熙没了就没了，他们团队还是要工作赚钱的。要是得罪了眼前这个女人，别说赚钱了，求生都难。
他长吁一口气，抬起头：“他……说不上失望吧。制定计划的时候，我跟他说，反正恋爱也谈不成了，总要抓住事业吧。他没拒绝，算是同意。你妹妹那篇微博发出来之后，他反而像是松了口气，已经很久没过问工作了。”
——没拒绝，算是同意。
还真是，和她记忆中讨厌的样子一模一样呢。
一样的懦弱、没有主见、逃避责任。
蓝萌不禁翻个白眼，又朝佟成扬了扬下巴：“回去转告他吧，他可以好好休息了。”
彻底的，好好休息。
佟成点头应下，又看她两眼，确认蓝萌没有别的话了才抱着公文包弯着腰缓缓起身离开。
蓝萌目送他背影消失，嗤笑一声，随手立起桌上的钢笔，又松手，像在享受钢笔落桌的声音。
那种熟悉的，运筹帷幄，推杯换盏的感觉，又回来了。
她只是被一时的负罪感困住了，觉得自己抛下夏熙的行为有些残忍。但人还是该自私一点。
想想自己这一年多的饱受折磨，宋遥的话犹在耳边——“你从来都没有义务救他出泥潭。在被他拉下去的时候，舍他自保，是正常人都会做的选择。”
对极了。
哪怕松手的动作会让他下沉，那又怎样？
她又不是舍己为人的英雄，她只是个卑劣的凡人啊。
蓝萌甩了甩头发，瞥见电脑屏幕上的日期——四月二日。
快到清明节了呢。
——“难道夏熙比那白月光还好？”蓝妍的话在耳边响起。
怎么可能。
虽然他不是什么白月光。
她没有为他的离去掉一滴眼泪，在他走后转身就为工作奔波忙碌，没有因他停止拈花惹草，更没在旁人身上寻找他的踪影，甚至这么多年，从没去看过他。
蓝妍会以“白月光”称呼他，大概是因为，他是唯一一个，她提起来会带着笑意的过客。
“风白。”
她念出这个名字，竟有一丝陌生。
-
驱车前往陵园的路上，蓝萌大开着车窗，任由满头长发被吹成一团乱。
她一直都知道他的埋骨之所，只是从未来过。
清明将至，许多陵前已摆上了菊花。
蓝萌走过一排排青石墓碑，像来过无数次一样轻松找到刻着风白名字的陵墓。
她立在那儿，摊手一笑：“我什么都没带。不过过些天你的战友会给你带东西的。”
瘦高的身影缓缓蹲下，抱成一团。
“蓝妍说你是我的白月光。啊，你不知道她，我那渣爹的小女儿。”
“你，怎么是白月光呢？”
她伸手，像在空气中感受着什么。
“你只是，一阵无意掠过我身边的风吧。”
“我其实，连你的样子都不太记得了。听起来很渣吧？”
“不能怪我，毕竟你已经离开……啊，七年了。”
“七年来第一次来看你，是想告诉你，那天，我并没有在警局等你一整天。”
“我看到了你的值班表，掐准了时间去而已。”
“抱歉，蛮不讲理闯进你的生活。但你也……没打招呼就退出了我的生活，那，我们扯平了。”
“说出来，就不觉得愧对你的情意了。虽然你对我或许也并没有什么深情厚谊，但我好像主观为你加了许多滤镜。”
“之前不说，是想记住你。因为在你之后遇到的那些人，真是都不如你。”
“但我那天遇见了一张很好看的脸，怎么说呢，嗯，惊为天人。”
“和他开始的话，再来看你似乎不大好。”
蓝萌深吸一口气，站起来，拍了拍膝盖，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
“走了，风白。”
-
“小程今天不上班。”沈璐正在看这个月酒吧的流水，头也不抬地回蓝萌的话。
蓝萌“啧”了一声。
她好容易忙完一堆烂事，想起林笙歌那句“谈个新的”，人却没了。
“排班表给我一份。”她的手在吧台上拍两下。
沈璐抽出一份文件给她。
蓝萌打开，拍个照，放回去。
“不过他那天开你的车回来之后，倒是好像一直在等你。”
“嗯？”
沈璐点头：“巴巴地望着门口，那眼神，嘶……像狗狗等主人回家。”
这算什么形容？蓝萌无语，伸手在沈璐脑袋上一拍。
“啊，话说回来，他好像挺需要钱的。”
“嗯？”
“我听领班说的，他好像同时有好几份兼职。”
蓝萌微微皱眉，若有所思。
半晌，突然想起什么，翻出沈璐之前发给自己的程望羲入职档案，微信搜索手机号。一个名为“破晓”的名片跳了出来。
蓝萌的手指在“添加到通讯录”上转了个圈，最终还是点了下去。
验证消息：「蓝萌」
破晓……有点耳熟。
蓝萌盯着那张日出的头像看了两秒，退出去，点开微博，翻出私信。
破晓0905：「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相似的ID，头像也像是同一张图。
蓝萌又想起什么，从手机相册找到自己保存的那张“破晓0905”发来的晚霞照片。
详情信息：2022年3月19日星期六 16:49
她又点进微信企业号，翻出自己进出乔木大楼的刷卡记录——2022年3月19日 16:47
凝眉几秒后，蓝萌抓起手机转身就走，一路飞驰到乔木大楼前。
她坐在驾驶座上，举起手机朝向乔木大楼后的天空。
就是这个角度。
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蓝萌轻笑一声，回复他：「下一个是谁」
啊，真有意思。
在她看不见的角度看着她笑，和她分享晚霞，告诉她下一个更乖，却在面对面时故作冷淡……
程望羲。
蓝萌指尖转着手机，眼底浮起兴味。
-
“下一个是谁？”
“下一个是谁？”
“啊……下一个是谁啊……！”
程望羲抱头在床上滚来滚去，柔顺的头发被搓成炸毛。
在生无可恋地大字型瘫在床上三分钟后，手机闹铃响起——组会。
程望羲耷拉着脑袋爬起来打开网上会议平台，输入会议号进入会议，单手托着下巴发呆。
导师和同学陆续进入会议。
共享屏幕上的画面慢慢切换着，导师的声音从他耳边滑过，什么也没进脑子。
……
“下一个，程望羲。”
“程望羲？”
程望羲猛然回神，着急忙慌调出自己的PPT共享屏幕。
……
汇报结束，程望羲的食指在手机屏上敲击两下，点亮屏幕。
十月十日_荒诞故事：「下一个是谁」
——“下一个，程望羲。”导师方才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耳边。
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好像时间的流逝都瞬间静止。
下一个，会是他吗？能是他吗？
他之前和沈璐说，没想过和蓝萌在一起。
可现在，他好像开始想了。
他好像，突然和蓝萌之间有了联系。
那，为什么不试着抓住呢？
-
清明节下午的酒吧，客人不多，三三两两。
“你不是晚上的班吗？”领班看到程望羲，疑惑地翻着手上的排班表。
“啊，我没什么事，提前来看看。”程望羲挠着后脑勺，尴尬一笑。
“你会没什么事，真是奇怪。”领班笑了一声，转身去忙了。
沈璐依然坐没坐像地在吧台前左右晃动，瞥见程望羲的身影，笑了一声，默默拿出手机，拍照，发给蓝萌。
酒吧暂时不缺人手，程望羲也就没换工作服，随意地走着。
他经过VIP客户的存酒柜，脚步在7开头的那一列前停下。
第一天上班的时候领班就嘱咐过，这一列都是蓝老板的存酒。还有四楼尽头的那个包间，407，也是专属于蓝老板的。
她似乎很喜欢7这个数字。
“怎么回事？不能来不能提前说嘛？再有半小时就开场了啊！”
一旁的后台传来议论声。
“没有吉他不行吗？”
“今天的歌单，没有吉他会比较难处理。”
“实在不行的话，改歌单。我去和沈经理说，扣薪水也只能认了。”
“扣薪水事小，万一沈经理以后不用我们……想来nuit*驻唱的乐队可太多了……”
“是啊。而且最近蓝老板回来了你们知道吧？我听他们说蓝老板可没有沈经理那么好说话啊。”
“……沈经理也不好说话吧？”
程望羲默默听着，试探着上前两步，举手：“你们……缺吉他手吗？”